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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锴
锴,字楚金,与兄铉齐名。
事南唐嗣王,为秘书郎,授右拾遗集贤殿直学士。
忤权要,以秘书郎分司东都,复召为虞部员外郎。
后主立,迁屯田郎知制诰集贤殿学士。
及贬制度,改拜右内史舍人兼兵吏部选事。
开宝七年卒,年五十五,赠礼部侍郎,谥曰文。
◇奉和送邓王二十六弟牧宣城诗序
敦御岁,蓐收宰时。
邓王受诏,镇於宣城之地。
离宴既毕,推毂将行。
时也宵露未,凉月几望,苑柳残暑,宫槐半晴。
沧波起乎掖池,零雨被於秋草。
皇上以敦睦之至,听政之余,逍遥大庭,顾望川陆。
理化风物,咏谢安高兴之诗。
登山临水,嗟骚人送归之景。
暂轫征轴,宴於西清。
盖所以申棣萼之至恩,征文章之盛会也。
丝簧辍奏,惟掷地之锵然。
组绣不陈,见丽天之焕若。
将使宗英临务,知理俗之以文。
朝宰承恩,识太平之多暇。
然则明明作则,敦叙之德无疆。
济济维藩,夹辅之功何已。
有诏在席,进叙及诗。
下臣不敏,职当奉诏。
谨赋诗如左。
◇曲台奏议集序三代之文既远,两汉之风不振。
怀芬敷者联袂,韵音响者比肩。
子虚文丽用寡,而末世学者,以为称首。
两京文过其心,后之才士,企而望之。
嗟夫!为文而造情,污准而粉颡。
若夫有斐君子,含章可正,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
周旋俯仰,金石之度彰。
ゼ简下笔,鸾凤之文奋。
必有其质,乃为之文。
其积习欤,何其寡也。
有能一日用其本者,文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颍川陈表用,今为晋安人也。
遍读七经,尢明三礼。
蟠极造化之说,升降损益之文。
徙之不烦於辎车,蓄之殚盈於腹笥。
发为词令,文之本欤?昔之自远而至者,陆机以词章言,谯秀以隐论显。
况以礼律者动足之蹊径,干局者为政之权衡。
自入朝为太常博士八年,动而不阿,静以有守。
议之所及,书辞无颇。
礼者所疑,援经以对。
酌於古而无悖,施於今而易行。
君虽急贤,位未充量。
道有悠久,岂终否哉!观其条奏简墨之文,探索比详之说,证古者不讦,救时者不谀。
简而周,约而举。
信守官之善作,伸道之名言。
知余直笔,访余为序。
保大丙辰岁六月一日,於集贤序之。
屯田郎中知制诰徐锴述。
◇陈氏书堂记
古之学者,家有垫,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
此系乎人者也。
圣王之处士也就闲燕,孟母之训子也择邻居。
元豹隐南山而成文章,成连适东海而移情性。
此系乎地者也。
然则稽合同异,别是与非者,地不如人。
陶钧气质,渐润心灵者,人不若地。
学者察此,可以有意於居矣。
