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链接:
九五查询
古籍史书
老黄历
免责说明:本站内容全部由九五查询从互联网搜集编辑整理而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冒犯,请联系我们删除。
Copyright © 2024 95cx.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九五查询(95cx.com)鄂ICP备2022010353号-6
免责说明:本站内容全部由九五查询从互联网搜集编辑整理而成,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冒犯,请联系我们删除。
Copyright © 2024 95cx.com All Rights Reserved. 九五查询(95cx.com)鄂ICP备2022010353号-6
○李渤张仲方裴潾 张皋附
李中敏李甘高元裕 兄少逸
李汉李景俭
李渤,字浚之,后魏横野将军申国公发之后。
祖玄珪,卫尉寺主簿。
父钧,殿中侍御史,以母丧不时举,流于施州。
渤耻其家污,坚苦不仕;励志于文学,不从科举,隐于嵩山,以读书业文为事。
元和初,户部侍郎盐铁转运使李巽、谏议大夫韦况更荐之,以山人征为左拾遗。
渤托疾不赴,遂家东都。
朝廷政有得失,附章疏陈论。
又撰《御戎新录》二十卷,表献之。
九年,以著作郎征之。
诏曰:"特降新恩,用清旧议。"
渤于是赴官。
岁余,迁右补阙。
连上章疏忤旨,改丹王府谘议参军,分司东都。
十二年,迁赞善大夫,依前分司。
十三年,遣人上疏论时政,凡五事:一礼乐,二食货,三刑政,四议都,五辩雠。
渤以散秩在东都,以上章疏为己任,前后四十五封。
再迁为库部员外郎。
时皇甫镈作相,剥下希旨。
会泽潞节度使郗士美卒,渤充吊祭使,路次陕西。
渤上疏曰:"臣出使经行,历求利病。 窃知渭南县长源乡本有四百户,今才一百余户;阒乡县本有三千户;今才有一千户,其他州县大约相似。 访寻积弊,始自均摊逃户。 凡十家之内,大半逃亡,亦须五家摊税。 似投石井中,非到底不止。 摊逃之弊,苛虐如斯,此皆聚敛之臣剥下媚上,唯思竭泽,不虑无鱼。 乞降诏书,绝摊逃之弊。 其逃亡户以其家产钱数为定,征有所欠,乞降特恩免之。 计不数年,人必归于农矣。 夫农者,国之本,本立然后可以议太平。 若不由兹,而云太平者,谬矣。"
又言道途不修,驿马多死。
宪宗览疏惊异,即以飞龙马数百匹,付畿内诸驿。
渤既以草疏切直,大忤宰相,乃谢病东归。
穆宗即位,召为考功员外郎。
十一月,定京官考,不避权幸,皆行升黜。
奏曰:宰臣萧俛、段文昌、崔植,是陛下君临之初,用为辅弼,安危理乱,决在此时。
况陛下思天下和平,敬大臣礼切,固未有昵比左右、侈满自贤之心。
而宰相之权,宰相之事,陛下一以付之,实君义臣行,千载一遇之时也。
此时若失,他更无时。
而俛等上不能推至公,申炯诫,陈先王道德,以沃君心;又不能正色匪躬,振举旧法,复百司之本,俾教化大立。
臣闻政之兴废,在于赏罚。
俛等作相已来,未闻奖一人德义,举守官奉公者,使天下在官之徒有所激劝;又不闻黜一人职事不理、持禄养骄者,使尸禄之徒有所惧。
如此,则刑法不立矣!邪正莫辩,混然无章,教化不行,赏罚之设,天下之事,复何望哉!
