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 第02部 卷一百九十八

◎骆宾王"二"

◇上瑕邱韦明府启

宾王启：侧闻戢翮触笼，负垂天而影；伏枥羁蹄，望绝尘而足。

故以游莲遇绁，悟宋王於婴罗；在藻迷波，顾蒙庄於煦辙。

是以临淄遣妇，寄束於齐邻；邯郸下客，效处囊於赵相。

伏惟明府公缔址琼峰，灵岳蔽丹霄之景；图基珠浦，神流沃清汉之波。

玉札飞文，综宏词於楚傅；金ぷ缉艺，味雅道於扶阳。

孕兰畹而生姿，沣灞锺高门之庆；产铜溪而写锷，荆蓝资象德之祯。

幼辨羝羊，演飞龙之秘策；夙谈孔雀，对家禽之丽词。

赤野浮价之光，珠胎莹色；丹穴陪来仪之迅，凤彩含姿。

灵襟转璧，绚逸照於兰池；神府惊，韵清音於桂浦。

谈丛散馥，韫余气於九兰；笔海飞涛，骇洪波於八水。

绾铜麟甸，制锦凫郊；化洽下车，恩孚揽辔。

德声含咏，仁风飘十地之雄；道化编谣，惠露洒三天之渥。

狎中牟之驯雉，岂惧骁媒？惊重泉之瑞鸾，非关照舞。

虽则尘飞范甑，垂银有结绶之华；而乃调理宓弦，烹鸡屈函牛之量。

加以招携白屋，劝诱青衿，遂使漱流逸客，望骥足以蒸；栖泌遗才，款龙门而雾会。

某纬萧末品，拾艾幽人。

寓迹雩坛，挹危直之秘说；托根磬渚，戢战胜之良图。

幸以奉训趋庭，束情田於理窟；从师负笈，私默识於书林。

至於九流百氏，颇探其异端；万卷五车，亦研其奥旨。

将欲优游三乐，负杖以终年；栖迟一邱，鸣弦而卒岁。

谅以糟糠不赡，甘旨之养屡空；箪食无资，朝夕之欢宁展？是以祈安阳之捧檄，似毛义之清尘，思鲁国之执鞭，蹈孔圣之余志。

属以蛩秋应节，雁序戒时，飙金将露玉共清，柳黛与荷缃渐歇。

实含毫振藻之际，离经析理之期，不揆雕朽之材，窃冀迁乔之路。

辄期泛爱，轻用自媒。

傥荆璞无见致疑，夜光不逢桉剑，则沈骸九死，终望衔珠；殒首三泉，徒希结草。

载尘清瞩，影外惭，冒渎威严，循心内骇。

谨启。

◇和学士闺情诗启

某启：学士袁庆隆奉宣教旨，垂示闺情诗并序。

跪发珠韬，伏膺玉札。

类西秦之镜，照彻心灵；同指南之车，导引迷误。

窃惟诗之兴作，肇基邃古。

唐歌虞咏，始载典谟；商颂周雅，方陈金石。

其后言志缘情，二京斯盛；含毫沥思，魏晋弥繁。

布在缣简，差可商略。

李都尉鸳鸯之词，缠绵巧妙；班婕妤霜雪之句。

发越清迥。

平子桂林，理在文外；伯喈翠鸟，意尽行间。

河朔词人，王、刘为称首；洛阳才子，潘、左为先觉。

若乃子建之牢笼群彦，士衡之藉甚当时，并文苑之羽仪，诗人之龟镜。

爰逮江左，讴谣不辍。

非有神骨仙材，专事元风道意。

颜、谢特挺。

戕代典丽。

自兹以降，声律稍精。

其间沿改，莫能正本。

天纵明眷，卓尔不群。

听新声鄙师涓之作，闻古乐笑文侯之睡。

以封鲁之才，追自卫之迹。

宏兹雅奏，抑彼淫哇。

澄五际之源，救四始之弊。

固可以用之邦国，厚此人伦。

俯屈高调，聊同下里；思入态巧，文随手变。

侯调惭其曼声，延年愧其新曲。

走以不敏，谬蒙提及。

