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秘史 第四十回   帝尧师事尹寿尹寿举荐四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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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秘史》 第四十回   帝尧师事尹寿尹寿举荐四贤

且说帝尧从王屋山归来之后,一面筹办蜡祭,一面即访问和叔弟兄。

尹寿这个人究竟如何?据二人说,尹寿的确是个有道之士,本来要想荐举他的,因为知道他隐居高尚,决不肯出来做官,所以未曾提起。

帝尧道:

"他不肯做官,亦不能勉强,朕往见之,总可不至于拒绝。 朕想古来圣帝都求学于大圣,如黄帝学于大真,颛 顼帝学于渌图子,皇考学于赤松子。 朕的师傅只有务成老师一个,现在又不知到何处去了。 尹先生既然道德高超,又高蹈不肯出山,朕拟拜之为师,亲往受业。 汝二人可以朕之命先往介绍,朕再前往谒见。"

和仲二人都

答应了。

过了蜡祭之后,转瞬冬尽春回,正月又逐渐过完,帝尧择日动身,径往王屋山而来。

这次并非巡守,侍从不多,除和仲之外,别无他人。

到了尹寿居住的地方,远远望见草屋,帝尧便叫车子停下,与和仲徐步过去。

走到草屋边,只见篯铿仍旧在那里读书,帝尧便问他道:"师傅呢?"篯铿见是帝尧,又见他叔父跟在后面,

便放下了书,站起来先和和仲行礼,又和帝尧行礼,说道:"师傅正在铸镜呢,我去通知吧,请等一等。 "说罢,急急进内而去。

过了一会,只见一个修髯老者从后面出来,篯铿跟在后面。

和仲是认识的,先与

招呼,又代帝尧介绍。

那尹寿先对着帝尧深深致谢,说道:"去岁辱承御驾数次上古秘史··枉顾,鄙人适值 他出,未克迎迓,实在抱歉之至。 后来又由和氏昆玉转达帝意,尤觉惶恐万分。 那北面受学的盛事,在古时原 是有的,不过那个为师的都是道德学问非常卓越的人,如鄙人这样山野之夫,寡闻浅见,知识毫无,哪里敢当 ‘帝者之师’这四个宇呢!"帝尧道:"弟子访问确实,仰慕久深,今日专来执贽,请吾师不要见拒。 和仲、 和叔断不是妄言的。"

说着走在下面就拜了下去。

尹寿慌忙还礼。

这里和仲早命仆夫将带来的贽仪呈上。

尹寿还要推辞,和仲从

旁说道:"我主上一片至诚,斋戒沐浴而来,请先生不要推辞了。"

尹寿方才答应,叫篯铿将贽礼收了进去,

一面请帝尧与和仲坐下,彼此倾谈。

渐渐谈到政治,足足说了半日,帝尧听了十二分佩服,但是究竟说的是什

么话呢?因为当时失传,在下亦不能杜造,但知道有二句大纲,叫作"讲说道德经,教以无为之道",如此而

已。

后来又渐渐谈到当世的人物,帝尧叹道:"弟子德薄才疏,忝居大位,实在惭悚万分。 即位以来,所抱的 有两个希望:一个是访求到一个大圣人,立刻将这个大位让给他,以免贻误苍生,这是最好的。 第二个,如若 访求不到太圣人,亦想寻几个大贤来作辅佐,庶几不至十分陨越,这是退一步想了。"

尹寿道:"大圣人是应 运而生的。 照帝这样的谦光,当然自有大圣人出世,可以遂帝的志愿,成帝的盛德,并可以作一个天下为公的模范,但是此刻尚非其时。 至于大贤辅佐一层,照现在在朝的群臣算起来,如大司农、大司徒,如羲和四君,何尝不是大贤呢!命世英才,萃于一时,亦可谓千载一时之盛了,帝还嫌不足吗?"帝尧道:"他们诸人分掌 各官,固然是好的,但是治理天下之大,人材岂患其多,这几个人万万不够。 老师意中如有可以荐举的人,务 请不吝赐教,弟子当躬往请求。"

