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齐文 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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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齐文》 卷十九 严可均辑

◎孔稚圭

稚圭字德璋,会稽山阴人。

宋泰始中为州主簿,举秀才,除安成王车骑法曹参军,转尚书殿中郎,寻为骠骑高帝记室参军,迁正员郎、中书郎。

入齐,为尚书左丞、司徒从事中郎、州治中、别驾、从事史、本郡中正,转骁骑将军,复领左丞,迁黄门郎,转太子中庶子、廷尉,转御史中丞,迁骠骑长史、辅国将军,建武初,迁冠军将军、平西长史、南郡太守,征侍中,不行。

东昏即位,为都官尚书,迁太子詹事,加散骑常侍。

永元三年卒。

赠金紫光禄大夫。

有集十卷。

◇为王敬则让司空表

故李通豪赡,以亲宠登司;王基才勇,以声华入选。

先帝擢臣以荣华,陛下伸臣以富贵。

遂得北带五州,东跨六郡,内亚三鼎,外齐四岳。

蝉佩之映,则左右交晖;龟组之华,则纵横吐耀。

轻轮徐动,则剑骑如云;飞盖暂停,则歌锺成列。

金龙吹郁其前,鸣笳凤管迭其后。

邓禹若不遭汉光,则南阳之掾吏;微臣若不逢明圣,则孤城之戍客。

岂可加以正台之席,登以论道之寄,启黄扉而燮五纬,蹑青帷而调四序。

"《艺文类聚》四十七,《御览》二百八。 "

◇让詹事表

皇太子霞骞青殿,日光春宫,驾紫谷之英,振洛笙之响。

自非器上白云,韵同明月,何以延芳芝苑,插羽琼条。

窦婴戚贵於西京,陆晔风素於东国,伊人之美,方曰可举,臣亦何斯,而敢参冒也。

"《艺文类聚》四十九"