谨申奉和，轻以上呈。

未近咏歌，伏深悚恧。

谨启。

◇上司刑太常伯启

侧闻鲁泽祥麟，希委质於宣父；吴坂逸骥，实长鸣於孙阳。

是则所贵在乎见知，所伸由乎知已。

故雕其朴峄山有半死之桐，赏其声柯亭无永枯之竹。

伏惟太常伯公仪天耸扌，横九霄而拓基；浸地开源，控四纪而疏派。

自赤文荐祉，曲阜公帝子之灵；紫气浮仙，函谷诞真人之秀。

本支百代，君子万年。

道叶神交，黄石授帝师之略；德由天纵，白星降王辅之精。

峰秀学山，列三坟而仰止；澜清笔海，委四渎以朝宗。

登小鲁之岩，辨练光於曳马；临大吴之国，识宝气於连牛。

垂秋实於谈丛，绚春花於词苑。

辩河飞箭，激流翻白马之津；文江散珠，圆波漱骊龙之穴。

是用德茂麟趾，削桐叶以分；道焕鹤池，映桃花而曳绶。

既而揆留皇鉴，忠简帝心。

奉职春宫，烁离光於青殿；代工天府，明台曜於紫宸。

综理元风，变调元气。

含辉礼乐，皎爱日以流光；毓彩文昌，映德星而开照。

若乃识度宏远，器宇疏通。

明允笃诚，盛业隆於后土；惠和忠肃，元功格於上天。

则伊陟谢其缉熙，巫咸惭其保。

举才应器，与士无私。

水镜澄花，炫金波於灵府；水壶彻鉴，朗玉烛於神机。

则邓攸莫际其澜，卢毓罕窥其术。

故使妍虽各安其分，轻重不失其权。

五教克敷，百揆时叙。

折冲千里，鲁连谈笑之工；师表一时，郭泰人伦之度。

加以分庭让士，虚席礼贤。

片善经心，揖仲宣於蔡席；一言合道，接然明於郑阶。

某蓬芦布衣，绳枢韦带，自弱龄植操，本谢声名；中年誓心，不期闻达。

上则执鞭为士，王庭希干禄之荣；次则捧檄入官，私室庶代耕之愿。

然而忠不闻於十室，学无专於一经。

退异善藏，进殊巧宦。

抟羊角而高翥，浩若无津；附骥尾以上驰，邈焉难托。

实欲投竿垂饵，晦名迹於渭滨；抱瓮灌园，绝机心於汉渚。

幸属干坤贞观，乌兔光华。

嵩山动万岁之声，德水应千年之色。

虽无为光宅，欣预比屋之封；而有道贱贫，耻作归田之赋。

於是来瓮牖，利见金门。

指帝乡以望，赴长安而就日。

美芹之愿，徒有献於至尊；蟠木之姿，谁为容於左右？明公决几成务，论道经邦。

一顾之隆，骀足逾於仙骥？片言之重，鱼目轶於灵蛇。

庶望顾兔离箕，动薰风於舜海；从龙润楚，霈甘泽於尧。

则脍余之鱼，希振鳞於吴水；膳后之豕，翻化龟於鲁津。

拜伏阶墀，增惧木谷。

谨启。

◇上李少常启宾王启：窃惟阴阳作炭，化一气以陶甄；天地为炉，混万物为刍狗。

然则璧轮均照，或流景於莱城；玉烛平分，独翔寒於黍谷。

是隆迭袭，荣翠相循。

得气者繁滋，失时者零落。

伏以君侯疏干激派，龙门开竹箭之波；镇地横基，鹄翅峙莲花之岭。

曜重晖於若月，炳迭彩於非烟。

至若瑞动赤符，著元勋於东汉；烽惊紫塞，宣武功於北征。

奕叶龙光，联蝉龟纽。

德由天纵，白星降王辅之精；道叶神交，黄石授帝师之略。

故得三千运北，击舜海以游鳞；九万图南，望尧而矫翰。

折冲千里，鲁连谈笑之功；师秀一时，郭泰人伦之度。

於是九重衔绂，悬星彩於宸维；四达埋轮，振霜威於权石。

