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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远
远,会昌九年官尚书司门员外郎。
◇蝉蜕赋"以「变化从时,飞鸣有日」为韵"
勿谓乎蝉之至微,能变化以知机。
因挺质以竦拔,遂脱身而奋飞。
余壳连拳,抱绿叶而犹在;新声响亮,噪清风而不归。
原夫深穴初开,空庭始夜。
步凌兢而微进,形磊鬼而将化。
托身而去上风篁,投迹而来缘月榭。
履险微驻,愁危却下。
纤枝不定,惧袅袅以频移;弱蔓难穷,腾摇摇而尽亚。
於是轻躯暂息,一足才容。
时惊门鼠,乍怯鸣蛩。
促而初安利爪,逡巡而欲改前踪。
想黄雀之饥肠,先忧见捕。
念螳螂之怒臂,预恐相逢。
已而拳形,穹隆奋质。
既罅发而微断,若苞开而渐出。
擘肌分理,有谢於昔时;露胆披肝,请从於今日。
腾超稍异,竦擢如惊。
新薄嫩,旧翼罗轻。
观腋分之拆裂,讶脉散之纵横。
嗟累卵之势危,方求上达;叹含风之力寡,未敢先鸣。
及夫据形柔,空股战。
方疑乎蠖屈,终类於龙变。
洞胸达腋,玲珑而素甲皆虚;洁已全身,辉赫而元光已遍。
俄分曙色,似遇良时。
便有凌空之意,还生去故之悲。
ィィ而频迁碧树,凄凄而若纺寒丝。
响绕晴云,传楚岸之风远;声催晚景,怨陶家之柳衰。
至若委蜕难留,冲虚已久。
体将泰而是望,皮不存而何有。
傥假一枝,愿飞声而不朽。
◇题桥赋"以「望在霄,居然有异」为韵"
昔蜀郡之司马相如,指长安兮将离所居。
意气而登桥有感,沉吟而命笔爰书。
傥并迁莺,将欲夸其名姓;非乘驷马,誓不还於里闾。
原夫别骑留连,乡心顾望。
铜梁杳杳以横翠,锦水翩翩而迸浪。
徘徊浮柱之侧,睥睨长虹之上。
神催下笔,俄闻风雨之声;影落中流,已动龙蛇之状。
观者纷纷,嗟其不群。
染翰而含情自负,挥毫而纵意成文。
渥泽尚遥,滴沥空瞻於垂露;翻飞未及,离披且睹其崩。
意以立誓无疑,传芳不朽。
人才既许其独出,富贵应知其自有。
潜生之心,暗契纵横之手。
於是名垂要路,价重仙桥。
离离迥出,一一高标。
参差鸟迹之文,旁临彩槛;踊跃鹏抟之势,下视丹霄。
既而玉垒经过,金门宠异。
方陪侍从之列,忽奉西南之使。
乘轺电逝於遐方,建节风生於旧地。
结构如故,高低可记。
追寻往迹,先知今日之荣;拂拭轻尘,宛是昔时之字。
想夫危梁藓剥,渍墨虫穿。
长含气象,久滞风烟。
几遭凡目之见嗤,徒云率尔;终俟瑰姿之后至,觉始昭然。
所谓题记数行,寂寥千载。
何搦管而无感,如合符而中在。
警后进而慕前贤,亦丁宁而有待。
◇日中为市赋"以「日中而市,易志所明」为韵"
曜灵正中,交易必萃。
谅农皇之善制,著噬嗑之明志。
盖取诸酌中以画一,用取夫定准於列肆。
遂得贩缯之子,候当午以员来;抱布之徒,恐移廛以忽至。
於是旗亭灭影,贾旅协时。
睹稠人之并凑,测端景以交期。
杂错相酬,而岂畏日之将夕;贸迁以退,宁夏其室信远而。
是前王之所则,实后代之攸资。
当夫相高以夸,美言为市。
竞驾肩以求进,争掉舌而明旨。
货聚於未央之标,州处於已逾之纪。
咸寸阴而时惜,望兼赢以画履。
众宝至,族蚁同风。
当大明之方盛,求善价以不穷。
葵藿未倾而靡僭其候,有无交鬻而久执厥中。
物各以时,货迁乃日。
瞻阳乌之未旰,索青蚨以竞出。
质剂由是与行,权於焉积实。
则知日以中为政,市以利为名。
不求端以取表,奚立法而作程。
俾居物致富之流,心之有待;方不盈不缩之际,时即可明。
景既惟恒,人得其叙。
何远珍之不至,曷近利之为阻。
贾用不售者当此之归,求之不得者於焉获所。
此乃时不差,利同射。
亘五都之所共,历百王而不易。
是以知日中为市之义,岂空书於往籍。
◇送贺著作凭出宰永新序
