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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国四
廓尔喀浩罕布鲁特哈萨克安集延玛尔噶朗那木干塔什干巴达克山博罗尔阿富汗坎巨提廓尔喀,在卫藏西南,与巴勒布各部相邻。
巴勒布三汗:曰阳布,曰叶楞,曰廓库木;后皆为廓尔喀酋博纳喇赤并吞,及小部二十三。
其国境东西二千里,南北约五百里。
东与哲孟雄、宗木、布鲁克巴接壤,西与作木朗接壤,南距南甲噶尔,北连后藏边境。
传至孙拉特纳巴都尔,年幼嗣位,其叔巴都尔萨野用事,操国大权。
干隆五十三年,廓尔喀人至藏贸易,以争新铸银钱,与唐古忒开衅构兵,进侵藏界。
帝命四川总督鄂辉、将军成德往查,以巴忠熟悉藏情,令为会办。
巴忠迁就议和,称内附,帝锡封廓尔喀王爵。
廓尔喀私责后藏班禅喇嘛赔偿银两,巴忠不以闻,既而后藏不能偿,班禅复与弟红帽喇嘛沙玛尔巴不协,沙玛尔巴因导廓尔喀内侵。
五十六年,廓尔喀遂以唐古忒兵欠款、班禅负约为辞,遣兵围聂拉木,唐古忒兵闻风溃,进至达木,番兵亦败退。
八月,廓尔喀围札什伦布,将军成德赴藏援剿,帝复命四川总督鄂辉督后队赴援,鄂辉复调金川兵二千、云南兵二千助讨。
九月,廓尔喀六七百人攻宗喀,陈谟、潘占魁等率唐古忒兵固守,击却之,斩首四十六,贼退济咙。
帝始议大举往征。
十月,召两广总督福康安入京,授以方略,命为将军,督参赞海兰察等由青海赴藏,总领大军讨廓尔喀。
十二月,成德次聂拉木四十里,战拍甲岭,败之。
明年正月,攻克聂拉木东官寨,斩其酋呢玛叭噶嘶及踏巴等。
二月,以地雷破西北碉寨,获咱玛达阿尔曾萨野,巨酋玛木萨野之侄也。
聂拉木既平,进军济咙。
三月,福康安抵后藏,诏晋为大将军,各军咸受节度。
廓尔喀筑寨据险死守。
四月,福康安偕海兰察由绒辖、聂拉木进,决议先剿擦木、济咙。
擦木地最险,两山夹峙,中亘山梁。
五月六日,乘夜雨,分五队,海兰察等居中,哲森保等由东西山趋贼寨,墨尔根保等绕出贼背。
黎明,攻擦木山梁两石碉,克之,擒斩二百余人。
进至玛噶尔辖尔甲,济咙援贼三百据山力拒,海兰察趋进,马中枪,挥军奋击,尽歼之。
济咙贼闻官军将至,建大寨山冈外,扼险筑三大碉相犄角。
福康安檄巴彦泰、巴彦寨、萨宁阿、长春攻西北临河大碉,桑吉斯塔尔、克色保、筹保、巴哈、张占魁攻东北石上大碉,哲森保、墨尔根保攻东南山梁上大碉,蒙兴保、绰尔浑等攻山下喇嘛寺,阿满泰、额尔登保等攻大寨,以惠龄为策应之军,海兰察率骑兵张两翼截击逸贼。
六月初六日,哲森保等攻克山梁大碉,蒙兴保等克喇嘛寺,复会攻临河及石上两大碉,皆克之。
设砲石上,战一昼夜,破其东北隅,遂拔济咙,斩级六百余,擒二百,获贼目七。
当福康安之攻济咙也,先遣成德、岱森保率兵三千出聂拉木南行,牵缀贼势,壁上木萨桥。
贼筑三卡於德亲鼎山下,建木栅於下木萨桥,以拒官军,岱森保悉攻破之。
於是自擦木至济咙边界尽复。
济咙西南皆高山峻岭,路险恶。
距济咙八十里有热索桥,其大河自东来注,渡桥即廓尔喀界也。
贼屯北岸三四里外索喇拉山,设石卡一,南岸临河,设石卡二。
官军进破索喇拉山卡,追至热索桥。
逸贼甫上桥,南岸守桥贼见追兵至,仓卒撤桥,逸贼皆落河死。
官军隔河施枪,河阔不能及,乃退还。
密遣阿满泰、哲森保、墨尔根保、翁果尔海等率土兵东出瓘绿大山,绕至上游,伐木编筏以济。
时贼与官军隔河相持,不虞间道军骤至,仓皇抵抗,不能敌,溃而奔,遂夷二石卡。
六月十七日,福康安、海兰察、惠龄等渡热索桥,进密里顶大山,山重迭无路径,乃令乌什哈达、张芝元开路以进。
明日,抵旺噶尔,山势险峻,玛尔臧大河傍山南注。
我军循河东,路逼仄,不能驻足,士卒皆露宿岩下,深入贼境百七十里,不见一贼。
寻侦知旺噶尔西南协布鲁克玛贼树木城,外环石壁,城西里许夹河筑卡,城东三十里环克堆筑寨,以相犄角。
二十日,官军由旺堆伐树建桥,城贼居高施弹,桥不能成,我军以砲轰其城,贼随缺随补,终不得渡。
二十二日,福康安、海兰察由间道越伯尔噶臧兴三大山,攻克堆,贼阻河以拒。
日暮大雨,我兵佯退伏丛林中,夜深偷渡,毁贼垒五,斩级三百余,径趋协布鲁克玛,与惠龄等前后夹击,贼惊溃,木城石卡俱下。