加以分庭让士，虚坐礼贤。

片善必甄，揖虞翻於东箭；一言可纪，许顾荣以南金。

宾王蟠木朽株，散樗贱质，墙面难用，灰心易寒。

退无毛薛之交，进乏金张之援，块然独居，十载於兹矣。

然而日夜相代，笑沟壑之非遥；贫病交侵，思薜萝而可托。

欲乘幽控寂，进绮季於青山；乐道栖真，从鲁连於沧海。

幸属舜门广辟，汉币交驰，遂得伫啸高邱，应箕文而动韵；聆吟大野，浮艮岫以流阴。

将恐在藻纤鳞，终寡登龙之望；栖榆弱羽，徒仰抟鹏之高。

所冀曲逮恩光，资余润於东里；袭承导引，托轻梦于南柯。

抚已多惭，循躬增惧。

谨启。

◇上兖州刺史启侧闻未遇孙阳，盐车无绝尘之迹；时逢和氏，荆山有连城之珍。

岂若听清音於爨余，则枯桐发响；收夜光於元璧，则怪石腾辉？在物犹然，况於含识者乎？伏惟明使君凤穴振仪，龙门标峻；琼雕岳立，表秀千。

霞焕霜霏，澄虚鉴物。

既而代天府，忠简帝心。

拥熊轼而抚百城，建隼而临千里。

坐棠敷惠，恩缠去思。

剖竹垂仁，式歌来暮。

清凝夜烛，化警晨乌。

外勖九农，内宏五教。

道之以礼乐，齐之以刑书。

约法遵宽，设蒲鞭之耻；立言惟信，控竹马之期。

甘雨随车，低轻重之盖；还珠合浦，波含远近之星。

至如卧理称难，坐啸匪易。

披裳问疾，垂爱景以字人；搴帷广听，穆薰风而扇物。

飞霜秋降，叶隼击而防小人；零露春濡，饰羔旌而礼君子。

於是仁必有勇，吏不忍欺。

美誉郁於三齐，芳声腾於万古。

若乃清规远镜，皎月色於灵台；元鉴虚凝，穆松风於智府。

研几十箧，探颐九流。

缛翠萼於词林，纟卒仙花於笔苑。

文江翻浪，织玉潋以韬霞；学海惊澜，缀珠连於濯锦。

加以悬榻待士，拥礼贤。

汲引忘疲，奖题不倦。

怀经味道之客，望范围而骏奔。

兼流包略之夫，窥义园以遐集。

求小善於毫芥，顾正礼於二龙，振幽滞於泥沙，许公明以一骥。

某淹中故俗，体朴厚之清规；稷下遗，陶礼义之余化。

颇游简素，少阅缣缃。

每蟋蟀凄吟，映素雪於书帐。

莎鸡振羽，截碧蒲於翰池。

既而学异怀蛟，才非梦鸟。

价不齐於南汉，芳不重於东山。

幸属日月光华，霞纷郁。

方结羡鱼之网，将谣扣角之词。

奋短翮於枪榆，希高标之余拂，濯纤鳞於涓滴，望鸿泽之微г。

所冀顾盼曲流，翦拂增价，则铅刀起一割之用，跛鳖致千里之行。

是知窃混吹於齐竽，滥飞声於郢唱；抱山鸡而自恧，顾辽豕以多惭。

轻触威严，不遑流汗。

谨启。

◇上兖州崔长史启侧闻丰城戢耀，骇电之辉俄剖；沙邱迹，蹑之辔载驰。

然则激溜侵星，佩潜蛟於壮武；腾镳历块，骋蹀骏於咸阳。

且煦辙波鳞，侧羡鳌潭之跃；触笼翼，扃望鹏程之迅。

是以齐郊夕唱，牛歌白石之词；汉境朝趋，车候警拂尘之思。

伏惟某公腾澜浴景，灵派以含珠；擢干捎，翊孤岩而耸桂。

崇基迭秀，匡霸道於周盟；茂绪联辉，赞文场於汉戚。

伟龙章之秀质，腾孔雀於Δ年，叶凤彩之英姿，辩蟾精于弱岁。

灵台宏远，骋霄练於霜潭；册府幽深，绚朝虹於璧渚。

心波湛汉，泳耀魄於黄陂；情岳干天，韬风於嵇。