会稽贺凭,以著作郎出宰永新。
其行也,其色似若有不怿者。
一时学省宪府之友,咸共语之,举杜甫诗云:「樽前失诗流,塞上得国宝。
」乃相与赋诗送别秦东亭。
陇西李远独后至,举杯而前曰:子毋以邑小去国万里而难治。
古者公侯之地方百里。
自秦以业,大县且倍而过之,小县亦不下十室而有余。
汉、晋以士为之宰,俾教其凿井耕田,养生送死而无憾。
岁赋其租以供军士,且以偿士之直。
非以荣禄之也,特养其廉以教民尔。
士既得民社之寄,则早作夜止,尽心以理之,使讼平赋均,老弱无怀诈暴憎,斯无愧於取直,而不负其所寄矣。
今永新之为邑也。
僻在江南西道。
吾闻牛僧孺之言,与荆楚为邻。
其地有崇山迭嶂,平田沃野,又有寒泉清流以灌溉之。
其君子好义而尚文,其小人力耕而喜斗。
而其俗信巫鬼,悲歌激烈,呜呜呜鼓角鸡卜以祈年,有屈宋之遗风焉。
今子往而宰之,勿以险远难治而自贻伊戚也,以乐易近之。
均其赋,息其争,因其利而役之,则无怨。
明文王之政以教之,使知礼让,则尊君亲上,养老慈幼,悉知而劝於为善,自无怀诈暴憎之习矣。
然后手挥五弦於堂上,乐其志高山流水间,一动一静,居仁由义,熙熙,同登寿域矣。
吾属在宪府,与考绩黜陟之事,待子三载而来归报政也。
勉之行无忘。
◇灵棋经序夫《灵棋经》者,不知其所起。
或汉武帝命东方朔使之占兆,无不中者。
朔之术用此书也。
或云黄石公以此书授张子房。
又有客述淮南王神秘之书,亦此书也。
盖好事者倚声借价以重其术,岂尽数公为之乎?虽然,余闻之久矣。
以其非经史之书,不以留意。
及开成末,予将适闽中,闻其有建溪者,石斗而湍激。
舟子猱立や兀,虽有贲育,皆汗而栗,况予之懦者乎!以其懦不自解。
及至泗上,遇宗兄安,遂以懦状告,安曰:「予闻建溪不应至此,盖谈者之过也。
安有卜书,能决其惑。
」遂请而卜之,其词云:「上下俱安,心不生奸。
挺然无忧,勿信流言。
」乃笑曰:「果流言不足信也。
」安即授予,遂携之闽。
怡然无事,固信其书。
又取决他疑,无不若目见。
嗟乎!世所特轻者,未必不为至宝也;世之所重者,未足为美。
一编之书,后显前疑,而况他乎!以是知士之显达穷饿,各有命数,不可以一途辩也。
予观其书,似若有道者之为。
以十二棋子三分之,上中下各四,一掷而成卦,即考书批词,尽得其理。
意者上为天,中为人,下为地,三才之象也。
十二棋子皆有文,其辞犹《周易》之辞也。
棋布而成卦,遂目之曰灵棋。
后予福州从事,居多暇日。
凡集数十本,参而校之,去谬存真,备集於此。
后贤观之,可以无疑。
予以闽时,以其遐邈,乡国万里,水陆绵远,心常不安。
一日卜之,得坦坦天衢之卦,其言甚美,意中以为信然。
离闽数日,忽宸书降召为御史。
则卦之前定,不其神乎!时唐会昌九年秋九月,尚书司门员外郎李远序。
◎杜宣猷
宣猷,开成时官监察御史。
咸通中为宣歙观察使兼御史大夫。
◇懿宗先太后谥议
议曰:臣闻庆都诞尧,唐风称盛;涂山育启,夏道克昌。
坤德既刑於邦家,帝方传於悠久。
况母仪夙著,壶教自高。
梦日昭其休祥,亻见天表其鸿庆。
晦耀未兆,逢时乃彰。
殊荣不在於生前,缛礼必行於身后。
详观国史,逖听皇王,步骤以来,其道一贯。
伏惟先太后应二仪而作合,齐两曜而降祥。
派流弄印之荣,道叶握图之圣。
柔明初进,慈俭用光。
蘩遵助祭之仪,弦纟延展亲蚕之礼。
四德之姿始耀,六宫之望攸归。
服浣濯而自修,抑华侈而不御。
大行皇帝资内助,礼冠中闱。
越辞辇之遵闻,体降之盛则。
二何之族难并,五鹿之庆方遥。
进贤才而益恭,辞进封而夺志。
子一人而不享其福,母四海而不居其尊。
行成楷模,言著箴诫。
名器尚虚於椒掖,辉华俄缺於桂轮。
全德则崇,备物犹爽。
当海晏河清之日,属宾天上汉之朝。
故剑轸皇情之深,新阡赴丹禁之恸。
