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 第04部 卷三百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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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 第04部 卷三百十五 董诰等 纂修

◎李华"二"

◇与弟莒书

三兄报汝:吾疹疾一定,汝忧吾疾,令吾将息,一一用汝语,念汝知之。

且作判官,事中丞叔父,小心戒慎,不离使司。

昔田仁、任安,俱为大将军舍人,卧马厩中。

无何,诏大将军出征匈奴,遣大夫赵禹选大将军官属。

舍人衣服鲜明,二子冠带憔,赵禹独与二子言论於禁中,即日召见,皆拜二千石。

汝有二子之实,未遇赵公之举,马厩高眠,古今一也。

又仲尼尝为委吏,叹曰:「富贵如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

」魏舒为郎官,时属沙汰,乃幞被而出,自言曰:「当自我始。

」大才当大用,如时人不识,何为叹愤哉?先师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

」汝能自修,况事叔父?吾之休废,永无荣耀於伯仲之间,自非深仁高义、长才厚德,又焉肯惠於朽坏枯木哉?莒省吾书,当努力也!不次,三兄报。

◇与表弟卢复书

八月八日,外兄李华敬简卢十五弟则之处:秋风渐高,路出泗上,将诣职役,如所料乎?往返劳止,当与时俱畅也。

华疹疾无聊,贤姊与诸君寻常耳,福卿渐减,弟勿忧之。

与弟别来十余年,比闻在代朔之地,明时道举出身,乃能上为寡姊,下为孤甥,求为雁门主簿,束身戎马之间,始终无过之地,此一难也。

时方艰危,动隔生死,骨肉妻子,寄在河朔,一身万里,省姊淮南,此二难也。

丧乱以来,时多苟且,松贞玉粹,亦变颓流,唯弟卓然,介立寒俗,文词学问,守正不移,金石之声,氵今然在听,此三难也。

五姓之中,卢为峻茂,根源上古,历世著明,降及圣唐,仁贤不绝。

外家陵替稍久,弟其勉之。

卢氏有谌翁祭法,又世以书闻,华恨未见,弟为广访求也。

南祖分於何祖?帝师今有四房,谁各承后?弟为华具条流相报也。

顷撰军器舅神道碑,后其房族由来,意欲如军器之志,广外家之美,令万代闻见,不复讨谱牒也。

华质性钝弱,而慕汲黯、卜式之直,晚岁思夫子互乡之见。

林宗、贾淑之后,若悟此道,仁在其中。

《坤·元》之说曰:「含宏光大,品物咸亨。

」《大雅》曰:「既明且哲,德合天德。

」老氏所宏,夫子所述,既自以为戒,亦规弟持正也。

弟正直太过,不能容纳时人,以是相箴,努力无忽!近有郑五书信否?四姊处得消息无?不次,华敬简。

◇与外孙崔氏二孩书八月十五日,翁告崔氏之子两孩省:吾出身入仕,行四十年,晚有汝母,已养汝二人矣。

吾逮事裴氏、郑氏、崔氏诸姑、于氏堂姑,皆贤明淑哲,为内外师范,意欲与汝言之。

裴氏姑恩慈,见吾一善,未尝不流涕祝吾成立。

见吾伯仲书题,诲责疏略,话及旧事,云无此例;吾伯仲书题比今日中外书题,其间疏密不啻百十也。

吾小时犹省长幼,每日两时栉盥,起居尊行,三时侍食,饮良讫然后敢食,犹责不如礼。

今者诸子日出高眠,争览盘器,何曾有此仪?可为叹息!世教如此,何得不乱?妇人亦要读书解文字,知今古情状,事父母舅姑,然可无咎。

《诗序》云:「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

」《易》曰:「主中馈,无攸遂。

」妇人但当主酒食、待宾客而已,其余无自专之礼。

《诗》云:「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此奉舅姑、助祭祀之仪也。

又曰:「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此主酒食、待宾客之仪也。

礼经所载,汝其记之。

又妇人将嫁三月,教於公宫;祖庙既毁,教於宗室。