龙津共济竞欣登御之车；芜室钦贤，必揽澄清之辔。

郁文条而耀彩，藻逸潘花；蔚词锋而奇，光浮卫玉。

然则昆溪既琢，必见山川之精。

树羽已悬，行嗣韶之响。

是以佐龟阴而演化，务肃百城；翼麟壤以宣风，恩覃千里。

徽猷克著，逾盛德於休征；声绩聿宣，轶英规於恭祖。

佩吕刀而邵美，已赞褰惟之游；屈庞骥而流芳，将骋仁风之驾。

加以侧阶引彦，鉴子之微言；倒屣延宾，辩王生之雅量。

故使圆流之下，探照乘於长波；高岫之巅，剖连城於幽石。

某瓶筲小器，蚊末材。

环带峄桐，戢之厚德；傍邻汶┠，慕贯时之贞劲。

但以容膝一邱，曲阜之瓢遽切；枕肱五亩，成都之壁已穷。

担石厌於糟糠，负薪疲於衤豆褐。

然而少奉过庭之训，长趋克已之方。

弋志书林，咀风骚於七略；耘情艺圃，偃图籍於九流。

洒惠渥於羊陂，屡泛文通之麦；峻曲岸於莺谷，时遗公叔之冠。

虽不能纵逸韵於霜皋，唳野致九天之响；而颇亦蓄余香於露薄，垂芬有十步之芳。

而乃恧迹鲁鸿，非荆山之抵鹊；名韩犬，叹稽阜之横梁。

方今玉躔秋，金风动籁。

吴宫归乙，望阴岫以依迟；素林返雁，候阳潮而低举。

ぷ金味道之子，侔帛以弹冠；悄玉含毫之人，望弓旌而翘足。

窃不揆於庸识，辄轻似於扬庭。

所冀曲逮恩波，时流咳唾。

傥能分其斗水，济濡沫之枯鳞；惠以余光，照霜栖之寒女。

得使伏枥驽蹇，希骐骥而蹀足；窜棘翩，排鸳鸾而刷羽。

则捐躯匪吝，碎首无辞。

虽复投报杨金，君子以之贻戒；效诚魏草，小人之所怀恩。

轻渎威严，深惧履尾。

载尘听览，迫甚蹈冰。

谨启。

◇上兖州张司马启

某启：窃闻纲涧缉裳，亻素指於偃盖；排虚止棘，附绝电於纤离。

然则左右为容，锵金有阶於蟠木；无因而至，桉剑致惧於连城。

是以赁牍干荣，发仞资於禽息；求光抱燧，束济於于髡。

伏惟某官琼峰耸峭，俨曦观而争峙；瑶派惊澜，溯天潢而比。

汉台引路，夕翊浮之阴；晋ト垂，朝煜文星之苑。

剑池濯彩，耀震德於渥津；弱水ゼ祥，炫离精於丹穴。

辨悬瞳於朗镜，肇自Δ年；对似魄於亏阳，光乎弱岁。

言阿激箭，浴紫贝以飞湍；情岳惊峰，蔽丹霄而杰峻。

文条擢秀，馥长坂之幽兰；笔苑扬葩，煜小山之丹桂。

松飙结韵，绅藉以雌黄；电流光，通贤资其月旦。

於是佐褰帷於鲁甸，威慑列藩；匡露冕於梁阴，恩覃绝境。

缉谐麟甸，下白鹤於仙庭；辅弼凫郊，重黄金於帝里。

加以奖拔幽滞，汲引英髦。

锡以吹嘘，暖燕郊之阴谷；延之顾盼，焰汉圄之寒灰。

某┠派庸微，桐岩贱伍。

托根邹邑，时闻阙里之音；接雩津，屡听杏坛之说。

加以承断织之慈训，得锐志於书林；奉过庭之严规，遂容情於义圃。

方欲闭门却扫，养拙以终年；幽遁凿坏，甘贫而卒岁。

直以栖迟五亩，获鹪鹩之数粒；萧条三迳，匮侏儒之斗储。

虽则放旷林泉，颇得闲居之趣；而乃寂寞蓬户，唯深色养之忧。

是以望檄动容，慨南阳而闻寂；祈名夙驾，叹郢路而依迟。

方今凉秋屈节，严飙扇序。

衡阳极浦。

振朝音於负霜；寒皋回甸，惊宵吟於静野。

弓旌之礼斯及，辟聘之际是期。

