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链接:
九五查询
古籍史书
老黄历
免责说明:本站内容全部由九五查询从互联网搜集编辑整理而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冒犯,请联系我们删除。
Copyright © 2024 95cx.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九五查询(95cx.com)鄂ICP备2022010353号-6
免责说明:本站内容全部由九五查询从互联网搜集编辑整理而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冒犯,请联系我们删除。
Copyright © 2024 95cx.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九五查询(95cx.com)鄂ICP备2022010353号-6
◎司空图"一"
图字表圣,河中虞乡人。
咸通十年进士,干宁中累迁户部侍郎,乞还山。
昭宗在华阴,征拜兵部侍郎,不赴。
朱全忠篡国,召为礼部尚书,不起。
闻哀帝弑,不食卒。
年七十二。
◇题山赋
茧吾以群嬉兮,乃恣狎於林壑。
窘世路之榛榛兮,匪兹焉而何托。
仰基矩之惟旧兮,岂孱眇之彼度。
矧崭纡而还农兮,亦靡劳於浚凿。
壮神工之骋奇兮,树一峰而中擢。
《齿彦》鳌鼻而嘘空兮,涌佛螺而旁络。
阜交於艮隅兮,俯川塍而黼错。
跻遗堞以仰眩兮,汹瀑巅而电薄。
腴卉木以骈昌兮,蔼葩屏而麝幄。
滋彩纟卒以纷翔兮,玩韶鲜而戏濯。
睹群物之遂性兮,澹吾躬而斯乐。
笑殊道以狗强兮,喜夸鹏而蠖。
虽穴处而志扬兮,邈轩肆於宏廓。
借家国之未忘兮,鄙荣伸而陋约。
贞明而自勖兮,行与息而靡怍。
◇春愁赋
芳滟滟兮翠绵绵,泥晨霞兮泊晚烟。
郁情条以凝睇,袅愁绪以伤年。
群企胥悦,幽栖自怜。
胜事而何人忘返,赏心而与我相捐。
当其玉律惊,春香风拂曙,晴阳小苑之道,绀霭青门之树,绣毂相追,金羁并骛。
携艳冶以争出,指狭邪而共趣。
贪壮岁之娱游,惜繁华之易度。
岂知低摧上国,寂寞良辰。
林幽莺啭,院古苔新。
暗想歌钟之会,出随车马之尘。
落日归卧,悬琴叹频。
孤枕役故园之梦,一宵惊白首之人。
江枫暮兮江水渌,荡羁魂兮劳远目。
倚兰棹兮雨霏霏,历洲兮衣馥馥。
千古兮此时此地,愍输忠而见逐。
边鸿下兮边草生,拥玉帐兮滞龙城。
折柳厌河梁之赠,落梅传戌笛之声。
万里兮此时此日,叹积雪之徒征。
莫不惨澹伤神,回环萦虑。
念郢阙以回首,忆帝乡之归路。
虽阳和之暗攻,自眇默而谁诉。
於是情驰天末,黛敛闺中。
徘徊暖榭,徙靡芳丛。
燕泥滴滴而檐坏,蛛网迷迷而帐空。
怜笙罢兴,挑锦停功。
怨韶光之虚掷,与长夜而还同。
若斯者,固纷尔多状,浩然莫穷。
彼人情之贸迁,繁植物之荣悴。
何深衷之委郁,谢圜煦於天地。
萦心夜焚,凝魄朝醉。
