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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植
植字公修,宰相甫犹子,立为嗣。
长庆初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罢为刑部尚书,旋授岳鄂观察使,迁岭南节度使,入拜户部尚书,出为华州刺史。
太和三年卒,年五十八,赠尚书左仆射。
◇请详定御史班位奏
当台新除三院御史,授上日职事先后,去元和十二年御史台奏请应除御史职事,但据上日为先后,未上日不得计月数者。
准其年九月七日敕,不逾一个月,不在此限,行立班次,即宜以敕内先后为定。
臣伏以御史除官之时,据来处各有远近,若据一月便为惩创,恐乖旧例,殊未合宜。
伏缘台司职事,各有定分,先后次第,不可逾越。
若行立班次,既依敕令,公事先后,须系到日,则院长本职,翻然在下,制错乱,无所遵承,行之累年,转见其弊。
伏请自今以后,三院御史职事行立,一切依敕文先后为定,以后赴职稽慢量道路远近,则台司别具名闻奏。
须议惩责,岂止颠倒职事而已。
◇对穆宗疏
前代创业之君,多起自人间,知百姓疾苦,初承丕业,皆能励精思理。
太宗文皇帝特禀上圣之恣,同符尧舜之道,是以贞观一朝,四海宁晏,有房元龄、杜如晦、魏征、王之属为辅佐股肱,君明臣忠,事无不理,圣贤相遇,固宜如此。
明皇守文继体,尝经天后朝艰危,开元初,得姚崇、宋,委之为政。
此二人者,天生俊杰,动必推公,夙夜孜孜,致君於道。
尝手写《尚书·无逸》一篇,为图以献。
明皇之内殿,出入观省,咸记在心,每叹古人至言,后代莫及,故任贤戒欲,心归冲漠。
开元之末,因《无逸》罗朽坏,始以山水图代之。
自后既无座右箴规,又信奸臣用事,天宝之世,稍倦於勤,王道於斯缺矣。
建中初,德宗皇帝尝问先臣甫开元、天宝治乱之殊,先臣具陈本末。
臣在童时,即闻其说,信知古人以韦弦作戒,其益宏多。
陛下既虚心履道,亦望以《无逸》为元龟,则天下幸甚。
◇论帝王宜俭疏
良史非貌言。
汉承秦侈纵之余,海内凋窭,文帝从代来,知稼穑艰难,是以躬履俭约,为天下守财,景帝遵而不改,故家给户足。
至武帝时,钱朽贯,谷红腐,乃能出师征伐,威动四方。
然侈靡不节,末年户口减半,税及舟车,人不聊生。
乃下哀痛诏,封丞相为富民侯。
然则帝王不可以不示俭於天下也。
◎李行修
行修,长庆中官殿中侍御史左司员外郎。
◇请诗学博士书
元和三年六月一日,乡贡进士臣李行修谨昧死再惶恐再拜献书阙下:臣覆视汉初经籍,起口传壁匿,焕然明备,其所由者,修废官,立太学,朝夕讲贯,以究圣意,岁时程课,以严师道,使之然也。
迨乎桓灵之世,遂使扶持元极,匡饬颓俗,专委裘以终大运,其儒术已试之明效欤。
近学无专门,经无师授,以音定字,以疏释经,是能使生徒由之中才,不能使天下由之致理明矣。
大率五经皆然,臣独以《诗》学上闻,趋所急也。
伏惟陛下赦其愚瞽,垂恩听察。
夫《诗》者,发人之蕴,故谓之风。
