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 列传三百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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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列传三百十四 赵尔巽、柯劭忞等

属国二

○越南

越南先称安南。

顺治初,安南都统使莫敬耀来归,未及授爵而卒,寻授其子莫元清为安南都统使。

十六年八月,经略大学士洪承畴始奏言安南国遣吏目玉川伯邓福绥、朝阳伯阮光华,赍启赴信郡王军前抒诚纳款。

十七年九月,黎维祺始自称国王,奉表贡方物,帝嘉之,赐文绮、白金。

十八年,敕曰:"朕惟修德来远,盛代之弘谟;纳款归仁,人臣之正谊。 既输诚而向化,用锡命以宣恩。 褒忠劝良,典至重也。 尔安南国王黎维祺,僻处炎方,保有厥众。 乃能被服声教,特先遣使来归,循览表文,悃忱可见。 古称识时俊杰,王庶几有之。 用锡敕奖谕,仍赉尔差官钅义仁根银币衣服等事,遣通事序班一员伴送至广西,沿途拨发兵马导之出疆。 尔受兹宠命,其益励忠节,永作屏籓,恪守职贡,丕承无斁。 钦哉!"未几,维祺卒,子维禔嗣。

寻又卒,子维禧嗣。

康熙二年十一月,维禧遣黎斅等表谢,附贡方物。

三年二月,遣内院编修吴光、礼部司务硃志远,谕祭故王维祺、维禔。

五年五月,维禧缴送故明王永历敕、印,遣内国史馆翰林学士程方朝、礼部郎中张易贲册封维禧为安南国王,赐镀金驼钮银印。

六年,维禧夺都统使莫元清高平地,元清奔云南,上疏陈诉,帝命安置南宁。

维祺亦上疏言兴兵复仇本末。

初,明正德十一年,社堂烧香官陈暠杀其王莫晭自立,晭臣都力士莫登庸讨杀暠,立晭兄子譓。

嘉靖元年,登庸逐譓自立,譓子黎平据清华自为一国。

后莫氏渐衰,但保高平一郡,势益弱。

至是,帝遣内院侍读李仙根、兵部主事杨兆杰,赍敕谕维禧,将高平土地人民归莫元清:"各守其土,尽尔籓职。"

初,安南定为三年一贡。

七年,维禧疏请六年两贡并进,帝如所请。

八年,使臣李仙根等赍回维禧覆疏,言遵旨将高平府石林、广原、上琅、下琅土地人民归莫元清,因奏称黎维禧所归土地,尚有保乐、七源二州,昆仑、金马等十二总社未还,请再敕谕全还,帝不许。

是年,黎维禧薨,弟维权理国事。

十三年正月,维以讣告,遣陪臣胡士扬等进康熙八年、十一年岁贡,疏言:"先王世守安南,为逆臣莫登庸篡弑,赖辅政郑檍之祖剿除恢复。 莫逆遗孽篡据高平,乍臣乍叛。 至莫元清惧臣讨罪,潜入内地投诚。 康熙八年,奉命令还高平,臣维禧钦奉君命,敢不 遵。 但莫元清为臣不共之仇,高平为世守之土,叛逆窃据,祸在萧墙。 叩 天恩,仍令高平属归本国。 且莫元清尚有誓辞及祭伊父莫敬耀文,内有‘图逆天朝’之语,今谨敬呈,并贡方物。"

事下部议。

寻议:"前维禧退还莫元清高平,取有复相和好印结。 今维虽言收得誓书、祭文,但此文年久,誓辞系莫敬耀名,或得自敬耀存时,或得自元清今日,殊难悬拟,应饬维查明具题再议。"

从之。

十四年,黎维卒,弟维正权理国事。

十六年,帝谕维正曰:"逆贼吴三桂,值明季闯贼之变,委身从贼,以父死贼手,穷窜来归,念其投诚,锡之王爵,方且感恩图报,殚竭忠诚。 讵意以枭獍之资,怀狙诈之计,阴谋不轨,自启衅端,藉请搬移,辄行叛逆,煽惑奸宄,涂炭生灵。 朕连年遣兵征讨,秦、陇底定,闽、粤荡平,惟吴三桂窃据一隅,苟延旦夕。 今大兵云集,恐其挺走,潜窜岭南。 兹以王累世屏籓,效忠天国,乱臣贼子,谅切同仇。 今已遣诸军大张挞伐,平定粤西,进取滇、黔。 尔国壤地相属,素谙形势,王其遴选将士,协力歼除,懋赏荣褒,朝有令典。 钦哉,无负朕命!"十八年十一月,维正庆贺大捷,疏言:"逆贼吴三桂,变乱数年,阻臣贡路,且再三胁诱,迫令服从,区区愚忠,罔敢易节。 乃有逆臣莫元清与三桂密相缔结,潜入高平,图为掩袭。 今原仗天威,追擒逆党,明正其罪,以固屏籓。"

许之。

二十一年九月,维正遣陪臣甲全等表贺闽、粤肃清,并进岁贡方物;又为故王维请恤,议恤如例。

时所贡金银器皿与本内不符,诏免深求,其余贡物酌减白绢、降真香、中黑线香等物。

二十二年四月,遣翰林院侍读明图、翰林院编修孙卓册封黎维正为安南国王,御书"忠孝守邦"四字赐之。

同时遣翰林院侍读邬黑、礼部郎中周灿谕祭故王维禧、维。

时莫元清已故,其弟敬光为黎氏所败,率众来奔,帝命发回安南。

寻敬光病殁泗城土府,莫氏遂绝。

二十五年,增赐安南国王表里五十,著为例。

三十六年,维正奏言牛马、蝴蝶、浦园三处为邻界土司侵占,请给还。

帝问云南巡抚石文晟,知其地属开化府已三十余年,并非安南故地,移文责之。

五十七年十月,黎维正薨,嗣子维礻匋以讣告,请袭封,附贡方物。

五十八年二月,遣内阁中书邓廷喆、翰林院编修成文谕祭故王黎维正,兼册封维祹为安南国王。

雍正二年,维祹遣陪臣表贺登极,附贡方物,赐御书"日南世祚"四字。

三年,云南总督高其倬奏言:"云南开化府与安南接界,自开化府马伯汛外四十里至铅厂山下小河内有逢春里六寨,册载秋粮十二石零。 康熙二十八年,入於安南。 又云南通志载自开化府文山县南二百四十里至赌咒河与安南为界。 今自开化府至现在之马伯汛,止一百二十里,即至铅厂山下小河,亦止一百六十里,是铅厂山小河外尚有八十里,内设都龙、南丹两厂,为云南旧境。 虽失在前明,但封疆所系,均应一并清查,委勘立界。"

帝谕:"都龙、南丹等处明季已入安南,是侵占非始於我朝。 安南入我朝以来,累世恭顺,不宜与争尺寸之地。"

维礻匋寻疏辩。

嗣总督鄂尔泰疏请於铅厂山下小河离马伯汛四十里立界,维祹复激词陈诉。

五年,谕维祹曰:"朕统驭寰区,凡兹臣庶之邦,莫非吾土,何必较论此区区四十里之地。 但分疆定界,政所当先,侯甸要荒,事同一体。 今远籓蒙古,奉谕之下,莫不钦承,岂尔国素称礼义之邦,独违越於德化之外哉?王不必以侵占内地为嫌,拳拳申辩,此乃前人之误,非王之过也。 王惟祇遵谕旨,朕不深求,傥意或迟回,失前恭顺,则自取咎戾,怀远之仁,岂能幸邀?王其祇哉,无替朕命!"维祹感悔奏谢。