同垢衣之莫浣,岂萱枝之可慰。
愿昭畅於春台,雪胸襟之滞义。
◇共命鸟赋"并序"
西方之鸟,有名共命者,连腹异者,而爱憎同一。
伺其寐,得毒卉,乃饵之。
既而药作,果皆毙。
吾痛其愚,因为之赋,且以自警。
赋曰:
彼翼而飞,罔憎其类。
彼虫而螫,罔害於己。
惟斯鸟者,宜禀乎义。
首尾虽殊,腹背匪异。
均休共患,宁忽宁己。
致彼无猜,衔堇以饵。
厥谋虽良,厥祸孰避。
枭鸱竞笑,凤凰愕视。
躬虽俱毙,我则忘类。
人固有之,是尢可畏。
或竞或否,情状靡穷。
我同而异,钩其外,胶致其中。
痈囊已溃,赤舌靡缝。
缓如"阙二字"迅如骇蜂。
附强迎意,掩鬼自容。
忘其不校,寝以顽凶。
若兹党类,彼实孔多。
一胜一负,终婴祸罗。
乘危逞怨,积世不磨。
孰救其殆,药以至和。
怪虽厉鸟,勿伐庭柯。
尔不此病,国如之何。
◇情赋"并序"
愚尝赋《春情》数百言,状其思媚。
自谓摭众骚之遗,恨遭乱而失。
今独忆其间三十五字,存於濯缨之东楹云。
暖融溶兮傍曲塘,扶兰心兮牵藕肠。
雨丝丝兮幂暗芳,阻佳期兮日难忘。
情烟绵兮悄自伤。
◇上谯公书
再拜。
愚伏以布衣犯将相之威者,近皆笑率指愚为狂。
是轻薄子不能以恢然之量待今贤杰也。
相公得不念之耶?某迹拘世累,而业久於山。
援古勘今,思有所发者。
盖窃惟近朝据重位,而勇蹈功名之利。
耻天下有遗才,直吾相国也。
又敢求吾相之心,所以未忍弃生民之望者,固非濡濡於富贵。
岂不以时持大柄,事或阻心,且后弛张,俾无遗恨於不朽耶。
愚以是窃,有以企天下之福矣。
虽在於至愚,犹有轻虑。
诚以相公既当有得贤之盛,将尢有惜夫自持。
既尝独决机权,将尢以事不足问。
则党附之贤或兴,而专美之道可隘耳。
请陈其说,夫用人固得矣,亦在知失之不足。
盖为明,则伪者惩而实者劝,且无伤於爱士。
处事也固济矣。
又知谋之不必自我出为知,则听日广而神不劳,且无伤於好谋。
是道也,盖贤哲用之而不竭,相公得之而不疑。
坦怀至公,自无愧古。
然后文尚制科之选,武先西北之虞"前年已上书蜀相"。
抑简诞以捐空,峻规程而括实,则病应适时之宜尽矣。
此皆相公夙自践於沉实,而小子虽吃悸,不能面发,愿激扬於片时耳。
非为挟利之资也,抑自古钓奇而售迹者。
既多以分蹇,动无所合。
且实必俟临机,方见其万一。
非敢率易,并渎尊威。
干犯之诛,则不复自同轻薄子以为疑惧。
俟命再拜。
◇与台丞书中丞阁下:某昔者常从其友於郡邑之鄙。
其邻叟有善艺卉木者,或从之鬻於都下,未尝不亟售而返。
人谓之曰:「里市所货,皆资生之所阙,尚有提之汲汲而不克售者。
今叟晨往暮归,未尝少滞其所鬻。
何哉?」叟曰:「鬻植之道,虽本於天时,亦且诊於人情耳。
盖视其人夸,其居侈,则所玩者,必欲朝炫其葩,夕味其实矣。
彼或以劲正自处,所植必慕贤良。
吾皆揣之,各炫其所欲,焉有曝滞之患哉?」今阁下前为小宗伯,实振惟公之举,庶不孤吾道矣。
况宪府僚属,系本朝之轻重,是尢宜於慎择也。
会昌中,杜牧之为补阙,陪贺客於孔氏之门,独敛板而前,言御史丞风威,在取人之得失,乃荐邢群焉。
今有邢贲者,乃群之犹子,雅志贞独,且以名节自任。