於是痛环佩之绝响,感诗礼之无闻。
爰诏近臣,俾咏明淑。
神笔添句,用写悲情。
岂八字之能伦,与三光而齐朗。
叹缠绵凄怆之痛,陋抚存悼亡之词。
天文照临,哀荣兼极,其后必大,倚伏有征。
皇上继明之初,遽思顾复。
遂发宫女,副以内臣。
恭告荐之诚,度陵寝之制。
实遵近礼,即兆为山。
改马鬣之形,就鲋隅之式。
璇宫对立,兰殿焕开。
想像如覆於玉衣,疑游於金屋。
上仙之日,都人不簪於柰花;追荣之辰,国风空赋於荇菜。
昔处虞嫔之列,今当文毋之崇。
体内范而素深,因子贵而昭庆。
秦原松贾,佳气久凝;汉后プ,盛礼俄及。
道光前古,德冠后宫。
发睿感於赐衣,轸孝思於遗镜。
遂扬翟黻之礼,以慰昭灵之慈。
谨按《易》曰:元干善之长。
谥法曰:宣慈惠和曰元。
又曰:明德有功曰昭。
伏以先太后待年之初,已标仁懿之则;俪极之后,益彰柔煦之风。
得不谓宣慈惠和乎!辅佐昌期,聿修阴教,克生圣嗣,光启中兴。
得不谓明德有功乎!请上尊谥曰:元昭皇太后。
谨议。
◇大祀宜差重臣摄祭奏伏准开元二十一年正月二十四日敕,自今后有大祠,宜差丞相特进少保少傅尚书宾客御史大夫摄祭行事者。
伏以郊祀尝,国家大典,肃将明命,合差重官。
苟异於斯,则为渎祭。
臣伏见近日大祠,差王府官摄太尉行事,人轻位散,不足交神。
昧陛下恭洁之诚,阻百灵正直之福。
事有不便,实资改更。
臣请起今春季以后,祠祀南郊荐献太清宫宰臣行事外,其余大祠摄太尉司徒司空。
伏请差六尚书左右丞列曹侍郎诸三品以上清望官充。
其中祠小祠官员不足,即任差王府官充。
臣职监祠事,不敢因循。
◇郑左丞祭梓华府君碑阴记
今左丞郑公之廉宣城也。
视人如子,洁已奉公。
为政指归,则以抑强扶弱为意。
操断之下,邪正别白。
怀奸之徒,有李惟真、康全参者,平地起戎,迫胁贤帅,避难归阙,ゐ惶草间。
此时前潮郡押衙汪于,秀才薛复,百姓姚元贞,前当郡衙前虞候胡政,继来救护,食膳楫棹,霈然大备。
况江神指途,归风送帆,信宿之间,遂达江都。
惟真辈不知兵已在颈,酾酒高会,恣行攻劫,凶势甚张。
朝廷命今廷尉温公自雎阳守杖剑来讨,以顺伐逆,无敢碍刃,军令明肃,曾无冤人。
筑二京观於西郛门外。
宣猷故与郑公游,详熟理行,二谊廉白,是其佩服,文章学艺,乃其缘饰。
自"阙"王傅改太常少卿,扬历数四,备极华显。
今凤翔司徒相公顷在台庭,仰公材术,俾司邦计。
方且传印,公确乎固执,乞守六曹。
又拟转为刑部,帖以台丞,公坚让如初。
今仆射相公登庸之初,举公自代,编印以同升,公亦挹,逡巡自牧。
闻其名则气焰光赫,睹其貌则贞素和裕。
则知曩时罹难,适丁厄运,今兹迁擢,方见道胜。
为善者虽否必通,为恶者暂通终否。
《礼》云:「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
」不其信欤!宣猷去岁三月到官,择日谒梓华府君,见公奠文纪当时之事,板於梁间。
恐久远隳落,遂移於贞石,刻而立之。
咸通七年七月十一日,宣歙观察使兼御史大夫杜宣猷记。
◇唐朝请大夫试绛州长史上柱国赵郡李君故夫人京兆杜氏墓志铭
夫人讳琼,字琼。
本京兆杜陵人,后因家邢州,遂为邢之尧山人焉。
曾祖知慎,皇将仕郎守冀州南宫县尉。
祖昌运,皇守忻州定襄府左果毅上柱国。
父西岩,皇朝散大夫试左武卫长史。
夫人长史之叔女也。
笄年归於李君。
明正清劭,辅以材能,落落焉有贤杰之操。
门"阙"李君随牒襄州,夫人亦来汉上。
宣猷与夫人别业接连,得叙宗族。
日渐月深,情同密亲。
始予随进士贡,路出汉滨,时寓夫人里第。
税驾之后,徒驭如归。
开颜拂"阙"主礼甚渥。
李君贤厚少事,以儒书自适,门之治实夫人主之者。
共奉夫也以敬,其训子也以义,其睦亲也以诚,其接下也以德。
