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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德舆"六"
◇徐州事宜奏
右。
张狂愚,敢阻朝命,但虑强邻潜导,故使之然。
或闻移牒出军,屯於境上,外示攻胁,其实卫之。
倘诸军进攻,事至危迫,度其不能济也,则必执以为功。
既居将相之崇,又有讨伐之绩,不待朝廷加地进律,而徐方去矣。
虽万万无之,亦不可不虑,诚在率励整训,合力急攻。
但一方底平,则四方知惧,倘向淹时月,未就诛夷,则不如委以州师,俾其传达,苟安反侧,以为后图。
但运路通流,师律精劲,更命文武兼材之臣,徙为三州节度。
且扬徐乖远,控摄异宜,移镇则兵力难分,遥制则威重不足。
愚夫武校,积习常情,欲其复制旌旄,不隶邻道,但得人以授,必易为理。
又防闲暴慢,皆在其初,实由藩镇岁深,没於其位,将校窃报恩之义,子弟蓄乐祸之心,陛下务人之安,含垢屈法,因以授仁,其风浸然。
臣以为三载考绩,先王之制,或惜其为理,就加爵秩者,不过五年,则必交代。
不幸物故,虽其子亦可继之者,麾下有可代之者,则必授於诸镇,而命其帅於朝。
不得巳则命於邻壤,又其次也;擢其介,又其次也。
设有龃龉者,则以严师临之,以大顺责之,人各有心,固思自效。
凡举事固计其当否,而不计其济否。
《易》曰:「师出以律,否臧凶。
」正谓此也。
位与望未至,而骤居之,其败必速。
又使人人有觊幸之心,此四方所以多故也。
酌理道之源,尊朝廷之柄,柄归於上,则事理於下。
但修之近者,则远者自至矣;制於易者,则难者自化矣。
如此则纲维毕举,利泽潜流,自古霸王之道也。
《易》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伏惟陛下留念。
以前淮右未平,徐方犹梗,师徒淹久,率土同忧。
臣自十数年间,叨礼官记言司言之任,愚陋无补,忝冒掖垣。
又思汉朝梅福,以南昌尉之微,犹远陈时政,敢以血诚管见,博采群情,辄竭肝肺,因陈本末。
理有似迂而近,有过直而不诬。
干黩宸严,莫识忌讳,心魂震越,伏待刑书。
无任恳款惶悸之至!谨奉状陈奏以闻。
谨奏。
◇淮西招讨事宜状
右。
自去岁出师,今巳周月,军威未振,寇孽犹虞,中外臣庶,实同愤切。
臣伏思之,以王命讨不庭,以平天下师临区区淮西之地,况申光褊小,惟有蔡州。
以宗社威灵,睿谋上略,所宜朝出令而夕献捷,乘城授首,指顾可期。
今胜负之间,犹未相直,师老财废,劳而无功者何哉?盖有以也。
以寇之乘乱专地,巳十五年,财征不至於有司,杼轴难资於军实。
而又峻威令,同丰约,兽穷则抟,人自为战,此皆必死之众也。
以全义之忠朴果决,固思报恩,而驭众代谋,力或不足。
况山东士旅,骄悍且久,苟非威望素重者,岂能制之?又诸侯之师,头会乌合,或幸灾养寇,或绵力薄材。
胜既众分其劳,败又无所归罪,其心不一,姑务自安,此非成功之人也。
臣以为征师太广,命将太轻;轻则无功,广则难制。