其所任其所为,亦足观其所志。
愚以是辄有里叟之说,盖待吾宪丞不薄矣。
且自古推心,苟不望报於其人,则未有不坚於著效者。
愚所任不私而已,苟谓言者之轻而舍诸,亦非敢以为耻。
又有王驾者,勋休之后,於诗颇工,於道颇固。
但其所知,方在显清之地,不敢越境以输其珍耳。
所与论诗一首,亦辄缄献。
其他当俟阁下操人柄救时艰,而后敢以志英豪之事业者,达於执事,庶不驱之仇敌也。
再拜。
◇贻王进士书辱示制述,甚非所宜。
敢不以所说陈於左右哉?楚宋交怨,而使在其间。
宋人有得玉於其境者,遇楚使适至,夸示之。
楚人谋沮其玉,请先誉於宋国。
既献,宋果怒曰:「玉产於吾土,而价张於吾仇,是欺我也。
」不果售。
今吾守道固穷,且窃文学之誉,是邪竞沽虚者之所仇嫉者。
吾子之才固奇矣,乃以所质置於吾怀,是玉者未适於市,而噪者已盈於门矣。
必曰不投知於司空氏,必曰不受知於司空氏,则虽吾子之奇,必足速得志於时矣。
舍是无他术也。
所贶益腆,不敢发柙。
幸详其意,勿冒时之所忌。
◇与李生论诗书文之难而诗尢难,古今之喻多矣。
愚以为辨味而后可以言诗也。
江岭之南,凡足资於适口者,若醯非不酸也,止於酸而已。
若鹾非不咸也,止於咸而已。
中华之人所以充饥而遽辍者,知其咸酸之外,醇美者有所乏耳。
彼江岭之人,习之而不辨也宜哉。
诗贯六义,则讽谕抑扬,氵亭蓄渊雅,皆在其中矣。
然直致所得,以格自奇。
前辈诸集,亦不专工於此,矧其下者耶?王右丞、韦苏州,澄澹精致,格在其中,岂妨於道学哉?贾阆仙诚有警句,然视其全篇,意思殊馁。
大抵附於蹇涩,方可致才。
亦为体之不备也,矧其下者哉?噫!近而不浮,远而不尽,然后可以言韵外之致耳。
愚窃尝自负,既久而愈觉缺然。
然得於早春,则有「草嫩侵沙长,冰轻著雨销」。
又「人家寒食月。
花影午时天」。
"上句云「隔谷见鸡犬,山苗接楚田」"又「雨微吟足思,花落梦无そ」。
又「夜短猿悲减,风和鹊喜灵。
」得於山中,则有「坡暖冬生笋,松凉夏健人。
」又「川明虹照雨,树密乌冲人」。
得於江南,则有「日带潮声晚,烟和楚色秋」。
"一作「戌鼓和潮暗,船灯照岛幽」。 本集同"又「曲塘春尽雨,方响夜深船」。
得於塞上,则有」马色经寒惨,雕声带晚饥。
」得於丧乱,则有「骅骝思故第,婴鹉失佳人」。
又「鲸鲵人海涸,魑魅棘林幽」。
得於道官,则有「棋声花院闭,幡影石坛高」。
得於夏景,则有「地凉清鹤梦,林静肃僧仪」。
得於佛寺,则有「松日明金像,苔龛响木鱼」。
又「解吟僧亦俗,爱舞鹤终卑」。
得於郊园,则有「暖景鸡声美,微风蝶影繁」。
又「远陂春草渗,犹有水禽飞」。
"上句云「绿树连村暗,黄花入麦稀」"得於乐府,则有「晚妆留拜月,春睡更生香」。
得於寂寥,则有「孤萤出荒池,落叶穿破屋」。
得於惬适,则有「客来当意惬,花发遇歌成」。
虽庶几不滨於浅涸,亦未废作者之讥诃也。
七言云:「逃难人多分隙地,放生鹿大出寒林。
」又「得剑乍如添健仆,亡书久似忆良朋」。
又「孤屿池痕春涨满,小栏花韵午晴初」。
又「五更惆怅回孤枕,犹自残灯照落花」。