◇上新定律注表

臣闻匠万物者以绳墨为正,驭大国者以法理为本。

是以古之圣王,临朝思理,远防邪萌,深杜奸渐,莫不资法理以成化,明刑赏以树功者也。

伏惟陛下蹑历登皇,乘图践帝,天地更筑,日月再张,五礼裂而复缝,六乐颓而爰缉。

乃发德音,下明诏,降恤刑之文,申慎罚之典,敕臣与公卿八座共删注律。

谨奉圣旨,谘审司徒臣子良,禀受成规,创立条绪。

使兼监臣宋躬、兼平臣王植等抄撰同异,定其去取。

详议八座,裁正大司马臣嶷。

其中洪疑大议,众论相背者,圣照玄鉴,断自天笔。

始就成立《律文》二十卷,《录叙》一卷。

凡二十一卷。

今以奏闻,请付外施用,宣下四海。

臣又闻老子、仲尼曰:「古之听狱者,求所以生之;今之听狱者,求所以杀之。

」「与其杀不辜,宁失有罪。

」是则断狱之职,自古所难矣。

今律文虽定,必须用之;用失其平,不异无律。

律书精细,文约例广,疑似相倾,故误相乱,一乖其纲,枉滥横起。

法吏无解,既多谬僻,监司不习,无以相断,则法书徒明於里,冤魂犹结於狱中。

今府州郡县千有余狱,如令一狱岁枉一人,则一年之中,枉死千余人。

冤毒之死,上干和气,圣明所急,不可不防。

致此之由,又非但律吏之咎,列邑之宰,亦乱其经。

或以军勋余力。

或以劳吏暮齿,犷情浊气,忍并生灵,昏心狠态,吞剥氓物,虐理残其命,曲文被其罪,冤积之兴,复缘斯发。

狱吏虽良,不能为用。

使于公哭於边城,孝妇冤於遐外,陛下虽欲宥之,其已血溅九泉矣。

寻古之名流,多有法学,故释之、定国,声光"《艺文类聚》作著。 "汉台;元常、文惠,绩映魏阁。

今之士子,莫肯为业,纵有习者,世议所轻。

良由空勤永岁,不逢一朝之赏;积学当年,终为闾伍所蚩。

将恐此书永坠下走之手矣。

今若弘其爵赏,开其劝慕,课业宦流,班习胄子,拔其精究,使处内局,简其才良,以居外仕,方岳咸选其能,邑长并擢其术,则皋繇之谟,指掌可致,杜郑之业,郁焉何远。

然后奸邪无所逃其刑,恶吏不能藏其诈,如身手之相驱,若弦括之相接矣。

臣以疏短,谬司大理。

陛下发自圣衷,忧矜刑网,御廷奉训,远照民瘼。

臣谨仰述天官,伏奏云陛。

所奏谬允者,宜写律上,国学置律助教,依《五经》例,国子生有欲读者,策试上过高第,即便擢用,使处法职,以劝士流。

"《南齐书·孔稚圭传》,《艺文类聚》五十四。 "

◇上和虏表匈奴为患,自古而然,虽三代智勇,两汉权奇,算略之要,二途而已。

一则铁马风驰,奋威沙漠;二则轻车出使,通驿虏庭。

榷而言之,优劣可睹。

今之议者,咸以丈夫之气,耻居物下,况我天威,宁可先屈?吴、楚劲猛,带甲百万,截彼鲸鲵,何往不碎?请和示弱,非国计也。

臣以为戎狄兽性,本非人伦,鸱鸣狼踞,不足喜怒,蜂目虿尾,何关美恶。

唯宜胜之以深权,制之以远算,弘之以大度,处之以蟊贼。

岂足肆天下之忿,捐苍生之命,发雷电之怒,争虫鸟之气。

百战百胜,不足称雄,横尸千里,无益上国。

而蚁聚蜂攒,穷诛不尽,马足毛群,难与竞逐。

汉高横威海表,窘迫长围;孝文国富刑清,事屈陵辱;宣帝抚纳安静,朔马不惊;光武卑辞厚礼,寒山无霭。

是两京四主,英济中区,输宝货以结和,遣宗女以通好,长辔远驭,子孙是赖。

岂不欲战,惜民命也。

唯汉武藉五世之资,承六合之富,骄心奢志,大事匈奴。

遂连兵积岁,转战千里,长驱瀚海,饮马龙城,虽斩获名王,屠走凶羯,而汉之器甲士亡其九。

故卫霍出关,千队不反;贰师入漠,百旅顿降。

李广败於前锋,李陵没於后阵。

其余奔北,不可胜数。

遂使国储空悬,户口减半,好战之功,其利安在?战不及和,相去何若?

自西朝不纲,东晋迁鼎,群胡沸乱,羌狄交横,荆棘攒於陵庙,豺虎咆於宫闱,山渊反覆,黔首涂地,逼迫崩腾,开辟未有。

是时得失,略不稍陈。

近至元嘉,多年无事,末路不量,复挑强敌。

遂乃连城覆徙,虏马饮江,青、徐州之际,草木为人耳。

建元之初,胡尘犯塞,永明之始,复结通和,十余年间,边候且息。

陛下张天造历,驾日登皇,声雷宇宙,势压河岳。

而封豕残魂,未屠剑首,长蛇余喘,偷窥外甸,烽亭不静,五载於斯。

昔岁蚁坏,瘘食樊、汉,今兹虫毒,浸淫未已。

兴师十万,日费千金,五岁之费,宁可赀计。

陛下何惜匹马之驿,百金之赂,数行之诏,诱此凶顽,使河塞息肩,关境全命,蓄甲养民,以观彼弊。

我策若行,则为不世之福,若不从命,不过如战失一队耳。

或云「遣使不受,则为辱命。

」夫以天下为量者,不计细耻,以四海为任者,宁顾小节。

一城之没,尚不足惜;一使不反,曾何取惭?且我以权取贵,得我略行,何嫌其耻?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伸也。

臣不言遣使必得和,自有可和之理;犹如欲战不必胜,而有可胜之机耳。

今宜早发大军,广张兵势,征犀甲於岷峨,命楼船於浦海。

使自青徂豫,候骑星罗,沿江入汉,云阵万里。

据险要以夺其魂,断粮道以折其胆,多设疑兵,使精销而计乱,固列金汤,使神茹而虑屈。

然后发衷诏,驰轻驿,辩辞重币,陈列吉凶。

北虏顽而爱奇,贪而好古,畏我之威,喜我之赂,畏威喜赂,愿和必矣。

陛下用臣之启,行臣之计,何忧玉门之下,而无款塞之胡哉?彼之言战既殷勤,臣之言和亦慊阔。

伏愿察两途之利害,检二事之多少,圣照玄省,灼然可断。

所表谬奏,希下之朝省,使同博议。

臣谬荷殊恩,奉佐侯岳,敢肆瞽直,伏奏千里。

"《南齐书·孔稚圭传》"