不揆庸愚，轻斯自，所冀分其末照，惠以余波，得预观光，全由咳唾。

倘镳释绁，申其漱玉之音；霜匣开辉，照以盘蛟之影。

则阴山之雀，敢怀餐蕊之心？汉东之蛇，期致投珠之报。

不胜窘迫之至，谨启。

◇上齐州张司马启

某启：昔者薛邑闻歌，揖冯於弹铗；夷门命驾，顾侯嬴於抱关。

何则？志合风：戴笠均乎乘马；情谐道术，忘筌贵乎得鱼。

是以挹兰言於断金，交蓬心於匪石。

庶清音动听，赏流水於牙弦；妙思通神，叶成风於郢匠。

伏惟公疏源白水，浸地轴以轮波；纂庆黄轩，感星精而诞命。

缀珠华於七曜，联玉叶於五。

至夫神石ゼ祥，灵钩表贶。

千年驭鹤，振仙驾於帝乡；七叶珥貂，袭荣光於戚里。

固以纷纶国牒，昭晰家声。

洎乎鹿走周原，辅秦图而兴霸；蛇分沛泽，翌唐运以开基。

常山王之玉润金声，博望侯之兰薰桂馥。

羽仪百代，掩梁窦以霞搴；锺鼎一时，罩袁杨而岳立。

故得重规远镜，湛月路以流清。

茂祉遐铺，架门而擢秀。

英飞凤穴，藻五色以凝华；颖跃龙泉，涵九重而毓润。

风情疏朗，霜明月湛之资；气骨端严，雪白水清之概。

若乃性符神授，道擅生知。

挫三端於情峰，朝九流於学海。

博闻强识，辩晋国之黄熊；将圣多能，识吴门之白马。

言泉漱迥，惊瀑布以飞澜；文江澹清，含濯锦而翻浪。

郁槐市而增茂，穆兰室以流芳。

于是翔应符，观光上国；飞龙成卦，利见大人。

抟羊角以垂天，展骥足而腾景。

化贰藩邸，绍敬祖之清廉；光赞外台，陈君回之亮直。

推公平而折狱，磔鼠谢其严明；拥端悫而字人，化蛇惭其智勇。

加以清规日举，湛虚照於冰壶；元鉴露凝，朗机心於水镜。

谦光自牧，恭已爱人。

片善必甄，揖虞翻於东箭；一言可纪，许顾荣以南金。

某疾抱支离，材均拥肿。

进不能握兰分竹，绾银黄於台；退不能绝粒茹芝，炼金丹於地。

而出没风尘之内，沦漂名利之间，游无毛薛之交，仕乏金张之援，块然独处者，一纪於兹矣。

然而日夜相代，恐沟壑之非遥；贫病交侵，思薜萝之可托。

常愿处幽控寂，追夏黄於商山；乐道栖真，从鲁连於沧海。

岂图语默易爽，心迹难并。

题桥之恨愈深，攀桂之情徒结。

是用绝深干没，耽阅邱坟。

谒子将於南荆，访康成於北海。

西游梁益，效司马、王、扬之风；东入临淄，慕淳于、管、晏之智。

瞻言前古，徒欲思齐；俯惟当今，空劳怀刺。

不意浮楚润，霜落钟鸣。

揖郭泰於仙舟，有道斯在；赏明於樽俎，盛德犹存。

虽雅调清歌，诚寡和於郢路；而庸音滥吹，窃混秦於齐竽。

轻撮课囊，揄扬盛德。

庶金波离毕，零陵之石自飞；瑶光建寅，萧邱之火渐。

学惭麟角，德类鸿毛，愧汗如浆，忧心若厉。

谨启。

◇上廉使启宾王启：每读书收，见古人负米之情，捧檄之操，未尝不废书辍卷，流涕伤心。

何则？情蓄於中，事符则感；形潜於内，迹应斯通。

而悦帝力以栖魂，情欣养素；仰皇华而畅虑，敢用披丹？

伏惟公源控玉轮，激神涛而涵地；基疏金阙，架飞以韬。

洎乎鹿走周原，霸燕图於即墨；蛇分沛泽，封汉爵於华城。

福禄攸锺，公侯必复。

炳灵丹穴，习吉黄裳。

