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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方立,《欧阳史》云邢州人,《通鉴》云汧州人。
中和二年,为泽州天井关戍将。
时黄巢犯关辅,州郡易帅,有同博奕。
先是,沈询、高湜相继为昭义节度,怠于军政。
及有归秦、刘广之乱,方立见潞帅交代之际,乘其无备,率戍扶径入潞州,自称留后。
以邢为府,以审诲知潞州。
案:此二句上下有脱文。
今无可复考。
六月,李存孝下洺、磁两郡,方立遣马溉、袁奉韬尽率其众,逆战于琉璃陂。
存孝击之尽殪,生获马溉、奉韬。
初,方立性苛急,恩不逮下,攻围累旬,夜自巡城慰谕,守陴者皆倨。
方立知其不可用,乃饮鸩而卒。
其从弟洺州刺史迁,素得士心,众乃推为留后,求援于汴。
时梁祖方攻时溥,援兵不出。
《通鉴》云:全忠命大将王虔裕将精甲数百,间道入邢州共守。
大顺元年,迁执王虔裕等乞降,武皇令安金俊代之。
案《孟方立传》,原本阙佚。
考《新唐书》列传云:孟方立,邢州人。
始为泽州天井戍将,稍迁游奕使。
中和元年,昭义节度使高鄩击黄巢,战石桥,不胜,保华州,为裨将成邻所杀。
还据潞州,众怒,方立率兵攻邻,斩之。
自称留后,擅裂邢、洺、磁为镇,治邢为府,号昭义军。
潞人请监军使吴全勖知兵马留后。
时王铎领诸道行营都统,以潞未定,墨制假方立检校左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知邢州事。
方立不受,囚全勖,以书请铎,愿得儒臣守潞。
铎使参谋、中书舍人郑昌图知昭义留事,欲遂为帅。
僖宗自用旧宰相王徽领节度。
时天子在西,河、关云扰,方立擅地,而李克用窥潞州,徽度朝廷未能制,乃固让昌图。
昌图治不三月辄去。
方立更表李殷锐为刺史,谓潞险而人悍,数贼大帅为乱,欲销懦之,乃徙治龙冈州,豪杰重迁,有怼言。
会克用为河东节度使,昭义监军祁审诲乞师求复昭义军;克用遣贺公雅、李筠、安金俊三部将击潞州,为方立所破。
又使李克修攻败之,杀殷锐,遂并潞州,表克修为节度留后。
初,昭义有潞、邢、洺、磁四州。
至是,方立自以山东三州为昭义,朝廷亦命克修,以潞州旧军畀之,昭义有两节自此始。
克修,字崇远,克用从父弟。
精驰射,常从征伐,自左营军使擢留后,进检校司空。
方立倚硃全忠为助,故无用击邢、洺、磁无虚岁,地为斗场,人不能稼。
光启二年,克修击邢州,取故镇,进攻武安,方立将吕臻、马爽战焦冈,为克修所破,斩首万级,执臻等,拔武安、临洺、邯郸、沙河。
克用以安金俊为邢州刺史招抚之。
方立丐兵于王镕,镕以兵三万赴之,克修还。
后二年,方立督部将奚忠信兵三万攻辽州,以金啖赫连铎与连和。
会契丹攻铎师失期,忠信三分其兵,鼓而行,克用伏兵于险,忠信前军没,既战,大败,执忠信,余众走脱,归者才十二。
龙纪元年,克用使李罕之、李存孝击邢,攻磁、洺,方立战琉璃陂,大败,禽其二将,被斧钅质,徇邢垒,呼曰:「孟公速降,有能斩其首者,假三州节度使。
」方立力屈,又属州残堕,人心恐,性刚急,待下少恩,夜自行陴,兵皆倨告劳,自顾不可复振,乃还,引鸩自杀。
从弟迁,素得士心,众推为节度留后,请援于全忠。
全忠方攻时溥,不即至,命王虔裕以精甲数百赴之,假道罗宏信,不许,乃趋间入邢州。
大顺元年,存孝复攻邢,迁挈邢、洺
、磁三州降,执王虔裕三百人献之;遂迁太原,表安金俊为邢、洺、磁团练使,以迁为汾州刺史。