◇荐杜京产表窃见吴郡杜京产,洁静为心,谦虚成性,通和发於天挺,敏达表於自然。

学遍玄、儒,博通史、子,流连文艺,沈吟道奥。

泰始之朝,挂冠辞世,遁舍家业,隐於太平,葺宇穷岩,采芝幽涧,耦耕自足,薪歌有余。

确尔不群,淡然寡欲,麻衣藿食,二十余载。

虽古之志士,何以加之。

谓宜释巾幽谷,结组登朝,则岩谷含欢,薜萝起扌卞矣。

"《南齐书·杜京产传》,永明十年,孔稚圭及光禄大夫陆澄,祠部尚书虞,太子右率沈约,司徒右长史张融表荐京产。 不报。 "

◇奏劾王奂雍州刺史王奂启录小府长史刘兴祖,虚称「兴祖扇动山蛮,规生逆谋,诳言诽谤,言辞不逊。

」敕使送兴祖下都,奂虑所启欺妄,於狱打杀兴祖,诈启称自经死。

止今体伤楗苍黢,事暴闻听。

摄兴祖门生刘倪到台辨问,列「兴祖与奂共事,不能相和。

自去年朱公恩领军征蛮失利,兴祖启闻,以启呈奂,奂因此便相嫌恨。

若云兴祖有罪,便应事在民间;民间恬然,都无事迹。

至十年九月十八日,奂使仗身三十人来,称敕录兴祖付狱。

安定郡蛮先在郡赃私,兴祖既知其取与,即牒启,奂不问。

兴祖后执录,奂仍令蛮领仗身於狱守视。

兴祖未死之前,於狱以物画漆半子中出密报家,道无罪,令启乞出都一辨,万死无恨。

」又云:「奂驻兴祖严禁信使,欲作方便,杀以除口舌。

」又云:「奂意乃可。

奂第三息彪随奂在州。

凡事是非皆干豫,扇构密除兴祖。

」又云:「兴祖家饷糜,中下药,食两口便觉,回乞狱子,食者皆大利。

兴祖大叫道:『糜中有药。

』近狱之家,无人不闻。

」又云:「奂治著兴祖日急,判无济理。

十一月二十一日,奂使狱吏来报兴祖家,道兴祖於狱自经死。

尸出,家人共洗浴之,见兴祖颈下有伤,肩胛乌《黑敢》,阴下破碎,实非兴祖自经死。

家人及门义共见,非是一人。

」重摄检雍州都留田文喜,列与倪符同状。

兴祖在狱,兼苦望下,既蒙降旨,欣愿始遂,岂容於此,方复自经?敕以十九日至,兴祖以二十一日死,推理检迹,灼然矫假。

寻敕使送下,奂辄拒诏,所谤诸条,悉出奂意。

毁故丞相若陈显达,诽讪朝事,莫此之深。

彪私随父之镇,敢乱王法,罪并合穷戮。

"《南齐书·王奂传》,奂为雍州刺史,辄杀宁蛮长史刘兴祖,上大怒,使御史中丞孔稚圭奏其事。 "

◇奏劾王融

融姿性刚险,立身浮竞,动迹惊群,抗言异类。

近塞外微尘,苦求将领,遂招纳不逞,扇诱荒伧,狡算声势,专行权利,反覆唇齿之间,倾动颊舌之内。

威福自己,无所忌惮,诽谤朝政,历毁王公,谓己才流,无所推下,事曝远近,使融依源据答。

"《南齐书·王融传》,郁林深忿疾融,即位十余日,收下廷尉狱。 然后使中丞孔稚圭倚为奏,又见《南史》二十一。 "

