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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守备
周世宗举中原百郡之兵,南征李景。
当是时,周室方强,李氏政乱,以之讨伐,云若易然。
而自二年之冬,讫五年之春,首尾四年,至于乘舆三驾,仅得江北。
先是河中李守贞叛汉,遣其客朱元来唐求救,遂仕于唐。
枢密使查文徽妻之以女。
是时,请兵复诸州,即取舒、和。
后以恃功偃蹇,唐将夺其兵,元怒而降周。
景械其妻,欲戮之。
文徽方执政,表乞其命,景批云:"只斩朱元妻,不杀查家女。"
竟斩于市。
郭廷谓不能守濠州,以家在江南,恐为唐所种族,遣使谓金陵禀命,然后出降。
则知周师所以久者,景法度犹存,尚能制将帅死命故也。
绍兴之季,虏骑犯淮,逾月之间,十四郡悉陷。
予亲见沿淮诸郡守,尽扫官库储积,分寓京口,云预被旨许令移治。
是乃平时无虞,则受极边之赏,一有缓急,委而去之,寇退则反,了无分毫絓\于吏议,岂复肯以固守为心也哉?
周世宗
周世宗英毅雄杰,以衰乱之世,区区五六年间,威武之声,震慑夷夏,可谓一时贤主,而享年不及四十,身没半岁,国随以亡。
固天方授宋,使之驱除。
然考其行事,失于好杀,用法太严,群臣职事,小有不举,往往置之极刑,虽素有才干声名,无所开有,此其所短也。
薛居正《旧史》纪载翰林医官马道元进状,诉寿州界被贼杀其子,获正贼见在宿州,本州不为勘断。
帝大怒,遣窦仪乘驲往按之。
及狱成,坐族死者二十四人。
仪奉辞之日,帝旨甚峻,故仪之用刑,伤于深刻,知州赵砺坐除名。
此事本只马氏子一人遭杀,何至于族诛二十四家,其他可以类推矣。
《太祖实录·窦仪传》有此事,史臣但归咎于仪云。
窦贞固
窦贞固,汉隐帝相也。
周世罢政,以司徒就第。
后范质用此官在中书,乃归洛阳。
常与编户课役,贞固不能堪,诉于留守向拱,拱不听。
熙宁初,富韩公为相,神宗尝对大臣称知河南府李中师治状。
公以中师厚结中人,因对曰:"陛下何从知之?"中师衔其沮己,及再尹河南,富公已老,乃籍其户,令出免役钱,与富民等。
乃知君子失势之时,小人得易而侮之,如向拱、李中师辈,固不乏也。
郑权
唐穆宗时,以工部尚书郑权为岭南节度使,卿大夫相率为诗送之。
韩文公作序,言:"权功德可称道。 家属百人,无数亩之宅,僦屋以居,可谓贵而能贫,为仁者不富之效也。"
《旧唐史·权传》云:"权在京师,以家人数多,奉入不足,求为镇,有中人之助,南海多珍货,权颇积聚以遗之,大为朝士所嗤。"
又《薛廷老传》云:"郑权因郑注得广州节度,权至镇,尽以公家珍宝赴京师,以酬恩地。 廷老以右拾遗上疏,请按权罪,中人由是切齿。"
然则其为人,乃贪邪之士尔!韩公以为仁者何邪?
党锢牵连之贤
汉党锢之祸,知名贤士死者以百数,海内涂炭,其名迹章章者,并载于史。
而一时牵连获罪,甘心以受刑诛,皆节义之士,而位行不显,仅能附见者甚多。
李膺死,门生故吏并被禁锢。
侍御史景毅之子,为膺门徒,未有录牒,不及于谴。
毅慨然曰:"本谓膺贤,遣子师之,岂可以漏籍苟安!"遂自表免归。
高城人巴肃被收,自载诣县,县令欲解印绶与俱去,肃不可。
范滂在征羌,诏下急捕。
督邮吴导至县,抱诏书;闭传舍,伏床而泣。
滂自诣狱,县令郭揖大惊,出解印绶,引与俱亡。
滂曰:"滂死则祸塞,何敢以罪累君!"张俭亡命,困迫遁走,所至,破家相容。
其所经历,伏重诛者以十数。
复流转东莱,上李笃家。
外黄令毛钦操兵到门,笃谓曰:"张俭亡非其罪,纵俭可得,宁忍执之乎?"钦抚笃曰:"蘧伯玉耻独为君子,足下如何自专仁义?"叹息而去。
俭得免。
后数年,上禄长和海上言:"党人锢及五族,非经常之法。"
由是自从祖以下,皆得解释。
此数君子之贤如是,东汉尚名节,斯其验欤?
