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 第09部 卷八百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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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 第09部 卷八百八十八 董诰等 纂修

◎徐锴

锴,字楚金,与兄铉齐名。

事南唐嗣王,为秘书郎,授右拾遗集贤殿直学士。

忤权要,以秘书郎分司东都,复召为虞部员外郎。

后主立,迁屯田郎知制诰集贤殿学士。

及贬制度,改拜右内史舍人兼兵吏部选事。

开宝七年卒,年五十五,赠礼部侍郎,谥曰文。

◇奉和送邓王二十六弟牧宣城诗序

敦御岁,蓐收宰时。

邓王受诏,镇於宣城之地。

离宴既毕,推毂将行。

时也宵露未,凉月几望,苑柳残暑,宫槐半晴。

沧波起乎掖池,零雨被於秋草。

皇上以敦睦之至,听政之余,逍遥大庭,顾望川陆。

理化风物,咏谢安高兴之诗。

登山临水,嗟骚人送归之景。

暂轫征轴,宴於西清。

盖所以申棣萼之至恩,征文章之盛会也。

丝簧辍奏,惟掷地之锵然。

组绣不陈,见丽天之焕若。

将使宗英临务,知理俗之以文。

朝宰承恩,识太平之多暇。

然则明明作则,敦叙之德无疆。

济济维藩,夹辅之功何已。

有诏在席,进叙及诗。

下臣不敏,职当奉诏。

谨赋诗如左。

◇曲台奏议集序三代之文既远,两汉之风不振。

怀芬敷者联袂,韵音响者比肩。

子虚文丽用寡,而末世学者,以为称首。

两京文过其心,后之才士,企而望之。

嗟夫!为文而造情,污准而粉颡。

若夫有斐君子,含章可正,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

周旋俯仰,金石之度彰。

ゼ简下笔,鸾凤之文奋。

必有其质,乃为之文。

其积习欤,何其寡也。

有能一日用其本者,文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颍川陈表用,今为晋安人也。

遍读七经,尢明三礼。

蟠极造化之说,升降损益之文。

徙之不烦於辎车,蓄之殚盈於腹笥。

发为词令,文之本欤?昔之自远而至者,陆机以词章言,谯秀以隐论显。

况以礼律者动足之蹊径,干局者为政之权衡。

自入朝为太常博士八年,动而不阿,静以有守。

议之所及,书辞无颇。

礼者所疑,援经以对。

酌於古而无悖,施於今而易行。

君虽急贤,位未充量。

道有悠久,岂终否哉!观其条奏简墨之文,探索比详之说,证古者不讦,救时者不谀。

简而周,约而举。

信守官之善作,伸道之名言。

知余直笔,访余为序。

保大丙辰岁六月一日,於集贤序之。

屯田郎中知制诰徐锴述。

◇陈氏书堂记

古之学者,家有垫,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

此系乎人者也。

圣王之处士也就闲燕,孟母之训子也择邻居。