吹惠布明,家政焕然。
举如是言,虽贤大夫何以过也!呜呼!材智方远,光景不借,以太和五年十二月三十日,薨於襄州旌孝里之私第,春秋六十五。
明年十月十一日,安厝於襄阳县习池乡之西把里。
夫人生二女二男。
长女适太原王仪,次女适扶风马宁。
长男德元,次男德章。
德元幼奉择邻之训,明经擢第,释褐随县尉。
德章休休然亦以诗礼充业,今则泣血崩心,若无所容。
先远有期,托予志德,濡毫写悲,不羞不能。
铭曰:
杜氏之先,陶唐同源。
远派摇漾,为杰为贤。
夫人奉之,令范昭然。
身同朝露,门闭幽泉。
◎王俞
俞,会昌时人。
◇汉焦小黄周易卦筮叙
大凡在变化象数之中者,莫逃乎《易》。
唯人之情伪,最曰难知。
系称卜筮尚占,忧患兴虑。
彼山上有火,明入地中。
周孔之情,繇是观变。
自三古以降,杂说歧分。
矧卜筮多门,亡羊殆尽。
虽京房奇中,然皆不免其身。
夫自知知人,乃曰明哲。
则隗照易数於龚使,焦赣发诫於明君。
照既没,不显其占。
赣明且哲,乃留其术。
俞岩耕东鄙,自前困蒙。
客有枉驾蓬庐,以焦辞数轴相示。
俞尝读班史列传,及历代名儒系谱,诸家杂说之文。
咸称自夫子授《易》於商瞿,仅逾十辈;延寿传经於孟喜,固是同时。
当西汉元、成之间,凌夷厥政。
先生乃或出或处,外比包蒙,辄以《易》道上干梁王,遂为郡察举,诏补小黄令。
而邑中隐伏之事,皆预知其情。
得以尤异当迁,寻亦卒於官次。
所著《大易通变》,其卦总四千九十六题,事本弥纶,同归简易。
其辞假出於经史,其意雅合於神。
但率洁精专,事无不中。
而言近意远,易识难详。
不可渎蒙,以为辞费。
后之好事如君山者,则子云之书为不朽矣!以圣唐会昌景寅岁周正五日叙。
◎顾德章
德章,会昌六年官太常博士。
◇上中书门下及礼院详议东都太庙修废状
伏见八月六日敕,欲修东都太庙,令会议事。
此时已有议状,准礼不合更修。
尚书丞郎已下三十八人皆同署状。
德章官在礼寺,实忝司存。
当圣上严敬事之时,会相公尚古黜华之日,脱国之祀典,有乖礼文,岂唯受责於旷官,窃惧贻耻於明代。
所以勤勤恳恳,将不言而又言也。
昨者异同之意,尽可指陈。
一则以有都之名,更合立庙;次则欲崇修庙宇,以候时巡。
殊不知庙不合虚,主惟载一也。
谨按贞观九年诏曰:「太原之地,肇基王业,事均丰沛,义等宛谯。
约礼而言,须议立庙。
」时秘书监颜师古议曰:「臣旁观祭典,遍考礼经,宗庙皆在京师,不於下土别置。
昔周之丰镐,实为迁都,乃是因事便营,非云一时别立。
」太宗许其奏,即日而停。
由是而言,太原岂无都号,太原尔时犹废,东都不立可知。
且庙室惟新,即须有主,主既藏瘗,非虚而何?是有都立庙之言,不攻而自破矣。
又按曾子问曰:「古者师行,必以迁庙主行乎。
?」孔子曰:「天子巡狩,必以迁庙主行,载于斋车。
」言必有尊也。
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矣。
皇氏云:「迁庙主者,惟载新迁一室之主也。
」未祧之主,无载行之文。
假使候时巡,自可修营一室,议构九室,有可依凭。
夫宗庙,尊事也,重事也,至尊至重,安得以疑文定论。
言苟不经,则为擅议。
近者敕旨,凡以议事,皆须一一据经。
若无经文,任以史证。
如或经史皆无据者,不得率意而言。
则立庙东都,正经史无据,果从臆说,无乃前后相违也。
书曰:「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
」会议者四十八人,所同者六七人耳。
比夫二三之喻,又何其多也?夫尧、舜之为帝,迄今称咏之者,非有他术异智者也,以其有贤臣辅翼,能顺考古道也。
故尧之书曰:「若稽古帝尧。
」孔氏传曰:「傅说佐殷之君,亦曰事不师古,匪说攸闻。