浔阳庐山之阳,有陈氏书楼。
其先盖陈宜都王叔明之后曰兼,为秘书少监。
生京,给事中,以从子褒为嗣,至盐官令。
生,至高安县丞。
其孙避难於泉州之仙游,生伯宣,著史记,今行於世。
昔马总尝左迁泉州,与之友善。
总移南康,伯宣因来居庐山,遂占籍於德安之太平乡常乐里。
合族同处,迨今千人。
室无私财,厨无异爨。
长幼男女,以属会食。
日出从事,不畜仆夫隶马。
大顺中,崇为江州长史。
干宁中,崇弟勋为蒲圻令。
次弟玫,本县令。
能嗣其业,如是百年。
勋从子衮,本州曹掾。
我唐烈祖中兴之际,诏复除而表揭之,旌其义也。
衮以为族既庶矣,居既睦矣,当礼乐以固之,诗书以文之。
遂於居之左二十里曰东佳,因胜据奇,是卜是筑,为书楼堂庑数十间,聚书数千卷。
田二十顷,以为游学之资。
子弟之秀者,弱冠以上,皆就学焉。
自龙纪以降,崇之子蜕、从子渤、族子乘登进士第,近有蔚文尢出焉,曰逊曰范,皆随计矣。
四方游学者,自是宦成而名立,盖有之。
於戏!文如麻菽,求焉斯至。
道如江海,酌焉满腹。
学如不久,仁远乎哉?昔北海有邴郑之风,离骚有江山之助者,皆古也。
门生前进士章谷,尝所肄业,笔而见告,思为之碣。
会陈氏之令子曰恭,自南昌掾入仕至都下,因来告别,援翰以授之。
时太岁己巳十一月九日记。
◇先圣庙记
昔夫子禀天地之灵,膺期运之数,体山岳之成形,合尧禹之宏度,跨三五以杰出,邈千载而高步,岂惟民哉,泰山之於邱垤,凤凰之於飞鸟也。
然而日月有薄蚀之运,生民有沦胥之期。
老聃已逝,蹈流沙而不返。
文王既没,顾天下而谁宗。
是以则天以化民,屈已以济物。
使夫子志在於为君也,则当假道百里,因基一成,受禄以有民,逆取而顺守,然后革命创物,锡土苴茅,布子姓於九州,班正朔於四裔,因王法以行礼,假号令以济人。
然而不屑意者,以为尧汤既远,武有惭德。
乐则有司失其传,礼则孟孙病其仪。
风俗崩弛,皇纲解散。
是以周流天下,遑遑列国,一车二竖"疑",访苌宏而观周庙。
四科十哲,昭日月而播微言。
假陪臣以尊周公,修春秋而正王室。
匡辅元精,陶冶情性。
因国风而正乐,顺人情而定礼。
万物既治,我无位焉。
此则夫子所受老子之元言,老子所以释负而去之之义也。
至夫载贽诸境,濡足当时,止而救季孙,斩侏儒而存鲁国。
故令君臣悬解,井树不刊,而地靡立锥,权轻飞羽。
谕醯鸡於道室,譬丧狗於东门。
野饣匍弗糁,门徒菜色。
坐席不暖,炊突不黔。
其利物也甚丰,其为已也至约。
是以子贡有言:「夫子贤於尧舜远矣。
」岂不谓然乎?夫近道教者道亦近之,远道者道亦远之。
是以七国冰解,嬴秦灰灭。
所以夫子欲见於卫妃,诸生发愤於陈涉。
有由然矣。
汉高甚武,心涵帝度,为旧君而袒哭,望鲁国而辍攻。
受天明命,将半周室。
其遗言祠祀也。
则自阙里而遍寰区,出壁中而宝东序。
盖帝王之崛起,大数之中兴焉。
夫子非求祀於人,而人皆祀之。
非书於人,而人争售之。
自非大庇生民,其孰能至於此?