尹寿听到此处,沉吟了一会,说道:"人材岂患没有,不过鄙人山野之性, 所知道的亦不过是几个极端山野之性之人,就使说出来,就使帝去请他,恐怕他们亦未必肯出仕呢。"

帝尧听见说有人,不禁大喜,便说道:"既然有人,请老师明以见告,待弟子去请。 请不到,那另是一个 问题。"

尹寿道:"离帝居不远,就有四个呢。 他们虽则不是那里人,但是常到那里去游览聚会,帝没有知道 吗?"帝尧听了,不胜愕然,说道:"弟子真糊涂极了,未曾知道。 这四个人究竟住在哪里? 姓甚名谁?还请老师明示。"

尹寿道:"这四个人一个姓许名由,号叫武仲,是阳城槐里人。 他生平行事必据于义,立身必履于主,席斜就不肯坐,膳邪就不肯食,真正是个道德之士。 还有一个名叫啮缺,是许由的师傅。 还有一个名叫王倪,又是啮缺的师傅。 还有一个名叫被衣,又是王倪 的师傅。 这三个人说起来远了。 大概王倪是得道于伏羲、神农之间的人,那被衣是王倪的师傅,岂不更远吗? 齿缺是王倪的弟子,年代似乎较近,但是他的里居亦无可考。 想来亦因为隐居日久,世间早已忘却其人的原故 。 许由是近时人,所以最详悉,现在知道他的人亦多。 他们四代师徒非常投契,常常相聚,听说他相聚次数最 多的地方,就在帝都西北面,汾水之阳一座藐姑射山上。 帝听见说过吗?"

帝尧道:"藐姑射山离平阳不过几十里,真所谓近在咫尺。 五六年来,有这许多异人居在那边,弟子竟无所闻,真可谓糊涂极了。 但是老师知道他们一定在那边的吗 ?"尹寿道:"他们常常到那边的,此刻在不在那边,却不知道。"

帝尧又问道:"这四位之外,道德之士还 有吗?"尹寿道:"以鄙人所知,还有几个,都是个真正的隐士,居在山中,不营世俗之利的。 有一个他的姓名已无人知道,因为他老了,并无家室,就在树上做一个巢,寝在上面,所以世人称他为巢 父。 他的意思,以为此刻的世界机械变诈,骄奢淫佚,争夺欺诈,种种无所不至,实在不成其为世界。 所以他 缅想上古,最好恢复以前的风气,淳朴简陋,不知不识,他的巢居就是企慕有巢氏时代的意思。 这人听说现在豫州,究居何地,鄙人亦不了了。 还有一个姓樊。 。"

刚说到此,忽听门外一片嘈杂之声,接着就有侍从之人进来奏帝尧道:"亳邑君主玄元,遣他的大臣孔壬送玛瑙宝瓮到平阳去,经过此地,听说天子御驾在此,要求叩见。"

帝尧听了,知道孔壬是有意来献殷勤的,就说道:"此地是尹老师住宅,朕在此问道,不便延见,且叫他径送到平阳去,回来再见吧。"

侍从之人答应而去。

尹寿忙问何事,帝尧便将宝露瓮的

历史大略说了一遍,忽然想到宝露既来,何妨取些,请尹老师尝尝呢。

想罢,就叫和仲饬人去舀一大勺来,为

尹老师寿,又将忽涸忽盈之事告诉尹寿。

尹寿道:"照这样说来,岂不是和黄帝时代的器陶相类吗?"帝尧便

问:"怎样叫器陶?"尹寿道:"鄙人听说,黄帝时有一种器陶,放在玛瑙瓮中,时淳则满,时漓则竭,想来 和这个甘露同是一样的宝物。 如此,那器陶此刻必定存在,帝暇时可伤人于故府中求之,先朝宝器安放在一处 ,亦是应该之事。"