」考之古道既如前,验以国章又如此。
将求典实,无以易诸。
伏希必本正经,稍抑浮议。
踵皋夔之古道,法周孔之遗文。
则天下守贞之儒,实所幸甚。
!其余已具前议。
◇上中书门下及礼院议东都太庙修废第二状
夫宗庙之设,主于诚敬。
旋观典礼,贰则非诚。
是以匪因迁都,则不别立庙宇。
《记》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郊社,尊无二上。
」又曰:「凡祭,有其废之,莫敢举也;有其举之,莫敢废也。
」则东都太庙,已废多时,若议增修,稍违前志。
何者?圣历神龙之际,武后始复明辟,中宗取其庙易置太庙焉,本欲权固人心,非经久之制也。
伏以所存神主,既请祧藏,今庙室维新,即须有主。
神主非时不造,庙寝又无虚议。
如修复以俟时巡,惟载一主,备在方册,可得而详。
又引经中义有数等,或是弟子之语,或是他人之言。
今庙不可虚,尊无二上,非时不造主,合载一主行,皆大圣祖及宣尼亲所发明者。
比之常据,不可同涂。
又邱明修《春秋》,悉以君子定褒贬。
至陈泄以忠获罪,晋文以臣召君,於此数条,复称君子,将评得失,特以宣尼断之。
传曰:「危疑之理,须圣言以明也。
」或以东都不同他都,地有坛社宫阙,欲议权葺,似是无妨。
此则酌於意怀,非曰经据也。
但以遍讨今古,无有坛社立庙之证。
用以为说,实所未安。
谨上自殷、周,旁稽故实,除因迁都之外,无别立庙之文。
◇东都神主议
夫礼虽缘情将命,厥要实在得中。
必过礼而求多,则反亏於诚敬。
伏以神龙之际,天命有归,移武氏庙於长安,即其地而置太庙。
以至天宝初复,不为建都而设。
议曰:中宗立庙於东都,无乖旧典。
征其意不亦谬乎?
又曰:东都太庙,至於睿宗、玄宗犹奉而不易者。
盖缘尝所尊奉,不敢辄废也。
今则废已多时,犹循莫举之典也。
又曰:虽贞观之始,草创未暇,岂可谓此事非开元之法者。
谨按定开元六典敕曰:听政之暇,错综古今。
法以周官,作为唐典。
览其本末,千载一朝。
《春秋》谓考古之法也,行之可久。
不曰然欤!此时东都太庙见在,六典序两都宫阙,西都具太庙之位,东都则存而不论。
足明事出一时,又安得曰开元之法也!又三代礼乐,莫盛於周。
昨者论议之时,便宜细大取法。
于周迁而立庙,今立庙不因迁,何美之而不能师之也。
又曰:建国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庙,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者。
谨按六典,永昌中,则天以东都为神都,迩后渐加构宫室,百官於是备矣。
今之官室百司,乃武氏改命所备也。
上都已建国立宗庙,不合引言。
又曰:东都洛阳祭孝宣等五帝,长安祭孝、成、平三帝。
以此为置庙之例,则大非也。
当汉两处有庙,所祭之帝各别,今东都建庙作主,与上都同。
概而论之,失之甚者。
又曰:今或东洛复太庙,有司同日侍祭。
以此为数,实所未解者。
谨按天宝三载诏曰:「顷四时有事於太庙,两京同日。
自今已后,两京各宜别择日。
」载在祀典,可得而详。
且立庙造主,所以祭神。
而曰存而勿祀,出自何经?当七庙五庙无虚主,而欲立虚庙,法於何典?前称庙貌如故者,即指建中之中,就有而言,以为国之先也。
前以非时不造主者,谓见有神主,不得以非时而造也。
若江左至德之际,主并散亡,不可拘以例也。
或曰:废主之瘗,请在太微宫者。
谨按天宝二年敕曰:「古之制礼,祭用质明。
义兼取於尚幽,情实缘於既没。
我圣祖澹然常在,为道之宗。
既殊有尽之期,宜展事生之礼。
自今已后,每至圣祖宫有昭告,宜改用卯时者。
」今欲以主瘗於宫所,即与此敕全乖。
又曰:主不合瘗,请藏夹室者。
谨按前代藏主,颇有异同。
