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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大雪融解之后,相柳尸身已全体显露,秽气不作,而腥气仍烈,一半是本来的腥气,一半是血腥。
文
命带了众人,细细一看,真是怪物,其身之长,足有千丈。
九个头纵横散布在各处,面目狰狞可怖。
竖将起来
,它的高度亦总在一丈以上。
周围约百里以内,处处都成源泽,泽中积储的,都是它的血水。
现在虽已与雪水融合,但是它的腥气仍在。
文命看到此处,真无办法。
后来决定,只能埋掉它就是了。
吩
咐众人先将它的尸身解作数百段,再掘地二丈四尺深,将尸身一排一排的横列起来,又将九个头亦扛来一齐埋
下去。
又防恐它后来尸身腐烂起来,膏脂流溢,地质要松,秽气仍旧要出来,于是又叫工人到各处挑了泥,重
重的在它上面堆起,足足堆了三重,方才放心。
这相柳的事情,才算结束。
后来这块地方左近,终是含有血腥的臭气。
不能生五谷,却生了许多大竹。
就是它周围地方亦多源泽多水
,水中亦含有血腥气,人不能饮,因此人民亦不敢来住,几百里之地,除出竹树以外,竟绝无人烟。
那埋相柳
尸身的地方,非常隆高,后人就在这上面筑了几个台:一个是帝喾之台,一个是丹朱之台,一个是帝舜之台,供奉他三人的牌位,作为镇压之用。
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文命自从掩埋了相柳尸身之后,就下令缉捕孔壬,悬有重赏,务期获到。
一面仍率领众人向西南探访河道的水源。
一日,行到一处,忽有人来报说:"孔壬已寻到了,他在北方。 "文命道:"为什么不拿来了?"那人道:"他有蛇妖保护,所以不敢拿。"
文命诧异道:"相柳已死, 还有什么蛇妖?"
那人道:"的确有蛇妖。 小人当日奉令之后,四出打听,知道孔壬在北方还有一个巢穴。 料他或者逃到那 边去躲藏,所以假扮商人,前往侦察。 但见那面一座庄园,园中有一个台,四方而甚高,与寻常百姓家不同。 仔细探问,才知道就叫共工之台,的确是孔壬的又一巢穴了。 小人又多方道听,知道孔壬造此台已有十余年之 久。 从前有一年,不知何故,孔壬忽然跑到此地来住,听说是和相柳闹翻的原故。 后来相柳也跑来,像个要和 孔壬相斗。 大家以为相柳这种怪物,又是这样大的身躯,孔壬哪里敌得住呢?不料相柳刚来之时,共工台下忽 然窜出一条黄蛇,并不甚长,满身斑斓如虎文,直上相柳之背,咬住了相柳之头。 相柳那时一动也不敢动,大 呼饶命。 然后孔壬才出来与相柳立定条约:要它宣誓从此以后不得再有凌犯之事,相柳一一答应,那黄蛇才不 咬了,饶了相柳之命。 从此以后,相柳仍旧和孔壬要好,但是再不敢到共工台来了。 这就是相柳和孔壬的一段 故事。"
文命听到此,便和伯益说道:"怪不得相柳这个逆妖肯受孔壬的命令,原来有什么一段故事呢。"
伯益道
:"这条黄蛇小能制大,难道比相柳还要厉害吗?"文命又转头问那人道:"现在怎样呢?"那人道:"小人自知道这番情形之后,再细细打听,才知道孔壬果然躲藏在里面。 小人便想走进去擒捉,哪知一到园门口,只 见那台下果然有一条大黄蛇,昂着头,向着南方,像煞要冲过来的模样。 小人吓得慌忙退出,因此连夜赶来禀报,伏乞定夺。"
文命听了,慰劳了那人几句,叫他出外休息。