帝尧答应。

过了一会,宝露取来,尹寿饮了,又和帝尧谈谈。

自此以后,帝尧就住在王屋

山,日日在尹寿处领教。

过了十日,方才辞别尹寿,回到平阳。

那时孔壬早将玛瑙瓮送到了,等在那里,要想见见帝尧,献个殷勤,因帝尧未归,先来拜访各位大臣。

司衡羿是痛恨他的,挡驾不见,并不回访。

大司农、大司徒从前在亳都时候,都是见过的,而且忠厚存心,不念旧恶,仍旧和他往来。

那孔壬的谈锋

煞是厉害,指天画地,滔滔不休。

对于大司农,讲那水利的事情,如何修筑堤防,如何浚渫畎浍,说得来井井有条,一丝不错。

大司农对于水利本来是有研究的,听了孔壬的话,不知不觉佩服起来,便是大司徒也佩服了

,暗想:"一向听说他是个佞人,不想他的才干学识有这样好,或者帝挚当时受了驩兜和鲧两个的蛊惑,他不 在内,亦未可知。 将来如果有兴修水利的事情,倒可以荐举他的。 "

不说大司农、大司徒二人心中如此着想,且说孔壬见过大司农、大司徒之后,又来拜谒蒙仲、羲叔及和叔等,一席之谈,更使那三人佩服,以为是天下奇才。

有一日大家在朝堂议事,政务毕后偶然闲谈,谈到孔壬,羲叔等都有赞美之词,大司农等亦从而附和。

衡羿在旁听了,气忿不可言,便站起来说道:"诸君都上了孔壬的当了。 诸君都以为这个孔贼是好人吗?他真正是个小人。 从前帝挚的天下完全是败坏这孔贼和驩兜、鲧三凶手里,老夫当日在朝,亲见其事。"

说着,便将以前的历史滔滔的述了一遍,并且说道:"古圣人有一句名言,叫作‘远佞人’。 这个佞贼,奉劝诸位,千 万和他相远,不可亲近,以免上他的当。"

众人听了,再想想孔壬的谈吐神气,觉得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因此对于老将的话都有点似信不信,嘴里

却说道:"原来如此,人不可以貌相,以后我们倒要注意他一下才是。"

赤将子舆在旁边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都问他道:"老先生此笑必有道理。"

赤将子舆道:"诸位要知道孔壬是不是佞人,此刻不必争论,亦 无须再注意他,只要等帝归来之后,就可见分晓了。"

司衡羿道:"赤将先生的意思,不过因他是帝挚朝的大 臣,友爱之心,不忍揭帝挚之过,所以总是优容他,真所谓如天之度,帝岂有不知他是佞人之理?"羿话未说

完,赤将子舆连连摇手道:"不是,不是!不是要帝证明他是佞人,自有一种方法,可以证明的。"

众人听了

都不解。

赤将子舆用手向庭前一指,说道:"它可以证明。"

众人一看,原来就是赤将子舆前日所发明的那株指佞草屈轶。

众人虽听说有指佞草之名,但是从没有见它有所指过,所以都是将信将疑,不敢以赤将子舆的话为可靠。

羿听了,尤不佩服,便说道:"小草何知?老先 生未免有意偏袒孔贼了。"

赤将子舆道:"此时说也无益,到那时且看吧。"

过了几日,帝尧回到平阳。

次日视朝,孔壬果然前来请见,帝尧便命叫他进来。

众人此际的视线不期而然

,都集中到那株屈铁上去。

说也奇怪,只见远远的孔壬刚走进内朝之门,那屈轶劲直的茎干立刻屈倒来,正指

着他。

孔壬渐渐走近,那屈铁亦渐渐移转来。

孔壬走进朝内,向帝尧行礼奏对,屈轶亦移转来,始终正指着他

,仿佛指南针的向着磁石一般。

众人至此都看呆了,深叹此草之灵异。

司衡羿尤为乐不可支,几乎连朝仪都失

了。

后来孔壬奏对完毕,帝尧命其退出,那屈轶又复跟着他旋转来,一直到孔壬跨出朝门,屈轶茎干忽然挺直,恢复原状。

帝尧召见过孔壬之后,向诸大臣一看,觉得他们都改了常度,个个向着庭之一隅观望,不免纳罕

,便问他们:"何故如此?"大司徒遂将一切情形说明,帝尧听了,也深为诧异。

后来这个消息渐渐传到孔壬耳朵里,孔壬非常惭愧,因愧生恨,心想:"这个一定是那老不死的羿在那里 和我作对,串通了有妖术的野道,弄出这把戏来,断送我的。 刚才退朝的时候,偷眼看他那种得意之色,一定 是他无疑了。 此仇不报,不可为人。 但是用什么方法呢?"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拍案叫道:"有了,有了! "又用手向着外面指指道:"管教你这个老不死的送在我手里!"话虽如此,可是他究竟用什么方法,并未说