圣历中否,群雄大驰。
衣冠礼乐,不绝如线。
圣皇绿祚,文思累洽。
扫大学之煨烬,编羽陵之蠹简。
济济焉,煌煌焉。
民德归厚矣,犹虑隈隅未润,蓬艾未光。
慎彼观风,敬兹有土。
保大壬子岁,以枢密院副使兼尚书吏部郎中李君征古有帏幄之效,克定之谋,俾守於袁。
下车视事,解甲息兵。
巡省农功,周行庐室。
以为导化有本,振叶由枝。
而孔庙颓替,诵堂风雨。
顾礼器而恧,振儒衣而凄泫。
於是考图牒,征碑版,盖天宝中太守房公始立庙於州城北门之外五十步,干元中太守郑公审始移之,会昌中又迁於州东,大中中复於房公之卜,不常厥所,於今四迁。
乃永奠陔次,大兴力役。
粪墙俱墁,非宰我之难亏。
坏屋可炊,知颜生之不惑。
回廊月照,接武云征。
洞户静深,重檐奄霭。
征两楹而正坐,俨四科而列侍。
如尝不寝,似谷无言。
植以美材,纟卒以藻泳。
灵衣兮披披,华蕊兮。
黍稷令芳,笾豆普淖。
解危冠於季路,见绘事於卜商。
足以目击而道存,不言而心喻矣。
昔鲁恭坏宅於旧国,庐陵伐木於孔门。
金石为鸣,父老叹息。
然则夫子之道,得其人而后行。
文翁之风,感於心而自化。
是以袁江之上,袁山之阿,朝为崆峒,夕成洙泗,用此道也。
若夫敷孔业而无祠宇,是犹弃筌蹄而待貌,叩寂寞而求音。
盛趋翔而无至心,是犹依犭爰狙为周公,假诗礼而发冢也。
是以李君炳筠用之灵,锡锺陵之秀,行出乡里,名闻京师。
题桥以起途,怀绶而返国。
昔之去国而衣锦者,苏秦无守土之实,终军无表里之名,君之兼总。
其稽古之谓,故分符之际,敕改君筠州万载县所居高侯乡高城里曰「怀旧乡孕秀里」。
君又以私财百万,代其乡输税,增闾里之气,为儒者之华。
功成不居,无待刊纪。
而庠序之作,所以耸善惩恶。
托予叙述吾师也,故为之记。
至其遏寇虐,浚沟湟,则有底绩之司,书勋之府焉。
唐保大癸丑岁正月二十日庙成之日也。
◇义兴周将军庙记
君字子隐,义兴阳羡人。
晋鄱阳太守鲂之子。
少而斥弛,任侠自处,不护细行,乡人以为暴焉。
尝感父老之言,以南山之虎,长桥之蛟,并己为三害。
於是入山杀兽,既而搏蛟,浮沈三日,竟断之而出。
初,里人以为君之没也,室家相庆。
既出,始知人患己之深也。
乃入吴,寻二陆而师之。
学成义立,以忠烈自处,期年而州府交辟。
嗟夫!观过知仁,则向之所为,非巨恶矣。
吴末为无难督,及王浑平吴,置酒高会,调吴人曰:「请君亡国之余,得无戚乎?」君曰:「汉室分崩,三方鼎足。
魏灭於前,吴亡於后。
亡国之戚,岂独一人。
」浑有惭色,荆楚之烈,气凌太原。
兵灭之余,折而不挠。
及为广平太守,积纪滞讼,决之一朝。
君之果也,於从政乎何有?以母疾罢归,为楚内史,征拜散骑常侍。
君曰:「古人辞大不辞小。
」乃先之楚,化行俗易,然后从征。
及居近侍,多所规讽。
迁御史中丞,纠劾不避宠戚。
梁王肜违法,君深文按之。
齐万年反,权臣恶君之强直,以君讨之。
移孝於忠,有死无二。
贼策之曰:「周君才兼文武,若专断而来,不可当也。
如受制於人,此成擒耳。
」呜乎!盗有道焉,其知之矣。
及六陌之役,梁王为帅,军人未食,肜促令进,而绝其后继。
君自知必败,赋诗曰:「去去世事已,策马观西戎。
藜藿甘粱黍,期之克令终。
