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 第08部 卷七百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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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 第08部 卷七百六十五 董诰等 纂修

◎李远

远,会昌九年官尚书司门员外郎。

◇蝉蜕赋"以「变化从时,飞鸣有日」为韵"

勿谓乎蝉之至微,能变化以知机。

因挺质以竦拔,遂脱身而奋飞。

余壳连拳,抱绿叶而犹在;新声响亮,噪清风而不归。

原夫深穴初开,空庭始夜。

步凌兢而微进,形磊鬼而将化。

托身而去上风篁,投迹而来缘月榭。

履险微驻,愁危却下。

纤枝不定,惧袅袅以频移;弱蔓难穷,腾摇摇而尽亚。

於是轻躯暂息,一足才容。

时惊门鼠,乍怯鸣蛩。

促而初安利爪,逡巡而欲改前踪。

想黄雀之饥肠,先忧见捕。

念螳螂之怒臂,预恐相逢。

已而拳形,穹隆奋质。

既罅发而微断,若苞开而渐出。

擘肌分理,有谢於昔时;露胆披肝,请从於今日。

腾超稍异,竦擢如惊。

新薄嫩,旧翼罗轻。

观腋分之拆裂,讶脉散之纵横。

嗟累卵之势危,方求上达;叹含风之力寡,未敢先鸣。

及夫据形柔,空股战。

方疑乎蠖屈,终类於龙变。

洞胸达腋,玲珑而素甲皆虚;洁已全身,辉赫而元光已遍。

俄分曙色,似遇良时。

便有凌空之意,还生去故之悲。

ィィ而频迁碧树,凄凄而若纺寒丝。

响绕晴云,传楚岸之风远;声催晚景,怨陶家之柳衰。

至若委蜕难留,冲虚已久。

体将泰而是望,皮不存而何有。

傥假一枝,愿飞声而不朽。

◇题桥赋"以「望在霄,居然有异」为韵"

昔蜀郡之司马相如,指长安兮将离所居。

意气而登桥有感,沉吟而命笔爰书。

傥并迁莺,将欲夸其名姓;非乘驷马,誓不还於里闾。

原夫别骑留连,乡心顾望。

铜梁杳杳以横翠,锦水翩翩而迸浪。

徘徊浮柱之侧,睥睨长虹之上。

神催下笔,俄闻风雨之声;影落中流,已动龙蛇之状。

观者纷纷,嗟其不群。

染翰而含情自负,挥毫而纵意成文。

渥泽尚遥,滴沥空瞻於垂露;翻飞未及,离披且睹其崩。

意以立誓无疑,传芳不朽。

人才既许其独出,富贵应知其自有。

潜生之心,暗契纵横之手。

於是名垂要路,价重仙桥。

离离迥出,一一高标。

参差鸟迹之文,旁临彩槛;踊跃鹏抟之势,下视丹霄。

既而玉垒经过,金门宠异。

方陪侍从之列,忽奉西南之使。

乘轺电逝於遐方,建节风生於旧地。

结构如故,高低可记。

追寻往迹,先知今日之荣;拂拭轻尘,宛是昔时之字。

想夫危梁藓剥,渍墨虫穿。

长含气象,久滞风烟。

几遭凡目之见嗤,徒云率尔;终俟瑰姿之后至,觉始昭然。

所谓题记数行,寂寥千载。

何搦管而无感,如合符而中在。

警后进而慕前贤,亦丁宁而有待。

◇日中为市赋"以「日中而市,易志所明」为韵"