◇谢赐生荔枝启

绿叶云舒,朱实星映,离离昔闻,晔晔今睹,信西岷之佳珍,谅东鄙之未识。

"《艺文类聚》八十七。 "

◇答竟陵王启"三首"稚圭启:民蚤奉明公提拂之仁,深蒙大慈弘引之训。

恩奖所驱,性命必尽。

敢沥肝髓,乞照神襟。

民积世门业,依奉李老,以冲尽为心,以素退成行,迹蹈善万之渊,神期至顺之宅。

民仰攀先轨,自绝秋尘,而宗心所向,犹未敢坠。

至於大觉明教,般若正源,民生平所崇,初不违背。

常推之於至理,理至则归一,置之於极宗,宗极不容二。

自仰禀明公之训,凭接明公之风,导之以正乘,引之以通戒,使民六滞顿祛,五情方旭,回心顶礼,合掌愿持。

民齐敬归依,蚤自净信,重律轻条,素已半合。

所以未变衣钵,眷眷黄老者,实以门业有本,不忍一日顿弃,心世有源,不欲终朝悔遁。

既以二道大同,本不敢惜心回向,实顾言称先业,直不忍弃门志耳。

岂不思乐方广,勤志一乘。

况仰资明公齐礼道德,加须奉诵明公清信,至制净住子序,万门朗奥,亿品宣玄,言虽愿违,心不觉醉,更未测明公善诱之妙,一至如此。

博约纷纶,精晖照出,欲罢尚其不能,欲背何以免向,而昔而前,民固不敏,而今而后,斯语请事。

民之愚心,正执门范,情於释老,非敢异同。

始私追寻民门,昔尝明一同之义,经以此训张融,融乃著通源之论,其名少子,少子所明,会同道佛。

融之此悟,出於民家,民家既尔,民复何碍。

始乃迟迟执迹,今辄兼敬以心,一不空弃黄老,一则归依正觉。

不期一朝霍然大悟,悟之所导,举自明公,不胜踊跃之至。

谨启。

"《弘明集》十一"

事以闻,复窃研道之异佛,止在论极,极未尽耳。

道以论极,极在诸大;佛乃鄙此,不出三界。

斯则精粗远近,实有惭於大方矣。

然寻道家此教,指设机权,其犹仲尼外典,极惟天地,盖起百姓所见,二仪而已。

教本因心,取会万物,用其所见,顺而尊之。

当其尊地,俱穷妙物,故老子之橐,维摩之无我,合德天地。

易家有太极,所以因物之崇天,仍崇之以极妙,而至极终有地,固渊於天表。

老子亦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已是道在天外,稍不以天为道也。

何异佛家罗汉,亦指极四果,方至胜,自知有余地。

道之崇天极,犹佛有罗汉。

果佛竟不止於罗汉,道亦於天不息。

甫信道之所道,定与佛道通源矣。

民今心之所归,辄归明公。

所一向道家戒善,故与佛家同耳,两同之处,民不苟舍道法。

道之所异,辄婉辄入公大乘。

请於今日不敢复位异同矣。

服膺之至,谨启下诚。

伏愿采其末悔,亮其始位,退自悔始,自恭自惧。

谨启。

"《弘明集》十一"

十一月二十九日,州民御史中丞孔稚圭启,得示具怀,甚有欣然。

理本无二,取舍多途,诤论云云,常所慨也。

但在始通,道则宜然,教而学者则未可。

君但广寻诸经,不患沦滞其迹也。

比面别一二。

"《弘明集》十一"◇北山移文锺山之英,草堂之灵,驰烟驿路,勒移山庭。

夫以耿介拔俗之标,萧洒出尘之想,度白雪以方洁,干青云而直上,吾方知之矣。

若其亭亭物表,皎皎霞外,芥千金而不眄,屣万乘其如脱。

闻凤吹於洛浦,值薪歌於延濑,固亦有焉。

岂期终始参差,苍黄翻覆,泪翟子之悲,恸朱公之哭,乍回迹以心染。

或先贞而后黩,何其谬哉!呜呼!尚生不存,仲氏既往,山阿寂寥,千载谁赏?