汉代文书式
汉代文书,臣下奏朝廷,朝廷下郡国,有《汉官典仪》、《汉旧仪》等所载,然不若金石刻所著见者为明白。
《史晨祠孔庙碑》,前云:"建宁二年三月癸卯朔七日己酉,鲁相臣晨,长史臣谦顿首死罪上尚书,臣晨顿首顿首,死罪死罪。"
未云:"臣晨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上尚书。"
副言太傅、太尉、司徒、司空、大司农府。
《樊毅复华下民租碑》,前后与此同。
《无极山碑》:"光和四年某月辛卯朔廿二日壬子,大常臣耽、丞敏顿首上尚书。"
未云:"臣耽愚戆,顿首顿首上尚书。 制曰:可。 大尚读为太常。 承书从事,某月十七日丁丑,尚书令忠奏雒阳宫。 光和四年八月辛酉朔十七日丁丑,尚书令忠下。"
又云:"光和四年八月辛酉朔十七日丁丑,太常耽、丞敏下。"
《常山相孔庙碑》,前云:"司徒臣雄,司空臣戒,稽首言。"
未云:"臣雄、臣戒愚慧,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稽首以闻。 制曰:可。 元嘉三年三月甘七日壬寅,奏雒阳宫。 元嘉三年三月丙子朔廿七日壬寅,司徒雄、司空戒下鲁相。"
又云:"永兴元年六月甲辰朔十八日辛酉,鲁相平,行长史事、卞守长擅,叩头死罪,敢言之司徒、司空府。"
未云:"平惶恐叩头,死罪死罪,上司空府。"
此碑有三公奏天子,朝廷下郡国,郡国上公府三式,始未详备。
文惠公《隶释》有之。
无极山祠事,以丁丑日奏雒阳宫,是日下太常,孔庙事,以壬寅日奏雒阳宫,亦以是日下鲁相,又以见汉世文书之不滞留也。
资治通鉴
司马公修《资治通鉴》,辟范梦得为官属,尝以手帖论绩述之要,大抵欲如《左传》叙事之体。
又云:"凡年号皆以后来者为定。 如武德元年,则从正月,便为唐高祖,更不称隋义宁二年。 梁开平元年正月,便不称唐天祐四年。"
故此书用以为法,然究其所穷,颇有窒而不通之处。
公意正以《春秋》定公为例,于未即位,即书正月为其元年。
然昭公以去年十二月薨,则次年之事,不得复系于昭。
故定虽未立,自当追书。
兼经文至简,不过一二十字,一览可以了解。
若《通鉴》则不侔,隋扬帝大业十三年,便以为恭皇帝上,直至下卷之末,恭帝立,始改义宁,后一卷,则为唐高祖。
盖凡涉历三卷,而炀帝固存,方书其在江都时事。
明皇后卷之首,标为肃宗至德元载,至一卷之半,方书太子即位。
代宗下卷云:"上方励精求治,不次用人。"
乃是德宗也。
庄宗同光四年,便系于大成,以为明宗,而卷内书命李嗣源讨邺,至次卷首,庄宗方殂。
潞王清泰三年,便标为晋高祖,而卷内书石敬瑭反,至卷末始为晋天福。
凡此之类,殊费分说。
此外,如晋、宋诸胡僭国,所封建王公,及除拜卿相,纤悉必书,有至二百字者。
又如西秦丞相南川宣公出连乞都卒,魏都坐大官章安侯封懿、天部大人白马文正公崔宏、宜都文成王穆观、镇远将军平舒侯燕凤、平昌宣王和其奴卒,皆无关于社稷治乱。
而周勃薨,乃不书。
及书汉章帝行幸长安,进幸槐里、歧山,又幸长平,御池阳宫,东至高陵,十二月丁亥还宫;又乙未幸东阿,北登太行山,至天井关,夏四月乙卯还宫。
又书魏主七月戊子如鱼池,登青冈原,甲午还宫;八月己亥如弥泽,甲寅登牛头山,甲子还宫。
如此行役,无岁无之,皆可省也。
弱小不量力
楚庄王伐萧,萧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
王曰:"勿杀,吾退。"
萧人杀之,王怒,遂灭萧。
楚伐莒,莒人囚楚公子平。
楚人曰:"勿杀,吾归而俘。"
莒人杀之,楚师围莒,莒溃,遂入郓。
齐侯伐鲁,围龙,顷公之嬖人卢蒲就魁门焉,龙人囚之。
齐侯曰:"勿杀,吾与而盟,无入而封。"
弗听,杀而膊诸城上。
齐遂取龙。
夫以齐、楚之大,而莒一小国,萧一附庸,龙一边邑,方受攻之际,幸能囚执其人,强敌许以勿杀而退师,乃不度德量力,致怨于彼,至于亡灭,可谓失计。