曜灵正中,交易必萃。

谅农皇之善制,著噬嗑之明志。

盖取诸酌中以画一,用取夫定准於列肆。

遂得贩缯之子,候当午以员来;抱布之徒,恐移廛以忽至。

於是旗亭灭影,贾旅协时。

睹稠人之并凑,测端景以交期。

杂错相酬,而岂畏日之将夕;贸迁以退,宁夏其室信远而。

是前王之所则,实后代之攸资。

当夫相高以夸,美言为市。

竞驾肩以求进,争掉舌而明旨。

货聚於未央之标,州处於已逾之纪。

咸寸阴而时惜,望兼赢以画履。

众宝至,族蚁同风。

当大明之方盛,求善价以不穷。

葵藿未倾而靡僭其候,有无交鬻而久执厥中。

物各以时,货迁乃日。

瞻阳乌之未旰,索青蚨以竞出。

质剂由是与行,权於焉积实。

则知日以中为政,市以利为名。

不求端以取表,奚立法而作程。

俾居物致富之流,心之有待;方不盈不缩之际,时即可明。

景既惟恒,人得其叙。

何远珍之不至,曷近利之为阻。

贾用不售者当此之归,求之不得者於焉获所。

此乃时不差,利同射。

亘五都之所共,历百王而不易。

是以知日中为市之义,岂空书於往籍。

◇送贺著作凭出宰永新序

会稽贺凭,以著作郎出宰永新。

其行也,其色似若有不怿者。

一时学省宪府之友,咸共语之,举杜甫诗云:「樽前失诗流,塞上得国宝。

」乃相与赋诗送别秦东亭。

陇西李远独后至,举杯而前曰:子毋以邑小去国万里而难治。

古者公侯之地方百里。

自秦以业,大县且倍而过之,小县亦不下十室而有余。

汉、晋以士为之宰,俾教其凿井耕田,养生送死而无憾。

岁赋其租以供军士,且以偿士之直。

非以荣禄之也,特养其廉以教民尔。

士既得民社之寄,则早作夜止,尽心以理之,使讼平赋均,老弱无怀诈暴憎,斯无愧於取直,而不负其所寄矣。

今永新之为邑也。

僻在江南西道。

吾闻牛僧孺之言,与荆楚为邻。

其地有崇山迭嶂,平田沃野,又有寒泉清流以灌溉之。

其君子好义而尚文,其小人力耕而喜斗。

而其俗信巫鬼,悲歌激烈,呜呜呜鼓角鸡卜以祈年,有屈宋之遗风焉。

今子往而宰之,勿以险远难治而自贻伊戚也,以乐易近之。

均其赋,息其争,因其利而役之,则无怨。

明文王之政以教之,使知礼让,则尊君亲上,养老慈幼,悉知而劝於为善,自无怀诈暴憎之习矣。

然后手挥五弦於堂上,乐其志高山流水间,一动一静,居仁由义,熙熙,同登寿域矣。

吾属在宪府,与考绩黜陟之事,待子三载而来归报政也。

勉之行无忘。

◇灵棋经序夫《灵棋经》者,不知其所起。

或汉武帝命东方朔使之占兆,无不中者。

朔之术用此书也。

或云黄石公以此书授张子房。

又有客述淮南王神秘之书,亦此书也。

盖好事者倚声借价以重其术,岂尽数公为之乎?虽然,余闻之久矣。

以其非经史之书,不以留意。

及开成末,予将适闽中,闻其有建溪者,石斗而湍激。

舟子猱立や兀,虽有贲育,皆汗而栗,况予之懦者乎!以其懦不自解。

及至泗上,遇宗兄安,遂以懦状告,安曰:「予闻建溪不应至此,盖谈者之过也。

安有卜书,能决其惑。

」遂请而卜之,其词云:「上下俱安,心不生奸。

挺然无忧,勿信流言。

」乃笑曰:「果流言不足信也。