出。

过了几日,他自觉居住在这里毫无意味,又不敢再去上朝,深恐再被屈轶草所指,只得拜了一道表文,推

说国内有事,急须转去,托羲叔转奏。

帝尧看了,也不留他,亦不再召见,但赏了他些物件,作为此次送玛瑙

瓮的酬劳。

孔壬在动身的前一天,各处辞行之外,单独到逢蒙家中,深谈半日,并送他许多礼物,究竟是何用意,亦不得而知,但觉他们两人非常投契而已。

次日,孔壬便动身而去,按下不提。

&&第四十一回尹寿氏

说天丈羿与逢蒙较射自此之后,帝尧于勤政之暇,常往来于藐姑射山、王屋山两处。

到藐姑射山,希冀遇到被

衣等四子,但是始终遇不到。

有一次遇到许由,因为不认识他,当面被他骗过,帝尧不胜怅怅。

一日正从藐姑射山回来,路上忽见无数

百姓纷纷向东而去,帝尧忙问:"何事?"那些百姓道:"今日听说东郊来了两只异兽,所以我们跑去看。"

帝尧忙问道:"不会害人吗?"百姓道:"听见说不会害人。"

正说着,只见大司徒已率领向个虞人从平阳而来,迎着帝尧奏道:"昨日东郊虞人来报说,那边来了两只异兽,状似麒麟,但不知究竟是不是。 臣等从业没 有见过,不敢决定,所以特来奏闻。"

帝尧听了,一想道:"此事只有请教赤将先生,他从前在高祖皇考的时 候,应该见过的。"

大司徒道:"这两日他正在家里合百草花丸,有多日未曾出来,所以不曾见他。"

帝尧道

:"且先去问他吧。"

说着,一齐回到平阳,就宣召赤将子舆人朝,告诉他有这样一种异兽,叫他前去辩认。

赤将子舆道:"真具是麒麟,很容易辨认的。 牡者为麒,牝者为麟。 身像麇,脚像马,尾像牛,颜色正黄 ,蹄是圆的,头上生一只角,角端有肉。 它叫起来的声音,合于乐律中黄钟大吕之音。 牡的鸣声仿佛是‘游圣 ’二字。 牝的鸣声仿佛是‘归昌’二字。 夏天叫起来又像个‘扶幼’二字。 冬天叫起来,又像个’养绥’二字 。 它走起路来,行步中规,抓旋中矩。 它的游行,必先择土,翔而后处;不履生虫,不折生草;不群居,不旅 行。 它的性灵又很机敏,不犯陷井,不罹网,真正是个灵异之兽。 它的寿命非常之长,最少一千岁,多则三千 岁。 上应岁星之精,下为毛虫之长。 它的出来,必须盛德之世,大约有六个条件:第一个是王者至仁,不刳胎 ,不割卵。 第二个是王者德及幽隐,不肖者斥退,贤人在位。 第三个是王者明于兴衰,武而仁,仁而有虑。 第 四个是王者动则有义,静则有容。 第五个是王者之政,好生恶杀,德至鸟兽,恩及羽虫。 第六个是王者视明礼 修。 六个条件有一个,它才肯出来。 如今圣天子在位七年,六个条件可谓已经兼而有之。 据野人想起来,一定是麒麟无疑了。"

帝尧听了,非常谦逊。

赤将子舆道:"且待野人前往一观,如何?野人在轩辕帝时代看得熟极了,如果是它,可以一望而知。"

帝尧道:"朕亦同去,以广见识。"