元豹隐南山而成文章,成连适东海而移情性。

此系乎地者也。

然则稽合同异,别是与非者,地不如人。

陶钧气质,渐润心灵者,人不若地。

学者察此,可以有意於居矣。

浔阳庐山之阳,有陈氏书楼。

其先盖陈宜都王叔明之后曰兼,为秘书少监。

生京,给事中,以从子褒为嗣,至盐官令。

生,至高安县丞。

其孙避难於泉州之仙游,生伯宣,著史记,今行於世。

昔马总尝左迁泉州,与之友善。

总移南康,伯宣因来居庐山,遂占籍於德安之太平乡常乐里。

合族同处,迨今千人。

室无私财,厨无异爨。

长幼男女,以属会食。

日出从事,不畜仆夫隶马。

大顺中,崇为江州长史。

干宁中,崇弟勋为蒲圻令。

次弟玫,本县令。

能嗣其业,如是百年。

勋从子衮,本州曹掾。

我唐烈祖中兴之际,诏复除而表揭之,旌其义也。

衮以为族既庶矣,居既睦矣,当礼乐以固之,诗书以文之。

遂於居之左二十里曰东佳,因胜据奇,是卜是筑,为书楼堂庑数十间,聚书数千卷。

田二十顷,以为游学之资。

子弟之秀者,弱冠以上,皆就学焉。

自龙纪以降,崇之子蜕、从子渤、族子乘登进士第,近有蔚文尢出焉,曰逊曰范,皆随计矣。

四方游学者,自是宦成而名立,盖有之。

於戏!文如麻菽,求焉斯至。

道如江海,酌焉满腹。

学如不久,仁远乎哉?昔北海有邴郑之风,离骚有江山之助者,皆古也。

门生前进士章谷,尝所肄业,笔而见告,思为之碣。

会陈氏之令子曰恭,自南昌掾入仕至都下,因来告别,援翰以授之。

时太岁己巳十一月九日记。

◇先圣庙记

昔夫子禀天地之灵,膺期运之数,体山岳之成形,合尧禹之宏度,跨三五以杰出,邈千载而高步,岂惟民哉,泰山之於邱垤,凤凰之於飞鸟也。

然而日月有薄蚀之运,生民有沦胥之期。

老聃已逝,蹈流沙而不返。

文王既没,顾天下而谁宗。

是以则天以化民,屈已以济物。

使夫子志在於为君也,则当假道百里,因基一成,受禄以有民,逆取而顺守,然后革命创物,锡土苴茅,布子姓於九州,班正朔於四裔,因王法以行礼,假号令以济人。

然而不屑意者,以为尧汤既远,武有惭德。

乐则有司失其传,礼则孟孙病其仪。

风俗崩弛,皇纲解散。

是以周流天下,遑遑列国,一车二竖"疑",访苌宏而观周庙。

四科十哲,昭日月而播微言。

假陪臣以尊周公,修春秋而正王室。

匡辅元精,陶冶情性。

因国风而正乐,顺人情而定礼。

万物既治,我无位焉。

此则夫子所受老子之元言,老子所以释负而去之之义也。

至夫载贽诸境,濡足当时,止而救季孙,斩侏儒而存鲁国。

故令君臣悬解,井树不刊,而地靡立锥,权轻飞羽。

谕醯鸡於道室,譬丧狗於东门。

野饣匍弗糁,门徒菜色。

坐席不暖,炊突不黔。

其利物也甚丰,其为已也至约。

是以子贡有言:「夫子贤於尧舜远矣。

」岂不谓然乎?夫近道教者道亦近之,远道者道亦远之。

是以七国冰解,嬴秦灰灭。

所以夫子欲见於卫妃,诸生发愤於陈涉。

有由然矣。

汉高甚武,心涵帝度,为旧君而袒哭,望鲁国而辍攻。

受天明命,将半周室。

其遗言祠祀也。

则自阙里而遍寰区,出壁中而宝东序。

盖帝王之崛起,大数之中兴焉。

夫子非求祀於人,而人皆祀之。

非书於人,而人争售之。

自非大庇生民,其孰能至於此?