」安即授予,遂携之闽。

怡然无事,固信其书。

又取决他疑,无不若目见。

嗟乎!世所特轻者,未必不为至宝也;世之所重者,未足为美。

一编之书,后显前疑,而况他乎!以是知士之显达穷饿,各有命数,不可以一途辩也。

予观其书,似若有道者之为。

以十二棋子三分之,上中下各四,一掷而成卦,即考书批词,尽得其理。

意者上为天,中为人,下为地,三才之象也。

十二棋子皆有文,其辞犹《周易》之辞也。

棋布而成卦,遂目之曰灵棋。

后予福州从事,居多暇日。

凡集数十本,参而校之,去谬存真,备集於此。

后贤观之,可以无疑。

予以闽时,以其遐邈,乡国万里,水陆绵远,心常不安。

一日卜之,得坦坦天衢之卦,其言甚美,意中以为信然。

离闽数日,忽宸书降召为御史。

则卦之前定,不其神乎!时唐会昌九年秋九月,尚书司门员外郎李远序。

◎杜宣猷

宣猷,开成时官监察御史。

咸通中为宣歙观察使兼御史大夫。

◇懿宗先太后谥议

议曰:臣闻庆都诞尧,唐风称盛;涂山育启,夏道克昌。

坤德既刑於邦家,帝方传於悠久。

况母仪夙著,壶教自高。

梦日昭其休祥,亻见天表其鸿庆。

晦耀未兆,逢时乃彰。

殊荣不在於生前,缛礼必行於身后。

详观国史,逖听皇王,步骤以来,其道一贯。

伏惟先太后应二仪而作合,齐两曜而降祥。

派流弄印之荣,道叶握图之圣。

柔明初进,慈俭用光。

蘩遵助祭之仪,弦纟延展亲蚕之礼。

四德之姿始耀,六宫之望攸归。

服浣濯而自修,抑华侈而不御。

大行皇帝资内助,礼冠中闱。

越辞辇之遵闻,体降之盛则。

二何之族难并,五鹿之庆方遥。

进贤才而益恭,辞进封而夺志。

子一人而不享其福,母四海而不居其尊。

行成楷模,言著箴诫。

名器尚虚於椒掖,辉华俄缺於桂轮。

全德则崇,备物犹爽。

当海晏河清之日,属宾天上汉之朝。

故剑轸皇情之深,新阡赴丹禁之恸。

於是痛环佩之绝响,感诗礼之无闻。

爰诏近臣,俾咏明淑。

神笔添句,用写悲情。

岂八字之能伦,与三光而齐朗。

叹缠绵凄怆之痛,陋抚存悼亡之词。

天文照临,哀荣兼极,其后必大,倚伏有征。

皇上继明之初,遽思顾复。

遂发宫女,副以内臣。

恭告荐之诚,度陵寝之制。

实遵近礼,即兆为山。

改马鬣之形,就鲋隅之式。

璇宫对立,兰殿焕开。

想像如覆於玉衣,疑游於金屋。

上仙之日,都人不簪於柰花;追荣之辰,国风空赋於荇菜。

昔处虞嫔之列,今当文毋之崇。

体内范而素深,因子贵而昭庆。

秦原松贾,佳气久凝;汉后プ,盛礼俄及。

道光前古,德冠后宫。

发睿感於赐衣,轸孝思於遗镜。

遂扬翟黻之礼,以慰昭灵之慈。

谨按《易》曰:元干善之长。

谥法曰:宣慈惠和曰元。

又曰:明德有功曰昭。

伏以先太后待年之初,已标仁懿之则;俪极之后,益彰柔煦之风。

得不谓宣慈惠和乎!辅佐昌期,聿修阴教,克生圣嗣,光启中兴。

得不谓明德有功乎!请上尊谥曰:元昭皇太后。

谨议。

◇大祀宜差重臣摄祭奏伏准开元二十一年正月二十四日敕,自今后有大祠,宜差丞相特进少保少傅尚书宾客御史大夫摄祭行事者。