《欧阳史》云:天复元年,梁遣氏叔琮攻晋,出天井关,迁开门降,为梁兵乡道以攻太原,不克;叔琮军还过潞,以迁归于梁。
梁太祖恶其反覆,杀之。
张文礼,燕人也。
初为刘仁恭裨将,性凶险,多奸谋,辞气庸下,与人交言,癖于不逊,自少及长,专蓄异谋。
及从刘守文之沧州,委将偏师。
守文省父燕蓟,据城为乱。
及败,奔于王镕。
察镕不亲政事,遂曲事当权者,以求衒达。
每对镕自言有将才,孙、吴、韩、白,莫己若也。
镕赏其言,给遗甚厚,因录为义男,赐姓,名德明,由是每令将兵。
自柏乡战胜之后,常从庄宗行营。
素不知书,亦无方略,惟于懦兵之中萋菲上将,言甲不知进退,乙不识军机,以此军人推为良将。
初,梁将杨师厚在魏州,文礼领赵兵三万夜掠经、宗,因侵贝郡。
师厚先率步骑数千人,设伏于唐店。
文礼大掠而旋,士皆卷甲束兵,夜凯歌,行至唐店,师厚伏兵四面围合,杀戮殆尽,文礼单骑仅免。
自尔犹对诸将大言,或让之曰:「唐店之功,不须多伐。
」文礼大惭。
在镇州既久,见其政荒人僻,常蓄异图;酒酣之后,对左右每泄恶言,闻者莫不寒心。
惟王镕略无猜间,渐为腹心,乃以符习代其行营,以文礼为防城使,自此专伺间隙。
及镕杀李宏规,委政于其子昭祚。
昭祚性逼戾,未识人间情伪,素养名持重,坐作贵人,既事权在手,朝夕欲代其父,向来附势之徒,无不族灭。
初,李宏规、李蔼持权用事,树立亲旧,分董要职,故奸宄之心不能摇动,文礼颇深畏惮。
及宏规见杀,其部下五百人惧罪,将欲奔窜,聚泣偶语,未有所之。
文礼因其离心,密以奸辞激之曰:「令公命我尽坑尔曹,我念尔十余年荷戈随我,为家为国,我若不即杀尔,则得罪于令公;我若不言,又负尔辈。
」众军皆泣。
是夜作乱,杀王镕父子,举族灰灭,惟留王昭祚妻硃氏通梁人;寻间道告于梁曰:「王氏丧于乱军,普宁公主无恙。
」文礼徇贼帅张友顺所请,因为留后,于潭城视事。
以事上闻,兼要节旄,寻亦奉笺劝进,庄宗姑示含容,乃可其请。
文礼比厮役小人,骤居人上,行步动息,皆不自安。
出则千余人露刃相随,日杀不辜,道路以目,常虑我师问罪,奸心百端。
南通硃氏,北结契丹,往往擒获其使,庄宗遣人送还,文礼由是愈恐。
是岁八月,庄宗遣阎宝、史建瑭及赵将符习等率王镕本军进讨。
师兴,文礼病疽腹,及闻史建瑭攻下赵州,惊悸而卒。
其子处瑾、处球秘不发丧,军府内外,皆不知之,每日于寝宫问安。
处瑾与其腹心韩正时参决大事,同谋奸恶。
初,文礼疽未发时,举家咸见鬼物,昏瞑之后或歌或哭,又野河色变如血,游鱼多死,浮于水上,识者知其必败。
十九年三月,阎宝为处瑾所败,庄宗以李嗣昭代之。
四月,嗣昭为流矢所中,寻卒于师,命李存进继之。
存进亦以战殁,乃以符存审为北面招讨使,攻镇州。
是时,处瑾危蹙日甚。
昭义军节度判官任圜驰至城下,谕以祸福,处瑾登陴以诚告,乃遣牙将张彭送款于行台。
俄而符存审师至城下。
是夜,赵将李再丰之子冲投缒以接王师,故诸军登城,迟明毕入,获处瑾、处球、处琪,并其母及同恶人等,皆折足送行台,镇人请醢而食之。
又发文礼之尸,磔之于市。
董璋,本梁之骁将也。
幼与高季兴、孔循俱事豪士李七郎为童仆。
李初名让,常以厚贿奉梁祖,梁祖宠之,因畜为假子,赐姓硃,名友让。
璋既壮,得隶于梁祖帐下,后以军功迁为列校。
梁龙德末,潞州李继韬送款于梁。
时潞将裴约方领兵戍泽州,不徇继韬之命,据城以自固。
梁末帝遣璋攻陷泽州,遂授泽州刺史。
是岁,庄宗入汴,璋来朝,庄宗素闻其名,优以待之。
寻令却赴旧任,岁余代归。
时郭崇韬当国,待璋尤厚。
同光三年夏,命为邠州留后,三年秋,正授旄钺。
九月,大举伐蜀,以璋为行营右厢马步都虞候。