帝因以马伯汛外四十里赐维祹,仍以马伯汛之小赌咒河为界。

六年三月,遣副都御史杭奕禄、内阁学士任兰枝往安南宣谕,略云:"王今自悔执迷,情词恭谨,朕特沛殊恩,即将马伯汛外四十里之地,仍赐国王世守之。"

寻谕鄂尔泰曰:"朕既加恩外籓,亦当俯从民便。 此四十里内人民,若有原迁内地者,可给赀安插滇省,毋使失所。 其原居外籓属安南管辖者,亦听其便。"

十一年十一月,黎维祹薨,王嗣子维祜以讣告,请袭封,附贡方物。

十二年二月,遣翰林院侍读春山、兵科给事中李学裕谕祭故王维祹,册封维祜为安南国王。

十三年,黎维祜薨,弟维祎权理国事。

干隆二年,维祎以讣告,请袭封。

遣翰林院侍读嵩寿、修撰陈倓谕祭故王维祜,册封维祎为安南国王。

三年九月,维祎遣使奉表贺登极,并贡方物。

九年九月,两广总督马尔泰奏:"粤西奸民叶蓁私出外夷,诱教为匪,安南饥民流入宁明诸处。"

帝命滇、粤界接安南关隘严行稽查,毋酿事端。

嗣两广总督马尔泰、广西署抚托庸、提督豆斌奏言:"南宁府属迁隆土峒之板蒙等隘,太平府属思陵土州之川荒等隘,镇南府属下雷土州之下首等隘,共三十余口岸,俱逼近安南,宜迭石建栅,添卡拨兵,各土司带领土勇,扼险守巡,并饬地方官每年冬月查修通报。 安南驱驴地方为货物聚集之所,最与由隘相近。 从由隘出入,向设闭禁,开之实便商民。 应设客长,稽商民往来,并责地方官慎察查。 至平而、水口两关,通太源、牧马等地,宜设立铁链横江拦截,逢五、十日开一面以通商。"

从之。

初,广西思陵州沿边与安南接壤,巡抚舒辂请栽竹以杜私越。

凭祥、思陵土目有乘机侵安南地者,交人不甘,恒与争閧。

十六年,总督苏昌奏闻,帝谕舒辂下部察议。

安南瑶匪盘道钳、邓成玉等谋乱,造黄袍、黄旗、木印,句结内地民夷何圣烈等,散札招匪,谋攻都龙、安北、宜经等处,为安南兵目侦知,获何圣烈等,盘道钳等窜匿山箐间。

十九年,安南八宝河沙目黄国珍诱获盘道钳、邓成玉,云贵总督硕色讯得实,奏闻正法。

初,广东土匪李文光与顺化土豪阮姓谋踞禄赖、桐狔等处为乱,番官捕获系诸狱。

二十一年,械送李文光十六人於福建,闽浙总督喀尔吉善奏言:"安南僻处蛮陬,不敢将李文光擅自加诛,送归请示,足征怀服之忱。 应将李文光等照交结外国例,分别处治。"

从之。

二十二年六月,安南番船失风,飘泊永宁汛,拨兵守护,给赀送归,并收贮其军械,归时给还。

帝谕:"收械贮库,殊为非体,可颁谕沿海提镇知之。"

二十五年,闽浙总督爱必达奏言:"安南边境沙匪与交目苏由为难,阑入漫卓、马鹿二寨,抢掠滋事,已咨其国王擒解矣。"

帝以平日巡防不严,临时追捕不力,切责之。

二十六年,黎维祎薨,王嗣子维以讣告,请袭封,遣翰林院侍读德保、大理寺少卿顾汝修谕祭故王维祎,册封维为安南国王。

维欲以彼国五拜事天之礼受封,德保等执不可,随如仪,礼成。

顾汝修既出境,以安南王送迎仪节未周,遗书责之,广西巡抚熊学鹏以闻,汝修坐革职。

二十七年三月,帝谕礼臣曰:"安南世为属国,凡遇朝使册封至其国,自应遵行三跪九叩头礼。 乃国王狃於小邦陋见,与册使商论拜跪仪注,德保、顾汝修指示成例,始终恪遵。 外籓不谙体制,部臣应预行宣示。 嗣后遇安南册封等事,即将应行典礼并前后遵行拜跪仪节告知正副使,令其永远遵循,著为令。"

三十四年,安南莫氏后黄公缵居南掌猛天寨,黎氏逼之,率属内投,维请索回处治,移檄责之。

四十三年,安南解窜匪入关,赐维缎匹。

四十六年,维遣使谢恩,贡方物。

帝命收受,下次正贡著减一半,并命嗣后陈谢表奏,毋庸备礼。

五月,谕礼部:"本年安南国贡使到京,命堂官一人带往热河瞻觐。"

四十九年,帝南巡,安南陪臣黄仲政、黎有容、阮堂等迎觐南城外,赐币帛有差,特赐国王"南交屏翰"扁额。

五十一年,安南阮氏变作。

初,明嘉靖中,安南王黎维潭复国,实其臣郑氏、阮氏之力,自是世为左右辅政。

后右辅政乘阮死幼孤,兼摄左辅政以专国事,而出阮氏於顺化,号广南王。

阮、郑世仇构兵。

及黎维,权益下移,仅同守府。

辅政郑栋遂杀世子,据金印,谋篡国,而忌广南之强,乃诱其土酋阮岳、阮惠,共攻广南王,灭之於富春。

阮惠自为泰德王,郑栋自为郑靖王,两不相下,维无如何也。

安南所都曰东京,即古交州,唐安南都护治所;而以广南、顺化二道为西京,即古日南、九真地。

黎维潭起兵之所,与东京中隔海口,世为广南阮氏所据,兵强於安南。

至是,郑栋死,阮惠以郑姓专国,人心不附,乃藉除郑氏为名,攻破黎城,击灭郑栋之子郑宗,阮氏复专国,维犒以两郡,且妻以女。

五十二年,维卒,嗣孙维祁立,阮惠尽取象载珍宝归广南,使郑氏之臣贡整留镇都城。

贡整思扶黎拒阮,乃以王命率兵夺回象五十,而阮岳亦於广南要夺其辎重。

阮惠归,治城池於富春,使其将阮任以兵数万攻贡整於国都。

整战死,维祁出亡,阮任遂据东京,四守险要,有自王之志。

五十三年夏,阮惠复以兵诛阮任於东京,而请维祁复位。

维祁知其叵测,不敢出。

惠知民心不附,尽毁王宫,挟子女玉帛舟回富春,留兵三千守东京。

有高平府督阮辉宿者,护维祁母妻宗族二百口由高平登舟远遁至博淰溪河,广西太平府龙州边也,冒死涉水登北岸,其不及渡河者,尽为追兵所杀。

两广总督孙士毅、广西巡抚孙永清先后以闻,且言:"推固予夺,惟上所命。"