伏以郊祀尝,国家大典,肃将明命,合差重官。

苟异於斯,则为渎祭。

臣伏见近日大祠,差王府官摄太尉行事,人轻位散,不足交神。

昧陛下恭洁之诚,阻百灵正直之福。

事有不便,实资改更。

臣请起今春季以后,祠祀南郊荐献太清宫宰臣行事外,其余大祠摄太尉司徒司空。

伏请差六尚书左右丞列曹侍郎诸三品以上清望官充。

其中祠小祠官员不足,即任差王府官充。

臣职监祠事,不敢因循。

◇郑左丞祭梓华府君碑阴记

今左丞郑公之廉宣城也。

视人如子,洁已奉公。

为政指归,则以抑强扶弱为意。

操断之下,邪正别白。

怀奸之徒,有李惟真、康全参者,平地起戎,迫胁贤帅,避难归阙,ゐ惶草间。

此时前潮郡押衙汪于,秀才薛复,百姓姚元贞,前当郡衙前虞候胡政,继来救护,食膳楫棹,霈然大备。

况江神指途,归风送帆,信宿之间,遂达江都。

惟真辈不知兵已在颈,酾酒高会,恣行攻劫,凶势甚张。

朝廷命今廷尉温公自雎阳守杖剑来讨,以顺伐逆,无敢碍刃,军令明肃,曾无冤人。

筑二京观於西郛门外。

宣猷故与郑公游,详熟理行,二谊廉白,是其佩服,文章学艺,乃其缘饰。

自"阙"王傅改太常少卿,扬历数四,备极华显。

今凤翔司徒相公顷在台庭,仰公材术,俾司邦计。

方且传印,公确乎固执,乞守六曹。

又拟转为刑部,帖以台丞,公坚让如初。

今仆射相公登庸之初,举公自代,编印以同升,公亦挹,逡巡自牧。

闻其名则气焰光赫,睹其貌则贞素和裕。

则知曩时罹难,适丁厄运,今兹迁擢,方见道胜。

为善者虽否必通,为恶者暂通终否。

《礼》云:「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

」不其信欤!宣猷去岁三月到官,择日谒梓华府君,见公奠文纪当时之事,板於梁间。

恐久远隳落,遂移於贞石,刻而立之。

咸通七年七月十一日,宣歙观察使兼御史大夫杜宣猷记。

◇唐朝请大夫试绛州长史上柱国赵郡李君故夫人京兆杜氏墓志铭

夫人讳琼,字琼。

本京兆杜陵人,后因家邢州,遂为邢之尧山人焉。

曾祖知慎,皇将仕郎守冀州南宫县尉。

祖昌运,皇守忻州定襄府左果毅上柱国。

父西岩,皇朝散大夫试左武卫长史。

夫人长史之叔女也。

笄年归於李君。

明正清劭,辅以材能,落落焉有贤杰之操。

门"阙"李君随牒襄州,夫人亦来汉上。

宣猷与夫人别业接连,得叙宗族。

日渐月深,情同密亲。

始予随进士贡,路出汉滨,时寓夫人里第。

税驾之后,徒驭如归。

开颜拂"阙"主礼甚渥。

李君贤厚少事,以儒书自适,门之治实夫人主之者。

共奉夫也以敬,其训子也以义,其睦亲也以诚,其接下也以德。

吹惠布明,家政焕然。

举如是言,虽贤大夫何以过也!呜呼!材智方远,光景不借,以太和五年十二月三十日,薨於襄州旌孝里之私第,春秋六十五。

明年十月十一日,安厝於襄阳县习池乡之西把里。

夫人生二女二男。

长女适太原王仪,次女适扶风马宁。

长男德元,次男德章。

德元幼奉择邻之训,明经擢第,释褐随县尉。

德章休休然亦以诗礼充业,今则泣血崩心,若无所容。

先远有期,托予志德,濡毫写悲,不羞不能。

铭曰:

杜氏之先,陶唐同源。

远派摇漾,为杰为贤。

夫人奉之,令范昭然。

身同朝露,门闭幽泉。

◎王俞

俞,会昌时人。

◇汉焦小黄周易卦筮叙

大凡在变化象数之中者,莫逃乎《易》。

唯人之情伪,最曰难知。

系称卜筮尚占,忧患兴虑。

彼山上有火,明入地中。

周孔之情,繇是观变。

自三古以降,杂说歧分。

矧卜筮多门,亡羊殆尽。

虽京房奇中,然皆不免其身。

夫自知知人,乃曰明哲。

则隗照易数於龚使,焦赣发诫於明君。

照既没,不显其占。

赣明且哲,乃留其术。

俞岩耕东鄙,自前困蒙。

客有枉驾蓬庐,以焦辞数轴相示。

俞尝读班史列传,及历代名儒系谱,诸家杂说之文。

咸称自夫子授《易》於商瞿,仅逾十辈;延寿传经於孟喜,固是同时。

当西汉元、成之间,凌夷厥政。

先生乃或出或处,外比包蒙,辄以《易》道上干梁王,遂为郡察举,诏补小黄令。

而邑中隐伏之事,皆预知其情。

得以尤异当迁,寻亦卒於官次。

所著《大易通变》,其卦总四千九十六题,事本弥纶,同归简易。

其辞假出於经史,其意雅合於神。

但率洁精专,事无不中。

而言近意远,易识难详。

不可渎蒙,以为辞费。

后之好事如君山者,则子云之书为不朽矣!以圣唐会昌景寅岁周正五日叙。

◎顾德章

德章,会昌六年官太常博士。

◇上中书门下及礼院详议东都太庙修废状

伏见八月六日敕,欲修东都太庙,令会议事。

此时已有议状,准礼不合更修。

尚书丞郎已下三十八人皆同署状。

德章官在礼寺,实忝司存。

当圣上严敬事之时,会相公尚古黜华之日,脱国之祀典,有乖礼文,岂唯受责於旷官,窃惧贻耻於明代。

所以勤勤恳恳,将不言而又言也。

昨者异同之意,尽可指陈。

一则以有都之名,更合立庙;次则欲崇修庙宇,以候时巡。

殊不知庙不合虚,主惟载一也。

谨按贞观九年诏曰:「太原之地,肇基王业,事均丰沛,义等宛谯。

约礼而言,须议立庙。

」时秘书监颜师古议曰:「臣旁观祭典,遍考礼经,宗庙皆在京师,不於下土别置。

昔周之丰镐,实为迁都,乃是因事便营,非云一时别立。

」太宗许其奏,即日而停。

由是而言,太原岂无都号,太原尔时犹废,东都不立可知。

且庙室惟新,即须有主,主既藏瘗,非虚而何?是有都立庙之言,不攻而自破矣。

又按曾子问曰:「古者师行,必以迁庙主行乎。

?」孔子曰:「天子巡狩,必以迁庙主行,载于斋车。

」言必有尊也。

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矣。

皇氏云:「迁庙主者,惟载新迁一室之主也。

」未祧之主,无载行之文。

假使候时巡,自可修营一室,议构九室,有可依凭。

夫宗庙,尊事也,重事也,至尊至重,安得以疑文定论。

言苟不经,则为擅议。

近者敕旨,凡以议事,皆须一一据经。

若无经文,任以史证。

如或经史皆无据者,不得率意而言。

则立庙东都,正经史无据,果从臆说,无乃前后相违也。

书曰:「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

」会议者四十八人,所同者六七人耳。

比夫二三之喻,又何其多也?夫尧、舜之为帝,迄今称咏之者,非有他术异智者也,以其有贤臣辅翼,能顺考古道也。

故尧之书曰:「若稽古帝尧。

」孔氏传曰:「傅说佐殷之君,亦曰事不师古,匪说攸闻。

」考之古道既如前,验以国章又如此。

将求典实,无以易诸。

伏希必本正经,稍抑浮议。

踵皋夔之古道,法周孔之遗文。

则天下守贞之儒,实所幸甚。

!其余已具前议。

◇上中书门下及礼院议东都太庙修废第二状

夫宗庙之设,主于诚敬。

旋观典礼,贰则非诚。

是以匪因迁都,则不别立庙宇。

《记》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郊社,尊无二上。

」又曰:「凡祭,有其废之,莫敢举也;有其举之,莫敢废也。

」则东都太庙,已废多时,若议增修,稍违前志。

何者?圣历神龙之际,武后始复明辟,中宗取其庙易置太庙焉,本欲权固人心,非经久之制也。

伏以所存神主,既请祧藏,今庙室维新,即须有主。

神主非时不造,庙寝又无虚议。

如修复以俟时巡,惟载一主,备在方册,可得而详。

又引经中义有数等,或是弟子之语,或是他人之言。

今庙不可虚,尊无二上,非时不造主,合载一主行,皆大圣祖及宣尼亲所发明者。

比之常据,不可同涂。

又邱明修《春秋》,悉以君子定褒贬。

至陈泄以忠获罪,晋文以臣召君,於此数条,复称君子,将评得失,特以宣尼断之。

传曰:「危疑之理,须圣言以明也。

」或以东都不同他都,地有坛社宫阙,欲议权葺,似是无妨。

此则酌於意怀,非曰经据也。

但以遍讨今古,无有坛社立庙之证。

用以为说,实所未安。

谨上自殷、周,旁稽故实,除因迁都之外,无别立庙之文。

◇东都神主议

夫礼虽缘情将命,厥要实在得中。

必过礼而求多,则反亏於诚敬。

伏以神龙之际,天命有归,移武氏庙於长安,即其地而置太庙。

以至天宝初复,不为建都而设。

议曰:中宗立庙於东都,无乖旧典。

征其意不亦谬乎?

又曰:东都太庙,至於睿宗、玄宗犹奉而不易者。

盖缘尝所尊奉,不敢辄废也。

今则废已多时,犹循莫举之典也。

又曰:虽贞观之始,草创未暇,岂可谓此事非开元之法者。

谨按定开元六典敕曰:听政之暇,错综古今。

法以周官,作为唐典。

览其本末,千载一朝。

《春秋》谓考古之法也,行之可久。

不曰然欤!此时东都太庙见在,六典序两都宫阙,西都具太庙之位,东都则存而不论。

足明事出一时,又安得曰开元之法也!又三代礼乐,莫盛於周。

昨者论议之时,便宜细大取法。

于周迁而立庙,今立庙不因迁,何美之而不能师之也。

又曰:建国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庙,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者。