议者或曰:统师之名不重,则策勋之时,其赏易足;偏师之任不一,则劳旋之际,其功自分。
且以希烈襄阳为之惩创,此乃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
成功之后,在法制钤键之而巳,岂可早计过虑,使陷於必不成功哉?自古以兵多而败者非一,以近事则干元邺城之围,大历魏州之讨,非师不众也。
今因其数道会师,可以精择将帅武略威重,为圣心所知群情所伏者,其余方面二千石,与汝邓之地环寇四境,度其不能者,速易之;两河远地之师,未能制其死命者,悉罢去之。
但以便地劲兵,练其可用者,誓以赏詈,使之犄用,设备於要害,同心以进取,程其力用,如臂使指,此决胜之道也。
其次则严戒慎固,勿与争锋,来则遏其驱侵,去则保兹经界,使士勇皆贾,终不妄动。
有虏获者,悉释而归之,耀以武力,浃之恩信。
既无馈运之费,又无杀伐之伤,彼竭我盈,可以岁月待其毙也。
倘以其未有出境之暴,且开请罪之词,下诏班师,旷然全宥,虽根本未靖,且罢战息人,又其次也。
若止如今者,二十余军,禁令不一,以怀归之众,无效命之心,望其成功,亦巳难矣。
伏惟陛下留念。
◇论旱灾表臣德舆言:伏见自春三月不雨,连夏涉秋,田里嗷嗷,农收无望。
陛下斋心减膳,悯恻元元,告於宗庙,祷於天地。
一物可祈者,必致其礼;一介有请者,必诚其言。
忧人闵雨,可谓至矣。
而甘泽未降,众情如焚,公私窘迫,日月以甚。
臣闻水旱之,阴阳之变,前哲王之所不免,但有备之之术而巳。
销天灾者,莫若修政事;感人心者,莫若流惠泽。
人和浃洽,则天地之和应矣。
昔尧舜在上,天下无穷人。
今陛下爱人之心,远过尧舜,而犹有穷困未济者,此臣所未喻也。
敢以朴愚,条陈管见,伏惟圣虑裁择。
一、顷年纵旱,亦皆有苗,但时雨或愆,不秀不实。
今则甸畿之内,多有不下种而不生出者,才出短苗,旋即焦干者,大率皆赤地而无所望。
流庸转徙之人,或近辅或抵京西,毙踣雕耗於道途者。
又居其外,但虑至种麦时无种可下,顷者忧麦,所收盖寡,旋属旱歉,性命是虞,迫於目前,苟利糊口,蚩蚩愚夫,须与支计。
伏望以今年夏税麦中,各於本县量留,充临时赈贷麦种。
今年秋税,除水利地据分数外,余一切放免。
远年逋负,悉皆蠲除。
发德音,下明诏,沛然及物,使皆闻知,则人心重迁,喜气交感。
假使不放,亦决无可征,不若先事图之,则恩归於上,此乃今之至切也。
去贞元十四年,夏旱不甚於今,官吏多督责取办以为心,不副陛下视人如伤之旨,至有县令为部内百姓殴击者,前事不远,伏惟陛下留念。
一、漕运之事,以济关中,有司量入,固以支计。
以臣愚所见,且自东都以来,缘路仓所贮米,随水陆节给,倍程般运,应给脚价,皆与实钱,务令速到京师,不计在途省费,续计料江淮米入运,以备恒数。
又以太仓粟,约一岁费之外,出粜於人,则时价必减,而蓄藏者自出矣。
一、《书》曰:罪疑惟轻,又曰:「宥过无大。
」陛下巳命省寺,疏理系囚,各从减等,务使原免,此诚睿慈恤隐,莫大之泽。
臣愚以为不如特降成命,敷宣於朝,使毂下万人,涣然受赐。