嫁则庙见,不见庙者,不得为妇。

今此礼凌夷,人从苟且,妇人尊於丈夫,群阴制於太阳。

世教沦替,一至於此,可为堕泪!汝等当学读《诗》、《礼》、《论语》、《孝经》,此最为要也。

吾小时南市帽行,见貂帽多、帷帽少,当时旧人,已叹风俗。

中年至西京市,帽行乃无帷帽,貂帽亦无。

男子衫袖蒙鼻,妇人领巾覆头。

向有帷帽幂离,必为瓦石所及。

此乃妇人为丈夫之象、丈夫为妇人之饰,颠之倒之,莫甚於此。

触类而长,不可胜言,举其一端,告及汝耳。

勿谓幼小,不遵训诫。

所见所闻,颓风败俗,故申明旧事,不能一一也。

阿马来,说汝诵得数十篇诗赋,丽丽已能承顺十五市颜色,十七伯极锺念。

吾旅病,乍闻甚慰,意凡人不患尊行不慈训,患身不能承顺耳。

汝承十五市仁慈,十七伯训诱,又质性柔顺,当不扶自直,吾所告者括羽汝耳。

不次,翁告崔氏二子省。

◇赠礼部尚书清河孝公崔沔集序

文章本乎作者,而哀乐系乎时。

本乎作者,六经之志也;系乎时者,乐文武而哀幽厉也。

立身扬名,有国有家,化人成俗,安危存亡。

於是乎观之,宣於志者曰言,饰而成之曰文。

有德之文信,无德之文诈。

皋陶之歌,史克之颂,信也;子朝之告,宰之词,诈也;而士君子耻之,夫子之文章,偃、商传焉,偃、商殁而孔、孟轲作,盖六经之遗也。

屈平、宋玉哀而伤,靡而不返,六经之道Т矣。

论及后世,力足者不能知之,知之者力或不足,则文义寝以微矣。

文顾行,行顾文,此其与於古欤!帝唐文行大臣太子宾客赠礼部尚书博陵孝公崔氏,讳沔,字若冲,安平公岂之少子也。

世为德表,门为上族。

振发纯英,滋渐名训,大包淑和,高厉遐清。

行先乎孝,艺裕乎文;资孝可以股肱王室,揆文可以弼成邦教。

进士登第,举贤良方正对策第一,召见拜校书郎,历陆浑主簿。

朝廷以公直躬正词,擢左补阙,以公嫉邪忿佞,除殿中侍御史;文端武淑,迁起居舍人;学该典礼,拜尚书祠部员外郎;议事惟允,迁给事中;立言成训,改中书舍人;辞乞就养,授虞部郎中;节高天下,擢御史中丞;刚亦不吐,降著作郎;道冠儒林,迁秘书少监;动为人范,除左庶子;宜均大政,拜中书侍郎;望尊地逼,出为魏州刺史;人惟求旧,入为左散骑常侍贰东宫居守、集贤院学士、秘书监、太子宾客兼怀州刺史。

罢州复职副守,薨於位,时开元二十四年冬仲月旬有七日,春秋六十七。

赠礼部尚书。

海内冠带,涕哀宗师。

公为御史,缓输诚之囚,持国属之罪。

为给事中,拒贵幸怙恩之诏,削大臣忤旨之刑。

为中丞,数发太仓,减上林禽鸟之给,以赈艰食。

陕东之人,仆而复起。

宦官犯法,执以按劾,权宠屏息,朝章大行。

权贡举时,得陆尚书景融、来扬州、宋上党遥、宋兵部鼎等,佥为国器。

在中书,诏命之出,上考天时,下从人心。

异於斯者,必替其否。

在魏州,属雨水败稼,乃弛禁便人,先行后闻,活者万计。

公自为常侍宾客,恒任介正,德播天下,而不容於朝,置之散地,竟孤其道,时乎?初公与元兄御史浑齐名,弱冠游京师,缙绅儒学之士,皆曰:「崔氏伯仲,必至台司。

」既而御史君夭没,公终於副守,则向之所属,适为人恸。

悲哉!公之侍疾也,孝达於神祗;居忧也,哀贯乎天地。

丧期有数,而茹蔬终身。

慈不贷奸,贞不肆直,道胜而齐物,德全而及人。

博厚崇高,笃实有耀,俦於古烈,盖鲁卫之君子欤!在魏州,车驾东巡关外诸侯,公为上第,由是分掌选署,仕进之族知劝焉。

亲友邻里,饥者待公而炊,寒者待公而裘,尝之奠,待公而后具。

故禄廪虽厚,家未尝足。

开元中,天下富穰,车服过制。

公菲饮食,卑宫室,濯衣汗冠,俾人瞻我而化,其不化者亦惭乎心矣。

见天下之善如不及,从而佐之;见天下之不善如扌突汤,从而诲之。

则卒蹈於中庸,翻然於不迪,已过半矣。

中朝议政或疑,群谋未允,公援六经,伸百氏,覆於时事,事举其中,天下莫不讽诵焉。

文集经乱离多散逸,今其存者二十九卷。

长子成甫,进士擢第,校书郎、陕县尉,知名当时,不幸早世。

嗣子甫,论撰《先志》一卷,为第三十卷,传祖祢之美,合於礼经。

见公文章,知公行事,则人伦之叙、治乱之源备矣,岂唯化物谐声、为文章而已乎!奉诏修《道德经疏》,藏於三阁,行乎天下,反魏晋之浮诞,合立言於世教,其於道也至乎哉!甫纯孝而文,直清而和,希公门者,谓公存焉。