于是大众随侍帝尧到东郊之中,果见两只野兽,与赤将子舆所说的一般无

二。

赤将子舆一见,就说道:"这个不是麒麟是什么!"那时麒麟正在丛林之中,伏着休息。

旁边观看的百姓不知其数,它亦不恐不惊。

看见帝尧等到了,它就慢慢的立起来,一只叫的声音的确是‘游圣’二字,一只叫的声音的确是‘归昌’二字,仿佛欢迎帝尧的模样。

大家知道的确是麒麟了,齐向帝尧称

颂。

后来百姓知道,尤其欢跃,大家三呼万岁,声震原野。

但是帝尧仍是谦让未遑,与群臣回平阳而去。

自此

之后,那一对麒麟就在东西南北四处郊薮之中来往游息,不再去了,这是后话不提。

有一次,帝尧又到王屋山访尹寿。

这日正是十一月朔日,尹寿向帝尧道:"帝来得正好,鄙人仰观天象, 今夜有一奇事,很于后世有影响。 请帝夜间到对面山上,鄙人追陪,共同观看,亦很有趣味的。"

帝尧忙问:

"何事?"尹寿道:"五星之精,今夜下降,不可不前往一看。"

帝尧听了不解,但亦不再问。

到了晚间,帝尧和尹寿带了侍卫,径到对面山上。

那时星斗满天,山径昏黑,咫尺不辨,侍卫等烧炬在前引导。

帝尧正在壮年,尹寿亦老而弥健,曲曲登跻,毫不吃力。

直到山巅,已是酉初光景,就在一块大石上坐

定。

尹寿用手指着东方的一颗大星向帝尧说道:"这颗就是土星。 从前野人遇到一个真仙,曾经在各星中游行 过的。 据他说,这颗土星美丽无比,星的外面有光环三道,分内中外三层,每层的距离不过几千尺。 它的全径 约四十八万里,它的体质极薄如纱,可以从外面望见里面。 走到土星上一看更稀奇了,但见那光环如长虹三道,横亘天空,下垂天际。 还有十个月亮,或上或下,终 夜不绝,岂不是美丽之至吗!"

说着,又指西南一颗大星向帝尧道:"这颗是木星,又名岁星。 经的外面亦有环带数条,不过多是灰色的 ,当中阔,两头狭。 当中的颜色有时赭,有时白,形象位置常常在那里变动,不知是何原故。 它的外面有八个 月亮,亦是或上或下,终夜不绝,非常美丽。"

又向南面指着一颗星向帝尧道:"这颗是火星,它的上面一切与我们地上无异,不过所有河川都是由人工 开凿而成,最小的川阔约四十五里,大的阔至一百八十里。 最短的川长约七八百里,长的川在一万里以上的很多。 川的流行多经过湖泊,或则无数大川,统统会归到一个大湖中去。 它的星面上天气比较我们地上为冷。 一到冬初,各川各湖无不冰冻,直到春深方渐渐融解。 据那真仙说,火星内所居的人,能力异常广大,或者将来 能够设法,使我们地面上的人与他们通信或往来,都未可知呢。 它有两上月亮,比我们地面上多一个。"

又指着正西面一颗星向帝尧道:"这颗是金星。 天明之前在东方,叫作启明星;日落之后在西方,叫作长 庚星;只有这个时候可见,其余多在日间,若遇着日食的时候,亦可以见之。 它亦有两个月亮。"

又指着西北面一颗星道:"这颗是水星,最难得看见,只有冬天一二日中,太阳未出之先,或落山之后, 可以见之。 假使这一二日中适遇阴雨,就不能见。 所以有些研究天文的人,一生一世见不到水星的都有。 今日 恰恰能够遇到,真是难得之机会也。"

正说到此,忽听见西方嗤的一声,急回头看时,只见一道光芒,仿佛一大火球,从金星中分出来,直向下

界坠去。

接着西南方又是嗤的一声,一道光芒,一个火球,从木星中分出来,向下界坠去。

接着西北方又是嗤

的一声,一道光芒、一个火球从水星中分出来,向下界坠去。

过了些时,火星、土星中又同时嗤嗤两声,两道

光芒、两个火球向下界坠去。

帝尧这时,看得非常奇异,便问尹寿道:"这种现象,是从来所罕见的。 究竟主何灾祥,请老师示知。"

尹寿道:"野人昨日已占过一卦。 这种现象与现世并无关系,与二千年之后大有关系。"