"上句云「故国春归未有涯,小楼栏槛别人家」"又「殷勤元旦日,欹午又明年」。
"上句云「甲子今重数,生涯只自怜」"皆不拘於一概也。
盖绝句之作,本於诣极。
此外千变万状,不知所以神而自神也。
岂容易哉?足下之诗,时辈固有难色。
傥复以全美为上,即知味外之旨矣。
勉旃。
司空表圣再拜。
◇与王驾评诗书
足下。
末伎之工,虽蒙誉於贤哲,未足自信,必俟推於其类,而后神跃而色扬。
今之贽艺者反是,若即医而靳其病也,惟恐彼之善察,药之我攻耳。
以是率人以谩,莫能自振。
痛哉!且工之尢者,莫若工於文章。
其能不死於诗者,比他伎尢寡。
岂可容易较量哉?国初主上好文雅,风流特盛。
沈宋始兴之后,杰出於江宁,宏肆於李杜极矣。
左丞苏州,趣味澄,若清风之出岫。
大历十数公,抑又其次焉。
力而气孱,乃都市豪估耳。
刘公梦得、杨公巨源,亦各有胜会。
阆仙东野、刘得仁辈,时得佳致,亦足涤烦。
厥后所闻,逾褊浅矣。
然河汾蟠郁之气,宜继有人。
今王生者,寓居其间,浸渍益久,五言所得,长於思与境偕,乃诗家之所尚者。
则前所谓必推於其类,岂止神跃色扬哉!经乱索居,得其所录,尚累百篇,其勤亦至矣。
吾适又自编一鸣集,且云撑霆裂月︱,作者之肝脾,亦当吾言之无怍也"一本有道之不疑四字"。
◇与惠生书
足下。
某赘於天地之间,三十三年矣。
及览古之贤豪事迹,惭企不暇。
则又环顾尘蔑,自知不足为天下之赘也。
噫!岂非才不足而自强耶?虽然,丈夫志业,引之犹恐自。
诚不敢以此为惮,故文之外,往探治乱之本。
俟知我者,纵其狂愚,以成万一之效。
壮心未决,俯仰人郡。
今遇先生,俾仆得以尽论,愿修讨源,然后次第及於济时之机也。
唐虞之风,三代非不敝也,赖圣人先其极,而变之不滞耳。
秦汉而下,时风益浇。
视之而不知其弊,矫之而不知其变。
文质莫辨,法制失中。
侮儒必止,沈儒必削,则士大夫虽有自负雅道者,既不足以振之,而又激时之怨耳。
汉魏之际,其弊荩极。
惩马融胡广之流,故李膺质而峻。
诫何晏桓范之俗,则王衍简而清。
矫之而不和,滞之而不顾。
始以类聚相扇,终以浮党见嫉,而至家国皆瘁而不寤也。
悲夫!故愚以为今欲应时之病,即莫若尚通,不必叛道而攻利也。
隘则驱之以仇己。
树政之基,莫若尚法,不必任察而嗜刑也,弛则怠之以陷入。
舍此二者,伊周不能为当今之治。
苟在位者有问于愚,必先存质以究实,镇浮而劝用。
使天下知有所竟,而不自窘以罪时焉。
噫!有必不能辨之於言者,有之矣,未有无其心无其言,可以垂名於不朽者。
且一家之治,我是而未必皆行也。
一国之政,我公而未必皆行也。
就其间量可为而为之,当有以及於物,不可为而不为,亦足以见其心。
必曰俟时而后济其仁,盖无心之论。
夫百人并迫於水火,可皆救之,斯为幸矣。
不可皆救,则将竭力救其一二耶?亦将高拱以视之耶?幸先生以质於时贤,审其有心,然后可为编次第之说。
再拜。
◇复陈君后书
吾既以疑经为后述矣,今年夏,陈君果复致累百言,且援谷梁之说,欲以质吾。
吾熟视其书,率意而答之。
足下复所云云,非不知也,且夫谓之求,则固当偕受其讥矣。