一昨陛下游幸骊山,宰相、翰林学士是陛下股肱心腹,宜皆知之。
萧俛等不能先事未形,忘躯恳谏,而使陛下有忽谏之名流于史册,是陷君于过也。
孔子曰:"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若俛等言行计从,不当如是。
若言不行,计不从,须奉身速退,不宜尸素于化源。
进退戾也,何所避辞?其萧亻免、段文昌、崔植三人并翰林学士杜元颖等,并请考中下。
御史大夫李绛、左散骑常侍张惟素、右散骑常侍李益等谏幸骊山,郑覃等谏畋游,是皆恐陛下行幸不息,恣情无度;又恐马有衔蹶不测之变,风寒生疾之忧,急奏无所诣,国玺委于妇人中幸之手。
绛等能率御史谏官论列于朝,有恳激事君之体。
其李绛、张惟素、李益三人,伏请赐上下考外,特与迁官,以彰陛下优忠赏谏之美。
其崔元略冠供奉之首,合考上下;缘与于翚上下考,于翚以犯赃处死,准令须降,请赐考中中。
大理卿许季同,任使于翚、韦道冲、韦正牧,皆以犯赃,或左降,或处死,合考中下;然顷者陷刘辟之乱,弃家归朝,忠节明著,今宜以功补过,请赐考中中。
少府监裴通,职事修举,合考中上;以其请追封所生母而舍嫡母,是明罔于君,幽欺其先,请考中下。
伏以昔在宰夫入寝,擅饮师旷、李调。
今愚臣守官,请书宰相学士中下考。
上爱圣运,下振颓纲,故臣惧不言之为罪,不惧言之为罪也。
其三品官考,伏缘限在今月内进,辄先具如前。
其四品以下官,续具条疏闻奏。
状入,留中不下。
议者以宰辅旷官,自宜上疏论列,而渤越职钓名,非尽事君之道。
未几,渤以坠马伤足,请告,会魏博节度使田弘正表渤为副使。
杜元颖奏曰:"渤卖直沽名,动多狂躁。 圣恩矜贷,且使居官。 而干进多端,外交方镇,远求奏请,不能自安。 久留在朝,转恐生事。"
乃出为虔州刺史。
渤至州,奏还邻境信州所移两税钱二百万,免税米二万斛,减所由一千六百人。
观察使以其事上闻。
未满岁,迁江州刺史。
张平叔判度支,奏征久远逋悬,渤在州上疏曰:"伏奉诏敕,云度支使所奏,令臣设计征填当州贞元二年逃户所欠钱四千四百一十贯。 臣当州管田二千一百九十七顷,今已旱死一千九百顷有余,若更勒徇度支使所为,必惧史官书陛下于大旱中征三十六年前逋悬。 臣任刺史,罪无所逃。 臣既上不副圣情,下不忍鞭笞黎庶,不敢轻持符印,特乞放臣归田。"
乃下诏曰:"江州所奏,实为恳诚。 若不蠲容,必难存济。 所诉逋欠并放。"
长庆二年,入为职方郎中。
三年,迁谏议大夫。
敬宗冲年即位,坐朝常晚。
一日入阁,久不坐,群臣候立紫宸门外,有耆年衰病者,几将顿仆。
渤出次白宰相曰:"昨日拜疏陈论,今坐益晚,是谏官不能回人主之意,渤之罪也。 请先出阁,待罪于金吾仗。"
语次唤仗,乃止。
渤又以左右常侍,职参观讽,而循默无言,论之曰:"若设官不责其事,不如罢之,以省经费。 苟未能罢,则请责职业。"
渤充理匭使,奏曰:"事之大者闻奏,次申中书门下,次移诸司。 诸司处理不当,再来投匭,即具事奏闻。 如妄诉无理,本罪外加一等。 准敕告密人付金吾留身待进止。 今欲留身后牒台府,冀止绝凶人。"
从之。
长庆、宝历中,政出多门,事归邪幸。
渤不顾忠难,章疏论列,曾无虚日。
帝虽昏纵,亦为之感悟。
转给事中,面赐金紫。
宝历元年,改元大赦。
先是,鄠县令崔发闻门外喧斗,县吏言五坊使下殴击百姓。
发怒,命吏捕之。
曳挟既至,时已曛黑,不问色目。
良久与语,乃知是一内官。