随即与大众商议,隤敳道:"某看,且将治水之事暂且搁起,先去巢灭孔壬为是。 他起先养了一个相柳, 已经涂碳生灵到如此!假使再养起一条黄蛇来,后患何堪设想?古人说,‘为虺勿摧,为蛇将奈何’,现在已 为蛇了。 为蛇勿摧,为蟒将奈何?"大众听了,都赞成这话。
但是,想起相柳那样厉害一个妖物尚且为这条黄蛇所制,那么这条黄蛇一定是不容易擒治的,因此大家又不免踌著起来。
黄魔道:"怕什么?我们只管去。 果有困难,夫人必定来救助。"
众人一听,都以为然。
于是立刻拔队起
身,径向北方而行,由前此来报告的那人做向导。
看看就要相近了,七员天将,七员地将一齐来见文命道:" 孔壬的那条黄蛇,究竟不知道什么样一件东西?请崇伯和大众暂且在此驻扎,勿就身人重地。 容某等十四人先 去试探后,再定行止,以免危险。"
文命点首允许,并嘱咐小心。
十四人半由空中,半由地中径往共工之台而来。
鸿蒙氏向章商氏等道:"上次诛戮相柳,我们七将一点功业未建。 这次务须拼,立些功劳才是。"
章商氏
等都道极是。
到了台边,向上面一望,只见七员天将,早已在空中了,各执兵器,迟迟不敢下击。
那条黄蛇色如赤金,蟠在台下,昂着头,向空中喷发毒气。
陶臣氏道:"我们趁这条蛇的不备戳它几下吧!"众人赞成,于是各执
兵器向上面乱刺乱戳。
那黄蛇正在抵御上面的天将,不防备下面有人暗算,顿然腹部受了伤痛,疾忙低头向下
面一看,又喷毒气。
七员地将急急躲入地中深处。
那黄蛇犹是低了头,一面喷毒气,一面找寻。
上面的天将看它如此,知道下面地将已在那里动手,猛然的从空中如电一般的下来,七般兵器齐举。
黄魔的大锤,恰好打在
蛇头上,打得一个稀烂,顿时死了。
七员地将也从地下出来,看见了,大家都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一个脓包,不禁打的。 我们从前还道 它有怎样厉害,小心谨慎,真是见鬼了!"说着又各执兵器将蛇乱砍了一回,便到台上来寻孔壬。
那孔壬正在台上和妻妾闲话,猛见天上有七个神人和他豢养的黄蛇相持,已知道有不妙。
后来蛇打死了,
地下又钻出七个别人,更觉凶多吉少,料无生理,就想往台下一跳,图个自荆被他妻妾拉住,劝阻道:"横竖 是一个死,与其今日死,还不如将来死,乐得多活几日呢!"孔壬一想不错,就不想寻死了。
七员天将、七员地将上得台来,孔壬强作镇定,佯为不知,满脸笑容,恭恭敬敬的上前迎问道:"诸位何 人?光降寒舍有何见教?"原来十四个天地将都是不认识孔壬的,繇余先问道:"你就是孔壬吗?"孔壬一听
,知道他们都不认识自己,遂从容说道:"诸位所寻的孔壬,就是从前做过共工之官的孔壬吗?"众人道:" 是的。"
孔壬道:"他刚才到北山访友去了,诸位有什么贵事,可和某说知!待他归来转达就是了。"
卢氏问道:"汝是何人?"孔壬道:"某乃孔壬之弟孔癸是也。 诸位究竟有何贵事,尚希见教!"黄魔道:"令兄身犯大罪,某等奉崇伯之命来此捕拿。 现在他确在北山 吗?你不可扯谎。 "孔壬道:"确在北山,怎敢扯谎!"乌木田道:"既然如此,我们到北山去寻拿吧,料他插翅也逃不去 。"
孔壬道:"是呀,他身为大臣,犯了大罪,既被捉拿,应该束身自己报到,才不失大臣之体。 岂可逃遁以 重其罪呢?就使家兄果然要逃,某亦只有劝他自己投到的,诸位放心。"
说罢,又说北山友人住在山中第三弯