手舞足蹈之音作,用之光祖宗,垂风声;劳歌怨诽之音作,用之察吏理,审教化。
是以四海虽大,群生虽广,犹民人之和气,息乎踵,达乎颅,流乎手足,犹草木之丰泽,渐乎根,穷乎杪,被乎枝叶,上下无滞气,内外无遁情。
如此则《诗》得其任,风得其性也。
昔殷周相承,俱有圣治,道洽於下,下无怏心。
王化盛,告成功於神明;德泽衰,反变化於礼素。
其辞主文谲谏而不讦,其教温柔敦厚而不愚。
仲尼接於其时,谓王者宜以陶冶风俗,臣下宜以洗濯疑谬,道济於下,吾若之何。
乃采其《诗》,合三百五篇,善者全而用,不善者全而去,非如《春秋》诸经,或革或因,相错而成也。
其若礼乐征伐,天地阴阳有度,假於辞可见;喜怒哀乐,讥刺讽谕无方,非其志莫传。
志士躬当治乱之时,气有惨舒之变,臻於极而后动,积於中而后形,故言之成文,歌之成声,有一不至,则非全矣。
是以圣人以全动物,物莫能固,未施敬於人而人敬,未施哀於人而人哀,顽者以之开明,躁者以之舒静。
道源於是绝而莫嗣,独有楚屈原,颇得诗人之风,介於子兰、靳尚之间,终以放死,故其道不竟。
洎秦姗笑三代,燔烧经籍,世儒坑死,於是后学轧於相语,喑呃相授,以及汉兴,杂全经者七十年,师口说者四三辈。
汉武笃好经术,立於学官,虽章句大修,而比兴未喻。
时扬雄、司马相如,由是选Й观望,将迎忌讳,劝百讽一,推波助澜,文虽有余,不足称也。
然以本学浸盛,时因灾异,屡启直声,初或不究,终得其助。
故自殷已降,有天下者莫长焉。
厥后君臣道薄,《诗》道陵夷,蕴义感慨之士,至曰吾何从乎?上之追屈原不足以全性命,下之迹相如不足以匡过失。
故居常则郁怏其胸襟,其齿牙。
代莫通其源,臣伏思之,以为《诗》教未隆於时,风雅未洽於下,教未隆则士不劝,风未洽则言多缺,故闻者卒愕,而愠者多暗投而却也。
自十圣绍业,盈二百载,经术益试,周旋百度,吏事反为缘饰,霸道无所舛驳。
及陛下又登礼岩穴,发扬隐伏,宸心谠议,犹天地相宣,儒风昌言,与日月横骛,以辞让次征伐而不暴,以诚明推教化而不浮。
如此,则《诗》学何为郁然积於空虚不用之地乎?《书》残於古今,《论》失於齐鲁,汉有毛苌、郑康成,师道可观,逮圣朝刘迅者,说《诗》三千言,近代言《诗》者尚之。
伏惟陛下诏公卿诸儒,讲其异同,综其指要,列四始之元本,穷六艺之粹精,不使讲以多物而无哗,蔽之一言而得,其言极者为师法,传经而行,其毛、郑不安者亦随而刊正,选立博士弟子员,如汉朝故事。
然后命瞽史纳於聪明,命司成教之世子,是谓端本;由朝廷被於民里,由京师施之远方,是谓垂化;复采诗之官,以察风俗,是谓兼听;优登才之选,以励生徒,是谓兴古。
四者既备,大化自流,则动天地,感鬼神,德豚鱼,甘堇荼,来异俗,怀鬼方,皆在一致,推而广之,神而化之不难矣。
微臣不知时变,溺於师言,谨诣光顺门昧死以闻,伏待刑辟。
◎李元素
元素,元和二年官御史大夫户部尚书。
◇请禁以降诞日为节假奏
元宗、肃宗降诞日,据太常博士王泾奏:「按《礼经》及历代典故,并无降诞日为节假之说。