谨按六典,永昌中,则天以东都为神都,迩后渐加构宫室,百官於是备矣。

今之官室百司,乃武氏改命所备也。

上都已建国立宗庙,不合引言。

又曰:东都洛阳祭孝宣等五帝,长安祭孝、成、平三帝。

以此为置庙之例,则大非也。

当汉两处有庙,所祭之帝各别,今东都建庙作主,与上都同。

概而论之,失之甚者。

又曰:今或东洛复太庙,有司同日侍祭。

以此为数,实所未解者。

谨按天宝三载诏曰:「顷四时有事於太庙,两京同日。

自今已后,两京各宜别择日。

」载在祀典,可得而详。

且立庙造主,所以祭神。

而曰存而勿祀,出自何经?当七庙五庙无虚主,而欲立虚庙,法於何典?前称庙貌如故者,即指建中之中,就有而言,以为国之先也。

前以非时不造主者,谓见有神主,不得以非时而造也。

若江左至德之际,主并散亡,不可拘以例也。

或曰:废主之瘗,请在太微宫者。

谨按天宝二年敕曰:「古之制礼,祭用质明。

义兼取於尚幽,情实缘於既没。

我圣祖澹然常在,为道之宗。

既殊有尽之期,宜展事生之礼。

自今已后,每至圣祖宫有昭告,宜改用卯时者。

」今欲以主瘗於宫所,即与此敕全乖。

又曰:主不合瘗,请藏夹室者。

谨按前代藏主,颇有异同。

至如夹室仪用,以序昭穆也。

今庙主俱不中礼,则无之文。

又曰:君子将营宫室,以宗庙为先,则建国营宫室,而宗庙必设。

东都既有宫室,而太庙不合不营。

凡以论之,其义斯胜。

而西周、东汉,并曰两都,其各有宗庙之证,经史昭然。

又得以极思於扬扌,诗曰:「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大雅瓜瓞》言丰庙之作也。

又曰:「於穆清庙,肃雍显相,洛邑既成,以率文王之祀。

」此《诗》言洛之庙也。

《书》曰:「成王既至洛,岁祭。

文王も牛一,武王も牛一。

」又曰:「裸于太室。

康王又居丰,命毕公保厘东郊。

岂有无庙而可蒸祭,非都而设保厘。

则书东西之庙也。

逮于后汉卜洛,西京之庙亦存。

建武二年,於洛阳立庙,而成、哀、平三帝祭於西京。

一十八年,亲幸长安行礼。

当时五室列於洛都,三帝留於京庙。

行幸之岁,与合食之期相会。

不奉斋车,又安可以成此礼。

则知两庙,周人成法,载主以行,汉家通制。

或以当虚一都之庙为不可,而引七庙无虚主之文。

《礼》言一都之庙,室不虚主。

非为两都各庙,而不可虚也。

联出征之辞,更明载主之意。

因事而言,理实相统。

非如诗人更可断章以取义也。

古人求神之所非一,奉神之意无二。

故废桑主,重作栗主。

既事埋之,已明其一也。

或又引《左氏传》筑凡例,谓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而立建主之论。

按鲁庄公二十八年冬筑,《左传》为筑发凡例,《谷梁》讥因薮泽之例,《公羊》称避凶年造邑之嫌。

三传异同,左氏为短。

何则?当春秋二百年间,鲁凡城二十四邑,唯一邑称筑,城其二十二邑,岂皆宗庙先君之主乎?执此为建主之端,又非通论。

或又曰:废主之瘗,何以在於太微宫所,藏之所宜,舍故依新,前已列矣。

按瘗主之位有三,或於北牖之下,或在西阶之间,庙之事也。

其不当立之主,但随其所以瘗之。

夫主瘗乎当立之庙,斯不然矣。

以在所而言,则太微宫所藏之所,与汉之寝园无异。

历代以降,建一都者多,两都者少。

今国家崇东西之宅,极严奉之典,而以各庙为疑,合以建都故事,以相质正,即周汉是也。

今详议所征,究其年代,率皆一都之时,岂可以拟议。

亦孰敢献酬於其间。

详考经旨,古人谋寝,必极於庙,未有设寝而不立庙者。

国家承隋氏之弊,草创未暇,后虽建於垂拱,而事有所合。

其后当干戈宁戢之岁,文物大备之朝,历于十一圣,不议废之,岂不以事虽出于一时,庙有合立之理,而不可一一革也。

今落都之制,上自宫殿楼观,下及百辟之司,与西京无异,銮舆之至也。