帝以黎氏守籓奉贡百有余年,宜出师问罪,以兴灭继绝。

先置其家於南宁,遣其陪臣黎屌、阮廷枚回国,密报嗣孙。

时安南疆域,东距海,西接老挝,南与占城隔一海口,北连广西、云南。

有二十二府,其二府为土司所居,实止二十府,共分十三道。

此时未陷者,清华道四府十五县,宣光道三州一县,兴化道十州二县;又上路未陷、下路已陷者,安邦道四府十二县,山西道五府二十四县,京北道四府二十县,太源道三州八县;其上路已陷、下路未陷者,山南道九府三十六县,海阳道四府十九县。

惟广南、顺化二道,本阮酋巢穴,又据高平道一府四州,谅山道一府七县,以捍遏内地。

帝命孙士毅移檄安南诸路,示以顺逆,早反正。

时维祁弟维、维昬皆外出避难,维死宣光城,维昬由京北波篷厂来投。

孙士毅以维昬有才气,欲令权摄国事。

帝虑其兄弟日后嫌疑,不许,乃令土田州岑宜栋护维昬出口,号召义兵。

会阮廷枚等以嗣孙复书至,乞转奏。

於是安南国土司及未陷各州官兵争缚伪党献地图,而关外各厂义勇亦皆乞饷团练,请为乡导。

时阮惠兄弟亦叩关请贡,以其国臣民表至,言黎维祁不知存亡,请立故王维之子翁皇司维主国事,并迎其母妃回国。

帝知阮惠欺维愚懦易与,狡计缓师,命孙士毅严斥之。

安南进兵路三:一,出广西镇南关为正道;一,由广东钦州泛海,过乌雷山至安南海东府,为唐以前舟师之道;一,由云南蒙自县莲花滩陆行至安南之洮江,乃明沐晟出师之道。

孙士毅及提督许世亨率两广兵一万出关,以八千直捣王京,以二千驻谅山为声援。

其云南提督乌大经以兵八千取道开化府之马白关,逾赌咒河,入交趾界千有百里而至宣化镇,较沐晟旧路稍近。

云贵总督富纲请行,帝以一军不可二帅,命驻关外都龙督饷运。

十月末,粤师出镇南关。

诏以安南乱后,劳瘠不堪供亿,运饷由内地滇、粤两路,设台站七十余所,所过秋亳无犯。

孙士毅、许世亨由谅山分路进,总兵尚维升、副将庆成率广西兵,总兵张朝龙、李化龙率广东兵。

时土兵义勇皆随行,声言大兵数十万,各守隘贼望风奔遁,惟扼三江之险以拒。

十一月十三日,尚维升、庆成率兵千余,五鼓抵寿昌江。

贼退保南岸,我兵乘之,浮桥断,皆超筏直上。

时天大雾,贼自相格杀,我兵遂尽渡,大破之。

张朝龙亦破贼柱石。

十五日,进兵市球江。

江阔,且南岸依山,高於北岸,贼据险列砲,我兵不能结筏。

诸军以江势缭曲,贼望不及远,乃阳运竹木造浮桥,示必渡,而潜兵二千於上游二十里溜缓处用小舟宵济。

十七日,乘筏薄岸相持。

適上游兵已绕出其背,乘高大呼下击,声震山谷。

贼不知王师何自降,皆惊溃。

十九日,薄富良江,江在国门外,贼尽伐沿江竹木,敛舟对岸。

然遥望贼阵不整,知其众无固志,乃觅远岸小舟,载兵百余,夜至江,复夺小舟三十余,更番渡兵二千,分捣贼营。

贼昏夜不辨多寡,大溃,焚其十余艘,获总兵、侯、伯数十。

黎明,大军毕济。

黎氏宗族、百姓出迎伏道左,孙士毅、许世亨入城宣慰而出。

城环土垒,高不数尺,上植丛竹,内有砖城二,则国王所居,宫室已荡尽矣。

而黎维祁匿民村,是夜二鼓始出诣营见孙士毅,九顿首谢。

捷闻。

初,王师之出也,帝虑事成后,册封往返稽时,致王师久暴露於外,先命礼部铸印,内阁撰册,邮寄军前。

孙士毅遂以二十二日宣诏册封黎维祁为安南国王,并驰报孙永清归其家属。

维祁表谢,请於干隆五十五年诣京祝八旬万寿。

帝命俟安南全定,维祁能自立,许来朝。

是役也,乘思黎旧民与各厂义勇先驱乡导,又许世亨、张朝龙等新自台湾立功,皆善战之将,故得以兵万余长驱深入,不匝月而复其都,时云南乌大经之兵尚未至也。

诏封孙士毅一等谋勇公,许世亨一等子,诸将士赏赉有差。

时阮惠已遁归富春,孙士毅谋造船追讨。

孙永清奏言:"广南距黎都又二千里,用兵万人,设粮站需运夫十万,与镇南关至黎城等。"

帝以安南残破空虚,且黎氏累世孱弱,其兴废未必非运数也。

既道远饷艰,无旷日老师代其搜捕之理,诏即班师入关。

而孙士毅贪俘阮为功,师不即班,又轻敌,不设备,散遣土军义勇,悬军黎城月余。

阮氏谍知虚实,岁暮倾巢出袭国都,伪为来降者,士毅等信其诳词,晏然不知也。

五十四年正月朔,军中置酒张乐,夜忽报阮兵大至,始仓皇御敌。

贼以象载大砲冲我军,众寡不敌,黑夜中自相蹂躏。

黎维祁挈家先遁,滇师闻砲声亦退走,孙士毅夺渡富良江,即斩浮桥断后,由是在岸之军,提督许世亨、总兵张朝龙,官兵夫役万余,皆挤溺死。

时士毅走回镇南,尽焚弃关外粮械数十万,士马还者不及半。

其云南之师,以黎臣黄文通乡导得全返。

黎维祁母子复来投。

奏闻,帝以士毅不早班师,而又漫无筹备,致挫国威、损将士,乃褫职来京待罪,以福康安代之。

阮惠自知贾祸,既惧王师再讨,又方与暹罗构兵,恐暹罗之乘其后也,於是叩关谢罪乞降,改名阮光平,遣其兄子光显赍表入贡,恳赐封号。

略言守广南已九世,与安南敌国,非君臣。

且蛮触自争,非敢抗中国,请来年亲觐京师,并於国内为死绥将士筑坛建庙,请颁官衔谥号,立主奉祀。

又闻暹罗贡使将入京,恐受其媒孽,乞天朝勿听其言。

福康安先后以闻。

帝以维祁再弃其国,并册印不能守,是天厌黎氏,不能自存;而阮光平既请亲觐,非前代莫、黎仅贡代自金人之比。

且安南自五季以来,曲、矫、吴、丁、李、陈、黎、莫互相吞噬,前代曾郡县其地,反侧无常,时忧南顾。

乃允其请,即封阮光平为安南国王,册曰:"朕惟王化遐覃,伐罪因而舍服,侯封恪守,事大所以畏天。 鉴诚悃於荒陬,贳其既往,沛恩膏於属国,嘉与维新,贲兹宠命之颁,勖以训行之率。 惟安南地居炎徼,开十三道之封疆,而黎民臣事天朝,修百余年之职贡,每趋王会,旧附方舆。 自遭难以流离,遂式微而控愬。 方谓兴师复国,字小堪与图存,何期弃印委城,积弱仍归失守,殆天心厌其薄德,致世祚讫於终沦。 尔阮光平起自西山,界斯南服,向匪君臣之分,浸成婚媾之仇。 衅启交讧,情殊负固。 抗颜行於仓卒,虽无心而难掩前愆,悔罪咎以湔除,原革面而自深痛艾。 表笺籥请,使先犹子以抒忱,琛献憬来,躬与明年之祝嘏。 自非仰邀封爵,荣藉龙光,曷由下莅民氓,妥兹鸠集。 况王者无分民,讵在版章其土宇,而生人有司牧,是宜辑宁尔邦家。 爰布宠绥,俾凭镇抚,今封尔为安南国王,锡之新印。 於戏!有兴有废,天子惟顺天而行,无贰无虞,国王咸举国以听。 王其懋将丹款,肃矢冰兢,固圉以长其子孙,勿使逼滋他族,悉心以勤於夙夜,罔令逸欲有邦,益敬奉夫明威,庶永承夫渥典。 钦哉,毋替朕命!"其黎维祁赏三品衔,令同属下人户来京,归入汉军旗下,即以维祁为佐领。