惟国朝开元十七年,左丞相源干曜以八月五日是元宗降诞之辰,请以此日为千秋节,休假一日,群臣因献甘露万岁酎酒,士庶村社宴乐,由是天下以为常。
干元元年,太子太师韦见素以九月三日肃宗降诞之辰,又请以此日为天平地成节,休假一日。
自后代宗、德宗、顺宗即位,虽未别节日,每至降诞日,天下亦皆休假。
臣以为干曜、见素等所奏以为节假者,盖当时臣子之心,喜君父圣寿无疆,以为荣庆。
今园陵既修,升将华,谨寻《礼》意,不合更存休假之名。
请付尚书省集百官与学官参议。
」敕宜依者。
臣等闻君子名之必可言,言之必可行,故可言不可行,君子不言。
伏以元宗、肃宗、代宗、德宗、顺宗五圣威灵,在天已久,而当时庆诞犹存,正可言不可行之礼,请依王泾奏议并停。
◎张谂
谂官主客员外郎。
◇萧斋记
萧字俱载舟还洛阳仁风里第,思所以尽其瞻玩藏之宜,谓箱椟临视不时,又有缄启动摇之变,遂建精室,陷列於垣,复本书之意,得遥睹之美。
寂对虚牖,势若飞惊,虽烟露交飞,龙鸾萦动,轻旆翻扬,微云卷舒,不能状也。
李君以至行雅操,著名当时,逃遥道枢,脱落荣利,识洞物表,神交古人,而风致之余,特精楷隶。
所得魏晋已降名书秘迹多矣,亦不越於尺素之间,未为殊情也。
盖壁字奇踪,乃为希宝,意象所得,非常域也,故异而室之,文而志之。
夫萧之为言也,切然而清,於文也,蔚然而整,宜乎铭壁,宜乎命斋。
萧斋之名,与此字传矣。
◎韦宗卿
宗卿,元和中官侍御史户部员外郎,出为益州刺史。
◇隐山六峒记
天作南北,星斗辨之,地分方夏,山川间之,其土殊,其镇异。
故磅礴博厚,隐嶙郁{山律},连冈走峰,千里一息,秦之山也;发地干霄,上为焦,攒空交映,积为崇岭,越之山也;桂林郡郛,千岩竞秀,世情贱目,俗态无心,故兹山接城郭之间,亿万斯年,石不能言,人未称焉。
宝历纪元,给事中陇西李公以直谏匡主,图赞国政,时未及泰,人安得宁,公辞帝乡白云,为越岭时雨,六条布,百城震肃。
人既安,年既丰,羽扇空摇,铃阁不引,盼群山而独往兴发,得绝境而素尚心来,兹山在焉,且谥为隐。
若夫地因人传,山自人显,故有岩结太素,至说称傅,谷辟洪荒,及超号张,我得兹山,以隐名彰。
尔其为状也,左扼郡城之固,右对招提之刹,前虚明而散祝融之火,后清Г而压元武之水,外孤峰而竞耸,中六洞而潜通,谅仁智之所乐,信灵仙之所宅。
登山自西,举趾惟左,首至於南华峒。
峒中水长十余步,阔不可逾,深莫之测,澄为灵泉,播为阳江。
水侧平坦,可坐数十人。
自南华峒西转,五十步至夕阳峒。
峒长数十丈,其旁有水,与峒终始。
在水之东,高下有石,如砥如砺,十数人可憩。
峒穷有大石,高可及,广不盈尺。
凿穴而望,复使下寻,有潭东去,莫究深广。
又北转而东,八十步至於石门。
自石门又东北,五十步至北牖峒。
峒虚潭幽,其水泼墨,中有巨鱼,可三四尺,镂鳞铲甲,朱鬣尾,人或见者,龙以敬之。
潭之左右,怪石万状,如鸟斯飞,如虎斯蹲,如衣裳发笥,如龙蛇出奔,乳窦悬玉,石壁流云。
潭之南有石室,深有便房,高有石窗,追琢不加,清莹可爱。
又东南转一十步至朝阳峒。
峒中有水,旁浸潭侧,长可数十步。
三峒之水,周围相通,乱於池,入於江。