协布鲁克玛既克,福康安分道而前。
一由噶多趋东觉为正道,一由噶多东越山趋雅尔赛拉、博尔东拉为间道。
海兰察督桑吉斯塔尔、阿满泰、珠尔杭阿等出间道,福康安出正道。
命台斐英阿等与贼相持於作木古拉巴载山梁,躬率额尔登保等潜趋噶多普。
七月初六日晨,渡河破其碉卡,进毁寨十一、木城五,殛贼目苏必达柰新及巴撒喀尔,斩径四百。
海兰察亦破贼博尔东拉前山,毁木城三、石卡七,追至玛拉,遇伏,击破之。
东觉余贼俱尽,两军复合。
进至雍鸦,贼据噶勒拉山梁,道路崎岖,士卒履皆穿,跣足行石子上,多刺伤,又为蚂蝗啮,两足肿烂。
其地多阴雨,惟辰巳二时稍见日,届午则云雾四合,大雨如注,山颠气寒凛,夜则成冰雪,於是顿兵休息。
当是时,成德军亦克札木,过铁索桥,进至多洛卡,破贼陇冈,覆利底寨。
八月,福康安分军为三,过雍鸦趋噶勒拉。
廓尔喀境皆山,东西对峙,中贯大河。
自过雍鸦,山势皆南北向,噶勒拉、堆补木、甲尔古拉、集木集诸大山层层环抱,横河阻之,我军须渡河仰攻。
初二日,破石卡,逼噶勒拉山颠木城。
侍卫墨尔根保、图尔岱,参将张占魁攀堞以登,中枪而殒,士益奋,抛火弹入焚其帐房,自辰至未,克木城石卡各二,歼贼三百余,毙其目五,落崖死者无算。
乘胜追数十里,抵堆补木山口之象巴宗,贼蜂拥出拒,袁国璜等陷入阵,毙贼百余。
复檄珠尔杭阿等攻集木集,阿满泰、额尔登保等渡河扑甲尔古拉。
贼扼险列木栅长数里阻官军,阿满泰与贼争桥,中枪落水,额尔登保等奋呼而进,遂渡河,斩贼目三,毙贼百余。
大军竞进集木集,贼众分三道来援,殊死斗。
福康安躬督战,英贵殒於阵。
台斐英阿、张芝元、德楞泰往来奋击,射死红衣贼目二,贼始败走。
是役也,连战两日一夜,克大山二、大木城四、石卡十一,斩贼目十三,进抵帕朗古,深入贼境七百余里,毙六百余人,廓尔喀酋震惧乞降。
初,福康安破东觉,贼酋乞降,福康安不许,檄令拉特纳巴都尔、巴都尔萨野躬亲至军,并献祸首及所掠财物,贼不应。
至是拉特纳巴都尔、巴都尔萨野遣大头人禀请交送札什伦布什物,缴出西藏所立条约,并献祸首沙玛尔巴之骨。
福康安、海兰察、惠龄合疏入告曰:"窃臣等秉承庙算,统率劲兵,自察木进剿以来,连战克捷,边界肃清,遂夺热索桥,深入贼境。 协布鲁、东觉、博尔东拉、噶勒拉、堆补木、帕朗古诸处皆系峭壁悬崖,大河急溜,我兵绕山涉水,间道出奇,贼匪碉卡木城悉行攻克,所向无前,贼匪败衄奔逃。 大兵进至雍鸦,送出上年被裹兵丁王刚诸人,具禀乞降。 旋遣贼目噶布党普都尔帮哩等迎赴军前,悉将上年被裹之噶布伦丹津班珠尔及兵丁卢献麟等全行送出,禀陈沙玛尔巴唆使情形,悔罪哀祈。 臣等严加驳饬,复进兵至帕朗古,移营进逼,贼匪益加震恐。 即将沙玛尔巴眷属、徒弟、什物等项,及抢掠札什伦布银两物件,皆已遵檄呈交,并缴出私立合同二张,不敢复提西藏给银之事。 再三恳求圣主,逾格施恩,赦其已往,以全阖部番民之命。 兹於八月初八日,遣办事大头目噶箕第乌达特塔巴、苏巴巴尔底曼喇纳甲、察布拉咱音达萨野、喀尔达尔巴拉巴达尔四名,恭赍表文进京,并虔备乐工、驯象、番马、孔雀、甲噶尔所制番轿、珠佩、珊瑚串、金银丝缎、金花缎、毡呢、象牙、犀角、孔雀尾、枪刀、药材共二十九种,随表呈进。 另禀恳臣代奏,当即译阅表文,词意极为恭顺恳至。 并据第乌达特塔巴等伏地哀恳,叩头乞命,至於泣下。 跪称:‘廓尔喀部长拉特纳巴都尔、部长之叔巴都尔萨野,本系边外小番,曾归王化,渥受大皇帝天恩,特加封爵,锡赉多珍,高厚恩慈,至今顶感。 乃拉特纳巴都尔年幼无知,巴都尔萨野罔识天朝法度,因沙玛尔巴从中簸弄,唆使廓尔喀与唐古忒藉端滋事。 拉特纳巴都尔等轻听其言,侵犯后藏,仰烦大皇帝天兵远讨,诛戮头目人众三四千人,攻据地方七八百里,天威震迭,廓尔喀胆落心惊。 拉特纳巴都尔及巴都尔萨野自知罪在不赦,惶惧尤甚。 从前侵犯藏界之事,虽系被人煽惑,而孽实自作,万不敢丝毫置辩,诿咎於人。 惟有仰恳转奏大皇帝大沛恩施,开一线之路。 如蒙允准,免其诛灭,廓尔喀阖部地土、人民皆出大皇帝所赐,衔感宏施,曷其有极!前立合同混行开写各条,万不敢复提一字。 廓尔喀永为天朝属下,每届五年朝贡之期,即差办事噶箕一名,仰觐天颜,子子孙孙,恪遵约束。 恳求大将军据情转奏’等语。 