又比来有经黜放者,自谓永无录用之期,坐为匪人,感动和气,冬荐官逾三年未受命者,不敢出城,相顾以乞食,溘然而就毙,此亦穷人之一端也。
近有超擢黜放者,或起为二千石,其徒必互相慰勉,上荷圣恩,虽未命者,知牵复可望,冬荐官皆叙巳用适其轮辕,此诚睿慈勤虑,奖人於禄也。
伏惟因而宏之,使人人自效。
昔颜子不贰过,蘧伯玉知非,则明古之贤人,皆不能无过,在知而改之而巳。
弃瑕奖善,用其所长,则无废人,此理道之至切也。
一、天下理在百姓安,百姓安在赋税减,赋税减在经费省,天下未有不由此涂出也。
生之者少,靡之者多,物力既屈,人命必蹶。
大历中绢一疋价近四千,今止八百九百,设使税入之数如其旧,出於人者巳五倍其多。
又四方守臣,锐於上献,为国敛怨,为身市思,或广军实之求,而兵有虚籍;或倍地征之数,而取以多方。
固非家财皆出於人力者也,虽有心计巧历,能商功利者,其於困人均也,割股口,莫甚於斯,在陛下虑之而巳,行之而巳。
大《易》、《节》之说曰:「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人。
」伏望俾有司审量入之数,节轻用之源,无冗食,无浮费,百事省啬,以俟丰年,此一救灾恤患之切务也。
一、前史云:「一时不雨,人且狼顾。
」今历三时矣,农之望岁,以食为天,京师比屋,惶惶靡措。
《诗》曰:「先人有言,询於刍荛。
」古语云:「愚者千虑,时有一得。
」况含齿戴,斯人最灵,伏望俾百执事之人,皆得上言利病,可者酌而行之,否者容而恕之,此亦恻隐含宏之大要也。
以前臣伏以今年饥旱,京师艰食,圣心忧轸,臣下何安?臣谓救之者不在於祷求,乃在於事实;有备者不止於公廪,亦在於编人。
苟怀愚管,不敢缄默,上烦宸,事或非宜,忄娄忄娄血诚,所贵无隐。
不任惶灼陨越之至!谨藁手疏以闻。
臣某诚恐诚惧顿首顿首。
谨言。
◇昭义军事宜状
右。
山岽节将,有沃壤利兵,三十年间,浸以强大。
或父殁子继,起复临戎,名器虽出於中朝,爵地实专於外阃。
泽潞素为雄镇,磁邢与数道犬牙,故欲变山东之俗,先在择昭义之帅,可以练兵赋,循法制,镇以威重,扼其咽喉,化彼祷张,纳诸轨度,此为枢键,不可不慎。
卢从史拔自军校,列於藩垣,以先朝含煦之恩,积臣以宠禄之重。
且自建中贞元以来,每命一方镇,遂绵历岁时,就加爵秩,以至於没身吊赠。
自陛下圣泽亭育,天威震曜,吴蜀底定,人神洽和。
三四年间,易置节将,出入中外者,凡数十辈,执介圭不俟驾者,相望於道涂,而从史宴安自居,未著勋绩。
顷来群情,犹望除代,今则因其忧服,可以慎选守臣。
况卢虔以文学至大官,殁於阙下。
以从史之贤,自可全儒家丧纪之仪,宏圣朝孝理之道;以从史非贤,则连衡非人,煽结为患,贻朝廷忧,恐自此始。
且成德事体,与昭义不同,众情以为许成德之请则可。
许昭义之请则不可,以恒冀习俗颇久,倘类相因,含垢推恩,制之以渐。
故上党内地,未当因循,失之毫厘,利害相万或者虑苟未受命,则劳王师,诱劫武人,阻拒旬朔。