圣历中否,群雄大驰。

衣冠礼乐,不绝如线。

圣皇绿祚,文思累洽。

扫大学之煨烬,编羽陵之蠹简。

济济焉,煌煌焉。

民德归厚矣,犹虑隈隅未润,蓬艾未光。

慎彼观风,敬兹有土。

保大壬子岁,以枢密院副使兼尚书吏部郎中李君征古有帏幄之效,克定之谋,俾守於袁。

下车视事,解甲息兵。

巡省农功,周行庐室。

以为导化有本,振叶由枝。

而孔庙颓替,诵堂风雨。

顾礼器而恧,振儒衣而凄泫。

於是考图牒,征碑版,盖天宝中太守房公始立庙於州城北门之外五十步,干元中太守郑公审始移之,会昌中又迁於州东,大中中复於房公之卜,不常厥所,於今四迁。

乃永奠陔次,大兴力役。

粪墙俱墁,非宰我之难亏。

坏屋可炊,知颜生之不惑。

回廊月照,接武云征。

洞户静深,重檐奄霭。

征两楹而正坐,俨四科而列侍。

如尝不寝,似谷无言。

植以美材,纟卒以藻泳。

灵衣兮披披,华蕊兮。

黍稷令芳,笾豆普淖。

解危冠於季路,见绘事於卜商。

足以目击而道存,不言而心喻矣。

昔鲁恭坏宅於旧国,庐陵伐木於孔门。

金石为鸣,父老叹息。

然则夫子之道,得其人而后行。

文翁之风,感於心而自化。

是以袁江之上,袁山之阿,朝为崆峒,夕成洙泗,用此道也。

若夫敷孔业而无祠宇,是犹弃筌蹄而待貌,叩寂寞而求音。

盛趋翔而无至心,是犹依犭爰狙为周公,假诗礼而发冢也。

是以李君炳筠用之灵,锡锺陵之秀,行出乡里,名闻京师。

题桥以起途,怀绶而返国。

昔之去国而衣锦者,苏秦无守土之实,终军无表里之名,君之兼总。

其稽古之谓,故分符之际,敕改君筠州万载县所居高侯乡高城里曰「怀旧乡孕秀里」。

君又以私财百万,代其乡输税,增闾里之气,为儒者之华。

功成不居,无待刊纪。

而庠序之作,所以耸善惩恶。

托予叙述吾师也,故为之记。

至其遏寇虐,浚沟湟,则有底绩之司,书勋之府焉。

唐保大癸丑岁正月二十日庙成之日也。

◇义兴周将军庙记

君字子隐,义兴阳羡人。

晋鄱阳太守鲂之子。

少而斥弛,任侠自处,不护细行,乡人以为暴焉。

尝感父老之言,以南山之虎,长桥之蛟,并己为三害。

於是入山杀兽,既而搏蛟,浮沈三日,竟断之而出。

初,里人以为君之没也,室家相庆。

既出,始知人患己之深也。

乃入吴,寻二陆而师之。

学成义立,以忠烈自处,期年而州府交辟。

嗟夫!观过知仁,则向之所为,非巨恶矣。

吴末为无难督,及王浑平吴,置酒高会,调吴人曰:「请君亡国之余,得无戚乎?」君曰:「汉室分崩,三方鼎足。

魏灭於前,吴亡於后。

亡国之戚,岂独一人。

」浑有惭色,荆楚之烈,气凌太原。

兵灭之余,折而不挠。

及为广平太守,积纪滞讼,决之一朝。