臣等随谕:‘拉特纳巴都尔、巴都尔萨野自速诛锄,侵扰藏地,天兵至此,本应灭尔部落,焦类无遗。 今拉特纳巴都尔等敬凛大皇帝天威,万分悔惧,屡恳投降,情词恭顺,本大将军不敢壅於上闻,当即据实具奏。 大皇帝如天好生,或可仰蒙鉴察,宥罪施恩。 倘荷圣慈允准,从此尔部落惟当遵奉天朝法度,不得复滋事端,方可永受大皇帝天恩,保守境土。 此次天兵威力,尔已深知,若稍抗违,即是自取灭亡,后悔无及。 ’其头目跪聆之下,战栗叩头,感惧之诚,形於辞色。 臣等伏思廓尔喀恃其险远,构衅称兵。 上年藏事,迁就议和,兵威未加,罔所祇惧,是以投诚甫及两年,复行反覆。 此次兴师问罪,仰承圣主指授机宜,士卒争先用命,越险摧坚,兵到之处,屡战屡胜,大半歼擒。 廓尔喀在西番各部素称强悍,今见天朝兵力精强,所向无敌,全部震詟,屡遣大头人来营乞降,察看情辞,实出诚悃。 伏查前承明旨,谕令臣等‘酌量情形,倘军临贼境,贼匪心怀忄习伏,悔罪乞哀,或可申明约束,俯允所请,纳款班师’。 仰见我皇上庙算精详,几先指示,义正仁育,威德覃敷,臣等实深钦服。 今廓尔喀业已悔罪投诚,遣大头人恭进表文,请於象马方物之外,虔备乐工,使隶於太常,附各国乐舞之末,并恳定立贡期,遣使五年朝贡一次。 详察贼情,实属倾心向化,不敢再滋事端,卫藏全境似可永底敉宁,相安无事矣。"
疏入,帝允受降,谕福康安等筹善后撤兵,仍以所获热索桥以西协布鲁、雍鸦、东觉、堆补木、帕朗古各地还廓尔喀;热索桥以内济咙、聂拉木、宗喀前属藏地,为廓尔喀所据者,仍归后藏。
沿边设立鄂博,如有偷越,即行正法。
遇有遣使表贡,先行禀明,边吏允许,始准进口。
八月,廓尔喀酋遣苏必达巴依喇巴忻喀瓦斯并亲信玛泌达拉喀瓦斯至营,呈水牛、猪、羊各百头、米二百石、果品糖食百筐、酒百篓犒师。
福康安谕留牛羊各十头、米十石,以答其诚敬之意,余皆发还。
复赏锦缎各四疋,廓尔喀益感服,受约束。
二十一日,班师。
十月初三日,福康安还后藏。
五十八年正月,廓尔喀贡使噶箕第乌达特塔巴等赍贡物至京师,帝赐宴,命与朝鲜、暹罗各使同预朝贺,封拉特纳巴都尔为廓尔喀王。
自是五年一贡,听命惟谨。
其后英吉利据印度,时时被侵略,迫订西古利条约,廓尔喀始将西界克美忄互山地及开利川河流域割於英。
廓尔喀既为英逼,勤修国政,力保自主之权,英虽觊觎之,无如何也。
光绪末,犹入贡中国云。
浩罕,古大宛国地,一名敖罕,又曰霍罕,葱岭以西回国也。
东与东布鲁特接,南与西布鲁特接,西与布哈尔国接。
有四城,俱当平陆。
一曰安集延,东南至喀什噶尔五百里。
其人长於心计,好贾,远游新疆南北各城,处处有之,故西域盛称安集延,遂为浩罕种人之名。
从安集延西百有八十里为玛尔噶朗城,又西八十里为那木干城,又西八十里为浩罕城。
四城皆滨近纳林河,惟那木干在河北。
南北山泉支流会合,襟带诸城之间,土膏沃饶,人民殷庶。
其人奉回教,习帕尔西语,亦布鲁特种也。
其头目冠高顶皮帽,衣锦衣。
民人戴白毡帽,黄褐。
诸城皆有伯克,而浩罕城伯克额尔德尼为之长,众听命焉。
干隆二十四年,将军兆惠追捕霍集占兄弟,遣侍卫达克塔纳等抚布鲁特诸部。
至其境,额尔德尼迎之入城,日馈羊酒瓜果,询中国疆域形势,畏慕,奉表请内附。
并上将军书,称为"至威至勇如达赉札木西特之将军"。
旋遣头目托克托玛哈穆等贡马京师。
二十五年,
遣侍卫索诺穆策凌赍敕往谕,额尔德尼率诸伯克郊迎成礼。
是为浩罕属中国之始。
浩罕风俗与天山南路诸回部略同,而鸷勇过之,有"百回兵不如一安集延"之语。
初,大军追霍集占急,霍集占遣使欲投浩罕,不报。
寻,霍集占兄弟为巴达克山所歼,波罗尼都次子萨木萨克逃入浩罕,浩罕藉其和卓木之名,居为奇货。
和卓木译言"圣裔"也,回教徒尊之,所至景从。
嘉庆二十五年,萨木萨克次子张格尔,由浩罕纠布鲁特寇边。
道光六年,张格尔复求助浩罕入寇,约破西四城,子女玉帛共之,且割喀什噶尔酬其劳。
浩罕酋自将万人至,则张格尔已探喀城无援,背前约。
浩酋怒,自督所部攻喀城,不下,率兵宵遁。
张格尔使人追诱其众,归投者二三千人,张格尔置为亲兵。
及西四城破,浩罕兵尽得府库官私之财,并搜括回户殆遍。
杨芳追张格尔至阿赖岭,遇浩罕伏兵二千,军几殆,鏖战一昼夜始出险。
八年,张格尔既伏诛,其妻子留浩罕。
钦差那彦成檄令缚献,不从。
诏命绝其互市困之。