又令阮光平访问维祁亲属,护送进关。

其前安插内地之西南夷人,有系怀故土者,并令阮光平善为抚绥,以示矜全。

五十五年,阮光平来朝祝釐,途次封其长子阮光缵为世子。

七月,入觐热河山庄,班次亲王下、郡王上,赐御制诗章,受冠带归。

其实光平使其弟冒名来,光平未敢亲到也,其谲诈如此。

五十六年,击败黎维昬及万象国之师来献捷,帝优赏之。

五十七年,议定安南贡期,旧例三年一贡者,定为两年,六年遣使来朝一次者,定为四年。

九月,阮光平在义安病故,世子阮光缵权国事,以讣告。

五十八年正月,遣广西按察使成林谕祭,加谥忠纯,并颁赐御制诗,於墓道勒碑,以表恭顺。

封光缵为安南国王。

帝以阮邦新造,人心未定,阮光缵尚幼,且阮岳尚在广南,吴文楚久握兵柄,主少国疑,恐有变,特调福康安总督云、贵备边,并令成林密侦其国。

成林旋以国事觕定闻,乃止。

八月,署两广总督郭世勋奏安南添立花山市。

先是安南通市,平而、水口两关商人在其国之高凭镇牧马立市,由隘商人在谅山镇之驱驴立市,分设太和、丰盛二号,并置廒长、市长各一人,保护、监当各一员。

而从平而关出口之商,必由水路先抵花山,计程仅二百余里。

且花山附近村庄稠密,至是添设行铺,其市长、监当各员,即於驱驴额内派往。

客民中有由陆路前赴牧马者,仍听其便。

嘉庆元年,福州将军魁伦、两广总督吉庆先后奏言,获乌艚船海盗,有安南总兵及封爵敕命、印信等物。

初,阮氏据广南,以顺化港为门户,与占城、真腊、暹罗皆接壤,西南濒海。

有商舶飘入海者,阮氏辄没入其货,即中国商船,亦倍税没其半,故红毛、占腊、暹罗诸国商船,皆以近广南湾为戒。

阮光平父子既以兵篡国,国用虚耗,商船不至,乃遣乌艚船百余、总兵十二人,假采办军饷,多招中国沿海亡命,啖以官爵,资以器械船只,使乡导入寇闽、粤、江、浙各省。

时浙师御海盗,值大风雨,雨中有火爇入贼舟,悉破损。

参将李成隆率兵涉水取贼砲,并搜获安南敕文、总兵铜印各四。

敕称"差艚队大统兵进禄侯伦贵利",而教谕王鸣珂获三贼,一诡为瘖者,一名王贵利,讯,云即伦贵利也。

同时闽中获艇贼安南总兵范光喜,供述:"阮光平既代黎氏,光平死,传子光缵,时与旧阮构兵,而军费又苦不给,其总督陈宝玉招集粤艇肆掠於洋。 继而安南总兵黄文海与贼官伍存七有隙,以二艇投诚於闽,今闽中造船用其式也。 伦贵利者,广东澄海人,投附安南,与旧阮战有功,封侯。 以巡海,私结闽盗来闽、浙劫掠。 安南艇七十六艘,分前、中、后支,伦贵利统带后支。 其铜印凡四,贵利自佩其一,余三印,三总兵曰耀、曰南、曰金者佩之,耀已擒斩,南、金则均溺毙於海"云。

巡抚阮元磔贵利,而以供辞入奏。

帝命军机大臣字寄两广总督,照会安南国王。

冬十二月,阮光缵呈覆,略曰:"小番世蒙天朝恩庇,旷格逾涯,无能酬报,思以慎守疆宇,永作屏翰。 祗以本国极南沿海农耐地初,有贼渠阮种,窃据其地,啸聚齐桅盗伙,数为海患。 本国整饬海防,间收舱客,以离贼党,且助海面帆柁之役。 伦贵利者,前居本国,随同商伴巡防。 讵料伊包藏祸心,私瞒小番,竟敢潜约匪船,越赴内洋,肆行劫掠。 又擅造印札,转相诳诱,情罪重大,实为法律所不容。 小番不能先烛其奸,疏於钤束。 仰蒙圣慈普鉴,洞悉肫诚,训诲有加,天日垂照。 恭绎圣谕,且感且悚。 谨当遵奉彝训,靖守籓封,令本国巡海人员,严加警饬,密施钤勒,断不容结同匪伙,越境作非,务期桂海永清,以上副圣天子怀柔之至德,是所自勉也。"

帝以国王不知,赦之。

二年,两广总督奏称,安南国王阮光缵差委官弁丁公雪等,带领兵船,拿获盗犯黄柱、陈乐等六十余名,解送内地。

帝降敕褒赐,并颁赐如意、玉山、蟒锦、纱器,以示优奖。

初,阮光平既攻灭广南王阮某,阮某为黎王婿,妻黎氏有娠,逃於农耐,农耐为水真腊旧都,即嘉定省,今之西贡也。

黎氏生子曰阮福映,本名种,潜匿民间。

及长,奔暹罗。

暹罗王故与阮光平夙仇,乃以女弟归福映,助之兵,攻克农耐,据之,势渐强,号"旧阮",而称阮光平父子为"新阮",亦曰"西阮"。

旧阮以复仇为辞,夺其富春旧都,时嘉庆四年也。

六年十一月,安南伪总兵陈天保携眷内投,始知安南与农耐兵争事。

七年八月,农耐攻升隆城,阮光缵败走被擒。

八月,阮福映缚送莫观扶等三名来粤,并献其攻克富春时所获阮光缵封册、金印,奉表投诚。

莫观扶等皆中国盗犯,受安南招往投顺,封东海王及总兵伪职者。

帝以"从前阮光平款阙内附,恩礼有加,阮光缵嗣服南交,复颁敕命,俾其世守勿替。 乃薮奸窝盗,肆毒海洋,负恩反噬,莫此为甚!且印信名器至重,辄行舍弃潜逃,罪无可逭!其命两广总督吉庆赴镇南关备边,俟阮福映攻复安南全境以闻。"