至如夹室仪用,以序昭穆也。
今庙主俱不中礼,则无之文。
又曰:君子将营宫室,以宗庙为先,则建国营宫室,而宗庙必设。
东都既有宫室,而太庙不合不营。
凡以论之,其义斯胜。
而西周、东汉,并曰两都,其各有宗庙之证,经史昭然。
又得以极思於扬扌,诗曰:「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大雅瓜瓞》言丰庙之作也。
又曰:「於穆清庙,肃雍显相,洛邑既成,以率文王之祀。
」此《诗》言洛之庙也。
《书》曰:「成王既至洛,岁祭。
文王も牛一,武王も牛一。
」又曰:「裸于太室。
康王又居丰,命毕公保厘东郊。
岂有无庙而可蒸祭,非都而设保厘。
则书东西之庙也。
逮于后汉卜洛,西京之庙亦存。
建武二年,於洛阳立庙,而成、哀、平三帝祭於西京。
一十八年,亲幸长安行礼。
当时五室列於洛都,三帝留於京庙。
行幸之岁,与合食之期相会。
不奉斋车,又安可以成此礼。
则知两庙,周人成法,载主以行,汉家通制。
或以当虚一都之庙为不可,而引七庙无虚主之文。
《礼》言一都之庙,室不虚主。
非为两都各庙,而不可虚也。
联出征之辞,更明载主之意。
因事而言,理实相统。
非如诗人更可断章以取义也。
古人求神之所非一,奉神之意无二。
故废桑主,重作栗主。
既事埋之,已明其一也。
或又引《左氏传》筑凡例,谓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而立建主之论。
按鲁庄公二十八年冬筑,《左传》为筑发凡例,《谷梁》讥因薮泽之例,《公羊》称避凶年造邑之嫌。
三传异同,左氏为短。
何则?当春秋二百年间,鲁凡城二十四邑,唯一邑称筑,城其二十二邑,岂皆宗庙先君之主乎?执此为建主之端,又非通论。
或又曰:废主之瘗,何以在於太微宫所,藏之所宜,舍故依新,前已列矣。
按瘗主之位有三,或於北牖之下,或在西阶之间,庙之事也。
其不当立之主,但随其所以瘗之。
夫主瘗乎当立之庙,斯不然矣。
以在所而言,则太微宫所藏之所,与汉之寝园无异。
历代以降,建一都者多,两都者少。
今国家崇东西之宅,极严奉之典,而以各庙为疑,合以建都故事,以相质正,即周汉是也。
今详议所征,究其年代,率皆一都之时,岂可以拟议。
亦孰敢献酬於其间。
详考经旨,古人谋寝,必极於庙,未有设寝而不立庙者。
国家承隋氏之弊,草创未暇,后虽建於垂拱,而事有所合。
其后当干戈宁戢之岁,文物大备之朝,历于十一圣,不议废之,岂不以事虽出于一时,庙有合立之理,而不可一一革也。
今落都之制,上自宫殿楼观,下及百辟之司,与西京无异,銮舆之至也。
虽厮役之贱,必归其所理也。
岂先帝之主,独无其所安乎?时也虞主尚瘗,废主宜然。
或以马融、李舟二人称,寝无伤於偕立,庙不妨暂虚。
则是马融、李舟可法於宣尼矣。
以此拟议,乖当则深。
或称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曰邑,邑曰筑,都曰城者。
谨按《春秋》二百四十年间,惟一邑称筑,如城郎费之类,各有所因。
或以他防,或以自固。
谓之尽有宗庙,理则极非。
或称圣主有复古之功,简册有考文之美。
五帝不同乐,三王不同礼。
遭时为法,因事制宜。
此则改作有为,非有司之事也。
如有司之职,但合一一据经。
变礼从时,则须俟明诏也。
凡不修之证,略有七条。
庙主应迁,一也;已废不举,二也;庙不可虚,三也;非时不造主,四也;合载迁主行,五也;尊无二上,六也;六典不书,七也。
谨按文王迁丰阝立庙,武王迁镐立庙,成王迁洛立庙。
今东都不因迁而欲立庙,是违因迁立庙也。
谨按《礼记》曰:「凡祭,有其废之,莫敢举也,有其举之,莫敢废也。