明发不寐,泣次遗文,以华北州邻壤、婚姻之旧,尝趋公门,备阅家编,甫代华为校书郎,华以是味公之道也熟,词则不敏,有古之直焉。

◇扬州功曹萧颖士文集序

开元天宝间词人,以德行著於时者,曰河南元君德秀字紫芝,其行事,赵郡李华为墓碣,已书之矣。

以文学著於时者,曰兰陵萧君颖士字茂挺,梁鄱阳忠烈王之后。

曾祖某官,大父某官,考讳某,莒县丞,咸有德不至尊位。

君七岁能诵数经,背碑覆局。

十岁以文章知名,十五誉高天下。

十九进士擢第,历金坛尉、桂州参军、秘书正字、河南参军。

辞官避地江左,永王修书请君,君遁逃不与相见。

淮南节度使表君为扬州功曹参军,相国诸道租庸使第五琦请君为介,君以先世寄殡嵩条,因之迁终事,至汝南而殁。

呜呼!春秋若干。

天下儒林,为之憔。

君为金坛尉也,会官不成,为扬州参军也,丁家艰去官。

为正字也,亲故请君著书,未终篇,御史中丞以君为慢官离局,奏谪罢职。

为河南参军也,寮属多嫉君才名,上司以吏事责君,群拂衣渡江,遇天下多故。

其高节深识,皎皎如此。

君以为六经之后,有屈原、宋玉,文甚雄壮,而不能经。

厥后有贾谊,文词最正,近於理体。

枚乘、司马相如,亦瑰丽才士,然而不近风雅。

扬雄用意颇深,班彪识理,张衡宏旷,曹植丰赡,王粲超逸,稽康标举,此外皆金相玉质,所尚或殊,不能备举。

左思诗赋有《雅》、《颂》遗风,干宝著论近王化根源,此后绝无闻焉。

近日陈拾遗子昂文体最正,以此而言,见君之述作矣。

君以文章制度为已任,时人咸以此许之,不幸殁於旅次。

有文十卷,卷行於代,其篇目虽存,章句遗落,古所谓有其义而无其词者也。

后之为文者,取以为法焉。

今海内至广,人民至众,求君之比,不可复得,难乎哉!君有子一人曰存,为苏州常熟县主簿,雅有父风,知名於代。

以华平生最深,见托为叙,力疾直书云尔。

◇杨骑曹集序

开元、天宝之间,海内和平君子,得从容於学,以是词人材硕者众。

然将相屡非其人,化流於苟进成俗,故体道者寡矣。

夫子门人,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者无人兼之。

虽德尊於艺,亦难乎备也。

后之学者,希慕先贤,其著也,亦名高天下,行修言道以文,吾见其人矣。

宏农杨君,讳极,字齐物,隋观德王之后。

祖正基,鲁王府谘议;父,永平令,得进士举,邦族高之。

君幼孤,事继母以孝闻,读书务尽其义,为文务申其志;义尽则君子之道宏矣,志申则君子之言信矣。

举进士时,刑部侍郎乐安孙公逖,以文章之冠为考功员外郎,精试群材,君以南阳张茂之、京兆杜鸿渐、琅邪颜真卿、兰陵萧颖士、河东柳芳、天水赵骅、顿邱李琚、赵郡李、李欣、南阳张阶、常山阎防、范阳张南容、高平郗昂等连年高第,华亦与焉。