十二月,阮福映灭安南,遣使入贡,备陈构兵始末,为先世黎氏复仇;并言其国本古越裳之地,今兼并安南,不忘世守。

乞以"南越"名国。

帝谕以"南越"所包甚广,今两广地皆在其内,阮福映全有安南,亦不过交趾故地,不得以"南越"名国。

八年,改安南为越南国。

六月,命广西按察使齐布森往封阮福映为越南国王。

盖自阮光平篡黎氏十九年,复灭於阮福映,嗣后修职贡者为旧阮子孙矣。

九年,遣编置佐领及安插江宁、热河、张家口、奉天、黑龙江、伊犁等处安南人回国,赉银有差,并许黎维祁归葬。

十一年,越南兴化镇目请以临安府所属六猛地方外附,檄谕王自惩之。

阮光缵遗族阮如权避捕投内地,两广总督吴熊光奏请发交阮福映。

帝嫌其为属籓擒送逋逃,不许,亦不许其逼留内地。

十四年,阮福映遣员至谅山,赍送干隆六十年锡封南掌国王敕印,帝嘉奖之。

阮福映之得国也,藉嘉定、永隆兵力居多,乃取二省为年号,曰嘉隆。

在位十七年而薨,子福皎嗣。

道光元年,遣广西按察使潘恭辰赍敕印往封阮福皎为越南国王。

九年,越南使臣请改贡道由广东水路,部议驳之。

十九年,帝谕向来越南国二年一贡,四年遣使来朝一次,合两贡并进,嗣后改为四年遣使来贡一次,其贡物照两贡并进之数减其半。

福皎改元明命,在位二十一年。

尝以兵夺高蛮国河仙一带地,分通境为三十省:曰富春,国都也;广南、广义二省为右圻;广治、广平二省为左圻;平顺、富安、广和、边和、嘉定、安江、河仙、永隆、定祥九省为南圻;河静、海阳、广安、清化、乂安、南定、广平、兴安、河内、北宁、谅山、高平、太原、山西、宣光、兴化十六省为北圻。

后又以广义、广治各省过小,改为道。

疆域较历世为大。

惟宣光省西北直广西镇安府之南,有地曰保乐州,其酋农姓,系黎氏旧臣,仍念故主,不服新王,越南仅羁縻处之。

黎维昬子孙逃居老挝深山中,时思聚众复国,所谓黎王后也。

其余黎氏疏族,好滋事,俱安置平顺以南各省。

又自鄙其国文教之陋,奏请颁发康熙字典。

其取士则用元制,以经义、诗赋考试。

道光二十一年,阮福皎薨,遣使告哀,诏停进贡方物,命广西按察使宝清往封其子福巿为越南国王。

福巿改元绍治,在位七年。

道光二十八年,薨,子福时嗣。

凡朝使册封,历世只在河内。

河内即东京,其国建都处也。

及阮福映得国,以东京屡毁於兵,而其先人世居岭南,遂迁都於富春省,改东京为河内省。

封使至其国,仍循例驻节於此。

阮福时嗣位年幼,奏乞天使至其国都,由是广西按察使劳崇光至富春册封焉。

三十年,郑祖琛奏越南国王阮福时因先后奉到孝和睿皇后,宣宗成皇帝遗诏,拟请遣使恭进香礼,并进香品祭物,又赍递表文、贡物庆贺登极。

帝谕孝和睿皇后、宣宗成皇帝梓宫均已奉移陵寝,止其远来进香。

其庆贺登极方物,亦无庸呈进。

咸丰二年,论越南国明年例贡著於咸丰三年五月内到京。

六年,谕越南国王阮福时以丁巳年正贡届期,咨呈劳崇光奏请於何月进关。

现在用兵诸省分尚未肃清,越南国此次例贡,著缓至下届两贡并进。

八年,法兰西夺取越南国西贡。

先是,明季有法兰西天主教徒布教来安南。

康熙五十九年,法兵舰俄罗地号泊交趾,士官三人登陆至平顺省,土人缚而献之王。

舰长与教师商,以重金赎归。

此为法、越交涉之始。

干隆十四年,法王路易十五命皮易甫亚孛尔者为全权大臣,至顺化府谋通商,国王不许。

干隆十八年,越人大戮天主教徒。

五十一年,越内乱,阮岳自称王,阮光平使其子景叡诣法国乞援。

翌年,遂订法越同盟之约,割昆仑岛之茶麟港於法。

未几,爽约。

嘉庆二十五年,法舰来越南测量海口,国人激王杀法人狄亚氏。

道光二十七年,法人以兵舰至茶麟港,大败越军,至是年遂径夺西贡,越南第一都会也。

咸丰十年,谕内阁:"刘长佑奏越南国入贡届期,现在广西军务未竣,道路不宁,其丁巳、辛酉两届例贡,暂行展缓。"