君之果也,於从政乎何有?以母疾罢归,为楚内史,征拜散骑常侍。

君曰:「古人辞大不辞小。

」乃先之楚,化行俗易,然后从征。

及居近侍,多所规讽。

迁御史中丞,纠劾不避宠戚。

梁王肜违法,君深文按之。

齐万年反,权臣恶君之强直,以君讨之。

移孝於忠,有死无二。

贼策之曰:「周君才兼文武,若专断而来,不可当也。

如受制於人,此成擒耳。

」呜乎!盗有道焉,其知之矣。

及六陌之役,梁王为帅,军人未食,肜促令进,而绝其后继。

君自知必败,赋诗曰:「去去世事已,策马观西戎。

藜藿甘粱黍,期之克令终。

」言毕而战。

自旦至暮,斩首万计。

弦绝矢尽,而援不至。

左右劝之退,君以为凿门而出,义不旋踵,遂殁焉。

夫梁王以宗戚之贵,义兼家邦,非不知良材为国之所凭,盖利欲之诱深,而爱国之情浅也。

而况悠悠群品,安足言哉。

由是而言,君之所按,非深文也。

夫奸臣之与直士,其不合有三。

佞直不同,嗜好亦异,一也。

邪正相形,才望相绝,虽欲企尚,不能效之,抚心内愧,遂成雠恶,二也。

以小人之性,度君子之心,以为善人之进,必来排已,三也。

有此三者,至於反兵。

贤人既殒,遂及於国。

夫剖巢破卵,凤凰不翔。

杀损犊,圣人亦逝。

将军既殁,此西晋之所以沦胥也。

二子继德,此东晋之所以光启也。

君既除害,乡里称之。

又尝著《阳羡风土记》,则精灵所留,游盼有在矣。

锴以癸亥奉诏为祠官,东祷山岳。

历将军之庙貌,想先贤之高风。

周旋徜徉,欲去不忍。

惟君之见危授命,当官必理,虽百代之王者,愿以为臣焉。

郡县既以时致祀,敢即其图像而为颂曰:

深山大泽,实生龙蛇。

左湖右渎,君子之家。

烈烈周群君,国之爪牙。

梁摧国圮,命也如何。

越在童龀,所游非类。

见善则迁,过而无遂。

眈眈白额,择肉朱殷。

矫矫长蛟,喷沫飞涎。

摧斑碎掌,润草丹川。

无文曷行,不学将落。

裹足时彦,见机而作。

学成德备,数我王庭。

所居成政,所历传名。

敏而应敌,正以持倾。

亦既霜台,纠斯强御。

自亲及疏,何吐何茹。

翩彼权幸,假国之威。

妒贤丑正,言遂其私。

取彼贤人,委之豺虎。

君实致身,曾无二虑。

恭闻仙诰,惟忠是与。

仰料将军,解形而去。

辽东千岁,归鹤来翔。

威加四海,魂魄还乡。

矧兹藻,在渚之阳。

斯文曷补,实德无疆。

◇茅山道门威仪邓先生碑

原夫性与天道,夫子秘而不言,神之格恩,诗人谓之难度,况乎穷幽极奥,炼气陶形,而庸庸之徒,交臂於遗金,爽口於缘鹄,涂穷於缺,智极於转丸,奔驰莫逢,视听莫见,真人隐而下士笑者,又焉足怪乎?宏之在人,可得而言矣。