天子闻之怒,收发系御史台。
御楼之日,放系囚,发亦在鸡竿下。
时有品官五十余人,持仗殴发,纵横乱击,发破面折齿。
台吏以席蔽之,方免。
是日系囚皆释,发独不免。
渤疏论之曰:"县令不合曳中人,中人不合殴御囚,其罪一也。 然县令所犯在恩前,中人所犯在恩后。 中人横暴,一至于此,是朝廷驯致使然。 若不早正刑书,臣恐四夷之人及籓镇奏事传道此语,则慢易之心萌矣。"
渤又宣言于朝云:"郊礼前一日,两神策军于青城内夺京兆府进食牙盘,不时处置,致有殴击崔发之事。"
上闻之,按问左右,皆言无夺食事。
以渤党发,出为桂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充桂管都防御观察使。
渤虽被斥,正论不已,而谏官继论其屈。
后宰相李逢吉、窦易直、李程因延英上语及崔发,逢吉等奏曰:"崔发凌轹中人,诚大不敬。 然发母是故相韦贯之姊,年仅八十。 自发下狱,积忧成疾。 伏以陛下孝治天下,稍垂恩宥。"
帝愍然良久,曰:"比谏官论奏,但言发屈,未尝言不敬之罪,亦不言有老母。 如卿等言,宁无愍恻!"即遣中使送发至其家,兼抚问发母。
韦夫人号哭,对中使杖发四十,拜章谢恩。
帝又遣中使慰安之。
渤在桂管二年,风恙求代,罢归洛阳。
太和五年,以太子宾客征至京师。
月余卒,时年五十九,赠礼部尚书。
渤孤贞,力行操尚,不苟合,而阘茸之流,非其沽激。
至于以言摈退,终不息言,以救时病,服名节者重之。
子祝,会昌中登进士第,辟诸侯府。
张仲方,韶州始兴人。
祖九皋,广州刺史、殿中监、岭南节度使。
父抗,赠右仆射。
仲方伯祖始兴文献公九龄,开元朝名相。
仲方,贞元中进士擢第,宏辞登科,释褐集贤校理,丁母忧免。
服阕,补秘书省正字,调授咸阳尉。
出为邠州从事,入朝历侍御史、仓部员外郎。
会吕温、羊士谔诬告宰相李吉甫阴事,二人俱贬。
仲方坐吕温贡举门生,出为金州刺史。
吉甫卒,入为度支郎中。
时太常定吉甫谥为"恭懿",博士尉迟汾请为"敬宪",仲方驳议曰:
古者,易名请谥,礼之典也。
处大位者,取其巨节,蔑诸细行,垂范当代,昭示后人,然后书之,垂于不朽。
善善恶恶,不可以诬,故称一字,则至明矣;定褒贬是非之宜,泯同异纷纶之论。
赠司徒吉甫,禀气生材,乘时佐治,博涉多艺,含章炳文。
燮赞阴阳,经纬邦国。
惜乎通敏资性,便媚取容。
故载践枢衡,迭致台衮,大权在己,沈谋罕成,好恶徇情,轻诺寡信。
谄泪在脸,遇便则流;巧言如簧,应机必发。
夫人臣之翼戴元后者,端恪致治,孜孜夙夜,绢熙庶绩,平章百揆。
兵者凶器,不可从我始;及乎伐罪,则料敌以成功。
至使内有害辅臣之盗,外有怀毒虿之孽。
师徒暴野,戎马生郊。
皇上旰食宵衣,公卿大夫且惭且耻。
农人不得在亩,缉妇不得在桑。
耗敛赋之常赀,散帑廪之中积;征边徼之备,竭运挽之劳。
僵尸血流,胔骼成岳,酷毒之痛,号诉无辜,剿绝群生,逮今四载。
祸胎之兆,实始其谋;遗君父之忧,而岂谓之先觉者乎?
夫论大功者,不可以妄取,不可以枉致。
为资画者体理,不显不竞,而岂妨令美?当削平西蜀,乃言语侍从之臣;擒翦东吴,则訏谟廊庙之辅。
较其功则有异,言其力则不伦。
何舍其所重而录其所轻,收其所小而略其所大?且奢靡是嗜,而曰爱人以俭;受授无守,而曰慎才以补。
斥谏诤之士于外,岂不近之蔽聪乎?举忠烈之庙于内,岂不近之昵爱也?焉有蔽聪昵爱,家范无制,而能垂法作程,宪章百度乎?