同治元年,法国拿破仑第三以海军大举伐越南,夺茶麟港,约割下交趾边和、嘉定、定祥三省,开通商三口,赔偿二千万佛郎,许其和。

嘉定省即西贡所在也。

二年,越南国王阮福时因奉到文宗显皇帝遗诏,咨请遣使进香、表贺登极、贡方物,却之。

三年,越南乙丑例贡及上二届两贡仍命展缓。

六年冬,广西太平、镇安两府土匪蜂起,官军击之,败遁越南。

七年,国王咨乞广西巡抚苏凤文代奏请兵援剿,帝命提督冯子材率三十营讨之。

八年七月二十一日,华军由镇南关进发。

八月,贼酋吴鲲战北宁,伤於铳,饮孔雀血死,诸贼大惧,大兵至,遂乞降。

冬,贼酋梁天锡西奔宣光,投归河阳贼首黄崇英。

是年,法人割取越南国安江、河仙、永隆三省,自是下交趾六省悉隶法版。

九年,兴化省保胜贼首刘永福、太原省苏街贼首邓志雄皆来降。

夏四月,黄崇英遁入保乐州白苗界内,提督溤子材班师。

七月,师次龙州,而黄崇英复踞河阳,刘永福复踞兴化之保胜,邓志雄复踞太原之苏街。

十月,降贼苏国汉乘夜袭陷谅山省城,北圻总统段寿死之。

时广西候补道徐延旭因事至谅山城外驱驴,调兵助越攻城,不克。

十一月,贼酋阮四、陆之平、张十一等复踞高平省,越王复恳出师,帝命冯子材再督军出关,广西巡抚李福泰请以广东候补道华廷杰襄办军事。

十年夏,冯子材次龙州。

四月二十一日,总兵刘玉成督诸将出关次北宁。

九月,钦州知州陈某诱擒苏国汉,解送两广总督瑞龄,诛之,其子苏亚邓遁入海,踞狗头山。

道员华廷杰旋回广东。

十一年,广西巡抚刘长佑檄道员覃远璡\率勇十营办太平、镇安二府边防,冯子材亦调回防边。

十二年,华军将撤,法人突以兵船至河内省。

国王咨称华总兵陈得贵派队押令放入。

刘长佑据情奏闻,朝命革职提讯。

法人遂招中国散勇及云南边境不逞之徒攻越南各省,其守臣多降。

至太原省,守臣招刘永福相助。

法兵至,永福设伏败之,擒其帅安鄴,法人败退河内省,与王和。

王遣其臣阮文祥与议,法人遂建馆河内,并於白藤海口设关收税。

初,贼首黄崇英为吴鲲中表,刘永福亦吴鲲之党。

吴鲲死,其弟吴鲸合家自杀。

黄崇英、刘永福素不相能,永福降,越南王授以三省提督之职,黄崇英踞河阳为盗自若。

十三年,刘长佑遣刘玉成将左军十营,道员赵沃将右军十营,由镇安府出关讨黄崇英。

是年,法人逼令越南王公布天主教及红河通航二事,红河即富良江也。

旋又以保商为名,派兵驻守河内、海防诸地,且求开采红河上流矿山。

光绪元年,赵沃连克底定县、襄安府各处,保乐州土民及白苗皆约降。

崇英率众来拒,旋遁去。

赵沃督诸军攻克河阳老巢,贼党陈亚水降。

七月,擒黄崇英戮之。

二年春,班师。

七年,刘长佑移督云、贵,知法人志在得越南以窥滇、粤,上疏略曰:"边省者,中国之门户,外籓者,中国之籓篱。 籓篱陷则门户危,门户危则堂室震。 越南为滇、粤之脣齿。 泰西诸国,自印度及新加坡、槟榔屿设立埠头以来,法国之垂涎越南久矣。 开市西贡,据其要害,复通悍贼黄崇英,规取东京,聚兵谋渡洪江以侵谅山诸处,又欲割越南、广西边界地六百里为驻兵之所。 臣时任广西巡抚,虽兵疲饷绌,立遣将卒出关往援。 法人不悦,讦告通商衙门,谓臣包藏祸心,有意败盟。 赖毅皇帝察臣愚忠,乃得出助剿之师,内外夹击。 越南招用刘永福,以折法将、沙酋之锋。 广西两军,左路则提督刘玉成趋太原、北宁,右路则道员赵沃由兴化、宣光分击贼党,直抵安边、河阳,破崇英巢穴,歼其渠魁。 故法人寝谋,不敢遽肆吞并者,将逮一纪。 然臣每详询边将,知法人之志在必得越南,以窥滇、粤之郊而通楚、蜀之路,狡焉思启,祸近切肤。 乃入秋以来,法国增加越南水师经费,其下议院议借二百五十万佛郎,经理东京海湾水师。 其海军卿格罗爱逐日筹画东京兵事,俟突尼斯案一结,即可进行,窃叹法人果蓄志而潜谋,嗜利而背约也。 窃闻造此谋者为伯朗手般,在越南西贡为巡检司。 开埠之后,招入土夷、客民众至百万,民情渐洽,物产日增。 柬埔寨所招商民,亦逾百万。 运米出洋,岁百万石,所征赋税入西贡库藏者,岁计佛郎二百五十万。 柬埔本荒薮,开成通衢,车路方轨,沟渠修濬,东埔人感法恩德,至原以六百万口献地归附,故伯朗手般以越南情形告其总统。 富良江一带,法已驶船开市,议上溯以达澜沧江通中国之货,结楢方诸夷以窥滇、粤边境,筑西贡至柬埔寨铁路,以避海道之迂绕。 越南四境皆有法人之迹,政治不修,兵赋不足,势已危如累卵。 今复兴兵吞噬,加以柬埔之叛民,势必摧败不可支拄。 同治十三年,法提督仅鸣砲示威,西三省已入於法人之手,而红海通舟,地险复失。 所立条约,惟不肯与以东京,国势岌岌,恃此为犄角。 若复失其东京,即不穷极兵力图灭富春,已无能自立矣。 臣以为法人此举,志吞全境。 既得之后,必请立领事於蒙自等处,以攘山矿金锡之利,或取道川蜀以通江海,据列邦通商口岸之上游。 况滇南自同治以后,平定逆回,其余党桀黠者,或潜窜越南山谷,或奔洋埠役於法人,军情虚实,边地情形,尽行泄漏,故时有夷人阑入滇以观形势。 傥法覆越南,逆党又必导之内寇,逞其反噬之谋。 臣受任边防,密迩外寇,不敢闻而不告。"

奏入,不报。

时驻英法使臣曾纪泽以越事迭与法廷辨诘,福建巡抚丁日昌亦疏法、越事以闻。

帝命与北洋大臣李鸿章筹商办法,并谕沿江沿海督抚,密为筹办。

八年二月,法人以兵舰由西贡驶至海阳,谋取东京,直督张树声以闻,帝谕滇督相机因应。

三月,移曾国荃督两广。

法攻东京,破之,张树声奏令滇、粤防军严守城外,以剿办土匪为名,藉图进步,并令广东兵舰出洋遥为声援。

五月,滇督刘长佑遣道员沈寿榕带兵出境,与广西官军连络声势,保护越南。

并奏言:"探闻法人破东京后,退驻轮船,日日添兵,增招群盗,悬赏万金购刘永福,十万金取保胜州。 又法领事破城后,劫掠商政衙门,传示各商,出入货税另有新章,现仍调取陆军赶造拖船,为西取保胜之计。 越王派其兵部侍郎陈廷肃接署河内总督,遣吏部尚书阮正等抵山西与黄佐炎等筹商御敌之策。 各省巡抚、布、按大半与黄佐炎、刘永福同原决一死战。 嗣后统领防军提督黄桂兰报称刘永福驰赴山西,道经谅山,来见。 比晓以忠义,感激奋发,据称分兵赴北宁助守保胜,万不使法人得逞,但兵力不足,望天朝为援。 其河内探报云,法人恐援兵猝至,当释所获之河内巡抚,交还城池仓库。 巡抚不受,称法人违约弄兵,以死自誓,乃转交按察使。 宗室阮霸复以火药轰毁东京,以免越人复聚,且省兵力分守。 其轮船或东下海阳,或分驶广南、西贡,俟添兵既集,从事上游。 伏查法人焚掠东京,狡谋叵测,越南诸臣决计主战。 山西为上通云南要地,越军能悉力抵御,微特滇、粤边防可保,即越南大局,亦尚有振兴之期。 而粤督与总署所议以滇、粤、桂三省兵力合规北圻一策,更可乘势早图,以杜窥伺。 然越国受制法人已久,人心恇怯,此次决战山西,期於必胜,稍有挠败,则大局不堪设想。 盖山西有失,则法人西入三江口,不独保胜无复障蔽,而滇省自河底江以下,皆须步步设防,益形劳费。 以事机而论,中国有万难坐视之处,且不可待山西有失,始为事后之援。"

旋召长佑入觐,以岑毓英署滇督。

刘永福者,广西上恩州人。

咸丰间广西乱,永福率三百人出镇南关。

时粤人何均昌据保胜,永福逐而去之,遂据保胜,所部旗皆黑色,号"黑旗军"。

永福既立功,越南授三省提督职,时时自备饷械剿匪,而黄佐炎皆匿不上闻,越臣亦多忌之,永福积怨於佐炎。

佐炎为越南驸马,以大学士督师,督抚均受节制。

冯子材为广西提督时,佐炎以事来见,子材坐将台,令以三跪九叩见,佐炎衔之次骨。

越难已深,国王阮福时愤极决战,责令佐炎督永福出师,六调不至。

法军忌永福,故越王始终倚任之。

先是,刘长佑命籓司唐炯率旧部屯保胜,曾国荃至粤,命提督黄得胜统兵防钦州,提督吴全美率兵轮八艘防北海,广西防军提督黄桂兰、道员赵沃相继出关,所谓三省合规北圻也。

时法人要中国会议越事,谕滇、粤筹画备议。

法使宝海至天津,命北洋大臣会商越南通商分界事宜。

吏部主事唐景崧自请赴越南招抚刘永福,帝命发云南岑毓英差遣。

九年正月,景崧乃假道越南入滇,先至粤谒曾国荃,韪其议,资之入越。

见永福,为陈三策,言:"越为法逼,亡在旦夕,诚因保胜传檄而定诸省,请命中国,假以名义,事成则王,此上策也;次则提全师击河内,驱法人,中国必助之饷,此中策也;如坐守保胜,事败而投中国,此下策也。"