臣愚以为凡朝廷计之甚远大者,以来至当,倘成命既下,不时率道,邻道戒严,备於境上,人各有心,必思自效。
前秘书省校书郎薛贻谋,比充从史掌书记,去岁恳求罢免,归里京师。
臣比任礼部侍郎日,贻谋进士及第,数与相见,访其人情泽潞山东事体,贻谋一二详悉。
言其恩信不及於下,若命将以伐,万无所虞,或召贻谋陈奏,亦冀少广聪听,事更淹缓,转失机宜。
臣备位班行,禀性愚鲁,苟有所见,辄披肺肝,得於众多,事甚明白,不敢缄默,上疏上陈。
无任惶惧恳迫陨越之至!谨录奏闻。
谨奏。
◇恒州招讨事宜状
右。
臣伏见诏旨,以王承宗未禀朝命,薛昌朝未赴德州,大兴师徒,以务攻讨,中外臣庶,不任愤激。
臣伏计数日巳来,朝官论用兵害者巳多,臣不敢更引烦词,徒惑圣听,臣今直举管见二事,冒昧上陈。
一则神策等兵在城中,多是市井屠沽,庇身军籍,示经战阵,难以成功,经途既远,所虞非细,或中路溃扰,结为萑蒲,未至交锋,别有此虑。
况恒冀马军素劲,兵数颇多,倘淹时月,则损威重。
又西戎淮右,"阙"凶狡多端,或乘间犯边,或干纪出境,禁卫武备,不可顿虚。
山东犹疥癣也,京师犹心腹也,不可不深以此为念。
一则恐须便除成德及德棣两道节度使,则六州之人,知有所奉,兵交之际,各图自拔。
不然,则以壤界所接,而尽分其地,如乐寿博野,可以却还瀛州之类,使其四邻,各务攻取,则人人自战,而恩归於朝,不劳师费,则坐翦妖孽,此亦必然之理也。
伏惟陛下忧劳之际,臣忝备班行,苟有所知,不敢缄默。
无任惶惧恳悃之至!谨录奏闻。
谨奏。
元和四年十月十七日,太常卿权某上奏。
◇山东行管事宜状
一、自去年十月兴师讨罪,今巳半岁,未见成功。
时渐入夏,水潦疾病,众心不一,主客相悬,若更因循,必虑溃挠。
窃闻自出师以来,已费用五百余万贯,物力既屈,人心则摇,不可不深以此为念。
一、山东诸侯未朝觐者,各有息,男为副大使,其心不相远,孰肯为陛下尽力者耶?以陛下神武睿图,埽定吴蜀,凡劝陛下讨王承宗者,虽迹似忠荩,其意在於必不成功,朝廷惩创,遂不问山东之事,此其计也。
一、凡举众行师,须因众心喜怒,王武俊实有破朱滔之劳,而地广兵劲,若更淹延,挫损转甚。
今日朝公卿大夫之论,莫若爱人息众,含垢忍耻,沛然下哀痛之诏,宥其罪辜,若更败伤,则无所及也。
一、若以直赦承宗,诚人心所便,而师出半岁,无功而旋,则不若因有制置,使众情有所观听。
如卢众史者,诱设陈璀,每事逗遛,贵出草粟,贱收缣帛,倚寇为援,以邀宠利,其间情伪,非止一途,比於承宗,其过实甚。
今若於在近命行营节度,令其倍道兼程,度其行至半途,授以泽潞,然后别命从史京西巳来一镇,既离本处巢穴,即奸计不行,新授朝命宠荣,必不虑不至。
况闻其贪虐,人心厌苦,有所改更,必求悦随。
若从史除官及除替,并恩宥承宗,三道制书,同时涣发,则众情感浃成命,伏惟试以此为念。
一、军储国计,仰给江淮,江淮旱歉,人心日急,若连兵不解,则忧患非细。
顷者众情以淮西三州之地,四面劳师费财,谓必命帅於朝,以正王度。
昨者巳除吴少阳充留后使,伏计圣慈,必以爱人为心,含宏覆育,淮西既犹如是,即承宗理固不疑,但在速耳。
