水浒传 第九回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陆虞候火烧草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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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第九回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陆虞候火烧草料场 施耐庵

诗曰:

天理昭昭不可诬,莫将奸恶作良图。

若非风雪沽村酒,定被焚烧化朽枯。

自谓冥中施计毒,谁知暗里有神扶。

最怜万死逃生地,真是瑰奇伟丈夫。

话说当日林冲正闲走间,忽然背后人叫。

回头看时,却认得是酒生儿李小二。

当初在东京时,多得林冲看顾。

这李小二先前在东京时,不合偷了店主人家财,被捉住了,要送官司同罪。

却得林冲主张陪话,救了他免送官司。

又也陪了些钱财,方得脱免。

京中安不得身,又亏林冲赍发他盘缠,于路投奔人。

不想今日却在这里撞见。

林冲道:"小二哥,你如何也在这里?"李小二便拜道:"自从得恩人救济,赍发小人,一地里投奔人不着。 迤B053不想来到沧州,投托一个酒店里姓王,留小人在店中做过卖。 因见小人勤谨,安排的好菜蔬,调和的好汁水,来吃的人都喝采,以此买卖顺当。 主人家有个女儿,就招了小人做女婿。 如今丈人丈母都死了,只剩得小人夫妻两个,权在营前开了个茶酒店。 因讨钱过来,遇见恩人。 恩人不知为何事在这里?"林冲指着脸上道:"我因恶了高太尉,生事陷害,受了一场官司,刺配到这里。 如今叫我管天王堂,未知久后如何。 不想今日到此遇见。"

李小二就请林冲到家里面坐定,叫妻子出来拜了恩人。

两口儿欢喜道:"晚夫妻二人正没个亲眷,今日得恩人到来,便是从天降下。"

林冲道:"我是罪囚,恐怕玷辱你夫妻两个。"

李小二道:"谁不知恩人大名,休恁地说。 但有衣服,便拿来家里浆洗缝补。"

当时管待林冲酒食,至晚送回天王堂。

次日,又来相请。

因此林冲得李小二家来往,不时间送汤送水,来营里与林冲吃。

林冲因见他两口儿恭勤孝顺,常把些银两与他做本钱。

不在话下。

有时为证:

才离寂寞神堂路,又守萧条草料场。

李二夫妻能爱客,供茶送酒意偏长。

且把闲话休题,只说正话。

迅速光阴,却早冬来。

林冲的绵衣裙袄,都是李小二浑身整治缝补。

忽一日,李小二正在门前安排菜蔬下饭,只见一个人闪将进来,酒店里坐下,随后又一人入来。

看时,前面那个人是军官打扮,后面这个走卒模样。

跟着也来坐下。

李小二入来问道:"要吃酒?"只见那个人将出一两银子与小二道:"且收放柜上,取三四瓶好酒来。 客到时,果品酒馔只顾将来,不必要问。"

李小二道:"官人请甚客?"那人道:"烦你与我去营里请管营、差拨两个来说话。 问时,你只说有个官人请说话,商议些事务。 专等,专等。"

李小二应承了,来到牢城里,先请了差拨,同到管营家里,请了管营,都到酒店里。

只见那个官人和管营、差拨两个讲了礼。

管营道:"素不相识,动问官人高姓大名。"

那人道:"有书在此,少刻便知。 且取酒来。"

李小二连忙开了酒,一面铺下菜蔬果品酒馔。

那人叫讨副劝盘来,把了盏,相让坐了。

小二独自一个撺梭也似扶侍不暇。

那跟来的人,讨了汤桶,自行B023酒。

约计吃过十数杯,再讨了按酒,铺放桌上。

只见那人说道:"我自有伴当B023酒。 不叫,你休来。 我等自要说话。"

李小二应了,自来门首叫老婆道:"大姐,这两个人来的不尴尬。"

老婆道:"怎么的不尴尬?"小二道:"这两个人语言声音是东京人。 初时又不认得管营。 向后我将按酒入去,只听得差拨口里讷出一句高太尉三个字来。 这人莫不与林教头身上有些干碍?我自在门前理会。 你且去阁子背后,听说什么。"

老婆道:"你去营中寻林教头来认他一认。"

李小二道:"你不省得。 林教头是个性急的人。 摸不着便要杀人放火。 倘或叫的他来看了,正是前日说的什么陆虞候,他肯便罢?做出事来,须连累了我和你。 你只去听一听再理会。"

老婆道:"说的是。"

便入去听了一个时辰,出来说道:"他那三四个交头接耳说话,正不听得说什么。 只见那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去伴当怀里,取出一帕子物事,逃与管营和差拨。 帕子里面的莫不是金银。 只听差拨口里说道:‘都在我身上,好歹要结果了他性命。 ’"正说之间,阁子里叫:"将汤来。"