虽厮役之贱,必归其所理也。

岂先帝之主,独无其所安乎?时也虞主尚瘗,废主宜然。

或以马融、李舟二人称,寝无伤於偕立,庙不妨暂虚。

则是马融、李舟可法於宣尼矣。

以此拟议,乖当则深。

或称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曰邑,邑曰筑,都曰城者。

谨按《春秋》二百四十年间,惟一邑称筑,如城郎费之类,各有所因。

或以他防,或以自固。

谓之尽有宗庙,理则极非。

或称圣主有复古之功,简册有考文之美。

五帝不同乐,三王不同礼。

遭时为法,因事制宜。

此则改作有为,非有司之事也。

如有司之职,但合一一据经。

变礼从时,则须俟明诏也。

凡不修之证,略有七条。

庙主应迁,一也;已废不举,二也;庙不可虚,三也;非时不造主,四也;合载迁主行,五也;尊无二上,六也;六典不书,七也。

谨按文王迁丰阝立庙,武王迁镐立庙,成王迁洛立庙。

今东都不因迁而欲立庙,是违因迁立庙也。

谨按《礼记》曰:「凡祭,有其废之,莫敢举也,有其举之,莫敢废也。

」今东都太庙,废已八朝,莫果立之,是违已废不举也。

谨按《礼记》曰:「当七庙五庙无虚主。

」今欲立虚庙,是违庙不可虚也。

谨按《左传》:丁丑作僖公主,书不时也。

《记》又曰:「过时不祭,礼也。

」合礼之祭,过时犹废,非礼之主,可以作乎?今欲非时作主,是违非时不作主也。

谨按曾子问:「古者师行以迁庙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狩,必以迁庙主行,载於斋车,言必有尊也。

」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之矣。

皇氏云:「迁庙主者,载迁一室之主也。

」今欲载群庙之主以行,是违载迁之主也。

谨按《礼记》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郊社,尊无二上也。

」今欲两都建庙作主,是违尊无二上也。

谨按六典序两都宫阙及庙宇,此时东都有庙不载,是违六典不书也。

遍考书传,并不合修。

浸以武德、贞观之中,作法垂范之日,文物大备,儒彦毕臻。

若可修营,不应议不及矣。

记曰:乐由天作,礼以地制。

天之体动也。

地之体止也。

此明乐可作,礼难变也。

伏惟陛下诚明载物,庄敬御天。

孝方切於祖宗,事乃求於根本。

再令集议,俾定所长。

臣实职司,敢不条曰。

◎郑路

路,会昌六年官太常博士,后为吏部员外郎司封郎中。

◇东都神主奏

东都太微宫神主二十座,去年二月二十九日,礼院分析闻奏讫。

伏奉今月七日敕,此礼至重,须遵典故,宜令礼官学官同议闻奏者。

臣今与学官等详议讫,谨具分析如后。

献祖宣皇帝,宣庄皇后,懿祖光皇帝,光懿皇后,文德皇后,高宗天皇大帝,则天皇后,中宗大圣大昭孝皇帝,和思皇后,昭成皇后,孝敬皇帝,孝敬哀皇后已前十二座,亲尽迭毁,宜迁诸太庙,於兴圣庙,之岁,乃一祭之。

东都无兴圣庙可,伏请且权藏於太庙夹室。

未题神主十四座,前件神主,既无题号之文,难伸祝告之礼。

今与礼官等商量,伏请告迁之日,但瘗於旧太微宫内室闲之地。

恭酌事理,庶协从宜。

◎顾陶

陶,会昌四年进士。

大中时官校书郎。

◇唐诗类选序

在昔乐官采诗而陈於国者,以察风俗之邪正,以审王化之兴废,得刍荛而上达,萌治乱而先觉。

诗之义也,大矣远矣。

肇自宗周,降及汉、魏,莫不由政治以讽谕,系国家之盛衰。

作之者有犯而无讳,闻之者伤惧而鉴诫。

宁同嘲戏风月,取欢流俗而已哉!晋、宋诗人,不失雅正,直言无避,颇遵汉、魏之风。

逮齐、梁、陈、隋,德祚浅薄,无能激切於事,皆以浮艳相夸,风雅大变,不随流俗者无几,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王泽竭而诗不作。