谨按谥法,敬以直内,内而不肃,何以刑于外?宪者,法也。
《戴记》曰:"宪章文武。"
又曰:"发虑宪。"
义以为敬恪终始,载考历位,未尝效一法官,议一小狱。
及居重位,以安和平易宽柔自处。
考其名,与其行不类;研其事,与其道不侔。
一定之辞,惟精惟审,异日详制,贻诸史官。
请俟蔡寇将平,天下无事,然后都堂聚议,谥亦未迟。
宪宗方用兵,恶仲方深言其事,怒甚,贬为遂州司马,量移复州司马。
迁河东少尹。
未几,拜郑州刺史。
荥阳大海佛寺,有高祖为隋郑州刺史日,为太宗疾祈福,于此寺造石像一躯,凡刊勒十六字以志之。
岁久剚缺,荥阳令李光庆重加修饰,仲方再刊石记之以闻。
及敬宗即位,李程作相,与仲方同年登进士第,召仲方为右谏议大夫。
敬宗童年戏慢,诏淮南王播造上巳竞渡船三十只。
播将船材于京师造作,计用半年转运之费方得成。
仲方诣延英面论,言甚恳激。
帝只令造十只以进。
帝又欲幸华清宫,仲方谏曰:"万乘所幸,出须备仪。 无宜轻行,以失威重。"
帝虽不从,慰劳之。
太和初,出为福州刺史、兼御史中丞、福建观察使。
三年,入为太子宾客。
五年四月,转右散骑常侍。
七年,李德裕辅政,出为太子宾客分司。
八年,德裕罢相,李守闵复召仲方为常侍。
九年十一月,李训之乱,四宰相、中丞、京兆尹皆死。
翌日,两省官入朝。
宣政衙门未开,百官错立于朝堂,无人吏引接。
逡巡,阁门使马元贽斜开宣政衙门传宣曰:"有敕召左散骑常侍张仲方。"
仲方出班。
元贽宣曰:"仲方可京兆尹。"
然后衙门大开,唤仗。
月余,郑覃作相,用薛元赏为京兆尹,出仲方为华州刺史。
开成元年五月,入为秘书监。
外议以郑覃党李德裕,排摈仲方。
覃恐涉朋党,因紫宸奏事,覃启曰:"丞郎阙人,臣欲用张仲方。"
文宗曰:"中台侍郎,朝廷华选。 仲方作牧守无政,安可以丞郎处之?"累加银青光禄大夫、上柱国、曲江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
二年四月卒。
仲方贞确自立,绰有祖风。
自驳谥之后,为德裕之党摈斥,坎坷而殁,人士辈之。
有文集三十卷。
兄仲端,位终都昌令。
弟仲孚,登进士第,为监察御史。
裴潾,河东人也。
少笃学,善隶书。
以门廕入仕。
元和初,累迁右拾遗,转左补阙。
元和中,两河用兵。
初,宪宗宠任内官,有至专兵柄者,又以内官充馆驿使。
有曹进玉者,恃恩暴戾,遇四方使多倨,有至捽辱者,宰相李吉甫奏罢之。
十二年,淮西用兵,复以内官为使。
潾上疏曰:"馆驿之务,每驿皆有专知官。 畿内有京兆尹,外道有观察使、刺史迭相监临;台中又有御史充馆驿使,专察过阙。 伏知近有败事,上闻圣聪。 但明示科条,督责官吏,据其所犯,重加贬黜,敢不惕惧,日夜厉精。 若令宫闱之臣,出参馆驿之务,则内臣外事,职分各殊,切在塞侵官之源,绝出位之渐。 事有不便,必诫以初;令或有妨,不必在大。 当扫静妖氛之日,开太平至理之风。 澄本正名,实在今日。"
言虽不用,帝意嘉之,迁起居舍人。
宪宗季年锐于服饵,诏天下搜访奇士。
宰相皇甫镈与金吾将军李道古挟邪固宠,荐山人柳泌及僧大通、凤翔人田佐元,皆待诏翰林。
宪宗服泌药,日增躁渴,流闻于外。
潾上疏谏曰:
臣闻除天下之害者,受天下之利;共天下之乐者,飨天下之福。
故上自黄帝、颛顼、尧、舜、禹、汤,下及周文王、武王,咸以功济生灵,德配天地,故天皆报之以上寿,垂祚于无疆。
伏见陛下以大孝安宗庙,以至仁牧黎元。