,第五家,朝南房屋,其人姓赵,门外有两颗极大的枣树,诸君去一寻,就可寻到了。
众人听他说得如此确实
,并且义正词严,不觉个个动听满意,当下和他行礼而别,自向北山而去。
这里孔壬看见众人下台去了,便向他妻妾说道:"我顾不得你们了。 好在帝尧宽仁,罪人不孥,你们是决 无妨碍的。 让我一个人去逃吧,逃得脱是我之幸;逃不脱是我之命。 你们不要记念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 们从此分手了。"
说着,从他妻妾身边取了些饰物以作旅费,又换了一二件旧衣,装作村农模样,匆匆就走。
他妻妾哭得来悲惨之至,问他到哪里去,孔壬摇摇头道:"我自己现在亦一无主意呢。"
说罢,一径下台,直
向南方而去。
且说天地十四将下了共工台,齐向北山而行。
章商氏提议道:"我们来捉黄蛇,时候过久了,崇伯想来在那里盼望,我们应该回去报告。 如今捉一个孔壬,何须我们一齐出马。"
大家一想不错,于是决定:单由庚辰
、鸿玕\氏两个前去捉拿孔壬,其余一概回去报告,各人分头而行。
黄魔等到了大营见文命报告一切。
大家听见黄蛇如此无用,不禁大诧,文命道:"物性相制,是不可以常 情揣度的。 从前南方有两国交战,一国用兽类中最大的象来代战马,冲将过来,势不可挡。 后来那一国想出一个方法 ,捉了无数兽中最小之鼠。 到临战阵的时候,那边冲过象来;这边将所有之鼠统统放出,四面窜逸,有些都爬 到象的身上,钻人象的耳中。 那些象登时一齐战战兢兢,伏地哀鸣,动都不敢动,那一国就大败了。 以这样大 的象怕最小之鼠,可见物性相制,不能以大小论的。 相柳的怕黄蛇,或者就是这个原故。"
众人听了,方才明
白。
后来说到孔壬在北山,文命道:"既然如此,我们迎上去吧。"
于是传令拔队起身。
走了多时,只见一个
老村农以面向内,坐在一株大树之下休憩,这亦是寻常之事,不以为意。
事有凑巧,适值章商氏绕过他的面前
,那老村农将头一低,仿佛怕人看见的意思。
章商氏不觉动疑,俯身仔细一看,原来就是刚才见过的孔壬之弟
孔癸。
尤其疑心,便盘问他道:"令兄见过了吗?"孔壬不觉把脸涨红了期期的说道:"没有见过。"
这时狂章、乌木田亦走来问道:"那么你现在到何处去呢?"
孔壬道:"我有一点事,须往南方去。"
章商氏道:"我看你这个人不对,跟我去见崇伯吧。"
说着,不
由分说,便将孔壬拖到文命面前。
原来孔壬自从下得共工台之后,心想何处可逃呢,只有南方,或是一条生路。
一则与驩兜有旧交,就使受
他些冷眼,只要逃得性命,也顾不得其他了,二则儿子亦逃往南方,或者天假之缘,父子相遇,仍得同在一起。
因此一想,决意向南而行。
明猜到文命大队一定在南方,但自以为自己的面貌无人认识,而且又改易服装,更不至被人识破,所以他
竟敢冒险大胆,向南而行。
中途遇到大队,他装出休憩模样,自以为可以避过了。
哪知天网恢恢,不容脱漏,被章商氏识破。
拥到文命面前,说明情由。
文命刚问到一句:"汝是孔壬之弟 孔癸吗?"忽见庚辰从天而降,鸿蒙氏从地而出,来到文命面前。
文命便问二将道:"汝等捉拿孔壬怎样了? "庚辰道:"上当,上当!我们被那个贼子所欺。 此山之中,何尝有姓赵的人家?明明是那个贼子随嘴乱造, 累得我们好寻,零点正可恶之极!"文命一听,便回头拍案,骂那孔壬道:"那么你就是孔壬了!身为大臣, 犯了大罪,还想狡诈逃脱,真真不爱脸!现在可从实说来!"