世有周子,隽俗之土,既文既博,亦玄亦史。

然而学遁东鲁,习隐南郭,偶吹草堂,滥巾北岳,诱我松桂,欺我云壑。

虽假容於江皋,乃缨情於好爵。

其始至也。

将欲排巢父,拉许由,傲百氏,蔑王侯,风情张日,霜气横秋。

或叹幽人长往,或怨王孙不游,谈空空於释部,核玄玄於道流。

务光何足比,涓子不能俦。

及其鸣驺入谷,鹤书赴陇,形驰魄散,志变神动。

尔乃眉轩席次,袂耸筵上,焚芰制而裂荷衣,抗尘容而走俗状。

风云凄其带愤,石泉咽而下怆。

望林峦而有失,顾草木而如丧。

至其纽金章,绾墨绶,跨属城之雄,冠百里之首,张英风於海甸,驰妙誉於浙右,道帙长殡,法筵久埋,敲扑喧嚣犯其虑,牒诉倥偬装其怀,琴歌既断,酒赋无续,常绸缪於结课,每纷纶於折狱,笼张赵於往图,架卓鲁於前,希踪三辅豪,驰声九州牧。

使我高霞孤映,明月独举,青松落阴,白云谁侣,间石摧绝无与归,石迳荒凉徒延伫。

至於还飚入幕,写雾出楹,蕙帐空兮夜鹄怨,山人去兮晓猿惊。

昔闻投簪逸海岸,今见解兰缚尘缨。

於是南岳献嘲,北垄腾笑,列壑争讥,攒峰竦诮,慨游子之我欺,悲无人以赴吊。

故其林惭无尽,间愧不歇,秋桂遗风,春萝罢月,骋西山之逸议,驰东皋之素谒。

今又促装下邑,浪拽上京,虽情投於魏阙,或假步於山扃。

岂可使芳杜厚颜,薜荔无耻,碧岭再辱,丹崖重滓,尘游躅於蕙路,污渌池以洗耳。

宜扃岫幌,掩云关,敛轻雾,藏鸣湍,截来辕於谷口,杜妄辔於郊端。

於是丛条胆,迭颖怒魄,或飞柯以折轮,乍低枝而扫迹。

请回俗士驾,为君谢逋客。

"《文选》"

◇褚先生百玉碑夫河洛ゼ宝,神道之功□传;□华吐秘,仙灵之迹可睹。

盖事详於玉牒,理焕於金符,虽冥默难源,显晦异轨,测心观古,可得而言焉。

是以子晋笙歌,驭凤於天海;王乔云举,控鹤於玄都。

亦有羽化蝉蜕,触影遁形,神翥帝宫,迹留剑杖,游瑶池而不返,宴玄圃以忘归。

永嘉恶道者,穷地之险也。

欹窦遏日,折石横波,飞浪突云,奔湍急箭。

先生攀途跻阻,宿涉圻,而衡飚夜鼓,山洪暴激,忽乃崩舟坠壑,一倒千仞,飘地沦篙,翻透无底。

徒侣判其冰碎,舟子悲其雹散,危魂中夜,赴阻相寻,方见先生,恬然安席。

铭曰:关西升妙,洛右飞英。

凤吹金阙,箫歌玉京。

绝封万古,乃既先生。

先生浩浩,唯神其道。

泉石依情,烟霞入抱。

秘影穷岫,孤栖幽草。

心图上玄,志通大造。

"《艺文类聚》三十七"

◇玄馆碑

夫朋白兔而谷青鸟,启银函而讲金字者,有道存焉。

故能大叩玄宗,郁为物范,则天地而正六合,照日月而导苍生。

神道无门,阴阳不测。

是故赤松家石室之下,神农行弟子之敬,广成在崆峒之上,轩辕禀顺风之礼,洛浦笙飞之秀,关山驾凤之英。

凡此之俦,希世间出,皆雍容以沐咸池,或萧洒而开阊阖。

"《艺文类聚》七十八"

◇祭外兄张长史文

惟君之德,高明秀挺,浩汗深度,昂藏风领,学不师古,因心则睿,筌蹄象繇,糠比庄惠。

吾与夫子,分协芳金,凭风共酒,藉月同琴。

"《艺文类聚》三十八"◎何昌

昌字俨望,庐江人,宋司空尚之弟子。

泰始中,建安王休仁辟为扬州主簿,迁司徒参军、太傅五官、司徒东阁祭酒、尚书仪曹郎,又为建平王景素征北南徐府主簿,出为湘东太守,寻为高帝骠骑功曹,转记室,迁司徒左西属。