自践祚已来,刬积代之妖凶,开削平之洪业。
而礼敬宰辅,待以终始;内能大断,外宽小故。
夫此神功圣化,皆自古圣主明君所不及,陛下躬亲行之,实光映千古矣。
是则天地神祇,必报陛下以山岳之寿;宗庙圣灵,必福陛下以亿万之龄;四海苍生,咸祈陛下以覆载之永。
自然万灵保祐,圣寿无疆。
伏见自去年已来,诸处频荐药术之士,有韦山甫、柳泌等,或更相称引,迄今狂谬,荐送渐多。
臣伏以真仙有道之士,皆匿其名姓,无求于代,潜遁山林,灭影云壑,唯恐人见,唯惧人闻。
岂肯干谒公卿,自鬻其术?今者所有夸炫药术者,必非知道之士。
咸为求利而来,自言飞炼为神,以诱权贵贿赂。
大言怪论,惊听惑时,及其假伪败露,曾不耻于逃遁。
如此情状,岂可保信其术,亲饵其药哉?《礼》曰:"夫人,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
《春秋左氏传》曰:"味以行气,气以实志。"
又曰:"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 宰夫和之,齐之以味;君子食之,以平其心。"
夫三牲五谷,禀自五行,发为五味,盖天地生之所以奉人也,是以圣人节而食之,以致康强逢吉之福。
若夫药石者,前圣以之疗疾,盖非常食之物。
况金石皆含酷烈热毒之性,加以烧治,动经岁月,既兼烈火之气,必恐难为防制。
若乃远征前史,则秦、汉之君,皆信方士,如卢生、徐福、栾大、李少君,其后皆奸伪事发,其药竟无所成。
事著《史记》、《汉书》,皆可验视。
《礼》曰:"君之药,臣先尝之;亲之药,子先尝之。"
臣子一也,臣愿所有金石,炼药人及所荐之人,皆先服一年,以考其真伪,则自然明验矣。
伏惟元和圣文神武法天应道皇帝陛下,合日月照临之明,禀干元利贞之德,崇正若指南,受谏如转规,是必发精金之刃,断可疑之网。
所有药术虚诞之徒,伏乞特赐罢遣,禁其幻惑。
使浮云尽彻,朗日增辉;道化侔羲、农,悠久配天地,实在此矣。
伏以贞观已来,左右起居有褚遂良、杜正伦、吕向、韦述等,咸能竭其忠诚,悉心规谏。
小臣谬参侍从,职奉起居,侍从之中,最近左右。
传曰:"近臣尽规。"
则近侍之臣,上达忠款,实其本职也。
疏奏忤旨,贬为江陵令。
穆宗即位,柳泌等诛,征潾为兵部员外郎,迁刑部郎中。
有前率府仓曹曲元衡者,杖杀百姓柏公成母。
法官以公成母死在辜外,元衡父任军使,使以父廕征铜。
柏公成私受元衡资货,母死不闻公府,法寺以经恩免罪。
潾议曰:"典刑者,公柄也。 在官者得施于部属之内;若非在官,又非部属,虽有私罪,必告于官。 官为之理,以明不得擅行鞭捶于齐人也。 且元衡身非在官,公成母非部属,而擅凭威力,横此残虐,岂合拘于常典?柏公成取货于雠,利母之死,悖逆天性,犯则必诛。"
奏下,元衡杖六十配流,公成以法论至死,公议称之。
转考功、吏部二郎中。
宝历初,拜给事中。
太和四年,出为汝州刺史、兼御史中丞,赐紫。
坐违法杖杀人,贬左庶子,分司东都。
七年,迁左散骑常侍,充集贤殿学士。
集历代文章续梁昭明太子《文选》,成三十卷,目曰《大和通选》,并音义、目录一卷,上之。
当时文士,非素与潾游者,其文章少在其选,时论咸薄之。
八年,转刑部侍郎,寻改华州刺史。
九年,复拜刑部侍郎。
开成元年,转兵部侍郎。
二年,加集贤院学士,判院事。
寻出为河南尹,入为兵部侍郎。
三年四月卒,赠户部尚书,谥曰敬。
潾以道义自处,事上尽心,尤嫉朋党,故不为权幸所知。
宪宗竟以药误不寿,君子以潾为知言。