若乃峰秀学山，列三坟而仰止；澜清笔海，委九流以朝宗。

登小鲁之山，辩练光於飞马；临大吴之国，识宝气於连牛。

垂秋实於翰林，绚春花於文苑。

清规湛秀，照月旦而雕谈；素论凝元，开夜光於妙辩。

既而业成麟角，引茅茹而弹冠；道映凤池，绚桃林而曳绶。

揆留皇鉴，忠简帝心。

奉职春宫，标离光於青殿；代工天府，明台於紫宸。

故得龙垂光，戢两星而开照。

鹤盖浮影，翼五以连阴。

某大块流形，小人余庆。

幸河神入昴，映白榆以流祥；江使负图，泛青莲而荐兆。

薰风广扇，圣日多。

进不能高议台，谈社稷之上务；退不能销形地，揖箕颍之余芳。

而出没风尘，湮沦名利，十年无棣，万里惟桑。

既而日远长安，出蓬门而西笑；飘吴会，溯松浦以南浮。

冀尘迹邱中，绝汉机於俗网；承欢膝下，驭潘舆於家园。

不悟地络遐张，维白驹於空谷；天罗迥布，弋黄鹤於高。

顾已驽钝，并从媒。

力农贱事，未免东皋之劳；反哺私情，遽切南陔之咏。

少希顾复，辄布悃诚。

虽噬指思归，空轸倚闾之望；而啮臂求仕，非图高盖之荣。

明公资孝履忠，恕已及物；惟几成务，论道经邦。

庶顾兔离箕，动薰风於舜海；从龙润础，霈甘雨於尧。

则白羽书生，自铭恩於食稻；黄裳童子，将赛德於餐花。

拜首回惶，倾心。

谨启。

◇上郭赞府启宾王启：侧闻枢精啸谷，韵清濑於惊；震德干，元枝而布暖。

虽涸鳞濡沫，尚觖望於鲸波；而决羽抢榆，颇思迁於莺树。

伏惟公琼基迭秀，积珠构於三龙；玉翰惊华，煜瑶林於八桂。

仙飞有道，萦河泛高尚之舟；德验通神，灵策动幽明之镜。

产耶溪而濯质，霜镡廓丰匣之姿；孕锺岭而飞华；虹玉绚荆岩之气。

松秋表劲，翊霞而插极；菊晚驰芳，涵清露而炫沼。

鉴悬龙镜，明逸照於咸阳；韵入凫钟，惊洪音於长乐。

心源泛藻，控鳌壑以朝宗；情岳披莲，掩龟岑而作镇。

惠牛曜辩，惊荀鹤於谈丛；扬凤ゼ文，咏邹龙於笔海；故佐铜章於磬渚，侧扇文鳐之风；贰墨绶於铜郊，赞诱祥鸾之化。

弦挥单父，弼清韵於嵇琴；化洽中牟。

翊驯於潘雉。

加以延宾置驿，接士轼庐。

采拔刍微，迈钦贤於司马；提奖幽滞，轶取俊於淳于。

某瓮牖轻生，席门贱品，幸以参名比屋，悦康衢以自娱；预迹耦耕，欣日出而知作。

又以家传素业，弋书林而骋志；少奉庭训，驰文圃以游魂。

至於白简青箱，颇测探其奥旨；竹书石记，亦幽求其邃原。

虽未能叫彻帝阍，声驰宰府，而颇亦见推里，誉浃乡闾。

方今银箭缠秋，金壶应节。

吮墨翘足，希造杖於一枝；味道弹冠，望横经於重席。

不量庸昧，窃冀扬庭。

伏乞恩波，暂垂回盼。

倘使陈留逸调，下探柯亭之┠；会稽阴德，傍眷余溪之蔡。

则回眸之报，不独著於前龟；清亮之音，谁专称於往笛？虽沧溟远量，敢不愧於牛涔；而嵩岱洪恩，终曾酬於蚁垤。

轻喧视听，忧惟深。

猥渎阶庭，兢惶交集。

谨启。

◇上梁明府启

窃闻薛邑闻琴，揖冯谖於弹铗；夷门伫驾，顾侯嬴於抱关。

何则？志合风，戴笠均乎乘马；情谐道术，忘筌贵乎得鱼。

是用挹兰言於断金，效蓬心於匪石。