以前臣自去年四月十五日上奏,以欲变山东之俗,先在择昭义帅,恐从史煽结为患,贻朝廷忧。
又去年十月十七日上奏,以禁军多市井屠沽,未经战阵,倘淹时月,则损威重,令物情忧骇,思竭肺肝。
以陛下圣德圣姿,虚受宏纳,敢以疏贱,上干聪明。
无任惶惧恳悃迫切之至!谨录奏闻。
元和五年三月二十七日,通议大夫守太常卿臣权德舆奏状。
◇迁庙议
〈今年夏四月享於太庙太祖景皇帝东向之位并迁庙之位。
〉
古。
伏准今月十六日敕:「之祭,礼之大者,先有众议,犹
未精详,宜更令百僚议,限至二十六日内闻奏者。
」臣闻礼有五经,莫重於祭。
祭称百顺,实受其福。
故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
」以太祖始封之重,当殷祭东向之尊,百代不迁,下统昭穆,此孝享严之极制也。
周自后稷,十六代至武王,毁庙迁主,皆太祖之后,故序列昭穆,合食无嫌。
汉之太上皇,主瘗於园寝,寻置别庙,是为属尊,故周汉皆太祖之位正。
自魏至隋,则虚其位,魏明帝初以太皇别庙未成,故权设对,后有司定七庙之制,太祖以下为昭穆二祧,旋至三少帝,运移於晋。
晋不以兄弟为代数,故元帝上继武帝,简文上继元帝。
至安帝时,然后征西至京兆四府君迁尽,未及殷祭,运移於宋。
初永和中,疑四府君主所藏之礼,诏公卿博议。
范宣请筑一室,韦泓请屋朽乃止,蔡谟亦请改筑别室,若未展者,当入就太庙,以征西府君东响,议竟不行。
宋齐梁陈北齐周隋,悉虚其位,以待太祖,皆以短祚,其礼不申。
则自魏以降,太祖列昭穆之位,非通例也。
武德中亲庙四,自宣简公而下,贞观中立七庙六室,自宏农府君而下,开元中始制九庙,追尊献祖懿祖。
故自武德至於开元,太祖在四庙七庙九庙之数,则东向之虚,又非例也。
广德二年将及殷祭,有司以二祖亲尽当迁,太祖九室既备,其年冬,於是正太祖於东向,藏二主於夹室,凡十八年矣。
建中二年冬,有司误引葵谟征西之议,以献祖居东向,懿祖为昭,太祖为穆,此诚乖疑倒置之大者也。
议者或引《春秋》禹不先鲧、汤不先契、文武不先不以为证,且汤与文武,皆太祖之后,理无所疑。
至於禹不先鲧,安知说者非启於太康之代,而左邱明因而记之耶?向者有司以二主藏夹室非宜则可,阙殷祭非敬则可,处东向之位则不可。
是以贞元七年冬太常上奏,请下百僚佥议,诏可其奏。
八年春有于颀等一十六状,至十一年又诏尚书省集议,有陆淳、宇文炫二状,前后异同,有七家之说。
至於藏夹室,虚东向,远迁园寝,分飨,加币玉虞"一作虚"主,而枚卜瘗埋,援上滋多,皆失礼意。
臣等细审讨论,惟置别庙及于德明兴圣二说,最为可据。
德明兴圣之庙,犹别庙也,等於创立,此又易行。
伏以德明皇帝方位舜禹之际,与稷契同功。
契后为殷,向五百年;稷后为周,逾八百年。
德明流光无穷,启皇运於后,景福灵长,与天地准。
又献懿二祖,於兴圣皇帝为曾为元,犹周人於先公之祧也,此亦亡於礼之礼者也。
明尊祖之道,正大祭之仪,礼文祀典,莫重於是。
凡议同者七状,百有余人,其中名儒礼官,讲贯详熟。