穆宗虽诛柳泌,既而自惑,左右近习,稍稍复进方士。
时有处士张皋上疏曰:
神虑淡则血气和,嗜欲胜则疾疹作。
和则必臻于寿考,作则必致于伤残。
是以古之圣贤,务自颐养,不以外物挠耳目,不徇声色败性情。
由是和平自臻,福庆斯集。
故《易》曰:"无妄之疾,勿药有喜。"
《诗》曰:"自天降康,降福穰穰。"
此皆理合天人,著在经训。
然则药以攻疾,无疾固不可饵之也。
高宗朝,处士孙思邈者,精识高道,深达摄生,所著《千金方》三十卷,行之于代。
其《序论》云:"凡人无故不宜服药,药气偏有所助,令人脏气不平。"
思邈此言,可谓洞于事理也。
或寒暑为寇,节宣有乖,事资医方,尚须重慎。
故《礼》云:"医不三代,不服其药。"
施于凡庶,犹且如此,况在天子,岂得自轻?先朝暮年,颇好方士,征集非一,尝试亦多;果致危疾,闻于中外,足为殷鉴。
皆陛下素所详知,必不可更踵前车,自贻后悔。
今朝野之人,纷纭窃议,直畏忤旨,莫敢献言。
臣蓬艾微生,麋鹿同处,既非邀宠,亦又何求?但泛览古今,粗知忠义,有闻而默,于理不安。
愿陛下无怒刍荛,庶裨万一。
穆宗叹奖其言,寻令访皋,不获。
李中敏,陇西人。
父婴。
中敏元和末登进士第,性刚褊敢言。
与进士杜牧、李甘相善,文章趣向,大率相类。
中敏累从府辟,入为监察,历侍御史。
太和中,为司门员外郎。
六年夏旱,时王守澄方宠郑注,及诬构宋申锡后,人侧目畏之。
上以久旱,诏求致雨之方。
中敏上言曰:"仍岁大旱,非圣德不至,直以宋申锡之冤滥,郑注之奸弊。 今致雨之方,莫若斩郑注而雪申锡。"
士大夫皆危之,疏留中不下。
明年,中敏谢病归洛阳。
及训、注诛,竟雪申锡,召中敏为司勋员外郎。
寻迁刑部郎中,知台杂。
其年,拜谏议大夫,充理匭使。
上言曰:"据旧例,投匭进状人先以副本呈匭使,或诡异难行者,不令进入。 臣检寻文按,不见本敕,所由但云贞元奉宣,恐是一时之事。 臣以为本置匭函,每日从内将出,日暮进入,意在使冤滥无告,有司不为申理者,或论时政,或陈利害;宜开其必达之路,所以广聪明而虑幽枉也。 若令有司先见,裁其可否,即非重密其事,俾壅塞自伸于九重之意。 臣伏请今后所有进状及封事,臣但为引进,取舍可否,断自中旨。 庶使名实在兹,以明置匭之本。"
从之。
寻拜给事中。
李甘,字和鼎。
长庆末,进士擢第,又制策登科。
太和中,累官至侍御史。
郑注入翰林侍讲,舒元舆既作相,注亦求入中书。
甘唱于朝曰:"宰相者,代天理物,先德望而后文艺。 注乃何人,敢兹叨窃?白麻若出,吾必坏之。"
会李训亦恶注之所求,相注之事竟寝。
训不获已,贬甘封州司马。
又有李款者,与中敏同时为侍御史。
郑注邠宁入朝,款伏阁弹注云:"内通敕使,外结朝官,两地往来,卜射财货。"
文宗不之省。
及注用事,款亦被逐。
开成中,累官至谏议大夫,出为苏州刺史,迁洪州刺史、江西观察使。
杜牧自有传。
高元裕,字景圭,渤海人。
祖甝。
父集,官卑。
元裕登进士第,本名允中,太和初,为侍御史,奏改元裕。
累迁左司郎中。
李宗闵作相,用为谏议大夫,寻改中书舍人。
九年,宗闵得罪南迁,元裕出城饯送,为李训所怒,出为阆州刺史。
时郑注入翰林,元裕草注制辞,言注以医药奉召亲,注怒。
会送宗闵,乃贬之。
训、注既诛,复征为谏议大夫。
开成三年,充翰林侍讲学士。
文宗宠庄恪太子,欲正人为师友。
乃兼太子宾客。
四年,改御史中丞,风望峻整。
上言曰:"御史府纪纲之地,官属选用,宜得实才。 其不称者,臣请出之。"