帝尧道:"怎样的关 系?老师知道吗?"尹寿道:"据卦象上看起来,土星之精坠下去,在谷城山下化为一块黄石,二千年后化为 一老人,以兵书教授一个俊杰之士作王者之师。 后来这个俊杰之士大功告成,退而求仙,求访老人于谷城山下,果然得到这块黄石,就造起祠堂来岁时祭祀。 又历若干年,俊杰之士得道仙去,其家人葬其衣冠,并这块黄 石亦附葬在内。 近旁居人常看见这个坟上黄气上冲,高约数丈。 又隔了若干年,这个坟为盗贼所发掘,不见俊 杰之尸,并这块黄石亦失所在,从此黄气没有了,这土星坠地之精才告结束。 木星之精,坠于荆山,化为一块 稀世的美玉,侧面看起来其色碧,正面看起来其色白。 有一个人得到了它,拿去献给国君。 国君以为是假的, 刖去那人的一足,以正其欺君之罪。 后来国君死了,新君即位,那人又拿这块玉去贡献,新君又说它是假的, 又将那人的足刖去。 后来新君死了,又换一个新君,那人再要去献,又不敢去献,抱了这块玉在旷野之中哭了三日。 给新君知道了,叫那人拿了玉去,剖开来果然是稀世之珍,于是才重赏那个献玉之人。 后来国君拿这块 玉,转献之于天子,天子就用它做成一个传国的宝玺,世世相承,代代相传。 直到千年之后,有一个天子,被 其臣下所逼,携了这宝玺,登楼自焚,这木星坠地之精方才消散。 火星之精,坠于南海之中,化为一颗大珠, 径约尺余,时时出现海上,光照数百里,红气亘天。 后世的人因将那个地方取名为珠池,或称珠崖,它的气候 最长,可历四五千而不衰,卦上竟看不到它的结果。 金星之精,坠于终南山圭峰之西,化为一块白石,状如美 玉,时常有紫气笼罩其上。 三千年后,有一个天子要想雕塑一个神像,苦于没有好材料。 一日夜间,梦见一个 神人向他说,教他掘取紫气底下的这块大石来做材料。 天子醒了,依着梦中的话,饬人去掘,果然得到,就雕 琢成一个二尺多高的神像,又雕琢了几个高约六尺多的人像。 隔了几百年,这许多雕像,渐次毁坏,那金星坠地之精方才消灭。 水星之精,坠在西北一个柳谷之中,化为一块黑石,广一丈余,高约三尺。 二千五百年之后 ,渐有文彩,但是还不甚分明。 又过了多年,忽如雷震,声闻数百里。 这块黑石居然自己能立起来,化为一块 白石,上面有牛、马、仙人等等形状,又有玉环、玉玦和文字的形迹。 大概那时,必定应着一个真主降生的祥 瑞。 但是究竟如何,卦上亦看不出。 这五项,就是与后世有关系的事情了。"

帝尧道:"老师虽如此说,弟子终究有点疑心。 何以不先不后,在这个时候,五星之精都会一齐下降呢?"尹寿道:"天上陨星,本来是常有的。 一年之中,不知道有多多少少,但是与世界上或后世的关系甚微,而且大半陨在海洋及丛山之中,所以不大有人去注意它。 这次五星之精,却与后世很有关系。 今日帝又适来,所以特地邀帝一看。 帝尽可放心,于现在时世是一无关系的。"

帝尧又问道:"适才老师说,曾经遇到游行过星辰的人,和他谈过。 究竟星上是如何情形?弟子从前曾听人说‘天上七日,世上千年’,这句话未知可信吗?"

尹寿道:"这句话可信不可信不敢说。 不过星辰上的日子和年分,亦是长短不同。 据鄙人所闻,大约水星 上面的日子比地面上长一点,它以十二个时辰零为一日,至于它的年分,却比地面上短得多了。 现在帝所新测准的年分,是三百六十六日为一年,水星上的一年,却只有八十八日,岂不是短得多吗! 金星上面的一日,只有十一个半时辰多一点,比地面上为短。 它的一年,只有二百十余日,亦比地球上短。 至于火星的一日,比地面上稍为长一点。 它的一年,有七百 八十日,比地面上长一倍了。 至于木星,日子极短,只有五个时辰光景便是一日,但是它的年分很长,约有我 们地面上十二年,方才是它的一年。 至于土星上的一日,亦不过五个时辰多一点,但是它的年分更长,要地面上二十九年光景才算它一年,岂不是长极吗!此外还有许多星,它们的一年等于地面上八十四年,等于地面上一百六十四年,等于地面上三百 多年的,统统都有。 当初亦曾经听那个真仙说过,所谓天上七日世上千年的话,或者是以一年通计,或者的确 有这样一个境界,却不敢妄对了。"