庶清音动听，赏流水於牙弦；妙思通神，叶薰风於郢匠。

伏惟某公仪天峙构，层基控射牛之峰；浸地开源，惊涛疏钓鳌之浦。

至夫封侯庙食，掩金、张以骞翥；三主七公，罩袁、扬而岳立。

故得重规远镜，湛月露以流清。

茂趾霞铺，驾门而擢秀。

若乃博闻强记，辨晋国之黄熊；将圣多能，识吴门之白马。

言泉漱迥，惊瀑布以飞澜；文江澹虚，涵濯锦而翻浪。

於是功超食跖，位典烹鲜。

水镜澄澜，照孤鸾之舞影；鸣琴动操，叶驯之雅音。

既而盛德有邻，佐皇华而省俗。

居群不器，扈轩而观风。

某疾抱支离，材均臃肿。

自弱龄植操，本谢声名；中年誓心，不祈闻达。

始则执鞭为仕，帝里希干禄之荣；次则捧檄入官，私庭庶代耕之乐。

然而忠不闻於十室，学无专於一经。

退异善交，进殊巧宦。

抟羊角而遐翥，浩矣无津；附骥尾以上驰，邈焉难托。

实欲垂竿投饵，晦名迹於渭滨；抱瓮灌园，绝机心於汉渚。

幸属干坤贞观，乌兔光华。

嵩山动万岁之声，德水应千年之色。

虽无为光宅，忻预比屋之封；而有道贱贫，耻作归田之赋。

明公顾盼成饰，咳唾为恩。

漏微润於江波，流末光於邻烛；幽禽迁木，侣丹山於帝梧。

鸣石浮川，应黄锺於仟管。

敢布心也。

讵能望焉？谨启。

"谨桉：此据《永乐大典》本采入与今传本详略互异附载其后。 《灵隐集·上梁明府启》云：「昔者闻歌薛邑，赏弹铗於冯；伫驾夷门，揖抱关於侯子。 岂惟成风之斫，妙思通神；流水之弦，清音入听。 况夫志合者蓬心可采，情谐者兰味宁忘？伏惟公仪天耸扌，层基控射牛之峰；浸地开源，惊涛疏钓鳌之浦。 至夫封侯庙食，掩金、许以霞搴；三主八公，罩袁、杨而岳立。 於是功超振鹭，位典烹鲜。 水镜澄澜，照翔鸾之舞影；吟琴动操，叶驯雉之雅音。 既而盛德有邻，佐皇而抚俗；君子不器，扈轩以观风。 某蒲石橘迁，声乡蓬转，不叶十室，无专一经。 攀骥逸而无由，仰鹏飞而自失。 公顾盼成饰，咳唾为恩。 庶微润於江波，冀末光於邻烛。 使幽禽迁木，侣丹山於帝梧；鸣石在川，应黄钟於仙管。 敢布心也，讵能望焉？谨启。 」"

◇上吏部侍郎帝京篇启

宾王启：昨引注日，垂索鄙文，拜手惊魂，承恩累息。

楚丹质，在荆南以怀惭；辽豕白头，望河东而载恧。

宾王散樗易朽，蟠本难容。

虽少好读书，无谢高凤；而老不晓事，有类扬雄。

徒以易象六爻，幽赞通乎政本；诗人五际，比兴存乎国风。

故体物成章，必寓情於小雅；登高能赋，岂图荣於大夫？盖欲乐道遗荣，从心所好，非敢希声刻鹄，窃誉雕虫。

至若资鬼行以自媒，庸音而苟进，固立身之殊路，行已之外篇矣。

君侯蕴明略以佐时，虚灵台以照物。

观梁父之曲，识卧龙於孔明；听康衢之歌，得饭牛於宁戚。

是用异人翘首，俊归诚。

独此疵贱之姿，谬奉清通之盼。

虽仲由之瑟，终阙响於邱门；而宋玉之谣，傥均音於郢路。

敢忘下里？轻用上呈。

庶道叶起予，陈卜商之四始；恐吾几失子，效然明於一言。

拜首增惭，忧心如醉。

谨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