水中有石,高可三尺,其色白,其容光,圆如薰笼,大如巨床,以其水浸於潭侧,故曰侧潭。
寻侧潭之西数十步,上有潜洞,历险可至,窈窕深邃,羽人来暨。
却上南壁,约六七丈,有双碧石盘,悬如半璧,容水数升。
其上寻尺,有一白石盆,常有水升余,酌之不竭,味甘如醴,色白疑乳,煎以病愈饮以颜驻。
其侧可坐五六人,左右石壁,皆光滑密致,有如磨砻,不碍绵絮。
却下从峒口北转,路绝越险,山屐不通,构梯架空,得至云户。
户内博敞,容三十人,旁透虚明,洪纤可鉴。
有贞石榻,勒为棋局,对以手谈。
局之左右,可以偃仰,咏於斯,觞於斯,宾从徒侣,各有攸处。
出云户下视,北牖蒙溪,如指诸掌。
户外有二径,其一直上至山顶,山之最高处也,桂江属望,萦纡若带,越岭遐眺,点簇如黛,寸眸千里,周览一息,构亭其上,以俟登临。
是岁孟秋月,庆云见於西方,自卯及酉,南北极望,万状竞变,五色相鲜。
州吏请图以献之,公允而不阻。
既而亭构,因目之为庆亭。
自亭却下,至南华峒口,又一径西去,十余步至白雀峒。
郡人有获白雀来献者,雪毛霜羽,觜红趾,且旌雀瑞,因志峒名。
峒口狭隘,侧身稍通,摩脐夹耳,可以方之。
渐下十余步,其右有立石,望之如人。
次有石室,光滑宽敞,人或偃息,可容数十。
从此更下,有元潭,其深莫测。
潭东西岩上有一石楼,高低可二三尺,自下而望,如妆点成。
楼南有二石,相去才数尺,被服如人状,意若就楼而看者。
元潭氵宏澄,水色如墨,见者神竦,方暑生寒。
乃作阁道架潭,瞬息疾过,西南透於石穴中。
石穴路右,复有乳垂,亦如朝阳峒者,视其周围,但微小耳,爱其光润,则或逾之。
峒内有穴,通嘉莲峒。
初嘉莲峒开,而未得其号,会有献同心莲者,遂纪事而名之。
从峒北出六十步,西去有峒,其深不测;中路多白蝙蝠,飞舞在空;从东有穴,栈阁盘回,却透。
元潭之北。
有两穴,东穴透明,长可数丈,人不可过,莫能究之;西穴出於峒口,峒内平坦,石榻纵横,汤茗在兹,笙竽以间,有石琴荐,以抚弦,声越金玉。
自峒西去,至夕阳,出西出,复人寰,六峒之能事毕矣。
自诸水隐山下池,谥曰蒙泉。
派合成流,水源有二。
其一源自夕阳,注嘉莲,经白雀,历朝阳,旁浸北牖,出於南华,流积为池;其一源自蒙溪,溪源在北牖峒东北里余,出於北山,自山南流,会於南华峒,水合而成池。
池因山麓,不资人力,高深向背,缭绕萦回。
五六里间,方舟荡漾,靡微风,镜清波,棹女唱,榜人歌,羽族载依,枭翔泳,鳞介是宅,鱼鳖佥喁,野女依丛,游丝转空,末风清,荷底水红,奠者取,饥者采,与人同利,恨斯池之不大也。
招提之南,长松夹路,阴浓蔽日,韵响含秋。
外有连理松,异本同干,内有偃盖松,低枝覆空,为寺之光华,作山之粉泽。
松侧有竹,夤缘尽岸。
策杖未穷,步履犹远。
北牖峒口有田砥平,南北十余步,东西称是,可以施栏槛,为载酒之场,可以构檐楹,为更衣之所。
乃作水阁,立风廊,辟厨户,列便房,华而不逾,俭而不逼,面兹池以漾,对他山之青翠。
丝竹竞艺,宾僚满觞,歌声遏,舞影临水,取乐今日,乡心暂忘。
客有中席而言曰:「夫时、景、赏、乐,四者难备,东西南北,百年不。