那彦成并奏驱留商内地之夷,且没入其赀产。
诸夷商愤怒,乃奉张格尔之兄玉素普为和卓木,纠结布鲁特、安集延数千入寇,围喀什噶尔、英吉沙尔,犯叶尔羌,璧昌、哈丰阿等拒而破之。
贼悉掠喀、英二城,遁出边。
十一年,浩罕闻大军且至,由伊犁、乌什、喀城三路出师,筑边墙拒守。
又乞俄援,俄弗许。
浩罕念无外援,遂遣头目至喀城谒钦差长龄呈诉,并请通商。
长龄遣还二使,留其一使,令缚献贼目,释回被虏兵民。
浩罕报言,被虏兵民可释还,惟缚献夷目事,回经所无。
且通商求免税,并给还钞没赀产。
长龄疏言:"安边之策,振威为上,羁縻次之。 浩罕与布哈尔、达尔瓦斯、喀拉提锦诸部落犬牙相错,所属塔什干、安集延等七处均无城池,其临战皆恃骑贼,然在马上不能施枪砲。 倘以鸟枪连环击之,则骑贼必先奔。 其卡外布鲁特、哈萨克向受其欺凌、争求内徙,而卡内回众亦恨其虏掠无人理。 果欲声罪致讨,但选精锐三四万人整军而出,并於伊犁、乌什边境声称三路并进,先期檄谕布哈尔等部同时进攻,则不待直捣巢穴,而其附近诸仇部已乘衅并起,可一举而平之矣。 惟是大军出塞,主客殊形。 自喀浪圭卡伦至浩罕千六百余里,中有铁列克岭,为浩罕、布鲁特界山。 两山夹河,仅容单骑,两日方能出山。 此路奇险,劳师远涉,胜负未可尽知。 今拟遣还前所留来使一人,令伯克霍尔敦寄信开导,为相机羁縻之计。 盖浩罕四城外有三小城:曰窝什,在东南;曰霍占,在西南;曰科拉普,在西北。 塔什干别为一部,属右哈萨克,亦附浩罕,称浩罕八城,故云所属七处也。"
奏入,诏一切皆如所请。
浩罕大喜过望,遣使来抱经盟誓,通商纳贡焉。
是时,浩罕酋谟哈马阿里势颇张,既与中国和,北结俄罗斯,南通印度。
其人有才略,而性淫暴。
征民女,纳父妾。
布哈尔酋遣使责之,谟哈马阿里怒,髡其使。
布哈尔遂率众攻浩罕,擒斩谟哈马阿里及其父妾,并俘获姬妾四十车,凯旋。
以伊布拉兴留守,遣使至中国卡伦告捷。
时道光二十二年也。
会伊布拉兴虐浩罕民,浩罕叛,立西尔阿里。
布哈尔遣兵二万来伐。
有谟苏满沽者,浩罕人,谓布酋曰:"此可说而下也!请先行。"
布酋许之。
至浩罕,乃力劝拒守。
布哈尔兵至,攻四十日,不克,解围去。
於是谟苏满沽预国政。
西尔阿里死,次子古德亚嗣立。
谟苏满沽妻以女,防之甚严,不使接宾客。
会塔什干人犯境,谟苏满沽挟以出征,兵交而古德亚逃入敌军。
后塔什干平,谟苏满沽获之,复载回国。
六月,党人沙特杀谟苏满沽及其党万余人。
古德亚走布哈尔,众立古德亚之弟马拉。
又二年,党人基布查怨望,谋逆,杀马拉。
立古德亚从弟沙漠拉。
古德亚之在外也,为人佣工,以塔什干之力得复国。
后阿林沽作乱,又出奔,商於外,复以布哈尔之力复国。
时俄兵日南,古德亚不能御敌,请和。
古德亚有子曰那西亚丁,颇得民心,种人谋立之,诛其贪吝者,於是国内乱,古德亚奔俄。
那西亚丁立,率党人叛俄,以俄非回教国也。
光绪二十九年,俄人灭其国,置费尔干省。
布鲁特分东、西二部。
东布鲁特在伊犁西南一千四百里,天山特穆尔图淖尔左右,古为乌孙西鄙塞种地。
其部有五,每部各一鄂拓克。
最著者三:曰萨雅克鄂拓克,曰萨拉巴噶什鄂拓克;曰塔拉斯鄂拓克。
其酋长戴毡帽,似僧家毗卢,顶甚锐,卷末为檐。
衣锦衣,长领曲袷,红丝绦,红革鞮。
民人冠无皮饰,衣褐。
先是东布鲁特为准噶尔侵偪,西迁安集延。
干隆二十年,准部平,得复故地。
二十三年六月,将军兆惠等追捕准部余党哈萨克沙喇至东布鲁特界,遣侍卫乌尔金、托伦泰往抚,抵其游牧珠穆翰地。
萨雅克、萨拉巴噶什两鄂拓克不自主,别推一年长者玛木克呼里主之。
年九十余,体硕,趺坐腹垂至地,不能远行。
遣使献牛羊百头,将军等宴而示之讲武,咸诧服天朝骑射之利,乞内附。
於时兼抚定霍索楚、启台两鄂拓克。
七月,参赞大臣富德复遣侍卫伊达木札布往谕,萨娄鄂拓克阿克拜亦率众五千户来归,同遣使入朝。
其贡道由回部以达京师。
西布鲁特与东布鲁特相接,在回疆喀什噶尔城西北三百里。
西接布哈尔国。
道由鄂什山口逾葱岭至其地,盖古之休循、捐毒也。
凡十有五部,最著者四:曰额德格纳鄂拓克,曰蒙科尔多尔鄂拓克,曰齐里克鄂拓克,曰巴斯子鄂拓克。
衣冠风俗皆同东部。
干隆二十四年,将军兆惠既定山南,追捕逸回道其地。