齐受禅,为中书郎。

武帝即位,为王俭卫军长史、竟陵王文学,转扬州别驾,迁太子中庶子,出为临川内史。

复为太子中庶子,领屯骑校尉。

迁吏部郎,转侍中、临海王西中郎长史、辅国将军、南郡太守,行荆州事,明帝入为侍中、领长水校尉,转吏部尚书,复为侍中,领骁骑将军,建武四年卒,赠太常,谥曰简子。

◇与萧骠骑启理建平王景素

伏寻故建平王,因心自远,忠孝基性,徽和之誉,早布国言,胜素之情,夙洽民听。

世祖绸缪,太宗眷异,朝中贵人,野外贱士,虽闻见有殊,谁不悉斯事者?元徽之间,政关群小,构扇异端,共令倾覆。

殷勤之非,古人所悼,况苍梧将季,能无惑。

一年之中,藉者再三,有必巅之危,无暂立之安,行路寒心,往来。

而王夷虑坦然,委之天命,惟谦惟敬,专诚奉国,闺无执戟之卫,门阙衣介之夫,此五尺童子所见,不假阔曲言也。

一沦疑似,身名顿灭,冤结渊泉,酷贯穹昊。

时经隆替,岁改三元,旷荡之惠亟申,被枉之泽未流。

俱沐温光,独酸霜露。

明公铺天地之施,散云雨之润,物无巨细,咸被庆渥。

若今日不蒙照涤,则为万代冤魂。

昌非敢慕慷慨之士,激扬当世,实义切於心,痛入骨髓。

沥肠纾愤,仰希神照,辩明枉直,亮王素行,使还名帝籍,归灵旧茔,死而不泯,岂忘德於黄垆。

分躯碎首,不足上谢。

"《南齐书·何昌》"

◇与司空褚渊书理建平王景素

天下之可哀者有数,而埋冤於黄泉者为甚焉。

何者?百年之寿,同於朝露,挥忽去留,宁足道哉!政欲阖棺之日,不陨令名,竹帛传芳烈,钟石纪清英。

是以昔贤甘心於死所者也。

若怀忠抱义,而负枉冥冥之下,时主未之矜,卿相不为言,良史濡翰,将被以恶名,岂不痛哉!岂不痛哉!

窃寻故建平王,地属亲贤,德居宗望,道心惟冲,睿性天峻。

散情风云,不以尘务婴衿,明发怀古,惟以琴书娱志。

言忠孝,行忄享慎,二公之所深鉴也。

前者阮、杨连党,构此纷纭,虽被明於朝贵,愈结怨於群丑。

觇察继踪,疑防重著,小人在朝,诗史所叹。

"少一句。 "清识饮涕。

王每永言终日,气泪交横。

既推信以期物,故日去其备卫,朱门萧条,示存典刑而已。

求解徐州,以避北门要任,苦乞会稽,贪处东瓯闲务。

此并彰於事迹。

与公道味相求,期心有素,方共经营家国,劬劳王室,何图时不我与,契阔屯昏,忠诚弗亮,罹此百殃。

岁朔亟流,已经四载。

皇命惟新,人沾天泽,而幽然深酷,未蒙照明。

封殡卑杂,穷魂莫寄,昭穆不序,松柏无行。

事伤行路,痛结幽显。

吾等叩心泣血,实有望於圣时。

公以德佐世,欲物得其所,岂可令建平王枉直不分邪?田叔不言梁事,袁丝谏止淮南,以两国衅祸,尚回帝意,岂非亲亲之义,宁从敦厚。

而今疑似未辨,为世大戮。

若使王心迹得申,亦示海内理冤枉,明是非。

存亡国,继绝世,周汉之通典,有国之所急也。

昔叔向之理,恃祁大夫而获亮;戾太子之冤,资车丞相而见察。

幽灵有知,岂不眷眷於明顾?碎首抽胁,自谓不殒。

"《南齐书·何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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