」今东都太庙,废已八朝,莫果立之,是违已废不举也。
谨按《礼记》曰:「当七庙五庙无虚主。
」今欲立虚庙,是违庙不可虚也。
谨按《左传》:丁丑作僖公主,书不时也。
《记》又曰:「过时不祭,礼也。
」合礼之祭,过时犹废,非礼之主,可以作乎?今欲非时作主,是违非时不作主也。
谨按曾子问:「古者师行以迁庙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狩,必以迁庙主行,载於斋车,言必有尊也。
」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之矣。
皇氏云:「迁庙主者,载迁一室之主也。
」今欲载群庙之主以行,是违载迁之主也。
谨按《礼记》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郊社,尊无二上也。
」今欲两都建庙作主,是违尊无二上也。
谨按六典序两都宫阙及庙宇,此时东都有庙不载,是违六典不书也。
遍考书传,并不合修。
浸以武德、贞观之中,作法垂范之日,文物大备,儒彦毕臻。
若可修营,不应议不及矣。
记曰:乐由天作,礼以地制。
天之体动也。
地之体止也。
此明乐可作,礼难变也。
伏惟陛下诚明载物,庄敬御天。
孝方切於祖宗,事乃求於根本。
再令集议,俾定所长。
臣实职司,敢不条曰。
◎郑路
路,会昌六年官太常博士,后为吏部员外郎司封郎中。
◇东都神主奏
东都太微宫神主二十座,去年二月二十九日,礼院分析闻奏讫。
伏奉今月七日敕,此礼至重,须遵典故,宜令礼官学官同议闻奏者。
臣今与学官等详议讫,谨具分析如后。
献祖宣皇帝,宣庄皇后,懿祖光皇帝,光懿皇后,文德皇后,高宗天皇大帝,则天皇后,中宗大圣大昭孝皇帝,和思皇后,昭成皇后,孝敬皇帝,孝敬哀皇后已前十二座,亲尽迭毁,宜迁诸太庙,於兴圣庙,之岁,乃一祭之。
东都无兴圣庙可,伏请且权藏於太庙夹室。
未题神主十四座,前件神主,既无题号之文,难伸祝告之礼。
今与礼官等商量,伏请告迁之日,但瘗於旧太微宫内室闲之地。
恭酌事理,庶协从宜。
◎顾陶
陶,会昌四年进士。
大中时官校书郎。
◇唐诗类选序
在昔乐官采诗而陈於国者,以察风俗之邪正,以审王化之兴废,得刍荛而上达,萌治乱而先觉。
诗之义也,大矣远矣。
肇自宗周,降及汉、魏,莫不由政治以讽谕,系国家之盛衰。
作之者有犯而无讳,闻之者伤惧而鉴诫。
宁同嘲戏风月,取欢流俗而已哉!晋、宋诗人,不失雅正,直言无避,颇遵汉、魏之风。
逮齐、梁、陈、隋,德祚浅薄,无能激切於事,皆以浮艳相夸,风雅大变,不随流俗者无几,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王泽竭而诗不作。
吴公子听五音,知国之兴废,匪虚谬也。
国朝以来,人多反古,德泽广被。
诗之作者继出,则有杜、李挺生於时,群才莫得而并。
其亚则昌龄、伯玉、云卿、千运、应物、益、适、建、况、鹄、当、光羲、郊、愈、籍合十数子,挺然颓波间。
得苏、李、刘、谢之风骨,多为清德之所讽览,乃能抑退浮伪流艳之辞宜矣。
爰有律体,祖尚清巧,以切语对为工,以绝声病为能。
则有沈、宋、燕公、九龄、严、刘、钱、孟、司空曙、李端、二皇甫之流,实繁其数,皆妙於新韵,播名当时,亦可谓守章句之范,不失其正者矣。
然物无全工,而欲篇咏盈千,尽为绝唱,其可得乎?虽前贤纂录不少,殊途同归,《英灵》《间气》,正声南薰之类,朗照之下,罕有孑遗。
而取舍之时,能无少误?未有游诸门而英菁毕萃,成篇卷而玷全无。
诗有之流,语多及此,岂识者寡,择者多,实以体词不一,憎爱有殊,苟非通而鉴之,焉可尽其善者。
由是诸集悉阅,且无情势相托,以雅直尤异成章而已。