既别而复会兹山,怅怀而未卜他日。
请执笔纪大贤独得之胜,并立碣垂隐山六峒之由,匪曰为文,且示来者。
」
◎萧籍
籍,兰陵人。
长庆中义武军行军司马,迁御史中丞,出为襄州刺史。
◇祭权少监女
维年月日,门生义武军节度使行军司马文林郎检校尚书户部员外郎骁骑尉赐紫金鱼袋萧籍,谨以清酌之奠,敬祭於前相国故山南西道节度使检校吏部尚书兼兴元尹御史大夫赠尚书左仆射之灵:伏惟明灵禀天地之和,为唐虞文武之臣,宜乎寿登期颐,福如崇山,安危所注意,致大君於三五之日。
如何昊天,坏我梁木。
承讣之日,绅失望,岂侨终蹇谢兴谣辍相之足云乎?信无等级以寄言也。
呜呼哀哉!公昔在贞元,实司文衡,第甲者七十有二人。
惟籍鲰生,名不闻於将命者,公以至公,俾居选中,数仞之墙,得门而入,荷此知己,与嵩华为轻。
矧乎侍立班墀,常趋后尘,退食台庭,亟承嘉言。
昔之少别,今成永诀,哭寝之恸,百身何赎。
呜呼哀哉!伏以天子有命司戎使车,三请会葬,元侯不许。
既不得见曳杖之日,又不得见如斧之封,思欲如赤为志,如赐筑室,邈乎其不可及已。
身寄於燕赵之交,神驰於泾渭之表,瞻望遐路,心凄目眩,其可及乎?所可慰者,臧孙有后,载扬载显,期在兹日。
以此忍哀,斋心遣使,傥神理之来顾,庶至诚之上达。
呜呼哀哉!尚飨。
◎卢元辅元辅字子望,奸臣杞子。
擢进士,特恩拜左拾遗,累官刑部侍郎,拜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入为兵部侍郎。
太和三年卒,年五十六。
◇胥山祠铭"并序"
元和十年冬十月,朝散大夫使持节杭州诸军事杭州刺史上柱国卢元辅视事三岁,尘天子书,上畏群灵,下惭蒸,乃启忠祠,铭而序曰:维唐敷祀典於天下,废淫明,资父事君,罔有不举。
寝庙既设,我命厥新。
有周行人伍公字子胥,陪吴之职,得死直言。
国人求忠者之尸,祷水星之舍,将瞰鸱革,遂临浙江。
千五百年,庙貌不改。
汉史迁曰胥山,今云青山者缪也。
吁!善父为孝,《记》曰「父仇不与共戴天」;谏君为忠,《经》曰「诸侯有谏臣不失国。
」当访於宋郑,绝楚出疆,在平为未宦臣,在奢为既壮子,坎Б仗节,乞师於吴,军鼓丁宁,五战至郢。
先哲王建邦启土,著以话言:「戴后惟人,人虐惟后。
」成汤用为大义,孔子立为大经,子胥修为大仇,骚人赋为大怨,咸令在上,慢恶不生。
则前戈鞭墓,非倒行为;后戈走昭,非逆施也。
夫差既王,宰受赂,二十年内,越祀又颠,太伯庙血将干,阖闾剑光且失。
公朝则宴焉,入则谏焉。
孰谓矢毒,孰谓刀寒。
虽言屡出口,而车甲已困于齐矣,蟹稻已夺于岁矣。
属镂之赐,竟及其身,鸱夷盛尸,投於水滨。
愤悱鼓怒,配涛作神,其神迄今,一日再至。
来也海鸱群飞,阳侯夹从。
声远而近,声近而远,奋於吴,怫於越,夕於楚乃退。
於是仲秋阙望,杭人以旗鼓迓之,如吕梁丈人。
为灵戈威矛,潋浪百重,渚塞不先,跳樯揭舷。
再饭之间,绝其音声,荡漭千里,洪波砥平。
有滑有盾,有咸有腥,遥实乎下庭;山海梯航,鸡林扶桑,交臂於卯阶。
金狄在户,雷鼓顺堂,魏樽汉豆,六代笙簧。