故茅山道门威仪邓君启霞,字云叟,其先南阳人,今为丹阳金坛人也。

开元时有邓天师者,道简上圣,屈乎下风,光国垂勋,隐景遁化。

君即其后也。

祖讳文,考讳章,皆不仕。

君性理和敬,神识宏深。

咸通元年,始诣茅山太平观柏尊师道泉为弟子。

方羁,六年乃披度为道士。

十二年诣龙虎山,十九代天师参授都功正一法。

"干符三年,诣本观三洞法师何先生元通进授中盟上清法。 "何即桃源黄先生洞元之弟子也,与瞿仙童为同学之友焉。

其源流隐显,著自前闻,固非末学所能谈悉。

天四年,吴太祖旌别元异,始加简署。

寻为本山道副,九年为山门威仪,再赐紫服。

华阳洞天仙圣游集太平观,即太宗文皇帝为升真先生之所立也。

虽神真所处,杳以静深。

而外迹系时,与之崇替。

中和之际,寇盗星驰。

人力所为,翦焉将烬。

世之后学,无所式瞻。

君誓高日月,诚贯金石。

周流劝谕,力与志并。

人物感其精诚,神明助其寻度。

荆棘陨,并为芝丹。

鸱枭革音,复见鸾鹤。

像设严毖,垣楹轮奂。

其所经始,三百余间。

山楼所须,田畴帑庾,什器等率皆称是。

夫紫荩兆於建业,茅山连於金陵。

君之缵修,灵境光复。

而有唐中兴之业,亦自此而基。

神理幽通,不期而会者矣。

义祖武皇帝作镇江表,特加礼异。

至诚所启,罔有不从。

是以力役复蠲,樵苏有禁。

梁怀王藩屏氵制右,亲图写其像焉。

君既拱此元珠,轻其尺璧。

内以宏道,外以成人。

贞素先生王君,理解清深,墙宇高嶷,未尝不摄齐捧袂,虚往实归,舒其愤悱。

致於夷旷,偏得其道,以居京师。

君於世学,多所精诣。

体此敏博,冲而用之。

既居其实而去其华,养其内而遗其外,故不复为称矣。

夫流光迅驰,道俗同在。

若并辔半岭,而升降则殊。

及夫百龄有穷,万物将蜕,众自此沦厌,君自此跻升。

真俗之间,由是而判。

幽冥恍惚,昧者不知。

春秋八十有五,太和四年岁在壬辰,解化於山门。

君所传经,昭显於时,则故元博大师真素先生王君栖霞,惠和大师康君可久,茅山威仪王君敬真,麻姑山威仪王君体仁,表叹大德赐紫安君光美,左街焚修大德张混成,庐山道副重安寂,并被国宠,翊於道风。

入室弟子故太平观都监陈修一、陈守一,今茅山都监主教门事表叹大德邓栖一、监观倪宏一等,并随其性习,间参道要。

山门教宇,栖一有其劳。

君遗世虽遥,贞石犹缺。

真迹未勒,门人惧焉。

锴之蒙浅,虽晚闻道,昔尝逮奉贞素伏申之敬,贞素之上清门人今右街章表大德刘君德光,为启霞之友,邓君栖一因而见托,故锴不为让焉。

其铭曰:

大道泛兮,物无不在。

人代有敝,真风无改。

於铄邓君,情遗所宰。

惟道是求,惟道是采。

脱落畎亩,超登云海。

天作茅峰,人作畏。

君始从师,逸而功倍。

教法遥邈,君能复之。

一匡轮迹,允洽昌期。

君既往矣,谁能嗣之。

弟子栖一,承兹道基。

敬仰高风,刻石为碑。

俾尔后学,高山仰之。

◎乐史史,字子正,抚州宜黄人。

仕南唐,官秘书郎。

入宋,太平兴国五年复登进士,历水部员外郎,使两浙巡抚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卒。