永福曰:"微力不足当上策,中策勉为之。"

三月,法军破南定。

帝谕广西布政使徐延旭出关会商,黄桂兰、赵沃筹防。

李鸿章丁忧,夺情回北洋大臣任,鸿章恳辞。

至是,命鸿章赴广东督办越南事宜,粤、滇、桂三省防军均归节制。

鸿章奏拟赴上海统筹全局。

法使宝海在天津议约久不协,奉调回国,以参赞谢满禄代理。

刘永福与法人战於河内之纸桥,大破法军,阵斩法将李成利,越王封永福一等男。

徐延旭奏留唐景崧防营效用,并陈永福战绩。

帝促李鸿章回北洋大臣任,并询法使脱利古至沪状,令鸿章定期会议。

脱利古询鸿章:"是否助越?"鸿章仍以边界、剿匪为辞,而法兵已转攻顺化国都,迫其议约。

鸿章与法新使德理议不就,法兵声言犯粤,广东戒严。

总署致法使书,言:"越南久列籓封,历经中国用兵剿匪,力为保护。 今法人侵陵无已,岂能蔑视?倘竟侵我军驻扎之地,惟有决战,不能坐视。"

帝谕徐延旭饬刘永福相机规复河内,法军如犯北宁,即令接战。

命滇督增兵防边,唐蜅迅赴前敌备战,并济永福军饷。

旋命岑毓英出关督师。

法兵破越之山西省,粤势愈急,以彭玉麟为钦差大臣督粤师。

彭玉麟奏:"法人逼越南立约,欲中国不预红河南界之地,及许在云南蒙自县通商,显系图我滇疆,冀专五金之利。 不特滇、粤边境不能解严,即广东、天津,亦须严备。"

时越南王阮福时薨,无子,以堂弟嗣。

法人乘越新丧,以兵轮攻顺化海口,入据都城。

越南嗣君在位一月,辅政阮说启太妃废之,改立阮福升。

至是乞降於法,立约二十七条,其第一条即言中国不得干预越南事,此外政权、利权均归法人,逼王谕诸将退兵,重在逐刘永福也。

滇抚唐炯屡促永福退兵,永福欲退驻保胜,黑旗将士皆愤怒。

副将黄守忠言:"公可退保胜,请以全军相付,守山西。 有功,公居之,罪归末将。"

永福遂不复言退。

徐延旭奏言:"越人仓卒议和,有谓因故君未葬权顾目前者,有谓因废立之嫌,廷臣植党构祸者。 迭接越臣黄佐炎等钞寄和约,越诚无以保社稷,中国又何以固籓篱?越臣辄以俟葬故君即行翻案为词,请无撤兵。 刘永福仍驻守山西,嗣王阮福升嗣位,具禀告哀,并恳准其遣使诣阙乞封。 越国人心涣散,能否自立,尚未可知。"

并将法越和约二十七款及越臣黄佐炎来禀录送军机处。

两江总督左宗棠请饬前籓司王德榜募勇赴桂边扼扎。

十一月,法人破兴安省,拘巡抚、布政、按察至河内枪毙之。

进攻山西,破之,刘团溃,永福退守兴化城。

十二月,嗣王阮福升暴卒,或云畏法逼自裁,国人立前王阮福时第三继子为王,辅政阮说之子也。

徐延旭奏报山西失守,北宁断无他虞,帝责其夸张。

十年,唐景崧在保胜上枢府书,言:"滇、桂两军偶通文报,为日甚迟,声势实不易连络。 越南半载之内,三易嗣君,臣庶皇皇,类於无主。 欲培其根本以靖乱源,莫如遣师直入顺化,扶翼其君,以定人心而清匪党,敌焰庶几稍戢,军事亦易於措手。 若不为籓服计,北圻沿边各省,我不妨直取,以免坐失外人。 否则首鼠两端,未有不归於败者也。"

刘永福谒岑毓英於家喻关,毓英极优礼之,编其军为十二营。

法军将攻北宁,毓英遣景崧率永福全军赴援。

桂军黄桂兰、赵沃方守北宁,山西之围,桂兰等坐视不救,永福憾之深,景崧力解之,乃赴援。

景崧劝桂兰离城择隘而守,桂兰不从。

二月,法兵攻扶良,总兵陈得贵乞援,北宁师至,扶良已溃,法兵进逼北宁,黄桂兰、赵沃败奔太原,刘永福亦坐视不救。

徐延旭老病,与赵沃有旧,偏信之。

赵沃庸懦,其将党敏宣奸,欺蔽延旭。

敌犯北宁,敏宣先遁。

陈得贵为冯子材旧部;骁勇善战,子材曾劾延旭,延旭怨之,并怨得贵。

及北宁陷,乃奏戮之,敏宣亦正法。

延旭调度失宜,帝命革职留任。

三月,命湖南巡抚潘鼎新办广西关外军务,接统徐延旭军,黄桂兰惧罪仰药死。

帝谕:"徐延旭株守谅山,仅令提督黄桂兰、道员赵沃驻守北宁,遇敌先溃,殊堪痛恨!徐延旭革职拿问,黄桂兰、赵沃溃败情形,交潘鼎新查办。"

以王德榜署广西提督,德榜辞不拜。

唐炯革职拿问,以张凯嵩为云南巡抚。

北宁败后,徐延旭以唐景崧护军收集败残,申明约束。

时唐仁廉署广西提督。

法军由北宁进据兴化,别以兵舰八艘驶入中国海,窥厦门及上海吴淞口,沿海戒严,於是中、法和议起。

四月,李鸿章与法总兵福禄诺在天津商订条款,谕滇、桂防军候旨进止。

鸿章旋以和约五款入告,大略言:"中国南界毗连北圻,法国任保护,不虞侵占。 中国应许於毗连北圻之边界,法、越货物听其运销,将来法与越改约,决不插入伤中国体面之语。"

朝旨报可,予鸿章全权画押。

既而法公使以简明条约法文与汉文不符相诘,帝责鸿章办理含混,舆论均集矢鸿章,指为"通夷"。

法使既藉端废约,帝令关外整军严防,若彼竟求犯,即与交绥。

命岑毓英招刘永福率所部来归。

潘鼎新奏:"法兵分路图犯谷松、屯梅二处,桂军械缺粮乏,恐不可恃。"

帝以其饰卸,责之。

法兵欲巡视谅山,抵观音桥,桂军止之,令勿入。

法将语无状,遂互击,胜之。

奏入,谕进规北宁,责法使先行开砲,应认偿。

令告法外部止法兵,并谕我军:"如彼不来犯,不宜前进。"

法使续请和议,帝谕桂军回谅山,滇军回保胜,不得轻开衅。

法将孤拔欲以兵舰扰海疆,法使巴德诺逗留上海,不肯赴津,乃改派曾国荃全权大臣,陈宝琛会办,邵友濂、刘麟祥随同办理。

谕言:"兵费、恤款万不能允。 越南须照旧封贡。 刘永福一军,如彼提及,须由我措置。 分界应於关外空地作为瓯脱。 云南通商应在保胜,不得逾值百抽五。"