其渠长遮道奉将军书曰:"额德格纳布鲁特部小臣阿济比恭呈如天普覆广大无外、如爱养众生素赉满佛之鸿仁、如古伊斯干达里之神威、如鲁斯坦天下无敌之大勇、富有四海干隆大皇帝钦命将军之前。 谨率所部,自布哈尔以东二十万人众尽为臣仆。 头目等以未出痘,不敢入中国,谨遣使入朝京师。"
兆惠以闻,诏受之。
於是东、西两部皆内附。
凡布鲁特大首领称为"比",犹回部阿奇木伯克也。
比以下有阿哈拉克齐大小头目。
喀什噶尔参赞大臣奏给翎顶二品至七品有差。
岁遣人进马,酌赉绸缎、羊只。
商回以牲畜、皮张贸易至者,税减内地商民三分之一。
二十七年,阿济比所属鄂斯诸部地为浩罕所扰,新疆大臣谕还之。
明年,别部长阿瓦勒比原以其地供内地游牧,帝喜,许之,赐四品服。
然布鲁特人贫而悍,轻生重利,喜虏掠。
干隆以后,边吏率庸材,抚驭失宜,往往生变。
嘉庆十九年,孜牙憞之案,枉诛图尔第迈莫特,其子阿仔霍逃塞外,愤煽种类图报复。
二十五年,叛回张格尔纠布鲁特数百寇边,有头目苏兰奇入报,为章京绥善叱逐。
苏兰奇愤走出塞,遂从贼。
道光四年,张格尔屡纠布鲁特扰边。
五年九月,领队大臣色彦图以兵二百,出塞四百里掩之,不遇,则纵杀游牧之布鲁特妻子百余而还。
其酋汰列克恨甚,率所部二千人追覆官兵於山谷,贼遂猖獗。
於是有八年重定回疆之役。
迨同治三年,布鲁特叛酋田拉满苏拉满与库车土匪马隆等句结为乱,逆回金相印等乘之,新疆沦陷十有余年。
光绪四年,钦差大臣左宗棠遣刘锦棠收复南八城,驻军喀什噶尔,有布鲁特头目来谒锦棠,原仍归中国。
自言部落十四,盖即向之西布鲁特也。
而东布鲁特接伊犁边者,又有五部:曰苏勒图,曰察哈尔,曰萨雅克,曰巴斯特斯,曰萨尔巴噶什,已投附俄罗斯矣。
光绪初,俄人并吞浩罕后,西部亦大半为俄所胁收。
其附近中国卡伦,喁喁内乡,代为守边,可纪者仅千余家而已。
哈萨克部有三:曰东部,曰中部,曰西部。
东哈萨克在旧准噶尔部之西北,东西千里,南北六百里。
东界塔尔巴哈台,西界右哈萨克部,南界伊犁,北界俄罗斯。
汉康居国地也。
哈萨克汗阿布赉之告顺德纳曰:"我哈萨克之有三玉兹,如准噶尔之有四卫拉特也。 东部者,左部也,曰鄂图玉兹,谓之伊克准。 中部者,右部也,曰乌拉克玉兹,谓之多木达都准。 西部最远,曰奇齐克玉兹,谓之巴罕准。 左部之汗曰阿布赉,右部之汗曰脱卜柯依,西部之头人曰都尔逊。"
初,阿布赉乘准噶尔平,遣使往谕,阿布赉投诚。
適阿睦尔撒纳叛走哈萨克,阿布赉纳之。
我兵进,败其众。
阿布赉大悔,密计擒阿逆以求臣於我。
会阿逆遁归准噶尔。
二十二年,阿布赉以其兵三万助攻阿逆,陈情谢罪,奉表请内附。
后阿睦尔撒纳奔俄而死,阿布赉乃擒其党额布济齐巴罕以献。
其别部和集博尔根及喀拉巴勒特并率其属三万户来附。
二十四年以后,屡遣使朝贡,并赐冠服,宴赉如例。
右哈萨克在左哈萨克之西二千里。
东界左部,西界塔什干,南界布鲁特、安集延诸部,北界俄罗斯,东南界伊犁。
亦汉康居五小王地也。
其汗曰阿布勒班毕特,即阿比里斯。
其巴图尔有三:曰吐里拜,曰辉格尔德,曰萨萨克拜,而吐里拜实专国政。
干隆二十二年,左部阿布赉既臣服,请招右部。
会参赞大臣富德方以兵索逆贼哈萨克锡拉至右部,时吐里拜方与塔什干交兵,为平之,乃下。
於是吐里拜诣军门,纳款奉马,进表请归附。
二十三年以后,屡遣使入朝,恩赐宴赉如例。
其贡道均由伊犁以达京师。
今则自中、俄定界后,哈萨克已分属两国矣。
安集延,亦大宛国地。
喀什噶尔西北五百里,西至浩罕三百八十里。
其贡道由回部以达京师。
干隆二十四年,将军兆惠檄谕协擒逆回霍集占,其伯克以逆回未至彼境,即专使籥请入觐。
二十五年,伯克托克托玛哈墨第等来朝贡,赐宴赏赉如例。
玛尔噶朗,在安集延西百八十里。
干隆二十四年,伯克伊拉斯呼里拜率属投诚。
那木干,在玛尔噶朗西北八十里。
其地东北与布鲁特杂处,东境逾河即为塔什干地。
干隆二十四年,与浩罕同时输诚内附。
塔什干,在喀什噶尔西北一千三百里。
汉为康居、大宛地,唐之石国也。
居平原,有城郭。
人民奉回教。
与哈萨克同以三和卓分辖其众:曰莫尔多萨木什,曰沙达,曰吐尔占。
旧为准噶尔羁属。
莫尔多萨木什者,哈萨克所置和卓也。
吐尔占逐之,与哈萨克构兵。
干隆二十三年,参赞大臣富德追捕哈萨克沙喇至其地,遣使往抚,军於莽格特城外待之。