二人一路说,一路下山。

过了几日,帝尧又归平阳而去。

光阴荏苒,这一年已是帝尧在位十一年的冬天了。

帝尧一日忽想起,自从五年东巡之后,还没有出巡过,

依照天的大数,十二年为一周。

天子上法天象,以后应该每到十二年,巡守一次才是。

从前巡守的是东方,此

刻听说平安无事,尚可以不去。

只有南方,地湿天热,民性狡诈,自从三苗在那里立国之后,听说暴虐无道得很,万不可以不去看看,以

便劝导惩罚。

想到此处,主意决定,次日视朝,遂向群臣说知。

司衡羿首先说道:"帝驾南巡,老臣极端赞成 。 要知道南方自从獾兜、三苗父子盘据以来,肆行暴虐,实行他贼民、蛊民、愚民的种种方法,百姓真是困苦极了。 帝这回跑去,正可以给他们一个警戒。 不过老臣之意,以为应该带了几千兵去,一则可以使他们震摄,二则倘使他们竟敢不听号令,就可以乘此剪灭了他,省得将来再劳师动众。"

帝尧摇摇头道:"带了兵去巡守 ,太骇人听闻了!德不足以服人,凭仗武力,自己想想亦未免惭愧。 而且反使诸侯怀疑,亦觉不妥。"

羿道:

"帝切不可大意!当初先帝南巡的时候,老臣亦是苦劝带兵的,后来因为熊泉地方的乱事,先帝以民命为重,半路上遣老臣前去讨伐,未能扈从,以致为房吴二逆所困,几遭不测。 先帝爱女,因此失身于盘瓠。 前车不远,这是帝所知道的。 况且现在这三苗,雄据南方,久有不臣之志,岂可轻身冒险!古人说:‘千金之子,坐不 垂堂。 ’何况是天下之主!还请慎重为是。"

说罢稽首。

当下群臣听了司衡之言,知道的确是个实事,大家都赞成带兵。

帝尧才问羿道:"那么带多少兵呢?"司

衡羿道:"带五千兵去。"

帝尧道:"太多,太多!"羿道:"至少三千人。 "帝尧道:"还太多。 劳民伤财,朕是不忍的。"

羿道:"三千人不能再少了。 老臣知道,南方之民欺善 而畏威,若有兵威震慑,就使有奸谋异志,亦不敢动,此所谓‘兵法攻心’。 倘若兵带得少了,虽则亦可不受 危险,然而焦头烂额,何苦来! "帝尧见他如此说,方才答应。

和仲道:"据臣愚见,王者之道,固然应该耀德不观兵,但是兵戎究竟是 国家要政之一。 自前数年田猎讲武之后,久已不治兵了。 虽则司衡平时训练极勤,士气极盛,但是没有烈烈轰 轰的举动,外面看起来是看不出的。 既然看不出,他们难免有轻视朝廷之心。 可否于明年正月间,明令治兵一次,比较技艺,简阅车马,庶几 使四方诸侯知道朝廷军容之盛,士马之精,自然有所畏而不敢发生异心。 就使那三苗之国,难保没有奸细在这里。 窥探虚实,亦可以使他知所惊惧。 古人兵法,有所谓‘先声而后实’者,就是这个方法。 未知帝意何如?"帝尧道:"这策可行。 本来治兵是国家应有之事,并不算什么。"