既而丁艰,礼足哀余,名教称之。

外调补太子正字,历右骁卫骑曹参军。

求道於宏正禅师,百千人中,独受心要。

与清河张茂之、房安禹、钜鹿魏幼卿为禅慧之交,河南元德秀、陆据、崔器、范阳卢治为道义之交。

大官荐贤,使臣请介,莫不推君为首。

以方外为意,不之受也。

识者谠议,以论道许之。

质纯气和,动必由道,谈笑中雅,名理入元。

所著文章,多入元中雅之才者也。

不幸婴风疾,逝於京洛,享年五十八。

向道之流,闻之涕Д。

君及张、房既没,而狂胡起逆,残虐天下,神善人,安静其终始乎?终始之理至矣!游方之内为哀,游方之外为道,或固然欤?永泰二年,余旅疾延陵,故人之孤,更来候余。

君孤子年十余,一身奉亲,孝敬和敏,有先人风。

与余邻居,炊汲相望,候余小间,捧君之集十卷,诗赋赞序颂记策凡一百七十五篇,咨余为序。

示之怆然,且名之曰德元,字之曰长宗。

昔许卫尉与徐孝穆友善,卫尉孤善心,年在童孺,奉孝穆笺,曲尽情理,孝穆怜之,延誉当时。

况德元在羁旅之中,集先人文,拜乎?床下,求宣往烈,余於孝穆之感,不其倍乎?乃如其篇第,因举其行事,以德元幼孤,不知先父之执,故为备陈之。

◇登头ヌ寺东楼诗序

侍御韦公延安威清江汉,舅氏员外象名高天下,宾主相待,贤乎哉!王师雷行,北举幽朔,太尉公分麾下之旅,付帷幄之宾,与前相张洪州夹攻海寇,方收东越。

夏首地当邮置,吉语日闻,喜气填塞於江湖,生人鼓舞於王泽。

头ヌ古寺,简栖遗文,境胜可以澡濯心灵,词高可以继声金石。

二大夫会台寺之贤,携京华之旧,十有余人,烁如琼华,辉动江甸。

涉金地,登朱楼,吾无住心,酒亦随尽,将以斗擞烦襟,观身齐物。

日照元气,天清太空,无有远近,皆如掌内。

辨衡巫於点黛,指洞庭於片白。

古今横前,江下茂树方黑,春一色。

曰屈平、宋玉,其文宏而靡,则知楚都物象,有以佐之。

舅氏谓华老於文德,忘其琐劣,使为诸公叙事。

不敢烦也,词达而已矣。

◇江州卧疾送李侍御诗序

侍御历总汉上、湖阴、江左之赋,王府之入不匮,爱人之颂有余。

前相国刘公居佐帝庭,行恤人隐,侍御时贤高誉,盛府旧僚,传檄速驾,江城风动。

当天心厌兵,品物思理,将束贪狼之口,掩破骨之伤,濡足而前,化危为安,此大丈夫悬弧四方之志。

与夫窜身渔钓,山林枯槁,异日论也。

天下有道,贫且贱焉,耻也。

今圣人在上,夔龙宣力,而老夫甘心贫贱,得非人生穷达,固有分耶?方理舟浔阳,追迹幽人,解缨纲,陵颢淳,虽病痼齿衰而神王。

憔之中,齐荣辱,一视听,是非哀乐,无自入矣。

侍御忽告余行,余知悒焉轸心,岂纷累未涤,将悲亦有道,且以簪击茶瓯歌而饯之曰:江沈兮雨凄凄,洲渚没兮元低,伤别心兮闻鼓鼙。

◇送十三舅适越序

舅氏适越,华拜送西阶之下,俟命席端。

舅氏曰:「吾交侍御鲍君,夫玉待琢者也。

知我者鲍君,成我者鲍君。

是以如越,求琢於鲍。

昔子路去鲁,告颜生曰:『何以赠我?』夫赠人以言,古之道也。

况背楚山,凌氵制河,睹会稽之险,棹镜水之波,窥禹穴冥冥,仰秦望之峨峨。

如不诫我,汝将若何?」华拜手曰:「柔而立,咎繇所以成九德也;宽而静,师乙所以谐五声也。

文犀明珠之珍,伏於掌握之间,此君子所以恢令名也。

」再拜稽首。

◇送房七西游梁宋序君子既学之,患不能行也。

河南房敬叔,其行之者欤!我思古人之道,其房君哉!安亲於羁旅之中,讲道於茅茨之下,不改其乐。

以文会友,吾与房也。

颜子屡空,曾参衣敝,闻宋之君子,落落有奇节,奇节发於仁义者也。

以颜曾之行,求仁义之均,勉旃!斯有望。

◇送薛九远游序

士之舒羽毛,宣声调,不在高位,在有道。

自王充、元晏、左思名盛当时,价压百代。

薛都卿以夷澹养素,以文章导志。

自浙右游湖左,一句一韵,遍於衣冠,江山为之鲜润,烟景以之明灭。

其余情性所得,盖古人之俦欤!南阳有略兼有道之高,元晏之道,论其措意,则王充、左思,岂其远乎?惠然访余,告以行迈,将棹溪吴越,濡札江峤。

东南胜事,落尔胸中,况为诸侯上宾。

知大夫之官族,古所贵,勉之哉!病叟李遐叔赠。

◇送薄九自牧往义兴序中明检而能旷,年迈体衰,而人罕知之;阳羡山深水阔,海隅幽阻,而人罕知之。

以中明之元姿默识,阳羡之清漪秀石,人乎哉?清乎哉?之子所以为贵也。

诗者辅佐情怀,其旧俗则泰伯之让德、延陵之高风,因是而佐王孙,缘物而兴之,远也矣!