时吐尔占方与哈萨克战河上,因谕以睦邻守土之义,皆感悟释兵,和好如初。
乃遣其属默尼雅斯奉表求内属,曰:"臣莫尔多萨木什恭奉谕音,若开瞽昧。 蠢兹边末,敢备外籓,罔或有二心。 谨以准孽额什木札布献之阙下。 外臣草莽,冀瞻圣容,躬服彝训,同归怙冒,永永无极。"
额什木札布者,阿睦尔撒纳兄子也。
帝宥而遣之。
吐尔占亦贡马称臣,遣子入觐。
塔什干至是自通於中国,列籓臣焉。
嘉庆中,塔什干附浩罕,为浩罕八城之一。
同治三年,俄人以伐浩罕之师夺塔什干,开锡尔达利亚省,於是塔什干部遂亡。
塔什干居纳林河流域之中枢,扼中亚细亚通道。
纳林河今又名锡尔河,西北流入咸海。
由塔什干西南行,逾锡尔河至萨马尔罕,又逾阿母河,分入印度、波斯。
北出疴伦不尔厄,越乌拉山脉达欧俄,而东行可至伊犁河以通中国,故俄人置土耳其斯坦总督驻之。
塔什干山泉畅流,其乞尔乞河、卡拉苏河、安噶连河皆发源雪山,灌溉农田,地宜五谷,故人民常有余粮。
树木丛杂,多果木。
宜蚕桑,而棉花产额尤钜云。
巴达克山,在叶尔羌西千余里,居葱岭右偏。
由伊西洱库尔西稍南行,渡喷赤河至其国。
有城郭,部落繁盛,户十万余。
其酋戴红毡小帽,束以锦帕,衣锦毡衣,腰系白丝绦,黑革鞮。
其民人帽顶制似葫芦,边饰以皮,衣黄褐,束白丝绦,黑革鞮,亦有用黄牛皮者。
妇人不冠,被发双垂,衣紫毡,余与男子同。
其国负山险,田地腴美,筑室以居,耕而兼牧猎。
干隆二十四年八月,回酋博罗尼都、霍集占兄弟败奔巴达克山,富德率师至其地,以博罗尼都、霍集占逆状谕示巴酋素尔坦沙,令擒献。
时二贼窜入巴达克山之锡克南村,诡称假道往墨克祖国,大肆劫掠。
素尔坦沙缚博罗尼都,而以兵攻霍集占於阿尔浑楚哈岭。
霍集占退保齐那尔河,不能支,伤背及乳,擒之,囚於柴札布。
柴札布者,系囚处也。
素尔坦沙遣使诣军门投款,且报擒二贼。
富德令献俘,进军瓦罕城以待。
是时温都斯坦方以兵临巴达克山,谋劫霍集占兄弟。
霍集占阴通巴达克山仇国塔尔巴斯。
会谋泄,素尔坦沙迁霍集占兄弟密室,以二百人围而杀之,刃其馘以献,并率其部落十万户及邻部博罗尔三万户以降。
二十五年,遣额穆尔伯克朝京师,贡刀斧及八骏马。
二十七年,再遣使来朝。
二十八年,贡马、犬、鸟枪、腰刀。
后其国为爱乌罕所并。
巴达克山酋所居地曰维萨巴特,在喀克察河上。
喷赤河自瓦罕帕米尔流入境,绕其东北,喀克察河西流入之,下流为阿母河。
唐书言竭盘陀国治葱岭负徙多河,即巴达克山地也。
博罗尔,在巴达克山东,有城郭,户三万余,四面皆山,西北则河水环之。
干隆二十四年,既与巴达克山同内附,遣其陪臣沙伯克等朝京师。
二十七年十一月,博罗尔伯克沙呼沙默特贡剑斧诸物。
二十九年,贡匕首。
是时博罗尔与巴达克山屡构衅,沙呼沙默特乞援於叶尔羌,都统新柱遣谕巴达克山遵约束,还俘罢兵。
至是,沙呼沙默特以所宝匕首进贡谢恩。
三十四年,又进玉双匕首。
博罗尔人别一种,筑室而居,有村落,无文字,与诸回部言语不通,惟衣帽则与安集延相类。
人皆深目高鼻,浓髭绕喙。
男多女少,恒兄弟四五人共一妻,生子女次第分认,无兄弟者与戚里共之。
土半沙卤,故其人苦贫。
地多桑,取葚曝干为粮。
饮山羊乳,以马湩为酒。
称其酋曰"比"。
以人口为赋税,生子女纳其半,卖於各回城为奴婢,值颇昂,每口值八九十金。
后亦为阿富汗所并。
阿富汗,即爱乌罕。
其国北界布哈尔,南界俾路支,东界印度,西界波斯,东西二千余里。
由巴达克山西南行约七百里,历依色克米什、班因、察里克尔诸回部,越因都库什山至喀布尔,其国都也。
因都库什山者,葱岭山脉右旋之支,迤逦而西,名伊兰高原。
其地波斯处其西,而阿富汗处其东。
本罽宾故国。
分七大部:首曰喀布尔部,内属部七;曰冈大害部,内属部四;曰射士当部;曰爱拉部,内属部二;曰欧泼部,内属部三;曰爱乍尔部;曰加非利士当部,内属部七。
西与波斯接壤。
有沙碛,余皆沃壤。
其气候。
高地多寒,近低地则热。
物产,果木、棉花、甘蔗、烟草之属。
人皆土著,业农,无游牧。
工织毛布,著名西域。
户口约五百余万,分二十四族,每族聚居一地,皆自治。
其长之升降,则听命於王焉。
其人勇猛朴诚出天性,易抚循。
干隆二十四年,大军追讨霍集占兄弟二贼,欲假道巴达克山赴阿,巴酋中道邀而杀之。