吴公子听五音,知国之兴废,匪虚谬也。

国朝以来,人多反古,德泽广被。

诗之作者继出,则有杜、李挺生於时,群才莫得而并。

其亚则昌龄、伯玉、云卿、千运、应物、益、适、建、况、鹄、当、光羲、郊、愈、籍合十数子,挺然颓波间。

得苏、李、刘、谢之风骨,多为清德之所讽览,乃能抑退浮伪流艳之辞宜矣。

爰有律体,祖尚清巧,以切语对为工,以绝声病为能。

则有沈、宋、燕公、九龄、严、刘、钱、孟、司空曙、李端、二皇甫之流,实繁其数,皆妙於新韵,播名当时,亦可谓守章句之范,不失其正者矣。

然物无全工,而欲篇咏盈千,尽为绝唱,其可得乎?虽前贤纂录不少,殊途同归,《英灵》《间气》,正声南薰之类,朗照之下,罕有孑遗。

而取舍之时,能无少误?未有游诸门而英菁毕萃,成篇卷而玷全无。

诗有之流,语多及此,岂识者寡,择者多,实以体词不一,憎爱有殊,苟非通而鉴之,焉可尽其善者。

由是诸集悉阅,且无情势相托,以雅直尤异成章而已。

或声流乐府,或句在人口,虽靡所纪录,而关切时病者,此乃究其姓家,无所失之。

或风韵标特,讥兴深远,虽已在他集,而汨没於未至者,亦复掇而取焉。

或词多郑、卫,或音涉巴、俞,苟不亏六义之要,安能间之也。

既历稔盈箧,搜奇略罄,终恨见之不遍,无虑选之不公。

始自有唐,迄於近殁,凡一千二百三十二首,分为二十卷,命曰《唐诗类选》。

篇题属兴,类之为伍而条贯,不以名位卑崇、年代远近为意。

骚雅绮丽,区别有可观,宁辞披拣之劳,贵及文明之代。

时大中景子之岁也。

◇唐诗类选后序余为类选三十年,神思耗竭,不觉老之将至。

今大纲已定,勒成一家,庶及生存,免负平昔。

若元相国稹、白尚书居易,擅名一时,天下称为元白,学者翕然,号元和诗。

其家集浩大,不可雕摘,今共无所取,盖微志存焉。

所不足於此者,以删定之初,如相国令狐、楚李凉公逢吉、李淮海绅、刘宾客禹锡、杨茂卿、卢仝、沈亚之、刘猛、李涉、李ギ、陆畅、章孝标、陈罕等十数公,诗犹在世,及稍沦谢,即文集未行,纵有一篇一咏得於人者,亦未称所录。

僻远孤儒,有志难就,粗随所见,不可殚论。

终愧力不及心,庶非耳目之过也。

近则杜舍人牧、许鄂州浑,洎张、赵嘏、顾非熊数公,并有诗句,播在人口。

身没才二三年,亦正集未得绝笔之文,若有所得,别为卷轴,附於二十卷之外,冀无见恨。

若须待见全本,则撰集必无成功,若但泛取传闻,则篇章不得其美。

已上并无采摭,盖前序所谓终恨见之不遍者矣。

唯歙州敬方才力周备,兴比之间,独与前辈相近。

亡殁虽近,家集已成三百首,中间录律韵八篇而已。

虽前后接,或畏多言,而典型具存,非敢遐弃,又前所谓虑选之不公者矣。

嗟乎!行年七十有四,一名已成,一官已弃,不惧势逼,不为利迁。

知我以《类选》起序者天也。

取舍之法二十通在,故题之於后云尔。

◎杨收收字藏之,同州冯翊人。

开成末进士。

懿宗朝拜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迁门下侍郎刑部尚书,进右仆射,封晋阳县男。

咸通八年罢为宣歙观察使,贬端州司马,寻削官流州。

赐死。

后三年诏雪其辜。

◇与安氵兑论乐意

乐亡久矣!上古祀天地宗庙,皆不用商。

周人歌大吕舞《云门》。

以俟天神,歌太蔟舞《咸池》以俟地。

大中黄锺之合,阳声之首,而《云门》黄帝乐也,《咸池》尧乐也,不敢用黄锺,而以太蔟次之。

然则祭天者,圜锺为宫,黄锺为角,太蔟为征,姑洗为羽。

祭地者,函锺为宫,太蔟为角,姑洗为征,南吕为羽。

讫不用商及二少,盖商声刚而二少声下,所以取其正裁其繁也。

汉祭天则用商,而宗庙不用,谓鬼神畏商之刚。

西京诸儒惑圜锺函锺之说,故其自受命郊祀宗庙乐,唯用黄锺一均。

章帝时,太常丞鲍业始旋十二宫,夫旋宫以七声为均,均言韵也。

古无韵字,犹言一韵声也。

始以某律为宫,某律为商,某律为角,某律为征,某津为羽,某律少宫,某律少征。

亦曰变曰比,一均成则五声为之节族,此旋宫也。

◇乞贷弟严死罪疏

臣畎亩下才,谬当委任。

心乖报国,罪积弥天。

特举朝章,赐之显戮。

臣诚悲诚感顿首死罪!臣自出寒门,旁无势援。

幸逢休运,累污清资。

圣奖曲流,遂叨重任。

上不能罄输臣节,以答宠光;下不能回避祸胎,以延俊。

苟利尸素,频历岁时。

果至圣朝,难宽大典。

诚知一死未塞深愆,固不合将泉壤之词,上尘天听。

伏乞陛下哀臣愚蠢,稍缓雷霆。

臣顷蒙擢在台衡,不敢令弟严守官阙下。

旋蒙圣造,令剌浙东。

所有罪愆,是臣自负。

伏乞圣慈,贷严微命。

臣血属皆幼,更无近亲,只有弟严,才力悴,家族所恃,在严一人。

俾存殁曲全,在陛下宏覆。

臣无任魂魄望恩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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