虽然,舅姑之疾且馁,苟力不能制其悍妇,则必羸其声,哀求於一饭,岂忍诮之乎?吾本朝之臣耳,岂敢诲其苞茅不贡之渐耶?于载之下,必有知言者。
不多谭。
◇与极浦书戴容州云:「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於眉睫之前也。
」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岂容易可谈哉?然题纪之作,目击可图,体势自别,不可废也。
愚近作《虞乡县楼》及《伯梯》二篇,诚非平生所得者。
然「官路好禽声,轩车驻晚程。
」即虞乡入境可见也。
又「南楼山最秀,北路邑偏清」。
假令作者复生,亦当以著题见许。
其《柏梯》之作,大抵亦然。
浦公试为我一过县城,少留寺阁,足知其不怍也,岂徒雪月之间哉?《伫归山后》「看花满眼泪,回首汉公卿。
人意共春风"上二句杨庶子",哀多如更闻」,下至於「塞广雪无穷」之句,可得而评也。
郑杂事不罪章指,亦望呈达,知非子狂笔。
◇答孙邰书
孙君足下,所贶累幅,皆厚责於我,是足下勤於吾道,必欲起而振之也,何以克当。
虽然,始於退者,皆曰「吾之必诚也」。
今愚独以为不诚自讼,亦诚在其中矣,幸足下详其旨。
古之山林者,必能简於情累,而后可久。
今吾少也,忿然不能自胜於胸中,及不诚而退者,然亦穷而不摇,寻而不进者。
盖审已熟,虽进亦不足於救时耳。
彼一饭之施,或请济於其邻,虽童子不可以空器绐之也。
矧当艰否之运,吾君吾相,方以爵秩来天下之贤达,将与之共拯,其可沽虚而自集耶?且自古贤达用舍之际,当俟至公物情,而后天意可见。
虽宰执大臣之推心,亦不能察天下拒我之意也。
况足下一布衣,其可独私於我哉?《书》曰:「龟从蓍从」,则人亦不违天矣。
足下所示,勤勤於此,而取舍之间,果致失坠,是非有物亦欲沮之耶?始吾自视固缺薄,今又益疑其不可妄进。
且持危之术,制变之机,非鲰懦之所克辨也。
愚虽不佞,亦为士夫独任其耻者久矣,其可老而冒之耶?韩史部激李桂州之不行,责阳道州无勇,虽致二贤适自困,亦何救於大患哉?其所为者,或奋而不顾,匹夫匹妇,亦可为之,孟子所谓非不能也。
足下粹於通义耳,其间亦未尽於仆者,勿多谭。
再拜。
◇题柳柳州集后序
金之精粗,考其声,皆可辨也,岂清於磬而浑於钟哉?然则作者为文为诗,才格亦可见,岂当善於彼而不善於此耶?愚观文人之为诗,诗人之为文,始皆系其所尚,既专则搜研愈至,故能其工於不朽。
亦犹力巨而斗者,所持之器各异,而皆能济胜,以为敌也。
愚尝览韩吏部歌诗累百首,其驱驾气势,若掀雷抉电,奔腾於天地之间,物状奇变,不得不鼓舞而徇其呼吸也。
其次皇甫祠部文集,所作亦为遒逸。
非无意於深密,盖或未遑耳。
今於华下方得柳诗,味其深搜之致,亦深远矣。
俾其穷而克寿,抗精极思,则固非琐琐者轻可拟议其优劣。
又尝睹杜子美《祭太尉房公文》、李太白《佛寺碑赞》,宏拔清厉,乃其歌诗也。
张曲江五言沈郁,亦其文笔也。
岂相伤哉?噫!彼之学者褊浅,片词只句,不能自辨,已侧目相诋訾矣。