传称子产善相小国,使当此时,必有以处之矣。
田横吕布
田横既败,窜居海岛中。
高帝遣使召之,曰:"横来,大者王,小者乃侯耳。"
横遂与二客诣雒阳。
将至,谓客曰:"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今汉王为天子,而横乃为亡虏,北面事之,其愧固已甚矣!"即自刭。
横不顾王侯之爵,视死如归,故汉祖流涕称其贤,班固以为雄才。
韩退之道出其墓下,为文以吊曰:"自古死者非一,夫子至今有耿光。"
其英烈凛然,至今犹有生气也。
吕布为曹操所缚,将死之际,乃语操曰:"明公之所患,不过于布,今己服矣。 令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也。"
操竟杀之。
布之材未必在横下,而欲忍耻事仇。
故东坡诗曰:"犹胜白门穷吕布,欲将鞍马事曹瞒。"
盖笑之也。
刘守光以燕败,为晋王所擒,既知不免,犹呼曰:"王将复唐室以成霸业,何不赦臣使自效?"此又庸奴下才,无足责者。
中山宜阳
战国事杂出于诸书,故有不可考信者。
魏文侯使乐羊伐中山,克之,以封其子。
故任座云:"君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
翟璜云:"中山已拔,无使守之;臣进李克。"
而《赵世家》书武灵王以中山负齐之强,侵暴其地,锐欲报之。
至于变胡服,习骑射,累年乃与齐、燕共灭之,迁其王于肤施。
此去魏文侯时已百年,中山不应既亡而复存,且肤施属上郡,本魏地,为秦所取,非赵可得而置他人,诚不可晓。
惟《乐毅传》云,"魏取中山,后中山复国,赵复灭之。"
《史记·六国表》:"威烈王十二年,中山武公初立。"
徐广曰:"周定王之孙,西周桓公之子。"
此尤不然,宜阳于韩为大县,显王三十四年,秦伐韩,拔之。
故屈宜臼云:"前年秦拔宜阳。 正是昭侯时。 历宣惠王、襄王,而秦甘茂又拔宜阳,相去几三十年,得非韩尝失此邑,既而复取之乎?
相六畜
《庄子》载徐无鬼见魏武侯,告之以相狗、马。 《荀子》论坚白同异云:“曾不如好相鸡、狗之可以为名也。"
《史记》褚先生于《日者传》后云:"黄直,丈夫也,陈君夫,妇人也,以相马立名天下。 留长孺以相彘立名。 荣阳褚氏以相牛立名。 皆有高世绝人之风。"
今时相马者间有之,相牛者殆绝,所谓鸡、狗、彘者,不复闻之矣。
刘向《七略·相六畜》三十八卷,谓骨法之度数,今无一存。
卜筮不同
《洪范》七稽疑,择建立卜篮人,有"龟从,筮逆"之说。
《礼记》:"卜筮不相袭。"
谓卜不吉,则又筮,筮不吉,则又卜,以为渎龟笑。
《左传》晋献公欲以骊姬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
公曰:"从筮。"
卜人曰:"筮短龟长,不如从长。"
鲁穆姜徙居东宫,筮之,遇《艮》之八。
史曰:"是谓《艮》之《随》。"
杜预注云:"《周礼》大卜掌三《易》,杂用《连山》、《归藏》,二《易》皆以七、八为占,故言遇《艮》之八。 史疑古《易》遇八为不利,故更以《周易》占,变爻得《随》卦也。"
汉武帝时,聚会占家问之,某日可取妇乎?五行家曰:可。
堪舆家曰:不可。
建除家曰:不吉。
丛辰家曰:大凶。
历家曰:小凶。
天人家曰:小吉。
太一家曰:大吉。
辩讼不决,以状闻。
制曰:"避诸死忌,以五行为主。"
则历卜诸家,自古盖不同矣。
唐吕才作《广济阴阳百忌历》,世多用之。
近又有《三历会同集》,搜罗详尽。
姑以择日一事论之,一年三百六十日,若泥而不通,殆无一日可用也。
日者
《墨子》书《贵义》篇云:"子墨子北之齐,遇日者。 日者曰:‘帝以今日杀黑龙于北方,而先生之色黑,不可以北。 ’子墨子不听,遂北,至淄水,不遂而反。 日者曰:‘我谓先生不可以北。 ’子墨子曰:‘南之人不得北,北之人不得南,其色有黑者,有白者,何故皆不遂也。 且帝以甲乙杀青龙于东方,以丙丁杀赤龙于南方,以庚辛杀白龙于西方,以壬癸杀黑龙于北方,若子之言,不可用也。 ’"《史记》作《日者列传》,盖本于此。