于是决定日期,在明岁正月下旬举行,一切由司衡羿和逢蒙去预备。

到了那时,各种都已预备好了。

选一

块平原旷野之地,在最高处造了一座校阅台,请帝尧和各大臣居处。

第一、二、三日,检阅车马。

共有车一万

余乘,马四万余匹,车皆坚致完整,马皆高大肥壮。

第四、五日检阅武器。

刀、矛、戈、戟、弓、箭之属,不

可胜计,大约可分配数十万人之用。

十余年来司衡羿苦心经营,修整添备。

这个成绩,亦真可观了。

第六、七

日考查阵法。

原来古时阵法,起于黄帝时候的风后。

他著有《握奇经》一书,虽则寥寥数百字,但是后世兵家

都崇奉他。

所以当日所布的阵法,亦不外乎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四正四奇这几种。

不过教练得非

常纯熟,步伐整齐,进退坐作,一丝不乱,而且变化错综得非常神妙,如此而已。

第八、九、十日,比较射箭

,亦是个个精熟,箭箭中的。

大家无不称赞司衡的功绩。

逢蒙在旁听了,心中着实难过,暗想:"这种全是我 的劳绩,现在统统归功于羿,给我平日教练的功绩,一概抹煞,未免可恶。 正应了孔壬那日的话,羿一日不死 ,我一日不得出头了。"

想到此处,闷闷不乐。

且说治兵之事,至此正要结束,只见羲叔向帝尧提议道:"臣等向来听说,司衡和逢蒙的射法都是千秋绝 技,但从来未见他们射过,现在趁此较射的时候,可否请帝命他师徒二人比校一回,以尽余兴,臣等亦可以增 广眼界。"

大众听了,无不赞成。

于是羿和逢蒙,各携弓箭,来到广场中,比起射来。

第一次比远。

在五百步

之外,立一箭垛,垛上画一鹄鸟,鸟的两眼用红色涂着,以射中两目者为胜。

羿连射三箭,都穿过鹄眼,细看

只有一孔,并无第二个。

逢蒙连射三箭,也是如此。

众人无不喝彩。

第二次比力。

拿了十块铜板,都是厚约一

寸,放在五十步远的地方,羿一箭过去,十块铜板一齐穿通。

逢蒙亦是如此。

众人看了,无不昨舌。

第三次比

巧。

相去百步之远,立一根方木。

木上放一个鸡卵,卵上又放一块细石,羿一箭过去,小石不知何往,但是鸡

卵丝毫未动。

逢蒙一箭,也是如此。

众人看了,佩服之极,拥着他师徒二人,称颂不置,把个逢蒙乐得来口都

合不拢。

忽然看见远远来了一群人字式的鸿雁。

逢蒙立取出三支箭来,指着鸿雁,向众人说道:"我要射左边 一行第一、二、三只的头。"

说着,那三支箭如连珠一般的上去,那三只鸿雁,一只只连翩掉下来。

早有兵士

飞跑过去,拿来一看,果然都中在头部。

大家无不赞美逢蒙的射法,以为独一无二。

原来逢蒙这种射法,不是羿所传授,是得之于从前的师傅甘蝇,后来又苦心研练,才能有此,就叫作连珠

箭。

今朝有意卖弄,以博众人称赞。

那知老将羿见了,顿觉技痒不禁,起来说道:"果然是好射,可谓青出于 蓝了。 老夫亦来射射,如射不着,请诸位不要见笑。"

众人看那鸿雁时,已与从前大大不同了。

从前是整齐的

,现在失了三只,惊恐之余,东逃西窜,无复队伍,而且那飞行亦较从前为速。

只见老将也搭着三箭,一齐向

上射去,一东,—一西,一南,同时并发,三只鸿雁亦同时掉下来。

兵士跑去取来,亦都是中在头部。

众人喝彩之声,恍如春雷一般,都说道:"究竟是老将,手段更是高妙。"

这一句,直把逢蒙惭愧得无地

缝可钻,恨不得立刻将羿杀死:"因为他有意胜过我,要压我的头;又恨他秘密藏着他的本领,不肯尽传授我。"

正在忿恨的时候,老将羿是天性爽直的人,以为这种比较,不过玩玩的事情,丝毫不曾介意;便是众人,亦不曾留心,只有帝尧,看见逢蒙的面色,已经有几分觉察了,忙用好话,将逢蒙着实称赞了一回,随即论功行赏。

逢蒙平日教练之功,赏赐亦特别优渥。

那治兵之事,就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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