李小二急去里面换汤时,看见管营手里拿着一封书。

小二换了汤,添些下饭。

又吃了半个时辰,算还了酒钱。

管营、差拨先去了。

次后,那两个低着头也去了。

转背没多时,只见林冲走将入店里来,说道:"小二哥,连日好买卖。"

李小二慌忙道:"恩人请坐。 小人却待正要寻恩人,有些要紧话说。"

有诗为证:

潜为奸计害英雄,一线天教把信通。

亏杀有情贤李二,暗中回护有奇功。

当下林冲问道:"什么要紧的事?"小二哥请林冲到里面坐下,说道:"却才有个东京来的尴尬人,在我这里请管营、差拨吃了半日酒。 差拨口里讷出高太尉三个字来。 小人心下疑,又着浑家听了一个时辰。 他却交头接耳说话,都不听得。 临了只见差拨口里应道:‘都在我两个身上,好歹要结果了他。 ’那两个把一包金银,都与管营、差拨。 又吃一回酒,各自散了。 不知什么样人。 小人心下疑,只怕恩人身上有些妨碍。"

林冲道:"那人生得什么模样?"李小二道:"五短身材,白净面皮,没什髭须。 约有三十余岁。 那跟的也不长大,紫棠色面皮。"

林冲听了,大惊道:"这三十岁的正是陆虞候。 那泼贱贼也敢来这里害我!休要撞着我,只教他骨肉为泥!"李小二道:"只要提防他便了。 岂不闻古人言:‘吃饭防噎,走路防跌。 ’"林站大怒,离了李小二家,先去街上买把解腕尖刀,带在身上。

前街后巷,一地里去寻。

李小二夫妻两个,捏着两把汗。

当晚无事。

次日,天明起来,早洗漱罢,带了刀又去沧州城里城外,小街夹巷,团团寻了一日。

牢城营里都没动静。

林冲又来对李小二道:"今日又无事。"

小二道:"恩人,只愿如此。 只是自放仔细便了。"

林冲自回天王堂,过了一夜。

街上寻了三五日,不见消耗,林冲也自心下慢了。

到第六日,只见管营叫唤林冲到点视厅上,说道:"你来这里许多时,柴大官人面皮不曾抬举的你。 此间东门外十五里,有座大军草场,每月但是纳草纳料的,有些常例钱取觅。 原是一个老军看管。 如今,我抬举你去替那老军来守天王堂。 你在那里B270几贯盘缠。 你可和差拨便去那里交割。"

林冲应道:"小人便去。"

当时离了营中,迳到李小二家,对他夫妻两个说道:"今日管营拨我去大军草场管事,却如何?"李小二道:"这个差使,又好似天王堂。 那里收草料时,有些常例钱钞。 往常不使钱时,不能勾这差使。"

林冲道:"却不害我,倒与我好差使,正不知何意?"李小二道:"恩人休要疑心。 只要没事便好了。 只是小人家离得远了,过几时那工夫来望恩人。"

就时家里安排几杯酒,请林冲吃了。

话不絮烦,两个相别了。

林冲自来天王堂取了包裹,带了尖刀,拿了条花枪,与差拨一同辞了管营。

两个取路投草料场来。

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

那雪早下得密了。

怎见得好雪?有临江仙词为证:

作阵成团空里下,这回忒杀堪怜,剡溪冻住猷船。

玉龙鳞甲舞,江海尽平填,宇宙楼台都压倒,长空飘絮飞绵。

三千世界玉相连,冰交河北岸,冻了十余年。

大雪下的正紧,林冲和差拨两个,在路上又没买酒吃处,早来到草料场外。

看时,一周遭有些黄土墙,两扇大门,推开看里面时,七八间草房做着仓B271,四下里都是马草堆,中间两座草厅。

到那厅里,只见那老军在里面向火。

差拨说道:"管营差这个林冲来替你回天王堂看守。 你可即使交割。"

老军拿了钥匙,引着林冲,分付道:"仓B271内自有官司封记。 这几堆草,一堆堆都有数目。"

老军都点见了堆数,又引林冲到草厅上。

老军收拾行李,临了说道:"火盆锅子碗碟,都借与你。"

林冲道:"天王堂内,我也有在那里。 你要便拿了去。"

老军指壁上挂一个大葫芦说道:"你若买酒吃时,只出草场,投东大路去三二里,便有市井。"

老军自和差拨回营里来。

只说林冲就床上放了包裹被卧,就坐下生些焰火起来。

屋边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

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

林冲道:"这屋如何过得一冬?待雪晴了,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修理。"