臣於贞元八年,蒙圣恩以博士征至京师,属当会议时,与崔儆、刘执经同状。
十一年臣官备近侍,不在议中,乃今累叨睿奖,获贰宗伯,职业所守,典礼是司,研考古今,整竭愚管,岂敢以疑文虚说,黩陛下严敬重难之心?其夹室等五家不安之说,谨具条上,伏惟圣虑裁择。
谨议。
◇藏夹室右。
太祖已下毁庙主之所藏也,今若以二祖之主,同在夹室,当之祭,代祖元皇帝以迁主合食,而二主留在夹室,神灵何所依耶?或主有祷则祭,无祷则止,如殷祭何?如或云每时,就飨於夹室,如合食何?此其不可也。
◇虚东向
右。
自魏晋方有太祖巳上府君以备亲庙,自太祖以下,昭穆既列,太祖之上,亲尽皆迁。
然后正东向之位,明不迁之重,自魏至隋,皆以短历,或遭离多故,其礼未行,故虚东向。
自武德后,贞观开元加庙数,太祖尊位,厌而未申,故虚东向。
今九庙巳备,代祖巳迁,而议虚东向,则无其例,此其不可也。
◇园寝
右。
汉魏太上皇处士君园寝之制,近在京师,故於迁主,无有异议。
今二祖园寝,皆在赵州,法驾撰仪,经途遐远,此其不可也。
◇分飨右。
尊祖敬宗,至当无二,审合飨,王者所先。
议者请常以献祖受,太祖受,五年之间,迭居东向。
就如其说,则当之时,太祖固序昭穆矣,当之礼,献祖何所依也?从古巳来,无此义例,此其不可也。
◇埋瘗
右。
议者引古者贵祖命敛币玉,藏诸两阶之间,又埋虞主於庙门外之道左,以为比类,彼主命币玉者,既反告,无所用矣。
彼虞主用桑者,既练祭,则无所用矣。
不忍亵渎,故敛而藏之,彻而埋之,岂如栗主依神,虽庙毁而常存之制哉?此其不可也。
况两阶之间,与门外道左,皆祖庙也。
今则下瘗於子孙之庙,於理安乎?此其又不可也。
以前谨具周汉太祖居东向,魏晋以下虚东向,并贞元八年十一月两度会议一十八状内,夹室等五家不安之说如前,谨录奏闻。
◇昭陵寝宫议
〈右。
奉进止:寝宫在山上,置来多年,曾野火烧,摧毁略尽,其宫寻移在瑶台寺左侧。
今属通年,欲议修置。
缘旧宫本在山上,元无井泉,每缘供水稍远,百姓非常劳弊。
今欲於见住行宫处修造,所冀久远便人。
又为改移旧制,恐所见未周,宜令中书门下及百寮同商量可否?闻奏。
〉
朝议郎守尚书司勋郎中知制诰云骑尉赐绯鱼袋臣权德舆议曰:臣闻古宗庙之制,前有庙,庙列昭穆;后有寝,寝陈衣冠。
自秦汉巳来,始因陵立庙,有寝宫便殿,虽庙居陵旁,而无必在山上不在山下之定制。
且礼文所贵,宜也称也;祀事所资,敬也洁也。
伏以昭陵因山,太宗所建,宫在山上,以便当时,自野火延烧行宫山下,亦巳久矣。
今若伐木缩板,程功就险,神道贵静,或非所宜,则与置陵之初,事体为异。
况旧制既毁,新宫是修,考於便地,可以经久,所谓宜称也。
又井泉在下,汲引为易,享献之记,是资严恭,本於明德惟馨,亦在吉蠲为饣喜。
故《礼》之言祭也:「水曰清涤」,言其洁清涤濯也。
又曰:「不敢用常亵味,所以交於神明也。
」因兹列井,以备荐羞,所谓洁而敬也。
凡举事必以制度当否为大,而以人力劳逸为细,若於事为当,又无所劳,不亦顺昭陵爱人之心乎?不亦叶陛下从宜之礼乎?今列圣寝宫,有在山下者矣,然则致敬来格之义,岂以山上山下为远近耶?臣愚以为但在柏城之内,则不云远。