痛哉!因题柳集之末,庶俾后之诠评者,罔惑偏说,以盖其全工。
◇中条王官谷序
知非子雅嗜奇,以为文墨之伎,不足曝其名也。
盖欲揣机穷变,角功利於古豪。
及遭乱窜伏,又故无有忧天下而访於我者,曷以自见平生之志哉?因捃拾诗笔,残缺无几。
乃以中条别业一鸣以目其前集,庶警子孙耳。
其述先大夫所著家牒照乘传,及补亡舅"名权,四岁能讽诵其舅水轮陈君赋,十六著刘氏洞史二十卷"。
赞祖彭城公中兴事,并愚自撰密史,皆别编次云。
有唐光启三年,泗水司空氏中条王官谷濯缨亭记。
◇送草书僧归楚越
伧荒之俗,尢恶伎於文墨者。
华民流寓而至,则遽发其橐,焚弃札牍之累以快。
既自容矣,又仇沮继至者,若不胜其怨。
噫!是华舌夷心,而又甚之者矣。
洎天下将乱,则虽吾里,其风亦变。
果伧荒之流民亦多矣,倘或未化,亦其益孤,不能自振。
苟闻志於吾伎,则必跃而游之,矧踵门而勤请者耶?光僧生於东越,虽幼落於佛,而学无不至。
故逸迹遒劲之外,亦恣为歌诗,以导江湖沉郁之气,是佛首而儒其业者也。
虽孟荀复生,岂拒之哉?今系名内殿,且为归荣,足以光於远矣。
永嘉西岑,康乐胜游之最。
是行也,为我以论诗一篇,题於绝壁。
◇书屏记人之格状或峻,其心必劲。
心之劲,则视其笔迹,亦足见其人矣。
历代入书品者八十一人,贤杰多在其间,不可诬也。
国初欧虞之后,继有名公。
元和长庆间,先大夫初以诗师友兵部卢公载从事於商於,因题纪唱和,乃以书受知於裴公休,辟ヘ锺陵。
及征拜侍御史,退居中条,时李忻州戎亦以草隶著称。
为计吏在满,因辍所宝徐公浩真迹一屏以为贶。
凡四十二幅,八体皆备。
所题多《文选》五言诗,其「朔风动秋草,边马有归心」,十数字或草或隶,尢为精绝。
或缀小简於其下。
记云:「怒猊抉石,渴骥奔泉,可以视碧落矣」。
先公清旦披玩,殆废寝食。
常属诫云:「正长诗英,吏部笔力,逸气相资,奇功无迹。
儒家之宝,莫逾此屏也。
但二者皆美,神物所窥,必当夺璧於中流,飞於烈火也。
殆非子孙之所可存耳。
」庚子岁遇乱,自虞邑居负之置於王城别业。
丙辰春正月,陕军复入,则前后所藏及佛道图记,共七千四百卷,与是屏皆为灰烬。
痛哉!今旅寓华下,於进士姚ダ所居,获览书品及徐公评论,因感愤追述,贻信后学。
且冀精於赏览者,必将继有诠次。
光化二年八月三日,泗水司空图衔涕撰录。
谨记。
◇休休亭记
休,休也,美也,既休而且美在焉。
司空氏王官谷休休亭,本濯缨也。
濯缨为陕军所焚,愚窜避逾纪。
天复癸亥岁,蒲稔人安,既归葺於坏垣之中。
构不盈丈,然遽更其名者,非以为奇,盖量其材,一宜休也。
揣其分,二宜休也。
且耄而聩,三宜休也。
而又少而惰,长而率,老而迂,是三者,皆非救时之用,又宜休也。
尚虑多难,不能自信,既而昼寝,遇二僧,其名皆上方刻石者也。
其一曰顽,谓吾曰:「吾尝为汝之师也。
汝昔矫於道,锐而不固,为利欲之所拘,幸悟而悔,将复从我於是耳。
且汝虽退,亦尝为匪人之所嫉,宜以耐辱自警,庶保其终始。
与靖节醉吟第其品级於千载之下,复何求哉?」因为耐辱居士歌,题於亭之东北楹。
