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香 第五十三回 宝剑瑶琴归旧主 花簪诗扇获新评

  1. 九五查询
  2. 古籍查询
  3. 林兰香
《林兰香》 第五十三回 宝剑瑶琴归旧主 花簪诗扇获新评

宝物天生焕人文,由来宜聚不宜分。

绮纨空负名家子,富丽风流属翠裙。

却说青裳、丹棘自将琴剑还给耿顺,便立志不嫁,随着爱娘以托永久。

当日耿顺得了琴剑簪扇,亦都交给六娘。

不多几日,斗改已初,日移参位。

黄雀风来,已成梅夏。

濯枝雨过,又是麦秋。

端午这一日,耿朗家户挂灵符,门插艾叶。

一时亲眷送来的长命索,辟兵缯,朱符赤印及新萝卜、新王瓜、新扁豆、新茄子,无一不备。

耿朗与云屏、爱娘,彩云分题限韵。

耿朗作《蒲剑》诗,云屏作《蜩琴》诗,爱娘作《艾簪》诗,彩云作《菰扇》诗。

末后耿顺亦来,耿朗令耿顺依题和韵。

又令耿岳页、耿皇页用心誊写。

真是夫妇熙熙,父子融融,兄弟恰恰、家庭中之乐事也。

耿朗正待教青裳、丹棘取酒来饮,恰好公明达、季狸来访。

耿朗倒履相迎,正室相待。

茶后耿朗引着在冷竹廊、葡萄园、萱草坪、百花台、晓翠亭、午梦亭,晚香亭、揽秀轩各处游赏一回,仍在正室内小饮。

耿朗令耿顺将《蒲剑》、《蜩琴》、《艾簪》、《菰扇》诗取出,与两个人来看。

公明达道,从前读过三夫人题壁之作,似乎不及二夫人的和韵。

今看这《艾簪》诗,要压倒《蜩琴》《菰扇》两章了。

不知二夫人可另有遗稿?”耿朗道:"二内人未嫁时,原喜作诗。 自全司礼保奏之后,便不好吟咏。"

季狸道:"大约二夫人不以诗赋为急务,故可作亦可不作。 三夫人以文词为游戏,所以人名、药名,一字至七字等体,亦都作到。"

耿朗道:"正是。 二内人的笔墨,我见的亦不多。 只有白扇一柄,写得最好。 就是全司礼那样的奏请,茅都堂那样的阻抑,亦不见有甚么感慨词句。"

公明达道:"瞒照这《蒲剑》诗,气象豪华,兴致不浅。 若将蒲剑借作真剑来用,不必坐守庚申,三尸自除了。"

季狸道:"前说二夫人有写扇一柄,何不借来一看?"耿朗随令耿顺从六娘处取至,两个人看毕,一齐道:"书法如渊月沉珠,露花濯锦。 只此吉光片羽,已足价重连城,不必以多为贵也。"

耿朗道:"二内人有遗物四件:小剑一口名驱邪,小琴一张名解愤,画壁题诗的兰簪一对,与这诗扇一柄。 真可称为四美。"

两个人一齐道:"驱邪解愤既有其名,必有其实,自是人间美物。 惟以簪作笔,大有奇思。 只可惜银钩铁画在墙上,都被那蜗篆苔痕泯没了。 若使此诗画在宫里,必用碧纱笼罩,岂非宫闱中一段佳话? 因书以见其人,因人以重其书。 不但全司礼始终玉成,即茅都堂亦始终玉成之也。 昔日我两人所得琴剑,虽皆见诸实用,犹不如此琴此剑,物不离主,邪真可驱,愤真可解也。"

当下三人畅饮,耿顺侍坐。

因请问道:"古人之琴,以陶淑性情名者,有闭邪、有正合、有鸣廉、有安道。 以形色体势名者,有绿绮、有覆杯、有焦尾、有吐绶。 以声音韵调名者,有绕梁、有应谷、有跃鲂、有霹雳。 以物模拟象名者,有白鹄、有蝉翼、有丛竹流风、有霜霄铁马。 古人之剑以快利名者,有画影、有昆吾、有断水、有流光。 以威武名者,有照胆、有灭魂、有定光、有辟邪。 以形势名者,有龙泉、有鱼肠、有玉具、有火精。 以事类名者,有岳镇、有八服、有五方、有定国。 不知先母所留琴剑,可与这些琴剑比并得否?"公明达季狸一齐说道:"令堂所留琴剑,原是古来名物。 至我两人所得,俱已见诸实用。 要当奉还贤契,另立荣名,以光其先也。"

耿顺道:"小子仰荷二大人教训,将来处则秉铎中邦,出则立功外国。 当另有建白,何必拘拘然籍物而后显哉!"公明达道:"不然。 睹先人之杯蒱,尚有口泽之思。 况琴剑非杯倦可比,岂不足以作冷梅轩的宗器么?"季狸道:"穷则修身,虽弹琴鼓瑟亦须讲御侮之材。 达则兼善,虽带剑弯弧,亦必明弦歌之化。 琴与剑,正我辈不可一时去身者也。"

耿顺道:"二大人既如此说,吾儿即拜赐可也!"耿顺随即拜受,公明达、季狸当日即遣人将琴剑取来还了耿顺。

正是”人重新情,物归旧主。”

耿朗心怀大畅,与公明达季狸推杯痛饮多时。

三个人亦分题拈韵。

公明达作白杏子诗,要叶"缁"字,季狸作白樱桃诗,要叶"黧"字,耿朗作白桑椹诗,要叶”卢"字,俱不许酒过一杯。 三个人正待下笔,只见耿顺又再拜而言道:“言情则恐犯忌讳,咏物亦未免拘泥。 三大人既诗兴勃然,何不将母亲所遗花簪字扇题咏一番,俾余小子以奉不朽!"