陛下精诚慎重,询及庶僚,徒献所闻,伏增战越。
谨议。
◇酷吏传议
《诗》美仲山甫曰:「刚亦不吐,柔亦不茹。
」故体备健顺,是为全德。
不然,则直巳循性,能秉一方,事举於中,皆理道也。
得柔之道者为循吏,失刚之理者为酷吏,司马氏修《史记》,始作二传,以诫世尔。
而后以郅都为酷吏传首,愚有惑焉。
都之为中郎将,上欲抟野彘活贾姬,从容奏议,引宗庙太后之重。
其为济南守,诛豪猾首恶,道不拾遗。
其为中尉,宗室贵臣,敛手仄目。
其为雁门守,匈奴不敢近边,至为偶人像之,骑射莫能中。
然其勇敢气节,根於公廉,不发私书,不受请寄,具此数者,为汉名臣。
入居命卿,出总列郡,坚刚忠纯,终始若一。
坐临江之嫌,当太后之怒,身死汉庭,首足异处,有以见汉氏之不纲,王泽之弛绝也。
盖在史氏发而明之,以旌事君,以励使臣,俾百代之下,有所惩劝。
子长既首冠《酷吏》,班氏又因而从之,善善恶恶之义,於此缺矣。
夫椎埋沉命舞文巧诋之徒,自为等夷,杂列篇次,至於述赞,虽云引是非争大体,又何补焉?噫б!《洪范》之沉潜,大《易》之直方,皆臣道也,都虽未蹈之,斯近之矣。
不隐忠以避死,不枉道以莅官,无处父之华,异申枨之欲,所至之邦,必以称职闻,其古之刚而无害,怒而中节者欤?刚似酷,弱似仁,在辩之不惑而巳,天下似是之为失多矣,岂独是哉?开卷之际,然有感,且以司马氏、班氏,皆良史也,犹不能辩,故为论之。
◇世祖封不义侯议
予读东汉史,至彭宠举兵拔蓟城,自为燕王,苍头子密等因宠独在便室卧寝,遂共杀之,以其首诣阙,封为不义侯,愚以为非先哲王封赏之本旨也,遂作议云。
先师曰:「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又曰:「必也正名乎!」又曰:「惟则定国。
」於戏!有国者可不务乎。
当东汉世祖之初,天命再集,宜於此时贞百度,正三纲,纂修德教,允答天意。
时彭宠以南阳旧恩,位列上将,有举渔阳之功,馈邯郸之忠,意以谗谤获罪,反侧怨望,遂攻朱浮於蓟,自称燕王。
其时师旅孔炽,元元苦甚,时君宜以息人纾难为心,则当录念功用,昭洗瑕秽。
次则布之威怀,革其非心。
必不得巳,则仗大顺以讨之,出王师以征之,以明君君臣臣之义。
此三者皆不能用,或用之而不能尽,及夫苍头子密有便室之逆,运其狙忍,同其卧寝,遂使命悬仆隶,仓卒授首,及诣阙也,封为不义候。
愚以为伯通之叛命,子密之戕君,同归於乱,罪不相蔽,各宜致於法,昭示王度。
反乃爵於五等,又以不义为名,且举以不义,则莫可侯也;此而可侯,汉爵为不足劝矣。
《春秋》书齐豹盗,三叛人名之义,无乃异於是乎?且如栾布之哭彭越,孔车之葬主父,使於东汉议罪,罪孰甚焉?况四方甫定,伤痍未复,不稽古训,以喜怒为刑赏,使天下陪台厮养,各幸其君之乱,而徼侯印,授诸侯危疑之势,鼓臣下叛涣之源,弃名器而汨彝伦,且以宪令为戏。
时风浩浩,荡而不复,至使桓灵不君,山阳胁夺,本其所自,庸讵知非封不义侯之效欤?