可谓奉天爵之馨香,获人神之盛礼。
佐皇震怒,驱叱大邪,万里永清,人观叶"一作斗"气。
铭曰:
武王钺纣,子胥鞭平。
为人为父,十死一生。
矫矫伍员,执弓挟矢。
仗其宝剑,以谒吴子。
稽首楚罪,皆中纣理。
蒸报子妻,歼Θ直士。
赫赫王闾,实听奇谟。
锡之金鼓,以号以诛。
黄旗大举,右广皆朱。
戮墓非赭,瞻昭乃乌。
后王嗣立,执书以泣。
颠越言润,宰谗辑。
步光欲飞,姑苏待执。
吾则切谏,抉眼不入。
投於河上,自统波涛。
昼夜两至,《怀沙》类《骚》。
洗涤南北,簸荡东西。
夷蛮卉服,罔敢不来。
虽非命祀,不让渎齐。
帝帝王王代代,明明表我忠哉。
◎刘肃
肃,元和中历江都县、浔阳县主簿。
◇大唐新语序
自庖羲画卦,文字聿兴,立记注之司,以存警诫之法。
《传》称「左史记言」,《尚书》是也;「右史记事」,《春秋》是也。
洎唐虞氏作,木火递兴,虽戢干戈,质文或异,而九邱八索,祖述莫殊。
宣文删落其繁芜,丘明捃拾其疑阙,马迁创变古体,班氏遂业前书。
编集既多,省览为殆,则拟虞卿、陆贾之作,袁宏、荀氏之录,虽为小学,抑亦可观。
迩来记注,不乏于代矣。
圣唐御宇,载几二百,声明文物,至化玄风,卓尔于百王,辉映於前古。
肃不揆庸浅,辄为纂述。
备书微婉,恐贻床屋之尤;全采风谣,惧招流俗之说。
今起自国初,迄於大历,事关政教,言涉文词,道可师模,志将存古,勒成十三卷,题云《大唐新语》,聊以宣之开卷,岂敢传诸奇人。
时元和丁亥岁,有事於圜丘之月序,登仕郎守江州浔阳县主簿刘肃撰。
◇大唐新语后总论
史册之兴,其业尚兵。
苍蝥结绳之政,伯阳主藏室之书,晋之董狐,楚之倚相,皆简牍椎轮也。
仲尼因鲁史成文,著为《春秋》,尊君卑臣,去邪归正,用夷礼者无贵贱,名不达於王者无贤愚,不由君命者无大小,人邪行正弃其人,人正国邪弃其国,此《春秋》大旨也。
故《志》曰:「仲尼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又曰:「拨乱世反诸正,莫近《春秋》。
」《春秋》凭义以制法,垂文以行教,非徒皆以日系月,编年叙事而已。
后之作者,无力病诸。
司马迁意在博文,综核疏略,后六经而先黄老,贱处士而宠奸雄;班固序废兴,则褒时而蔑祖德,述政教,则左理本而右典刑。
此迁固之所蔽也。
然迁直而事备,固文赡而事详,若用其所长,盖其所短,则升堂而入室矣。
范煜绌公才而采私论,舍典实而饰浮言;陈寿意不逮文,容身远害,既乖直笔,空紊旧章。
自兹以降,渐已陵替也。
国家革隋之弊,文笔聿修,贞观、开元,述作为盛,盖光於前代矣。
自微言既绝,异端斯起,庄周以仁义为刍狗,申韩以礼乐为赘疣,徒有著述之名,无裨政教之阙,圣人遗训,几乎息矣。
昔荀爽纪汉事可为鉴戒者,以为《汉语》,今之所记,庶嗣前修。
不尚奇正之谋,重文德也;不褒纵横之画,贱狙诈也;刊淫靡之词,归正也;损术数之略,抑末也。
理国者以人为本,当厚生以顺天;立身者以学为先,必因文而辅教。
纤微之善,罔不备书。
百代之后,知斯言之可复也。
◎寇同
同,宝历时乡贡进士。