其属有奔阿者,告以情,阿酋爱哈摩特沙将兴师,巴酋素尔坦沙惧,赂以御赐灯及中国文绮,阿遂罢兵,且遣使密尔汉偕巴使来纳款,欲窥中国虚实也。
二十七年,入贡良马四,马高七尺,长八尺。
是为回疆最西之属国。
时阿富汗初离波斯独立,自称算端,势张甚,六侵印度,北印度大半为所略。
爱哈摩特沙死,国人争立,纷扰者数十年。
道光六年,德司脱谟哈美德起兵喀布尔,统一阿富汗,爱哈摩特沙玄孙希耶速的逃印度,求庇於英。
十九年,英印度总督奥克兰德攻阿富汗,取干陀罗、哥疾宁,遂陷喀布尔,立速的为阿富汗王。
阿人厌速的,并起绝英军归路。
英军败,德司脱谟哈美德仍复位。
二十九年,始与英和。
英之有事於阿富汗也,俄人灭布哈尔,次第南侵。
英人以阿富汗为印度籓篱,抗之尤力。
光绪间,帕米尔分疆之议起,英人复以保护阿富汗为名,出而干涉帕事矣。
帕米尔者,葱岭山中宽平之地,供回族游牧者也。
帕地有八,其中皆小回部错居。
干隆中,大部隶属中国,羁縻之使弗绝。
厥后迤北、迤西稍稍归俄,迤南小部附於阿富汗,东路、中路则服属於中国。
於是帕米尔遂为中、俄、阿富汗三国平分之地。
出帕米尔,南逾因都库什山,即达印度,故俄人尽力经营之,而英人亦遂急起而隐为之备。
英之为阿争,即不啻为印度争也。
初,干隆二十四年,高宗平定回疆,穷追贼首至伊西洱库尔,三战三捷,遂蕆大功。
高宗御制碑文勒铭淖尔,西域图志所指为喀什噶尔西境外地者也。
当日喀城边卡西境之玉斯屯阿喇图什卡,仅八十里;西南之鄂坡勒卡,仅一百二十里。
道光间,钦定边卡西至乌帕喇特卡,一百二十里;西北至喀浪圭卡,一百五十里。
迨光绪间,克复新疆,刘锦棠始增设七卡於旧界之外。
十五年,又设苏满一卡於伊西洱库尔淖尔北十里,是卡距喀城千六百里,最为窎远,仅以布鲁特回人守之,未驻兵也。
英使之初议分帕也,我国严拒之,未允其请。
既而俄兵阑入帕地,我国责其称兵越界,俄人即引咎退归。
光绪十七年,英兵入坎巨提,逐其头目,其意在觑觎帕地也。
新疆巡抚檄马队巡历边境,屯於苏满。
十八年春,俄人来言帕地为中、俄两属,未经勘界,中国不应驻兵。
总理衙门遂电疆抚退兵,而仍留苏满卡伦。
俄复请尽撤新设诸卡,然后勘界。
正相持间,而英人阴嗾阿兵突至苏满,胁掳布回而去,俄遂进兵与阿人战於苏满,其东队则游弋於郎库里湖、阿克塔什,渐近喀边。
总理衙门疏言:"我国先驻苏满之兵不早撤回,则俄、阿战事将自我启之,转难收束。 阿虽占地而適致俄兵,蛮触相争,原可不必过问。 但其东骎骎逼近边境,颇为可虑耳。"
盖阿富汗自干隆后朝贡不通,久置之度外矣,至是复一见焉。
二十一年,帕米尔界议始定。
坎巨提,即干竺特,在叶尔羌西南约一千五百里。
自叶尔羌西行入葱岭,至塞勒库勒之塔什库尔干,即蒲犁也。
由是西行,逾尼若塔什山口,又西南至塔克敦巴什帕米尔,为八帕之一。
由是南逾瓦呼罗特、明塔戛两山口,西为因都库什山,东为穆斯塔格山。
出山口顺棍杂河南行,又顺河折西抵棍杂,即坎巨提都城,城濒棍杂河北岸。
西域水道记言:"塞勒库勒在叶尔羌之西八百里,为外蕃总会之区。 自塞勒库勒西五日程,曰黑斯图济;又西南三日程,曰干竺特。"
即坎巨提,译文异耳。
干隆二十六年,其酋有黑斯娄者,始内附,即叶尔羌办事大臣新柱奏称"干竺特伯克黑斯娄遣子贡金"者也。
其人皆奉玛罕默德回教。
其部落东西宽二十里,南北长六百里。
两山夹立,广大峻削,中有大河,为入南疆要隘。
坎部民住河西,河东则哪格尔所属也。
棍杂城大约三里。
城北有大山曰温吉尔,河曰崇带雅。
所辖村庄二十五,城中居民二千余,其在各庄者约五千余人,城乡大小头目一百四十。
土产牛、羊、马匹,无布帛,尽衣毛褐。
五谷诸果俱备。
敌国有犯境者,民即为兵,选精壮者出关御之。
人皆业农,不纳粮,不征税,惟岁与其酋耕敛而已。
每岁贡中国砂金一两五钱,派之民,农户收麦十二斤,畜牧家则户收羊羔一,以集此款,无他徭也。
贡使至,朝廷赏大缎两端。
其贡至宣统间不绝。
道光间,克什米尔国王热吉苦罗普散令其将布甫山率兵犯境,夺坎属麻云卡,坎酋夏孜牌尔败之,追斩七千余名。
克什米尔遣使构和,年与坎酋洋银一千五百元,元重二钱五分;坎酋以马二匹、细狗二只报之。
人谓入贡克什米尔者,妄也。