向了一回火,觉得身上寒冷。

寻思:"却才老军所说,五里路外有那市井,何不去沽些酒来吃?"便去包里取些碎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拿了钥匙,出来把草厅门拽上。

出到大门首,把两扇草场门反拽上锁了。

带了钥匙,信步投东。

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B053背着北风而行。

那雪正下得紧。

行不上半里多路,看见一所古庙。

林冲顶礼道:"神明庇佑,改日来烧钱纸。"

又行了一回,望见一簇人家。

林冲住脚看时,见篱笆中挑着一个草帚儿在露天里。

林冲迳到店里。

主人道:"客人那里来?"林冲道:"你认得这个葫芦么?"主人看了道:"这葫芦是草料场老军的。"

林冲道:"如何便认的?"店主道:"既是草料场看守大哥,且请少坐。 天气寒冷,且酌三杯,权当接风。"

店家切一盘熟牛肉,B023一壶热酒,请林冲吃。

又自买了些牛肉,又吃了数杯,就又买了一葫芦酒,包了那两块牛肉,留下碎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怀内揣了牛肉,叫声相扰,便出篱笆门,依旧迎着朔风回来。

看那雪到晚越下的紧了。

古时有个书生,做了一个词,单题那贫苦的恨雪:

广莫严风刮地,这雪儿下的正好。

扯絮挦绵,裁几片大如栲栳。

见林间竹屋茅茨,争些儿被他压倒。

富室豪家,却言道压瘴犹嫌少。

向的是兽炭红炉,穿的是绵衣絮袄。

手B07E梅花,唱道国家祥瑞,不念贫民些小。

高卧有幽人,吟咏多诗草。

再说林冲踏着那瑞雪,迎着北风,飞也似奔到草场门口,开了锁入内看时,只叫得苦。

原来天理昭然,佑护善人义士。

因这场大雪,救了林冲的性命。

那两间草厅,已被雪压倒了。

林冲寻思:"怎地好?"放下花枪、葫芦在雪里,恐怕火盆内有火炭延烧起来。

搬开破壁子,探半身入去摸时,火盆内火种,都被雪水浸灭了。

林冲把手床上摸时,只拽的一条絮被。

林冲钻将出来,见天色黑了。

寻思:"又没打火处,怎生安排?"想起:"离了这半里路上,有个古庙,可以安身。 我且去那里宿一夜。 等到天明,却做理会。"

把被卷了,花枪挑着酒葫芦,依旧把门拽上锁了,望那庙里来。

入的庙门,再把门掩上,傍边止有一块大石头,掇将过来靠了门。

入的里面看时,殿上做着一尊金甲山神。

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

侧边推着一堆纸。

团团看来,又没邻舍,又无庙主。

林冲把枪和酒葫芦放在纸堆上,将那条絮被放开,先取下毡笠子,把身上雪都抖了,把上盖白布衫脱将下来。

早有五分湿了。

和毡笠放在供桌上。

把被扯来盖了半截下身。

却把葫芦冷酒提来便吃。

就将怀中牛肉下酒。

正吃时,只听得外面必必剥剥地爆响。

林冲跳起身来,就壁缝里看时,只见草料场里火,刮刮杂杂烧着。

看那火时,但见:

一点灵台,五行造化,丙丁在世传流。

无明心内,灾祸起沧州。

烹铁鼎能成万物。

铸金丹还与重楼。

思今古,南方离位,荧惑最为头。

绿窗B272焰烬;隔花深处,掩映钓鱼舟。

鏖兵赤壁,公瑾喜成谋。

李晋王醉存馆驿,田单在即墨驱牛。

周褒姒骊山一笑,因此戏诸侯。

当时张见草场内火起,四下里烧着,林冲便拿枪,却待开门来救火,只听得前面有人说将话来。

林冲就伏在庙听时,是三个人脚步响,且奔庙里来。

用手推门,却被林冲靠住了,推也推不开。

三人在庙檐下立地看火。

数内一个道:"这条计好么?"一个应道:"端的亏管营、差拨两位用心。 回到京师,禀过太尉,都保你二位做大官。 这番张教头没的推故。"

那人道:"林冲今番直吃我们对付了。 高衙内这病必然好了。"

又一个道:"张教头那厮,三回五次托人情去说:‘你的女婿殁了。 ’张教头越不肯应承。 因此衙内病患看看重了。 太尉特使俺两个央 二位干这件事。 不想而今完备了。"

又一个道:"小人直爬入墙里去,四下草堆上点了十来个火把,待走那里去?"那一个道:"这早晚烧个八分过了。"

又听一个道:"便逃得性命时,烧了大军草料场,也得个死罪。"

又一个道:"我们回城里去罢。"

一个道:"再看一看,拾得他一两块骨头回京府里见太尉和衙内时,也道我们也能会干事。"