或声流乐府,或句在人口,虽靡所纪录,而关切时病者,此乃究其姓家,无所失之。
或风韵标特,讥兴深远,虽已在他集,而汨没於未至者,亦复掇而取焉。
或词多郑、卫,或音涉巴、俞,苟不亏六义之要,安能间之也。
既历稔盈箧,搜奇略罄,终恨见之不遍,无虑选之不公。
始自有唐,迄於近殁,凡一千二百三十二首,分为二十卷,命曰《唐诗类选》。
篇题属兴,类之为伍而条贯,不以名位卑崇、年代远近为意。
骚雅绮丽,区别有可观,宁辞披拣之劳,贵及文明之代。
时大中景子之岁也。
◇唐诗类选后序余为类选三十年,神思耗竭,不觉老之将至。
今大纲已定,勒成一家,庶及生存,免负平昔。
若元相国稹、白尚书居易,擅名一时,天下称为元白,学者翕然,号元和诗。
其家集浩大,不可雕摘,今共无所取,盖微志存焉。
所不足於此者,以删定之初,如相国令狐、楚李凉公逢吉、李淮海绅、刘宾客禹锡、杨茂卿、卢仝、沈亚之、刘猛、李涉、李ギ、陆畅、章孝标、陈罕等十数公,诗犹在世,及稍沦谢,即文集未行,纵有一篇一咏得於人者,亦未称所录。
僻远孤儒,有志难就,粗随所见,不可殚论。
终愧力不及心,庶非耳目之过也。
近则杜舍人牧、许鄂州浑,洎张、赵嘏、顾非熊数公,并有诗句,播在人口。
身没才二三年,亦正集未得绝笔之文,若有所得,别为卷轴,附於二十卷之外,冀无见恨。
若须待见全本,则撰集必无成功,若但泛取传闻,则篇章不得其美。
已上并无采摭,盖前序所谓终恨见之不遍者矣。
唯歙州敬方才力周备,兴比之间,独与前辈相近。
亡殁虽近,家集已成三百首,中间录律韵八篇而已。
虽前后接,或畏多言,而典型具存,非敢遐弃,又前所谓虑选之不公者矣。
嗟乎!行年七十有四,一名已成,一官已弃,不惧势逼,不为利迁。
知我以《类选》起序者天也。
取舍之法二十通在,故题之於后云尔。
◎杨收收字藏之,同州冯翊人。
开成末进士。
懿宗朝拜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迁门下侍郎刑部尚书,进右仆射,封晋阳县男。
咸通八年罢为宣歙观察使,贬端州司马,寻削官流州。
赐死。
后三年诏雪其辜。
◇与安氵兑论乐意
乐亡久矣!上古祀天地宗庙,皆不用商。
周人歌大吕舞《云门》。
以俟天神,歌太蔟舞《咸池》以俟地。
大中黄锺之合,阳声之首,而《云门》黄帝乐也,《咸池》尧乐也,不敢用黄锺,而以太蔟次之。
然则祭天者,圜锺为宫,黄锺为角,太蔟为征,姑洗为羽。
祭地者,函锺为宫,太蔟为角,姑洗为征,南吕为羽。
讫不用商及二少,盖商声刚而二少声下,所以取其正裁其繁也。
汉祭天则用商,而宗庙不用,谓鬼神畏商之刚。
西京诸儒惑圜锺函锺之说,故其自受命郊祀宗庙乐,唯用黄锺一均。
章帝时,太常丞鲍业始旋十二宫,夫旋宫以七声为均,均言韵也。
古无韵字,犹言一韵声也。
始以某律为宫,某律为商,某律为角,某律为征,某津为羽,某律少宫,某律少征。
亦曰变曰比,一均成则五声为之节族,此旋宫也。
◇乞贷弟严死罪疏
臣畎亩下才,谬当委任。
心乖报国,罪积弥天。
特举朝章,赐之显戮。
臣诚悲诚感顿首死罪!臣自出寒门,旁无势援。
幸逢休运,累污清资。
圣奖曲流,遂叨重任。
上不能罄输臣节,以答宠光;下不能回避祸胎,以延俊。
苟利尸素,频历岁时。
果至圣朝,难宽大典。
诚知一死未塞深愆,固不合将泉壤之词,上尘天听。
伏乞陛下哀臣愚蠢,稍缓雷霆。
臣顷蒙擢在台衡,不敢令弟严守官阙下。
旋蒙圣造,令剌浙东。
所有罪愆,是臣自负。
伏乞圣慈,贷严微命。
臣血属皆幼,更无近亲,只有弟严,才力悴,家族所恃,在严一人。
俾存殁曲全,在陛下宏覆。
臣无任魂魄望恩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