徐广曰:"古人占候卜筮,通谓之日者。"
如以五行所直之日而杀其方龙,不知其旨安在,亦可谓怪矣。
柳子厚党叔文
柳子厚、刘梦得,皆坐王叔文党废黜。
刘颇饰非解谤,而柳独不然。
其《答许孟容书》云:"早岁与负罪者亲善,始奇其能,谓可以共立仁义,裨教化。 暴起领事,人所不信,射利求迸者,百不一得,一旦快意,更恣怨讟,诋诃万状,尽为敌仇。"
及为叔文母刘夫人墓铭,极其称诵,谓:"叔文坚明直亮,有文武之用。 待诏禁中,道合储后。 献可替否,有康粥调护之勤。 讦谟定命,有扶翼经纬之绩。 将明出纳,有弥纶通变之劳。 内赞谟画,不废其位。 利安之道,将施于人。 而夫人终于堂,知道之士,为苍生借焉!"其语如此。
梦得自作传云:"顺宗即位时,有寒俊王叔文以善奔棋得通籍博望,因间隙得言及时事,上大奇之。 叔文自言猛之后,有远祖风,唯吕温、李景俭、柳宗元以为信。 然三子皆与予厚善,日夕过,言其能。 叔文实工言治道,能以口辩移人。 既得用,其所施为,人不以为当。 上素被疾,诏下内禅,宫掖事秘,功归贵臣,于是叔文贬死。"
韩退之于两人为执友,至修《顺宗实录》,直书其事云:"叔文密结有当时名欲侥幸而速进者刘禹锡、柳宗元等十数人,定为死交,踪迹诡秘。 既得志,刘、柳主谋议唱和,采听外事。 及败,其党皆斥逐。"
此论切当,虽朋友之义,不能以少蔽也。
汉武心术
《史记·龟策传》:"今上即位,博开蓺能之路,悉延百端之学,通一技之士咸得自效。 数年之间,太卜大集。 会上欲击匈奴,西攘大宛,南收百越,卜篮至预见表象,先图其利。 及猛将推锋执节,获胜于彼,而蓍龟时日亦有力于此。 上尤加意,赏赐至或数千万。 如丘子明之属,富溢贵宠,倾于朝廷。 至以卜筮射蛊道,巫蛊时或颇中。 素有毗睚不快,因公行诛,恣意所伤,以破族灭门者,不可胜数。 百僚荡恐,皆曰龟策能言。 后事觉好穷,亦诛三族。"
《汉书音义》,以为史迁没后十篇阙,有录无书。
元、成之间,褚先生补阙,言辞鄙陋,《日者》、《龟策列传》在焉。
故后人颇薄其书。
然此卷首言"今上即位",则是史迁指武帝,其载巫蛊之冤如是。
今之论议者,略不及之。
《资治通鉴》亦弃不取,使丘子明之恶,不复著见。
此由武帝博采异端,驯致斯祸。
倘心术趋于正当,不如是之酷也。
禁天高之称
周宣帝自称天元皇帝,不听人有天、高、上、大之称。
官名有犯,皆改之。
改姓高者为姜,九族称高祖者为长祖。
政和中,禁中外不许以龙、天、君、玉、帝、上、圣、皇等为名字。
于是毛友龙但名友;叶天将但名将;乐天作但名作;句龙如渊但名句如渊;卫上达赐名仲达;葛君仲改为师仲;方天任为大任;方天若为元若;余圣求为应求;周纲字君举,改曰元举;程振字伯玉,改曰伯起;程脩亦字伯玉,改曰伯禹;张读字圣行,改曰彦行。
盖蔡京当国,遏绝史学,故无有知周事者。
宣和七年七月,手诏以昨臣僚建请,士庶名字有犯天、玉、君、圣及主字者悉禁,既非上帝名讳,又无经据,谄佞不根,贻讥后世,罢之。
宣和冗官
宣和元年,蔡京将去相位,臣僚方疏官僚冗滥之敝,大略云:"自去年七月至今年三月,迁官论赏者五千余人。 如:辰州招弓弩手,而枢密院支差房推恩者八十四人;兖州升为府,而三省兵房推恩者三百三十六人。 至有入仕才二年,而转十官者。 今吏部两选朝奉大夫至朝请大夫六百五十五员,横行右武大夫至通侍二百二十九员,修武郎至武功大夫六千九百九十一员,小使臣二万三千七百余员,选人一万六千五百余员。 吏员猥冗,差注不行。"
诏三省枢密院令遵守成法。
然此诏以四月庚子下,而明日辛丑以赏西睡诛讨之功,太师蔡京,宰相余深、王黼,知枢密院邓洵武,各与一子官,执政皆迁秩。
天子命令如是即日废格之,京之罪恶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