林冲听那三个人时,一个是差拨,一个是陆虞候,一个是富安。

林冲道:"天可怜见林冲"若不是倒了草厅,我准定被这厮们烧死了!”轻轻把石头掇开,挺着花枪,一手拽开庙门,大喝一声:"泼贼那里去!"三个人急要走时,惊得呆了,正走不动。

林冲举手,肐察的一枪,先戳倒差拨。

陆虞候叫声饶命,吓的慌了手脚,走不动。

那富安走不到十来步,被林冲赶上,后心只一枪,又戳倒了。

翻身回来,陆虞候却才行的三四步。

林冲喝声道:"好贼!你待那里去?"批胸只一提,丢翻在雪地上,把枪搠在地里,用脚踏住胸脯,身边取出那口刀来,便去陆谦脸上阁着,喝道:"泼贼!我自来又和你无什么冤仇,你如何这等害我!正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 ’"陆虞候告道:"不干小人事,太尉差遣,不敢不来。"

林冲骂道:"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

把陆谦上身衣服扯开,把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七窍迸出血来。

将心肝提在手里。

回头看时,差拨正爬将起来要走。

林冲按住喝道:"你这厮原来也恁的歹,且吃我一刀。"

又早把头割下来,挑在枪上。

回来把富安、陆谦头都割下来。

把尖刀插了,将三个人头发结做一处,提入庙里来,都摆在山神面前供桌上,再穿了白布衫,系了胳膊,把毡笠子带上,将葫芦里冷酒都吃尽了。

被与葫芦都丢了不要。

提了枪,便出庙门投东去。

走不到三五里,早见近村人家,都拿着水桶钩子来救火。

林冲道:"你们快去救应,我去报官了来。"

提着枪,只顾走。

那雪越下的猛。

但见:

凛凛严凝雾气昏,空中祥瑞降纷纷。

须臾四野难分路,顷刻千山不见痕。

银世界,玉干坤,望中隐隐接昆仑。

若还下到三更后,彷佛填平玉帝门。

林冲投东去了两个更次,身上单寒,当不过那冷。

在雪地里看时,离的草场远了。

只见前面疏林深处,树木交杂,远远地数间草屋,被雪压着。

破壁缝里透出火光来。

林冲迳投那草屋来。

推开门,只见那中间坐着一个老庄家,周围坐着四五个小庄家向火。

地炉里面焰焰寺烧着柴火。

林冲走到面前,叫道:"众位拜揖。 小人是牢城营差使人,被雪打湿了衣裳,借此火烘一烘,望乞方便。"

庄客道:"你自烘便了,何妨得。"

林冲烘着身上湿衣服,略有些干,只见火炭边煨着一个瓮儿,里面透出酒香。

林冲便道:"小人身边有些碎银子,望烦回些酒吃。"

老庄客道:"我们每夜轮流看米囤,如今四更天气正冷,我们这几个吃,尚且不勾,那得回与你。 休要指望。"

林冲又道:"胡乱只回三五碗与小人B023寒。"

老庄家道:"你那人休缠,休缠!"林冲闻得酒香,越要吃,说道:"没奈何回些罢。"

众庄客道:"好意着你烘衣裳向火,便来要酒吃。 去便去,不去时,将来吊在这里。"

林冲怒道:"这厮们好无道理!"把手中枪看着块焰焰着的火柴头,望老庄家脸上只一挑将起来,又把枪去火炉里只一搅,那老庄家的髭须焰焰的烧着。

众庄客都跳将起来。

林冲把枪杆乱打。

老庄家先走了,庄家们都动惮不得,被林冲赶打一顿,都走了。

林冲道:"都去了,老爷快活吃酒。"

土坑上却有两个椰瓢,取一个下来,倾那瓮酒来吃了一会。

剩了一半,提了枪,出门便走。

一步高,一步低,浪浪跄跄,捉脚不住。

走不过一里路,被朔风一掉,随着那山涧边倒了,那里挣得起来。

凡醉人一倒,便起不得。

醉倒在雪地上。

却说众庄客引了二十余人,拖枪拽棒,都奔草屋下看时,不见了林冲。

却寻着踪迹赶将来。

只见倒在雪地里。

庄客齐道:"你却倒在这里。"

花枪丢在一边。

众庄客一发上手,就地拿起林冲来,将一条索缚了。

趁五更时分,把林冲解投那个去处来。

不是别处,有分教:蓼儿洼前后摆数千只战舰艨艟,水浒寨中左右列百十个英雄好汉。

搅扰得道君皇帝盘龙椅上魂惊,丹凤楼中胆裂。

正是:说时杀气侵人冷,讲处悲风透骨寒。

毕竟看林冲被庄客解投甚处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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