时郭崇韬为招讨使,凡有军机,皆召璋参决。
是冬,蜀平,以璋为剑南东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
天成初,加检校太傅。
二年,加同平章事。
是时安重诲当国,采人邪谋,言孟知祥必不为国家使,惟董璋性忠义,可特宠任,令图知祥。
又璋之子光业为宫苑使,在朝结托势援,争言璋之善,知祥之恶。
恩宠既优,故璋益恣其暴戾。
初,奉使东川者,皆言璋不恭于朝廷。
四年夏,时明宗将议郊天,遣客省使李仁矩赍诏示谕两川,又遣安重诲驰书于璋,以征贡奉,约以五十万为数。
既而璋诉以地狭民贫,许贡十万而已。
翌日,璋于衙署设宴以召仁矩,日既中而不至,璋使人侦之,仁矩方拥倡妇与宾友酣饮于驿亭。
璋大怒,遽领数百人,执持戈戟,骤入驿中,令洞开其门。
仁矩惶骇,走入阁中,良久引出。
璋坐,立仁矩于阶下,戟手骂曰:「当我作魏博都监,尔为通引小将,其时去就,已有等威。
今日我为籓侯,尔衔君命,宿张筵席,比为使臣,保敢至午不来,自共风尘耽酗,岂于王事如此不恭!只如西川解斩客省使李严,谓我不能斩公耶!」因目肘腋,欲令执拽仁矩,仁矩涕泪拜告,仅而获免。
璋乃驰骑入衙,竟彻馔而不召。
洎仁矩复命,益言璋不法。
未几,重诲奏以仁矩为阆州团练使,寻升为节镇。
长兴元年夏,明宗以郊禋礼毕,加璋检校太尉。
时两川刺史尝以兵为牙军,小郡不下五百人,璋已疑间,及闻除仁矩镇阆州,璋由是谋反乃决。
仍先与其子光业书曰:「朝廷割吾支郡为节制,屯兵三千,是杀我必矣。
尔见枢要道吾言,如朝廷更发一骑入斜谷,则吾必反,与汝决矣!」光业以书呈枢密承旨李虔徽。
会朝廷再发中使荀咸乂将兵赴阆州,光业谓虔徽曰:「咸乂未至,吾父必反。
吾身不足惜,虑劳朝廷征发。
请停咸乂之行,吾父必保常日。
」重诲不从,咸乂未至,璋已擅追绵州刺史武虔裕,囚于衙署。
虔裕,安重诲之心腹也,故先囚之。
五月,璋传檄于利、阆、遂等州,责以间谍朝廷。
寻率其兵陷阆州,擒节度使李仁矩、军校姚洪等害之。
先是,璋欲谋叛,先遣使持厚币于孟知祥,求为婚家。
且言为朝廷猜忌,将有替移,去则丧家,住亦致讨,地狭兵少,独力不任,愿以小儿结婚爱女。
时知祥亦贰于朝廷,因许以为援。
既而知祥出师以围遂州,故璋攻阆州得恣其毒焉。
其年秋,诏削夺璋在身官爵,命天雄军节度使石敬瑭为东川行营招讨使,率师以讨之。
璋之子宫苑使光业并其族,并斩于洛阳。
及石敬瑭率师进讨,以粮运不接,班师。
明宗方务怀柔,乃放西川进奏官苏愿、东川军将刘澄各归本道,别无诏旨,只云「两务求安」。
时孟知祥其骨肉在京师者俱无恙焉,因遣使报璋,欲连表称谢。
璋怒曰:「西川存得弟侄,遂欲再通朝廷,璋之儿孙已入黄泉,何谢之有!」自是璋疑知祥背己,始构隙矣。
三年四月,璋率所部兵万余人以袭知祥。
《九国志·赵季良传》:季良尝与知祥从容语曰:「璋性狼戾,若坚守一城,攻之难克。
」及闻璋起兵,知祥忧形于色。
季良曰;「璋不守巢穴,此天以授公也。
」既而璋果败。
知祥与诸将率师拒之,战于汉州之弥牟镇。
璋军大败,得数十骑,复奔于东川。
《九国志·赵廷隐传》:董璋袭广汉,将攻成都,时东川廪藏充实,部下多敢死之士,其来也,众皆畏之。
知祥亲督诸将,与璋战鸡纵桥前,颇为所挫。
廷隐伪遁,璋逐之,知祥与张公铎继进,璋军乱不成列,廷隐整阵,与知祥合击之,璋军大败。
先是,前陵州刺史王晖为璋所邀,寓于东川,至是因璋之败,率众以害之,传其首于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