◇祭岳镇海渎等奏议
〈《仪礼》、《觐礼》:天子出拜日於东门之外,「礼日於南门之外,礼月与四渎於北门之外,礼山川邱陵於西门之外。
「注云:「变拜言礼容祀也。
」疏云:「拜无祀言礼则兼拜也。
」
右明祭四渎山川邱陵皆有拜。
《礼记》、《王制》曰:「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
」注:「大视其牲器之数。
」疏云:「牲币粢盛笾豆爵献之数,非谓尊卑也。
」
右明五岳四渎下与公侯同尊卑。
《礼记》、《礼器》曰:「一献质,三献文,五献察,七献神。
」注云:「质群小祀也,文社稷五祀也,察四望山川也,神先公也。
」
右明山川之献,重於社稷,今太社先农皆拜。
《礼记》、《乐记》云:「礼主於减,乐主於盈。
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
礼减而不进则销,乐盈而不及则放。
」注云:「减人所倦也进谓勉强文也。
」右明勉进於礼以防减倦,自证圣巳前,御署祝版讫,北再拜,自后不拜。
今若祭官又不拜,恐减至於销失进之义。
〉以前奉进止:令常官商量合拜不拜,直书其事者。
臣谨按《仪礼》、《礼记》等议条例如前。
伏惟《开元礼》,岳镇海渎,每年以五郊迎气日祭之,时旱则祈於北郊,及有所祈之礼,献官皆再拜。
祭以接神,拜以成礼,稽改今古,并无不拜之文。
风伯雨师,本皆小祠,天宝中始为中祠。
贞元初,陛下又以事切苍生,屈巳再拜,况岳镇海渎,能出为雨,故祝文有赞养万品阜成百谷之言。
国朝旧章,诸儒损益,伏请以《开元礼》祭官再拜为定。
其诸神龙毗沙门神等,在礼无文,今则咸秩,遣使致祭,推类相从。
诸神龙准五龙坛例,毗沙门神准四镇山例,并主祭官再拜,请依太常寺状为定。
谨议。
◇故朝散大夫使持节常州诸军事守常州刺史充本州团练守捉使赐紫金鱼袋独孤公谥议
议曰:独孤及刚方直清,根於性术。
其修身莅官,确然处中。
立言遣辞,有古风格。
辨论裁正,昭德塞违。
波澜而去流荡,得菁华而芟枝叶。
其抠衣入室之徒,皆足以掌赞书而秉方册,则及之为文,可以征矣。
其为博士时,有上议景皇帝不宜为太祖者。
诏下庶官,及举夏殷周汉之故事,尊祖配天之大旨,以为景皇始封於唐,天所命也,於是定议,为一代典法。
新平长公主之子裴亻放尚永清公主,欲以他族主婚,及时相礼,上陈不可,竟得以裴仆射遵庆为主,当时称之。
定吕、卢奕、郭知运之谥,用礼文宪度,得褒贬之正,凡所往复,词旨坚明。
其理舒州,属岁饥旱,邻郡庸亡,什四已上,而舒人生聚悦安,不知凶年,优诏褒异,就锡金紫。
其初在濠,其后在常,皆因俗为理,人用爱戴,虽不得居公卿长帅之任,然其奉常议论,三郡绩用,亦足以列於文苑,附於循吏。
按《谥法》曰:「博闻多能曰宪,献可替否曰宪。
」及酌三王四代之典训,作为文章,以辅教化,是为博闻;位参中外,必以称职闻,是为多能。
定宗庙之飨为献可,正婚姻之主为替否,有司稽美行而易其名者,请谥及曰宪。
谨议。
◇赠司空李揆谥议
议曰:「李揆端庄粹温,洁廉淑慎。
用文章术学,资适逄时,奋其英华,以取贵达,如良庖投刃无复肯綮。
谏曹左史,司王言,贰春官,以至於平章大政。
在帝左右,必以文谊历身,奉法遵职,官曹无秕政,姻族无幸人。
束带山立,敷陈前志,俨然而温,有硕儒大臣之度,或起或废,其道甚夷。
昔观射父能作训词,以行事於诸侯,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揆实有之。
建中中,西戎乞盟,以旧齿宿望,将命殊俗,结华夷之信,董衣裳之会,巳事回车,岁当兴元。
匪躬靡盐,至河池而殁,追锡司空,恩礼有加。
按《谥法》曰:「率事以信曰恭,不懈於位曰恭。
」揆果行求巳,致位台司,历官陟降,十有八次,周旅敬慎,以扬职业,不曰率事以信乎?及逾悬车之年,奉绝域之使,受命即路,视险若夷,贞厉尽瘁,复於左毂,不曰不懈於位乎?昔韦元成、翟方进以经明为汉相,而皆谥曰恭。
迹揆所履,节以一惠,勤官死事,炳然昭明,有司易名,请以恭谥。
谨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