◇奉义郎试洋王府长史濮阳吴府君墓志铭"并序"
府君讳达,字建儒,濮阳人也。
其先与周同姓。
文王封太伯於吴,至武王始大其邑。
春秋之后,与为盟主。
及越灭吴,子孙奔散,或居齐鲁间,因为郡之籍氏焉。
祖伟,皇任虔州虔化县丞;父瑛冕,皇任禺州别驾。
题舆贰邑,克著公清,积庆所锺,实繁胤嗣。
别驾娶锺氏而生四子,府君即其长也。
弱不好弄,长而能贤,清白自持,有南朝隐之之操,雄谋独运,得东汉汉公之风。
历阶奉义郎,累试洋王府长史,始著籍於豫章。
晚徙家於京国,优游坟典,怡性林泉,脱弃轩盖之荣,趣玩琴尊之乐,虽二疏之辞荣,四皓之让禄,媲之长史,今古何殊?不幸以大和四年夏六月有六日,遘疾终於胜业里之私第,春秋六十七。
以其年十月廿日辛酉,葬於京兆府万年县洪固乡北韦村。
呜呼!梁木斯坏,哲人其萎,青乌占窀穸之期,期白鹤为吊丧之客。
夫人扶风郡万氏,闺门肃穆,无惭班氏之贤,四德不亏,岂谢谢姑之德,先以宝历无年十月廿一日,捐馆於前里第,及今克遵,礼也。
夫人实生二男一女,长曰仲端,次曰仲,并幼而敏慧,有文武干材,或亲卫於丹墀,或缮经於白武,追隙光之莫及,痛风树之不停。
以其《礼经》有制,空垂志行之文,金石靡刊,孰纪陵谷之变。
铭曰:
吴氏之先,周室配天。
封伯东南,世多其贤。
春秋之后,国始大焉。
代著仁德,府君嗣旃。
清慎廉退,吾无间然。
秩试王府,道优林泉。
积善何昧,逝於中华。
洪固高原,南抱樊川。
佳城郁郁,宿草芊芊。
鸾凤兹,龟兆叶吉。
夜月松风,万古斯毕。
◎裴简永
简永,宝历时官琼王府长史。
◇请王府寮吏公署状伏见诸王府,本在宣平坊东南角,摧毁多年,固循不修。
至元和十三年七月十三日,庄宅使收管,其年八月二十五日,卖与宁节度使高霞寓。
伏以在城百官,皆有曹局,惟王府寮吏,独无公署,每圣恩除授,无处礼上,胥徒散居,难於管辖,遂使下吏因兹弛慢,王官为众所轻,虽蒙列在官班,皆为偷安散秩。
伏以府因王制,官列府中,府既不存,官司虚设。
伏乞赐官宅一区,俾诸府合而共局,庶寮会而异处。
如此,则人吏令衙集,案牍可见存亡,都城无废阙之曹,道路息是非之论。
◎韦
专畀宏,京兆万年人。
及进士第,仕累中书舍人。
与李德裕善,李宗闵恶之,贬明州长史。
会昌末累迁楚州刺史,终桂管观察使。
◇宣州南陵县大农陂记
宣郡支邑十城,而南陵处剧。
盖由庶民嚣豪,物产多状,山川斗错,风俗诡浮。
故理束则民溃,政放则民怠,俱不得其极。
自非肃廉和敏,措动守中,则莫至良能,况功利及物邪?皇帝四年,今地官侍郎卢公观察宣部,精心厚下,重难邑长,乃以宁国令顺阳范君假南陵印为大夫。
於是肃以检奸,廉以约身,和以纳民,敏以应物,物不夭落,民得休泰。
卢公尝曰:「时或爽候,云龙遁逃,膏泽翔枯,物不遂液,吾人其瘁乎?」下令邑中,有能修复陂塘,积水防患者,终懋厥功。
先时县有废陂曰大农,积岁不理,荒梗幽扈,邱隰遁形,空规残状,非乡党之寿耋,不可款识。
舆人飞语,他邑病能,訾訾嚣嚣,波翻风合。
范君独判於心,不畏腾口,曰:「利於人也,使吾获戾而罹悔,真吾心也。