公明达、季狸一齐鼓掌道:"正是,正是!人必有所不能自己而情见于诗,虽说随缘,而偶然一吟,游戏而入乎三昧,亦不宜刻画太工而失风人之旨也。 既有花簪字扇为题,我们自当各赋长篇,以遂伯宣之请。 但瞒翁亦复下笔,终要涉于悼亡,竟是我两人各赋一题,瞒翁自作白杏子三诗如何?"耿朗首肯,当下三个人再润管城,重斟天禄。

耿顺又问道:"闻得诗赋体制不一,吟咏性情,总合言志者谓之诗。 彩摭事物,詀华布体者谓之赋。 幽忧愤诽,寓之比兴者谓之骚。 感触事类,托于文章者谓之辞。 累如贯珠,抑扬咏言者谓之歌。 步骤如法,斐然成章者谓之行。 品秩前后,叙而推之者谓之引。 声音杂比,高下短长者谓之曲。 非鼓非钟,歌出自然者谓之谣。 吁嗟慨叹,悲忧深思者谓之吟。 苏李而上,高简古淡,谓之古。 沈宋而下,法律精切,谓之律。 不知三大人今日用何体制?"公明达道:"我性爱简淡,还是作古体。 令岳总提六军,御侮万里,自当作律。 令尊或词或曲,听其自便。"

耿顺肃然退立。

于是三个人各饮数杯,振笔直书。

公明达是咏花簪五言古风,季狸是赋诗扇七言排律,耿朗是作白杏子、白樱桃、白桑椹三调诗余,真乃笔不停挥,文不加点。

五言古风,先叙以簪代笔之奇,次赞其如篆如隶,胜过了弄粉调脂,转无用而成有用。

次叹其经雨经风,空费了钩银画铁,化有形而为无形。

次又赞其工之巧不伤雅,次又叹其色之久不改常。

末则结言簪终不是笔,未免用非其宜。

但君子不器,不独可以代笔也。

真是听之者不厌,言之者无罪,乃一首绝妙古风。

七言排律先赞书法之工,次叙纸扇朴素而墨妙入神,大有林下之风。

次明铁笔端严,而临观起敬,胜过闺中之秀。

次又叙人因字显,未免以才而掩其德。

次又明字以人重,实又因德而爱其才。

末结言以才掩德,则德之不见重为可叹。

因德爱才,则才之未见售为可惜。

真是哀而不伤,怨而不怒,乃一首绝妙排律。

诗余三首,白杏子调用《薄命女》,白樱桃调用《误佳期》白桑椹调用《长相思》。

比拟既工,义旨亦美。

真乃三首绝妙诗余。

三人传看,互相修饰。

公明达季狸将古风排律都付与耿顺,耿顺欢然拜受,随遣人将宣幽琴、扬化剑、花簪古风、诗扇排律,俱送给六娘收藏。

三人洗盏更酌,申刻晚餐毕,公明达、季狸辞去。

耿朗回后,时方暴热,晚间更甚。

耿朗饮酒过多,便坐在楼前梧桐树下。

树影照满,东楼西楼的阴凉,遮了半个院子。

耿朗还说燥热,催令海氏冰茶,又令木妈在楼下夹道内掣动七轮海?扇,一阵一阵的茉莉香风,凉透了芍药栏杆。

新红雨捧过茶来,一连饮了三四碗,方觉畅快。

看见红雨,又想起香儿,肚内的酒往上一涌,踉踉跄跄,走到屋内睡下,一宿不提。

次早正在病酒,郑夫人令仆妇送来十二色上好肴馔,四色糖食,四色炸食,四色蒸食,四色咸食。

又传郑夫人的话道:"端阳令节,本要请大三五六四位姑奶奶一叙。 因四姑奶奶的周年未满,不便燕会。 令奴婢送些食物与三位姑奶奶下酒,六姑奶奶处亦已遣人送去了。"

云屏、爱娘、彩云因请耿朗同用,耿朗勉强饱食一顿,未免有些内伤外感。

病几日好儿日,不觉月余。

温风已至,大雨时行。

山川郁其如火,难寻飞雪之方。

天地赫以为炉,不见食冰之鼠。

偏遇杨安人病故,彩云久侍汤药,哭泣方殷。

耿服于炎天赤日中行来行去,料理丧事,受了些暑毒。

伏日之后,又染了些湿潮。

及至叶下庭梧,烟消院柳,正好诗成蟋蟀,赋作海棠。

不想彩云垂危大病,连爱的无心连爱,乞巧的无心乞巧。

医亦不效,药亦不灵。

还是海氏说道:"五娘素不喜茶,自今年夏天以来,茶水过多,或者是水滞亦未见得?"木妈妈亦说道:"我先未随大娘来时,我女儿柴姐亦因暑毒伤水,出了一身白泡,恰与五娘今日的病症相同。"

耿朗得知,便依海氏木妈之言,与医生商酌调理。

果然见效,到中元节便大有起色。

耿岳页耿皇页一班小儿们,虽是蒿子灯,荷叶灯,依旧戏耍,然却不及往年的闹热。

正是有分教:恨入藩郎之鬓,倩女魂来。

悲闻宋玉之辞,萧郎疾作。



友情链接: 九五查询  古籍史书  老黄历  
免责说明:本站内容全部由九五查询从互联网搜集编辑整理而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冒犯,请联系我们删除。
Copyright © 2024 95cx.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九五查询(95cx.com)鄂ICP备2022010353号-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