」言毕而战。
自旦至暮,斩首万计。
弦绝矢尽,而援不至。
左右劝之退,君以为凿门而出,义不旋踵,遂殁焉。
夫梁王以宗戚之贵,义兼家邦,非不知良材为国之所凭,盖利欲之诱深,而爱国之情浅也。
而况悠悠群品,安足言哉。
由是而言,君之所按,非深文也。
夫奸臣之与直士,其不合有三。
佞直不同,嗜好亦异,一也。
邪正相形,才望相绝,虽欲企尚,不能效之,抚心内愧,遂成雠恶,二也。
以小人之性,度君子之心,以为善人之进,必来排已,三也。
有此三者,至於反兵。
贤人既殒,遂及於国。
夫剖巢破卵,凤凰不翔。
杀损犊,圣人亦逝。
将军既殁,此西晋之所以沦胥也。
二子继德,此东晋之所以光启也。
君既除害,乡里称之。
又尝著《阳羡风土记》,则精灵所留,游盼有在矣。
锴以癸亥奉诏为祠官,东祷山岳。
历将军之庙貌,想先贤之高风。
周旋徜徉,欲去不忍。
惟君之见危授命,当官必理,虽百代之王者,愿以为臣焉。
郡县既以时致祀,敢即其图像而为颂曰:
深山大泽,实生龙蛇。
左湖右渎,君子之家。
烈烈周群君,国之爪牙。
梁摧国圮,命也如何。
越在童龀,所游非类。
见善则迁,过而无遂。
眈眈白额,择肉朱殷。
矫矫长蛟,喷沫飞涎。
摧斑碎掌,润草丹川。
无文曷行,不学将落。
裹足时彦,见机而作。
学成德备,数我王庭。
所居成政,所历传名。
敏而应敌,正以持倾。
亦既霜台,纠斯强御。
自亲及疏,何吐何茹。
翩彼权幸,假国之威。
妒贤丑正,言遂其私。
取彼贤人,委之豺虎。
君实致身,曾无二虑。
恭闻仙诰,惟忠是与。
仰料将军,解形而去。
辽东千岁,归鹤来翔。
威加四海,魂魄还乡。
矧兹藻,在渚之阳。
斯文曷补,实德无疆。
◇茅山道门威仪邓先生碑
原夫性与天道,夫子秘而不言,神之格恩,诗人谓之难度,况乎穷幽极奥,炼气陶形,而庸庸之徒,交臂於遗金,爽口於缘鹄,涂穷於缺,智极於转丸,奔驰莫逢,视听莫见,真人隐而下士笑者,又焉足怪乎?宏之在人,可得而言矣。
故茅山道门威仪邓君启霞,字云叟,其先南阳人,今为丹阳金坛人也。
开元时有邓天师者,道简上圣,屈乎下风,光国垂勋,隐景遁化。
君即其后也。
祖讳文,考讳章,皆不仕。
君性理和敬,神识宏深。
咸通元年,始诣茅山太平观柏尊师道泉为弟子。
方羁,六年乃披度为道士。
十二年诣龙虎山,十九代天师参授都功正一法。
"干符三年,诣本观三洞法师何先生元通进授中盟上清法。 "何即桃源黄先生洞元之弟子也,与瞿仙童为同学之友焉。
其源流隐显,著自前闻,固非末学所能谈悉。
天四年,吴太祖旌别元异,始加简署。
寻为本山道副,九年为山门威仪,再赐紫服。
华阳洞天仙圣游集太平观,即太宗文皇帝为升真先生之所立也。
虽神真所处,杳以静深。
而外迹系时,与之崇替。
中和之际,寇盗星驰。
人力所为,翦焉将烬。
世之后学,无所式瞻。
君誓高日月,诚贯金石。
周流劝谕,力与志并。
人物感其精诚,神明助其寻度。
荆棘陨,并为芝丹。
鸱枭革音,复见鸾鹤。
像设严毖,垣楹轮奂。
其所经始,三百余间。
山楼所须,田畴帑庾,什器等率皆称是。
夫紫荩兆於建业,茅山连於金陵。
君之缵修,灵境光复。
而有唐中兴之业,亦自此而基。
神理幽通,不期而会者矣。