且黔愚皆苦於始作,而泰於成功。
况吾君侯明,吾天子圣,尚何惧哉?」乃召乡老里正,尹而计之,具畚扌局,列绠锸,砾砻坚,披材辇壤,日必巡丈周,察势便,仁以抚驯,悦以附来,法以督奸,勤以劝劳。
于是云动雷行,斩莽辟芜,拨腐曝淤,培高彻卑,不知形疲,不惮苦骨,不残民力,不费金刀,潜轶化工,事於农隙,三旬而华,不戮一人。
其始也,驱江波六十里,活活下来,辟荒梗数万亩,汪汪虚明。
迭石构岭,纵三百步,龙蟠虎斗,横杀冲波,泄流引洫,臂发三港,支分脉散,泽入大田。
厥功既成,乃有风雨暴斗,洄激换晨,虺虺沸会,似闻构作。
及乎雨斩云除,则沙洲突出,力捍岭下,若自开辟之初。
信为神物所相,虽使江河合灾,惊涛怀山,大浸崩驱,暴猛来敌,亦不能轶峻防而侵厚趾。
斯乃天赞其功,岂非仁深於物乎?其或火云天,旱魃为虐,蒸瘅怒,蛟龙逭诛,而翠潋摇岸,澄澜洗月,溶溶浩浩,独落天光,顺势导流,犹润百里。
则贯畦浮塍,卒岁之溉,千顷岂为多哉。
其细也,孕鳞甲之族,育凫雁之群,罗生菰蒲,蔓合菱藻,渔父舟人,浩歌扬楫,厚生之物,永永不极。
斯其功也,可以灼当世而芳千古矣。
昔者西门豹治邺,召翁卿治上蔡,而史氏书美,显白良能,以其因水茂功,利泽及物者也。
则大农杰迹,功符天作,可以论古对能,岂有愧乎?范君寻迁御史。
后三年,吏民益慕,而愿表尤功。
今连率范公,以文行德器,挺为时贤,爰领宣部,仁义明举,其下耸善,常推至公。
邑人三请於公,乃曰:「他人有善,惟恐不闻,况伯也。
功利如是,吾岂诡故哉。
」乃从之。
邑长李尹,久以材能宏张其化,吏民甚安之。
追论大农盛绩,因民之心,以成其善志,亦《春秋》之事也。
乡将石定、录事丁宗、耆寿戴诚、佐史章佾,或参其议,或督其事,洎百姓朱纶、李纵、田邱、程胤等若干人,咸请予为记云。
元和八年岁次癸巳六月壬午朔十五日丙申建。
◇修汉太守马君庙记
东汉太守马君臻,能奉汉制,抚宁越封,佳惠公利,俗民陶"阙一字"殊绩章白,书於旧史。
其尤异,则披夷,高束波,圜境巨浸,横合三百余里,决灌稻田,动盈亿计。
自汉至今,千有余年,纵阳骄雨淫,烧稼逸种,唯镜湖含泽,驱波流氵符,注於大海,灾凶岁,谷穰熟,俾生物苏起,贫羸育富,其长计大利及人如此。
孔子称民之父母,马君有焉。
开元中,刺史张楚深念功本,爰立祠宇。
久而多败。
今皇帝后元九年,观察使平昌孟公诛断奸劫,宽遂民类,教化修长,氓吏畏慕。
尝以马君忠利之绩,神气未灭,寿宫不严,何以昭德?十年十一月,乃崇大栋梁,诛剪秽梗,礼物仪像,咸极好。
后每遇水旱灾变,辄加心祷,精意所向,指期如答。
则君子惠物本同於化,树功本同於治,对德相望,是宜刻石。
二十年二月三日记。
◇浯溪题壁记
分司优,诚为忝幸,宦途蹇薄,分亦可知,因吟作官不了却归来,还是杜陵一男子。
余洛川弊庐,在崇让里,有竹千竿,有池一亩。
罢郡之日,携猿一只,越鸟一双,迭石数片,将归洛中。
方与猿鸟为伍,得丧之际,岂足介怀?大中二年十二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