自开成丁巳岁七月,距今以是岁是月作是歌,亦乐天作传之年,六十七矣。
休休乎,且又殁而可以自任者,不增愧负於国家矣。
复何求哉?天复癸亥秋七月二十七日,耐辱居士司空图记。
◇山居记中条就蒲津东顾,距虞乡才百里。
亦犹人之秀发,必见於眉宇之间。
故五峰然为其冠珥,是溪蔚然涵其浓英之气。
左右函洛,乃涤烦清赏之境。
会昌中,诏毁佛宫,因为我有谷之名,本以王官废垒在其侧。
今司空氏易之为祯陵溪,亦曰祯贻云。
愚以家世储善之,集於厥躬,乃像刻大悲,新构於西北隅,其亭曰「证因」。
证因之右,其亭曰「拟纶」,志其所著也。
拟纶之左,其亭曰「修史」,勖其所职也。
西南之亭曰「濯缨」,濯缨之窗旦鸣,皆有所警。
堂曰「三诏之堂」,室曰「九之室」,皓其壁以模玉川於其间,备列国朝至行清节文学英特之士,庶存耸激耳。
其上方之亭曰「览昭」,悬瀑之亭曰「莹心」,皆归於释氏,以栖其徒。
愚虽不佞,犹幸处於乡里,不侵不侮,处於山林。
物无天伐,亦足少庇子孙。
且讵知他日复睹容访陈迹者,非今兹誓愿之证哉?久於斯石,庶几不昧。
有唐光启三年丁未岁记。
◇纪恩门王公凝遗事
上四年春,以大河南王公治状宜陟,诏假礼部尚书按察宣歙池三郡。
既即治,未涉时,吏化民悦,昼亡可为。
冬十月,贼始自同安分济入屠至德"在池州"。
公遣将孟琢,疾以兵助守池州。
州亦有备,贼少却。
会其党继至,言扣璧,实欲转袭南陵。
公揣之如其计,命樊俦进扼其阳路。
俦固自彭门分,公察其健决而易敌,诫之邀险,无得轻进。
俦固去。
会谍者言寇少将遁,气欲生沮之。
麾兵不顾,既而越险。
贼遽至,军遂委而逸,间二日驰归,以败告。
公数其违命,立斩以徇。
诸将在南陵闻之者皆股栗,以死缀贼,故青弋江得恣为备。
青弋在江东,南陵也,人心不摇矣。
公前命宁国兵遮截之,生得其踏白数十骑,乃并山引退。
四月,凶渠复大入,而都纪王涓亦自采石赴援。
公宴劳加礼,且谕之曰:「盗匿情诈,吾尽得之矣。
今席胜而骄,谓吾城不劳而可缀。
则攘臂而来,前无丝之碍矣。
若知吾坚壁待之,其势自衄。
将军第按甲稔威,以伺其隙,慎勿与之骤战也。
」涓意锐,自州城日趋四舍,至南陵。
未曾食而战,遽死之。
明日,中贵人自领败卒,尚四五千,伤痛之声,与尘埃相杂而至。
江南雅自怯,独幸北军以为固。
及闻涓败,相顾失色。
赖公前策涓不足恃,拒守益严。
又城中水乏,而泉自跃出,人心益牢,竟免攻围之患。
既逾月,中贵人阻挠无去意,卒横不能禁。
公以书让之曰:「吏之捕蝗者,既不克胜,而且俯食於民,是率暴以济灾也。
今将军纂天下精兵,挫於狂寇,而又恣之,俾民不得治其生业,何以称主上所以待将军之意哉?」中贵人词诎趋发,其亲吏入里舍,《区支》夺民马。
公乘门望之,麾左右立提置杖杀,军愕贻不敢留。
自后日夕抚循,常若寇复至者。
其储畜缮完之利,到今赖焉。
噫!公始以杰德峻望,为时耸服。
而特恢济之心,人莫能见。
虽不能致其道,以和平天下,然捍境蔽邻,不涸得赋,亦足济庸而塞根耳。
愚尝袭迹门下,受知特异。
敢次见闻,以开史氏之听。