同治四年,克什米尔国王令就贝尔萨再犯境,坎王艾赞木复战败之,盖至是克什米尔已四犯坎属矣。
光绪间,俄兵入帕米尔,英人闻之,率兵至哪格尔,并檄坎巨提修平道路,备兵进帕地。
哪格尔首抗英,坎酋助之。
十七年,英人败哪格尔,直抵坎城,赛必德哎里罕战败,携眷属潜遁,英人遂据其地。
先是赛酋私与俄通,上降书,押结约俄夺占帕米尔,修筑堡垒於黑孜吉牙克、阿克素睦尔瓦、苏满三处,并建营於包子滚拜子,以扼要冲。
俄人复书,报以金币千元、金丝呢布诸货六驮、快砲六杆。
赛酋悖逆无信,不恤部众,且狡而好利,屡挑衅英、俄以求贿,视其部为市贩。
其副目歪孜尔素执兵权,同恶相济,部民皆深忌之。
至是,率其众五百余人将奔俄,塔墩巴什头目窝思满集众邀之。
张鸿畴拘诸色勒库尔,屡谋突城出,不得,后解省羁禁十有七年,嗣复安置库车,其子米则拜尔及家属男女五十二人,均编住莎车热瓦奇庄,赛酋之外产也;胁从之众悉送还部,并谕饬赛酋之弟买卖提哎孜木代理坎巨提头目,以安民心。
出使英法义比大臣薛福成与英外部商定派员会立坎酋,其疏略云:"中国回疆之外,向有羁縻各回部,惟自咸丰、同治以来,中国内寇不靖,未遑远略。 俄国既以兵力吞并浩罕、布鲁特、哈萨克、布哈尔诸回部,而巴达克山、鲁善、什克南、瓦罕诸小部,则皆服属於阿富汗。 迩来阿富汗为英属国,英之大势骎骎由印度北乡,有与俄国争雄之意,而中国西边之外,遂日以多事。 坎巨提一部近喀什噶尔,南界在葱岭以南,厥地纵横数百里,户口约近万人。 近年属回之入贡中国者祗此一部,盖即新疆识略之干竺特、一统舆图及时宪书之喀楚特,同音而异译也。 英之印度总督岁贴坎巨提经费,以助彼整理防务为名,实隐收其内政之权。 去年夏秋间,坎巨提已有赴喀什噶尔告急之举,则以英人筑一砲台俯临坎境也。 本年正二月间,迭承总署电信,以英兵侵坎巨提,其头目连战不胜,率其众逃诣卡外求援。 臣以起衅情节诘英外部,询知英兵修筑一路直贯坎境,北抵兴都哥士大山,意在扼此隘口,以杜俄众南侵而保印度门户。 其头目兴师拦阻,为英兵击败,踞其所居之棍杂城。 臣与英相兼外部尚书沙力斯伯里晤商,据称并无灭坎之意,亦无阻坎入贡中国之意。 祗以坎酋罪恶甚多,轻慢英官,不得不示以惩儆也。 臣与总署电商,因坎酋声名素劣,势难必使复位。 其部既系两属之国。 与专属中国者又稍不同,祗可酌就外部之辞与之理论。 外部语言闪铄,其初次存坎之说既甚游移,而必欲据坎之心则甚坚韧。 幸而窥彼隐情,颇以俄焰方张,亟思联络中国,不欲敛怨树敌,臣得就此设法磋磨。 英廷近称选得旧酋之弟买卖提哎孜木,可为坎巨提头目,拟请中国派员会同英员行封立之礼,已由总署电告新疆巡抚选派妥员前往。 臣与外部商订仪节,华员、英员共为一班,克什米尔系英属国,位次应稍居后。 行礼之期,初订在十八年闰六月二十三日,现展至七月二十五日,届时彼此和衷妥办,即可蕆事。"
新疆巡抚陶模即委阜康县知县田鼎铭、都司张鸿畴前赴坎部,会同英员热布生,更立买卖提哎孜木为坎巨提头目。
封立仪节,华员居右,英员次之,英属克什米尔委员居左稍下,新酋又次之。
张鸿畴宣布皇上德意,赏给大缎,谕令贡金照旧呈进,镇抚部民,毋任剽掠。
其酋悉俯首听命云。
坎部国於山谷中,崇峰迭巘,道路险绝。
中有喀喇阔鲁穆大冰山,时至十一月,积雪甚厚,以长毛牛负囊橐而行。
明塔戛山口高万四千四百尺,路有巨石,盖古时流冰所经地也。
出山口里许,有一流冰,过此即易行。
再逾数涧,两崖壁立,顶有积雪,至米斯戛。
居人皆鞑尔靼回教。
不幕,有室庐,村各为堡,垒石为之。
性强悍,以寇钞为俗,然皆酋所使,所劫货物大半归酋,四出剽掠,或远至库车。
雅尔山脉下垂如★M3,水流其间,土较腴美。
近帕苏又一流冰,其融处高八千尺。
光绪十五年,英人杨哈思班游至其部,坎酋言:"我受上帝命,亲断父母死罪而杀之,并杀其兄弟,投於山下,遂践是位。"
其悖逆如此。
或谓其地立国最古,殆周时曹奴氏之所居。
穆天子传:"庚辰,济于洋水;辛巳,入于曹奴,曹奴之人献天子于洋水之上。"
洋水即棍杂河。
山海经言:"洋水西南流注于丑涂之水。"
今棍杂河发源因都库什山,西南流至几勒几特城,东南入印度河。
丑涂为印度转音,丑涂水即印度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