六月,法将孤拔以兵监八艘窥闽海,欲踞地为质,挟中国议约,何璟、张佩纶以闻。

法舰攻台湾之基隆砲台,台抚刘铭传拒守。

曾国荃、陈宝琛与法使议约於上海,国荃许给抚血卩费五十万,奉旨申斥。

约议久不就,乃一意主战。

谕岑毓英令刘永福先行进兵,规复北圻,岑毓英、潘鼎新关内各军陆续进发。

以法人失和,不告各国。

七月,法公使谢满禄下旗出京,帝乃宣谕曰:"越南为我封贡之国,二百余年,载在史册,中、外咸知。 法人先据南圻各省,旋又进据河内,戮其人民,利其土地,夺其赋税。 越南闇懦,私与立约,并未奏闻,挽回无及。 越亦有罪,是以姑与包涵,不加诘问。 光绪八年,法使宝海在天津与李鸿章议约三条,当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会商妥筹,法人又撤使翻覆。 越之山西、北宁等省,为我军驻扎之地,清查越匪,保护属籓,与法国绝不相涉。 本年二月间,法兵竟来扑犯,当经降旨宣示,正拟派员进取,忽据伊国总兵福禄诺先向中国议和。 其时法国因埃及之事岌岌可危,中国明知其势处迫逼,本可峻词拒绝,而仍示以大度,许其行成,特命李鸿章与议简明条约五款,互相画押。 谅山、保胜等军,应照议於定约三月后调回,迭经谕饬各防军扼扎原处,不准轻动开衅。 诸军将士,奉令维谨。 乃法国不遵定约,忽於闰五月初一、初二等日,以巡边为名,直扑谅山防营,先行开砲轰击,我军始与之接仗,互有杀伤。 法人违背条约,无端开衅,伤我官兵,本应以干戈从事。 因念订约通好二十余年,亦不必因此尽弃前盟,仍准各国总理事务衙门与在京法使往返照会,情喻理晓,至再至三。 闰五月二十四日,复明降谕旨,照约撤兵。 昭示大信,所以保全和局者,实属仁至义尽。 法人乃竟始终怙饰,横索兵费,恣意要挟,辄於六月十五日占据台北基隆山砲台,经刘铭传迎剿获胜。 本月初三日,何璟等甫接本领事照会开战,而法兵已自马尾先期攻击,伤坏兵商各船。 虽经官军焚毁法船,击坏雷艇,并阵毙法国兵官,尚未大加惩创。 若再曲予含容,何以伸公论而顺人心?用特揭其无理情节,布告天下。"

八月,谕岑毓英督饬刘永福及在防各营规复北圻,并谕潘鼎新饬各军联络声势,分路并进。

提督苏元春与法军战於陆岸县,败之。

十月,内阁学士周德润奏:"官军进取越南,宜以正兵牵制河内之师,别用奇兵由车里趋老挝,走哀牢,以暗袭顺化,募用滇边土人,必能得力。"

得旨交滇督详察筹办。

是月,苏元春与法人战於纸作社,阵斩法兵官四人。

十一月,王德榜军大败於丰谷,苏元春不往援,唐景崧与刘永福、丁槐军攻宣光,力战大捷,优诏褒之。

十二月十九日,法兵攻谷松,王德榜以丰谷之败怨苏军不救,至是亦不往援,苏军败退威坡,谅山戒严。

帝命冯子材帮办广西关外军务。

二十九日,法军攻谅山,据之,潘鼎新等退驻镇南关,龙州大震。

唐景崧、刘永福、丁槐攻宣光,月余不能下。

谅山失守,岑毓英虑景崧等军断后援,令勿拚孤注,景崧不可。

冯子材与法军战於文渊,互有杀伤。

十一年正月初九日,法兵攻镇南关,轰毁关门而去,提督杨玉科战殁。

潘鼎新退驻海村,帝命戴罪立功。

元春退驻幕府。

王德榜自负湘中宿将,屡催援不至,鼎新劾之,落职,所部归元春辖。

法军攻刘永福於宣光,永福军溃。

唐景崧退驻牧马,钦、廉防急。

彭玉麟请调冯子材军防粤,朝旨令鼎新议,鼎新素不协於子材,乃命子材行。

子材以关外防紧,不肯退,玉麟乃令专顾桂防。

鼎新师久无功,褫职,以李秉衡护理广西巡抚,苏元春督办广西军务。

法兵既毁镇南关,逃军难民蔽江而下,广西全省大震。

子材至,乃力为安辑。

子材久驻粤西,素有威惠,桂、越民怀之,人心始定。

乃於关内十里之关前隘,跨东西两岭间,筑长墙三里余,外掘深堑,为扼守计,自率所部驻之,而令王孝祺勒军屯其后为犄角。

法兵扬言某日犯关,子材逆料其必先期至,乃议先发制敌,鼎新止之,子材力争,径率王孝祺军夜犯敌垒,杀敌甚多。

法起谅山之众扑镇南关,子材誓众曰:"法再入关,吾有何面目见粤人?必死拒之!"士气皆愤。

法攻长墙,急砲猛烈,子材勒诸统将屹立接战,遇退后者手刃之。

战酣,子材自开壁率两子相荣、相华直冲敌军,诸军以子材年七十,奋身陷敌,皆感愤,殊死战。

王孝祺、陈嘉率部将潘瀛、张春发等随其后,王德榜军旁至,夹击之,毙法兵无算。

鏖战两日,法军子弹尽,大败溃遁。

子材率兵攻文渊,法军弃城走。

诸军三路攻谅山,孝祺、德榜战尤力,连战皆捷。

二月十三日,遂克谅山,法悉众遁。

子材进军克拉木,逼攻郎甲,王孝祺进军贵门关,尽复昔年所驻边地。

越民立忠义五大团;二万余人,皆建冯军旗帜。

西贡亦闻风通款。

自海通以来,中国与外国战,惟是役大捷,子材之功也。

法兵六千犯临洮府,复分两队;一北趋珂岭、安平,一南趋缅旺、猛罗。

滇督岑毓英命岑毓宝、李应珍等扼北路,王文山扼南路,而自率军当中路,皆有斩获。

法军遂合趋临洮府,滇军拒战南北路,回军夹攻之,阵斩法将五人,法军大溃。

时法兵舰据台湾之澎湖。

谅山既大捷,法人力介英人赫德向李鸿章议和,言法人交还基隆、澎湖,彼此撤兵,不索兵费。

鸿章奏言:"澎湖既失,台湾必不可保,当藉谅山一胜之威,与缔和约,则法不至再事要求。"

朝廷纳其议,立命停战。

临洮之战,乃在停战后电谕未达前也。

鸿章遽请签约,令诸将皆退还边界,将士扼腕痛愤,不肯退,彭玉麟、张之洞屡电力争。

帝以津约断难失信,严谕遵办。

法人要求逐刘永福於越南,张之洞乃拟令永福驻思、钦,永福坚不肯行,唐景崧危词胁之,朝旨严切,乃勉归於粤,授总兵。

冯子材奉督办廉、钦边防之命。

约既成,越南遂归法国保护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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