◇太原王公同州修堰记洛自西北趣大河,盖同源於积石,伏而乃发,离而复合耳。
故其流皆浑而悍,暴而难制。
然左辅土田,赖之为膏壤。
堰虽劳,不可废也。
而又振泥加厚,水势益抑。
去故治之,治之勤日倍也。
大中末,州南堰坏,久不能复。
比岁旱蝗,关畿尢困。
咸通五年,太原王公自中书舍人出牧是邦,思所以利人者,无易於此。
乃省公用,节私费,僦徒赋役,躬亲率属,得健吏於班,授以成规。
亦既集事,而中作雨甚。
川壑会流,雷风蹴南而鼓之,益肆狂啮。
虽有力者,坚百仞之阜,亘为其防,亦不能御,势明矣。
必俟至诚克敷,旁资感效耳。
公晨往河Й,跪陈牢醴。
既而阴溃散,功倍人悦。
翌日堰乃成,水折而光,皆若导而徙。
令邑里交贺,合乐以迓之。
流闻京师,中外以为国庆。
时国家兵役屡与,漕鞔已绝。
故自淮汴至於河潼之交,百敖皆刳,人无所仰视之者。
虽已鼎食,亦若衔馁而返。
农饥卒怠,何以振其威力哉?关中不涸之辙,必本是堰。
公果成之,以明大计。
虽旋亦决败,而功绪足遗后人矣。
七年秋,愚自满获展贽见之礼,出次近垌,备得其事,因著於篇,以彰勤济之志云。
◇泽州灵泉院记
严饬祠宇,非欲侈於自奉也。
盖不崇不侈,无以耸动群品,俾坚响善之心耳。
况帝梦可征,华缘已熟,山川神祗,罔不荐款。
故自京邑以及遐裔,胜概相望,皆奠厥居。
中条发於蒲,趋於艮,杰出而为太行,则天坛不得不冠盖华嵩,争日观也。
其北川壑会流,盘郁粹,自高平西顾,以至灵泉极矣。
泉之为灵,非惟利物,亦当滋润所及,不育毒螫也。
其院东向显豁,亘为大川,端门洞辟,正与旭日相迓。
岂梵书所谓震旦者,此其证哉?且有为无为,於我不碍。
弛之则若涸其中,用之则必滂其外。
皆克固其源,乃能动而必济也。
今禅宿洪密长老,俗姓刘氏,本儒家子。
早诣石霜,契其大旨。
烦而不挠,简而必周。
初自清凉历览至是山,乃创林栖之所。
遇太尉李公驻军高平,首资葺构。
远近道俗,莫不归响。
今蒲芮陇西左揆,常因题纪,亦备赞扬,则密公之道益光矣。
凡制经楼斋堂共一百余间,又塑罗汉洁刻之相,以渐化服。
而后日集方丈,敷演上乘。
自江汉北渡,以至魏晋之交,其俗坚悍难诱,今则悉为佛人矣。
且善教童孺者,虽指摘其书,而必以言反覆晓谕,当自释然。
若典教积於前,笞挞骇於侧,彼将窜匿之不暇,讵肯说而从命哉?律刑书也,经诰誓也,禅乃诱劝之宗,先驯其性而后入人者耳。
故其道至隐,其功至博,不可废也。
常念畜役之外,以逮佣隶。
虽豢养至丰,莫不苦於受制。
殊不知羁鞅之劳,或能避免,而方寸之内,不形不声。
牙孽牢萌,诧其力者,愈不能争。
以此沦陷死生之域,绵创不能自脱,其苦何如哉?噫!苟非三世之尊,夷山斡海,六祖亲授,捩其钳钛,长老继作,磨昏抉,则彼爨膏镬而勇於自浴者,虽糜烂其身,犹未悔也。
今乃聚其徒,侈其居,永为一檀施之会,且俾其福慧皆殖。
然则密公之积,焉可抑没哉?耐辱居士病且死,不忍其门人慧依慧海之勤请也,直纪所行,惟以漏略为愧云。
天二年岁次乙丑七月望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