孔壬至此料想无可再赖,然而还要狡辩,便说道:"崇伯在上,听某孔壬一言。 某刚才并非要狡诈图逃脱,其间有个苦衷。 某从前在帝挚时代曾任显职,与令尊大人同事。 后来又任共工之职四十余年。 现在虽则免职 ,仍是西方诸侯,朝廷大臣,应该有个体制。 虽则有罪,不应加之以缧絏。 适才几位天使上台之时声势汹汹, 似欲将某囚系。 某恐受辱,不得不诡辞避免。 某不足惜,某受辱,就是辱朝廷,为尊重朝廷体制起见,这是某的苦衷,请求谅察!"文命道:"既然如 此,为什么此刻易服而逃?"孔壬道:"某并不逃,某刚才和几位天使说过,大臣有罪,应该束身自投。 现在 某就是这个意思,朝廷天子,既然以某为有罪,某所以立刻起身,想亲诣阙下去请罪。 不然,某果要逃,应该 往西往北,岂有反向此地上来的道理?即此一端,已可证明某的不是逃了。 至于易服一层,某既犯罪,自然不 配再着冠冕,应该易服,尤其是正当的。"
众人听了这番话,虽明知他是狡辩,然而亦不能不佩服他的利口。
好在人既被逮,一切自有国法,也不必和他多说了。
文命便吩咐从人再到共工台去将孔壬的妻子一并捕来。
一
面做了一篇奏章,叫苍舒、庞降、伯奋、庭坚四个带了五百个军士,押解孔壬等前往帝都,听候朝廷发落。
自
己率领大众仍去治水不提。
且说苍舒等四人押解孔壬等来到帝都。
那时帝都仍在乎阳了,因为山海之水既泄,孟门之山复开,平阳一
带已无水患。
帝尧和太尉舜等商议,仍旧迁回平阳。
一切从前的建筑设备,虽则都已残破,但是帝尧夙以崇俭为主,茅
茨土阶修理整茸,不到几时,已勉强恢复旧观了。
那时在廷诸臣因洪水渐平,正在竭力筹备善后之事。
大司农
于水退的地方亲自相度土宜,招集从前在稷山教成的那班人员再往各处指导。
又须筹备崇伯治水人员的粮饷扉
屡。
垂则制造一切器械,督率人员日夜不遑。
大司徒则筹备如何敷教之事。
皋陶则筹备刑法之事。
太尉舜则总揽其成,大家都忙得不了。
这日,忽报崇伯有奏章,将孔壬拿到了。
太尉舜奏知帝尧,发交士师审判。
那时皋陶任职已历多年,真个
是平允公正,丝毫无枉无偏。
百姓非常爱戴,可是给他上了一个"哑士师"的徽号。
原来皋陶的哑病时愈时发,发的时候,往往几个月不能言语。
但是于他的审判狱讼毫不为累,因为他平允公正的名誉久著了。
百性一见
他的颜色,自然不忍欺他,犯案的自己自首,理屈的情愿服罪,不必待他审问。
就使有几个刁狡不服的,只要
牵出那只獬豸神羊来,举角一触,邪正立判。
所以他做士师虽则病哑,亦不要紧。
那日,奉帝命审判孔壬。
因为孔壬是大臣,开了一个特别法庭。
太尉舜,大司农,大司徒及羲和四兄弟个个请到。
皋陶坐在当中,其余在旁边观审。
将孔壬引到面前,皋陶问他道:"你是个朝廷大臣,既是知道体统 的,应该将自己所犯的罪,一一从实供出来,免得受刑,你知道吗?"孔壬至此,知道罪无可逭,便将从前在
帝挚时代,如何揽权纳贿;后来帝挚病了,如何勾结相柳,为退步之计;到得帝尧即位以后,因为司衡羿羞辱了他,又如何与逢蒙定计,谋杀司衡羿;后来做了共工以后,又如何的渎职执法,于中取利;那年帝尧要禅位
于舜,又如何与驩兜合谋反抗,种种事实,都是有的。
皋陶又问他:"相柳吮吸人民脂膏,共有多少?你分到多少?"孔壬道:"相柳残害的人民不计其数。 但 我是个人,并五分润。 至于相柳的残酷,我亦甚不以为然,不过其势已成,我的力量不能制它,所以亦只好听 它。 但是有一句话,相柳是个逆妖,就使我不去借助,它亦要残害人民的。 我的罪名,就是不应该想借它的力,觅一个地盘罢了。"
皋陶又问道:"那黄蛇在你台下,当然是你养的了?"孔壬道:"黄蛇实在不是我养的。 当初如何会得来 助我,制伏相柳,那个理由,我到现在还没有明白。 自从它助了我之后,我才养它起来,这是实在情形。"
皋陶听了,也不再驳诘。
因为他大端都已承认,小节自可以不问了。
于是吩咐,将孔壬带下去。
皋陶向太尉舜道:"照这个供状看来,孔壬身犯七个死罪:在帝挚时代揽权纳贿,死罪一;勾结妖类,死 罪二;为人臣而私觅地盘,死罪三;设谋杀害司衡羿,死罪四;在共工任上执法贪利,死罪五;与驩兜等合谋 反抗朝廷,死罪六;纵使蛇妖相柳,荼毒生灵,至不可胜计,虽则说他亦不能制伏,然而追原祸首,总起于他,死罪七。 既然犯到七个死罪,应该请太尉将孔壬立正典刑,以伸国法,而快人心!"