◇送张十五往吴中序

邯郸遐叔,风病目疾,家贫不能具药,爰以言自医。

南阳张士容,引帽摄策,晨告余行曰:「虽耕楚田,而无费。

相里杭州、刑部郎李君以道教我,以文博我。

将求干粥於二贤可乎?」余谂之曰:「尝读《大雅》,美张仲之德,子其后乎?欲而求仁,愚以为可。

今贤士君子多在江淮之间,吾子见二大夫,必开馆拂席,聆相如之玉声,尽家之有无也。

不尔者,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息言息言!此获麟之绝笔也。

◇送观往吴中序

见观送兰州兄诗,敬不逾节,情而中礼,是篇也,得诗人之一端矣。

先王省方,命太师陈诗,以观人风,固非远峤之松雪、清江之云月。

变也久矣,将如之何?观其勉之!在昔兰陵府君、平棘"阙"公、柏人懿公兄弟三人,有重名於天下。

钜鹿,兰陵之穆也,故扬州孝公后之,观之世父也。

高平,平棘之嫡也,吾后之。

宣成文昭公,柏人之嗣也,故中丞苏州后之。

夫知卿大夫之族姓、班位之高下,见贵春秋,而此道将亡,自族之不知,况他人乎?观於经,感士丐、郯子之祖德;於史,慕子长、孟坚之自叙。

羁旅无书,往吴中,以备家传之遗阙,附之於篇。

吾病矣老矣!是行也,慰我祗命聿修之心。

永泰二年四月庚寅,叔父华序。

◇送何苌序

庐江何秀才,棹流千里,候余柴门,执弟子见师之礼,余竦然自愧,何德以堪之?意者贤大夫贾庐州待余异等,谈余过实,是以致。

秀才神迈气专,文词有调,孤超忽,迥出秋江。

若游公卿间,必成名。

然赤光湛卢,拟物冰断,其发也在砺磨而已,用此申千里之报也。

何氏之先比干,德通神明,受策阜昌,世为大官,有勋有德,追来孝,亦以祝秀才也。

元老赵公,华忝畴年之欢。

夫贵与尊议功论德,不究其涯。

秀才将奉郡之命,宣方面之烈。

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卧疾舟中相里范二侍御先行赠别序华与二贤早相得,偕修君子之儒,而独无成;偕励人臣之道,而独失节;偕遇文明之运,而独衰病。

天宝中,奉诏廉军政,北至朔垂,驻车山阴,辱司徒公太尉公一盼之恩。

先时为伊阙尉,忝相公尚书约子孙之契。

不幸孤负所知,亏顿受,流落江湖,於今六年。

大明升於阳谷,幽蛰附於光辉,元恶扫除,太阶如砥。

天下衣冠,谓华为相府故人,诏书屡下,促华赴职。

稽首震惶,恨无毛羽。

左司员外郎张公、侍御史相里公、殿中侍御史张公、监察御史范公、严公,望高职雄,持斧登车,江湖霜清,道路风起。

华也潦倒龙锺,百疾丛体,衣无完帛,器无兼蔬,以妻子为童仆,以笠履为车服,并毂无由,呻吟舟中。

大别之阳,有享龟之父、揲蓍之老,华请占命之厚薄,乃裹龟囊蓍而言曰:「三灵人为宗,则人过於蓍龟也;耳目主於心,则心过於视听也。

足下被儒者之服,读先圣之书,与身消息,足知性命,胡为而烦予?予之二物,不足占足下。

」华病不能拜,拳拳扣颡,敬陈先生。

况服勤西方之教,久齐生死之域。

言其外者,则儒不成矣,与匹夫同;败名节矣,与墨劓同。

既衰病矣,与废疾同,虽牵率危惫,匍匐颠沛,君父含宏,宰政不遗,适为朝廷之秽、相府之羞也,又安得恃为故人哉?其内者,则大师微旨,幸游其藩,甘露灌注於心源,宝月照明於眼界,无得之分,可与进矣?负薪之忧,忍不为言。

江亭凭槛,平视汉皋,武昌柳暗,溢城花发。

一荣一枯有欢有蹙,离别之念,又焉得不悲乎?四言诗,《雅》之遗也,以贶雅士。

盍以雅为赠乎?则知车马佩玉之多,反为末也。

病夫李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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