义祖武皇帝作镇江表,特加礼异。
至诚所启,罔有不从。
是以力役复蠲,樵苏有禁。
梁怀王藩屏氵制右,亲图写其像焉。
君既拱此元珠,轻其尺璧。
内以宏道,外以成人。
贞素先生王君,理解清深,墙宇高嶷,未尝不摄齐捧袂,虚往实归,舒其愤悱。
致於夷旷,偏得其道,以居京师。
君於世学,多所精诣。
体此敏博,冲而用之。
既居其实而去其华,养其内而遗其外,故不复为称矣。
夫流光迅驰,道俗同在。
若并辔半岭,而升降则殊。
及夫百龄有穷,万物将蜕,众自此沦厌,君自此跻升。
真俗之间,由是而判。
幽冥恍惚,昧者不知。
春秋八十有五,太和四年岁在壬辰,解化於山门。
君所传经,昭显於时,则故元博大师真素先生王君栖霞,惠和大师康君可久,茅山威仪王君敬真,麻姑山威仪王君体仁,表叹大德赐紫安君光美,左街焚修大德张混成,庐山道副重安寂,并被国宠,翊於道风。
入室弟子故太平观都监陈修一、陈守一,今茅山都监主教门事表叹大德邓栖一、监观倪宏一等,并随其性习,间参道要。
山门教宇,栖一有其劳。
君遗世虽遥,贞石犹缺。
真迹未勒,门人惧焉。
锴之蒙浅,虽晚闻道,昔尝逮奉贞素伏申之敬,贞素之上清门人今右街章表大德刘君德光,为启霞之友,邓君栖一因而见托,故锴不为让焉。
其铭曰:
大道泛兮,物无不在。
人代有敝,真风无改。
於铄邓君,情遗所宰。
惟道是求,惟道是采。
脱落畎亩,超登云海。
天作茅峰,人作畏。
君始从师,逸而功倍。
教法遥邈,君能复之。
一匡轮迹,允洽昌期。
君既往矣,谁能嗣之。
弟子栖一,承兹道基。
敬仰高风,刻石为碑。
俾尔后学,高山仰之。
◎乐史史,字子正,抚州宜黄人。
仕南唐,官秘书郎。
入宋,太平兴国五年复登进士,历水部员外郎,使两浙巡抚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卒。
◇仙鹅池祈真观记
崇仁县古巴陵之府,隋开皇中降为县。
县之西北有祈真观者,山水回合,实列仙之攸馆。
岁月电谢,碑石罹於兵火。
置观之由,不吾知也。
其所闻者,耳目相接。
传云太和年中,住持道士杜仙兴,嚼玉蕤,嗽金髓,烧五色药,望三素云。
本郡杜使君师仁闻其名,就观修黄斋。
忽有仙鹅七只,下门外池中。
因是名曰仙鹅池。
逮仙兴羽化,仙磬响沈。
玉宇琳房,鞠为茂草。
至保大初,有道士刘道肱者,亦精严法之流耳,言慕幽迹,贲然来思。
繇是斤斧云峰,放出杉松。
曾不崇朝,化为灵宫。
紫篁清节,一皆新之。
噫!能拂凄凉之地,重为朝礼之庭。
若非修道之辈,孰至是哉。
悲夫!自太和中至干德初,约四百十岁,而仙鹅一去,池树毵毵。
晴山似画,著水如蓝。
非灵羽有不愿之心,盖人世无至诚之感。
干德元年岁终癸亥四月,彭城刘司直元载字简能,好奇之名士也。
制锦是邑,询故事得仙鹅之实。
翌日焚香,觊灵禽之来。
愿言之抱,如影随形。
是月十八日,有仙鹅二百余只,萃於观之松篁。
一鹅殊伟,若蜂蚁之有王。
皆玉衿绛趾,丹觜零翎。
不饮不啄,宿而后飞。
二之年四月二十三日,三之年四月二十八日,有百余只而至。
於时五月初二,忽群飞於县邑,盘旋久之,如留恋焉。
是岁刘君自南宫承制,经於旧邑,税驾祈真东之佛舍。