◇仙鹅池祈真观记

崇仁县古巴陵之府,隋开皇中降为县。

县之西北有祈真观者,山水回合,实列仙之攸馆。

岁月电谢,碑石罹於兵火。

置观之由,不吾知也。

其所闻者,耳目相接。

传云太和年中,住持道士杜仙兴,嚼玉蕤,嗽金髓,烧五色药,望三素云。

本郡杜使君师仁闻其名,就观修黄斋。

忽有仙鹅七只,下门外池中。

因是名曰仙鹅池。

逮仙兴羽化,仙磬响沈。

玉宇琳房,鞠为茂草。

至保大初,有道士刘道肱者,亦精严法之流耳,言慕幽迹,贲然来思。

繇是斤斧云峰,放出杉松。

曾不崇朝,化为灵宫。

紫篁清节,一皆新之。

噫!能拂凄凉之地,重为朝礼之庭。

若非修道之辈,孰至是哉。

悲夫!自太和中至干德初,约四百十岁,而仙鹅一去,池树毵毵。

晴山似画,著水如蓝。

非灵羽有不愿之心,盖人世无至诚之感。

干德元年岁终癸亥四月,彭城刘司直元载字简能,好奇之名士也。

制锦是邑,询故事得仙鹅之实。

翌日焚香,觊灵禽之来。

愿言之抱,如影随形。

是月十八日,有仙鹅二百余只,萃於观之松篁。

一鹅殊伟,若蜂蚁之有王。

皆玉衿绛趾,丹觜零翎。

不饮不啄,宿而后飞。

二之年四月二十三日,三之年四月二十八日,有百余只而至。

於时五月初二,忽群飞於县邑,盘旋久之,如留恋焉。

是岁刘君自南宫承制,经於旧邑,税驾祈真东之佛舍。

明日,有仙鹅五十只於池南。

自兹一去,又隔三年。

迨开宝三载,岁在庚午四月十九日,有仙鹅三十只现於池北。

於当月二十五日,又百余只过於郊郭。

时扶风马司空宪弦歌此邑。

马君湘潭玉叶,好事之君子也。

亦尝命驾祈真,祈祷真迹,果一月中仙禽两现。

余家於邑中,熟谙本末。

已曾为简能撰仙鹅记,甚得详悉。

今请告南归,道肱又以观记见请。

不可不重道仙鹅之来去矣。

昔杜师住之日仙鹅少,今刘师住之日仙鹅多。

由此而论,刘之道缘,优於往也。

又念巴水之地,名迹实繁。

自观之东抵县,县有景观,则萧子云侍郎书牌额之所。

观东北接五峰山,山前有百鸟汤。

观之北近高富山,山前有过至孝墓。

予惜其少於传记,恐隙驷不留,将来之人,不得知矣。

今染翰之次,得以丛而附焉。

甚愧不文,直书其事云耳。

◇唐景观碑景观者,皇唐景年中所建也,在崇仁县西北隅。

巴山翠其槛,巴水漱其门。

山水周遮,松萝堆。

士君子赏为神仙之胜迹,斯言不诬矣。

予家於观之北,童稚时闻耆老传云,往时观碑额故,将新之,因中元节,众道士推能书者,明日染翰。

是日晚,有一道士,形容羸,衣褐荒,栖栖焉,人皆不物色,自言攻篆隶,请书之。

众口冁然而阻截。

迨夜参半,其道士於堂中张灯火,动笔砚,大书门扉上「景观」三字。

有未睡者潜观焉。

迟明,观其笔力遒健,光彩射人目。

於时令佐至,叹讶者数四。

虽觉异人,发问未暇,请於新碑更书之,而辞不能也。

斋罢告行,行至三门,令佐暨诸道士随而且留。

自言曰:「吾是萧子云。

」众拜之,举首不见。

於是坼其门扉,缘饰为碑。

至危太傅全讽为川将,时人移於黄田寨上失之。

得非神仙之物,容易而难留。

子云者,梁黄门侍郎,於玉笥山得仙矣。

先有大钟一,牌额离后,一夕风雨亡。

异时捕鱼人见在观南溪潭中。

取之不获。

今有小钟一存,上题开元二十七年铸。

又有香炉一,上题许真君名号,传云真君化身来舍。

岁月将永,事不可寻。

今虽已亡,又不可不存其梗概。

观之屋宇,自黄巢攘臂之际,已赴灰烬。

今堂殿楼台,尚残基址。

因知昔时缔构,壮丽不无。

洎后虽曾完葺,具体而微。

一片衡茅,四时风雨。

王孙之草,几犯於阶庭。

金母之桃,半归於樵采。

显德年中,彭城刘司直元载,慕道之高士也。

宰是邑,惜其名迹,无人尸之,乃召请道士蒋道元者住持。

道元门传金,力学玉书。

不以艰难破其心,不以荒凉役其意,一味焚修,俟其振发。

予昨自班行南归故园,每行乐於观之溪岸,道元以观中元无碑记,便以斯文见请。

且曰:「恐神仙之踪迹,不闻於后人矣。

」予闻斯言,意甚嘉赏。

况居近仙馆,素欲挥翰。

今既会宿心,得以直书其事。

乃为铭曰:

巴山四瞰,巴水东流。

景观者,在巴水头。

景年立,仙境最尢。

有萧子,本梁公侯。

把琉璃碗,上凤麟洲。

凤麟为驾,驾言出游。

观额将故,道士云修。

遇我萧侯,书踪夜留。

组绣光动,龙蛇势浮。

鸟啼花落,岁月悠悠。

仟人银钩,罹乱谁收。

空余古观,松萝一邱。

松风浏浏,松雨飕飕。

古钟尚存,仙炉亦休。

道士好事,恐堕其由。

请我挥翰,金石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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