太尉舜听了,极以为然。
转问大司农等意见如何。
大司农等是从前保举孔壬过的,到此刻颇觉怀惭,然而
罪状确凿,实在该死,又无可转回,回好连声唯唯。
皋陶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就请太尉下令处决吧!"
太尉道:"孔壬照法应死,但究系是朝廷大臣,某未敢自专,还得奏请天子降旨,以昭慎重。"
众人知道舜的
事尧,如子之事父,谦恭恪慎,极尽臣道,名虽慑政,实则事事仍旧在那里禀承,不敢自专的,所以听了这话
,亦无异议。
于是大家一齐到宫中来见帝尧。
由皋陶将孔壬有七项死罪的原理一一奏明,请帝降诏正法帝尧听了,叹口
气道:"依朕看,赦了他吧,何必杀他呢?"众臣一听,都觉骇然,皋陶尤其诧异。
当下站起来争道:"孔壬 如此大罪极恶,如果赦免,何以伸国法呢?"帝尧道:"孔壬固然不好,然亦是朕失德之所致。 假使朕不失德 ,他何至敢于如此?可见其罪不全在孔壬了。 赦了他吧!"
皋陶听到这话,尤其气愤,又抗声争道:"照帝这样说起来,臣民有罪,都是天子之过。 帝的宽德,固然是至矣,尽矣,无以加矣!但是不怕臣民因此而更加作恶吗?法律这项事情,所以惩既往而警将来。 往者不惩 ,则来者何以警?臣职任司法,对于此事,不敢奉诏。 还请帝从速降旨,将孔壬正法为是!"帝尧又叹道:"汝的执法不阿,朕极所钦佩!但是朕的赦孔壬,并不是私情,亦不是小仁。 因为朕自即位 以来,劳心一志的专在求贤、治水两事,其他实未暇过问。 孔壬所犯的罪与种种的罪因,大半皆在未为共工之前。 朕既然用他为共工,则以前所犯的罪当然不再追究了。 在共工任内的不道,朕既免其职,就算已经办过, 不必再办。 至于连合驩兜与朕违抗,在孔壬并无实迹。 即有实迹,亦不过反对朕个人;并非有害于国,有害于民,朕何须与之计较呢?所以不如赦了他吧!"皋陶听了这话,一时竟想不出话来再争,然而忿不可遏。
正要
想立起来辞职,太慰舜在旁看见这情形恐怕要弄僵,遂先立起来说道:"孔壬之罪,死有余辜!照士师所定之 案是万万不错的。 现在帝既然如此之宽仁,赦他一个不死吧,一点罪不办,无以伸国法,无以正人心,恐怕流 弊甚多,请帝再仔细酌量为幸!"
帝尧道:"那么汝看怎样?"太尉道:"依臣的意见,流他出去吧。 屏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正是待这种 凶人的办法。 "帝尧道:"流到何处去呢?"太尉道:"幽州荒寒之地最宜。 "帝尧问皋陶道:"士师之意何如?"皋陶道:"如此尚不害法,但是太便宜他了!"
于是决定,流共工于幽州,即日起解,并其妻妾同往监禁,不得自由。
后来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孔壬的事
情总算从此告终了。
历史上称赞帝尧"其仁如天"。
孔子称尧,亦说:"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
天之
下善恶并包,尧之朝亦善恶两者并列,到头来恶贯满盈还不肯轻于杀戮,真是"如天之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