明日,有仙鹅五十只於池南。
自兹一去,又隔三年。
迨开宝三载,岁在庚午四月十九日,有仙鹅三十只现於池北。
於当月二十五日,又百余只过於郊郭。
时扶风马司空宪弦歌此邑。
马君湘潭玉叶,好事之君子也。
亦尝命驾祈真,祈祷真迹,果一月中仙禽两现。
余家於邑中,熟谙本末。
已曾为简能撰仙鹅记,甚得详悉。
今请告南归,道肱又以观记见请。
不可不重道仙鹅之来去矣。
昔杜师住之日仙鹅少,今刘师住之日仙鹅多。
由此而论,刘之道缘,优於往也。
又念巴水之地,名迹实繁。
自观之东抵县,县有景观,则萧子云侍郎书牌额之所。
观东北接五峰山,山前有百鸟汤。
观之北近高富山,山前有过至孝墓。
予惜其少於传记,恐隙驷不留,将来之人,不得知矣。
今染翰之次,得以丛而附焉。
甚愧不文,直书其事云耳。
◇唐景观碑景观者,皇唐景年中所建也,在崇仁县西北隅。
巴山翠其槛,巴水漱其门。
山水周遮,松萝堆。
士君子赏为神仙之胜迹,斯言不诬矣。
予家於观之北,童稚时闻耆老传云,往时观碑额故,将新之,因中元节,众道士推能书者,明日染翰。
是日晚,有一道士,形容羸,衣褐荒,栖栖焉,人皆不物色,自言攻篆隶,请书之。
众口冁然而阻截。
迨夜参半,其道士於堂中张灯火,动笔砚,大书门扉上「景观」三字。
有未睡者潜观焉。
迟明,观其笔力遒健,光彩射人目。
於时令佐至,叹讶者数四。
虽觉异人,发问未暇,请於新碑更书之,而辞不能也。
斋罢告行,行至三门,令佐暨诸道士随而且留。
自言曰:「吾是萧子云。
」众拜之,举首不见。
於是坼其门扉,缘饰为碑。
至危太傅全讽为川将,时人移於黄田寨上失之。
得非神仙之物,容易而难留。
子云者,梁黄门侍郎,於玉笥山得仙矣。
先有大钟一,牌额离后,一夕风雨亡。
异时捕鱼人见在观南溪潭中。
取之不获。
今有小钟一存,上题开元二十七年铸。
又有香炉一,上题许真君名号,传云真君化身来舍。
岁月将永,事不可寻。
今虽已亡,又不可不存其梗概。
观之屋宇,自黄巢攘臂之际,已赴灰烬。
今堂殿楼台,尚残基址。
因知昔时缔构,壮丽不无。
洎后虽曾完葺,具体而微。
一片衡茅,四时风雨。
王孙之草,几犯於阶庭。
金母之桃,半归於樵采。
显德年中,彭城刘司直元载,慕道之高士也。
宰是邑,惜其名迹,无人尸之,乃召请道士蒋道元者住持。
道元门传金,力学玉书。
不以艰难破其心,不以荒凉役其意,一味焚修,俟其振发。
予昨自班行南归故园,每行乐於观之溪岸,道元以观中元无碑记,便以斯文见请。
且曰:「恐神仙之踪迹,不闻於后人矣。
」予闻斯言,意甚嘉赏。
况居近仙馆,素欲挥翰。
今既会宿心,得以直书其事。
乃为铭曰:
巴山四瞰,巴水东流。
景观者,在巴水头。
景年立,仙境最尢。
有萧子,本梁公侯。
把琉璃碗,上凤麟洲。
凤麟为驾,驾言出游。
观额将故,道士云修。
遇我萧侯,书踪夜留。
组绣光动,龙蛇势浮。
鸟啼花落,岁月悠悠。
仟人银钩,罹乱谁收。
空余古观,松萝一邱。
松风浏浏,松雨飕飕。
古钟尚存,仙炉亦休。
道士好事,恐堕其由。
请我挥翰,金石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