监察御史杜宣猷、柳坏、崔郢、侍御史魏中庸、高弘简,并以不称,出为府县之职。
寻而蓝田县人贺兰,进与里内五十余人相聚念佛,神策镇将皆捕之,以为谋逆,当大辟。
元裕疑其冤,上疏请出贺兰进等付台覆问,然后行刑,从之。
会昌中,为京兆尹。
大中初,为刑部尚书。
二年,检校吏部尚书、襄州刺史,加银青光禄大夫、渤海郡公、山南东道节度使。
入为吏部尚书,卒。
元裕兄少逸、元恭。
少逸,长庆末为侍御史,坐弟元裕贬官,左授赞善大夫,累迁左司郎中。
元裕为中丞,少逸迁谏议大夫,代元裕为侍讲学士。
兄弟迭处禁密,时人荣之。
会昌中,为给事中,多所封奏。
大中初,检校礼部尚书、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使。
入为左散骑常侍、工部尚书,卒。
元裕子璩,登进士第。
大中朝,由内外制历丞郎,判度支。
咸通中,守中书侍郎、平章事。
李汉,字南纪,宗室淮阳王道明之后。
道明生景融,景融生务该,务该生思,思生岌。
岌已上无名位,及岌为蜀州晋原尉。
岌生荆,荆为陕州司马。
荆生汉。
汉,元和七年登进士第,累辟使府。
长庆末,为左拾遗。
敬宗好治宫室,波斯贾人李苏沙献沈香亭子材。
汉上疏论之曰:"若以沈香为亭子,即与瑶台琼室事同。"
宝历中,王政日僻,汉与同列薛廷老,因入阁,廷奏曰:"近日除授不由中书,拟议多是宣出施行。 臣恐自此纪纲大坏,奸邪恣行。 愿陛下各敕有司,稍存典故。"
坐言忤旨,出为兴元从事。
文宗即位,召为屯田员外郎、史馆修撰。
汉,韩愈子婿,少师愈为文,长于古学,刚讦亦类愈。
预修《宪宗实录》,尤为李德裕所憎。
太和四年,转兵部员外郎。
李宗闵作相,用为知制诰,寻迁驾部郎中。
八年,代宇文鼎为御史中丞。
时李程为左仆射,以仪注不定,奏请定制。
先是,太和三年,两省官同定左右仆射仪注:御史中丞已下,与仆射相遇,依令致敬,敛马侧立待。
仆射谢官日,大夫中丞、三院御史,就幕次参见,其观象门外立班,既以后至为重。
大夫中丞到班后,朝堂所由引仆射就位,传呼赞导,始大夫就列之仪。
班退,赞导亦如之。
御史大夫与仆射道途相遇,则分道而行。
旧事,左右仆射初上,御史中丞、吏部侍郎已下罗拜。
四年,中书奏曰:"仆射受中丞侍郎拜,则似太重;答郎官已下拜,则太轻。 起今后,诸司四品已下官,及御史台六品已下并郎官,并望准故事,余依元和七年敕处分。"
可之。
至是,因李程奏,汉议曰:"左右仆射初上,受左右丞、诸曹侍郎、诸司四品及御史中丞已下拜。 谨按《开元礼》及《六典》,并无此仪注,不知所起之由。 或以为仆射师长百僚,此语亦无证据,唯有曹魏时贾诩《让官表》中一句语耳。 且尚书令是正长,尚无受拜之文。 故事,与御史中丞、司隶校尉,号三独坐。 伏以朝廷比肩,同事圣主,南面受拜,臣下何安?纵有明文,尚须厘革。 故《礼记》曰:‘君于士不答拜,非其臣则答之。 ’况御史中丞、殿中御史是供奉官,尤为不可。 仪制令虽有隔品之文,不知便是受拜否?及御史大夫,亦曾受御史已下拜,今并不行。 盖以礼数僭逼,非人臣所安。 元和六年七月,诏崔邠、段平仲与当时礼官王泾、韦公肃等同议其事,理甚精详。 今请举而行之,庶为折衷。"
时程入省,竟依旧仪,议者以汉奏为是。
七年,转礼部侍郎。
八年。
改户部侍郎。
九年四月,转吏部侍郎。
六月,李宗闵得罪罢相,汉坐其党,出为汾州刺史。
宗闵再贬,汉亦改汾州司马,仍三二十年不得录用。
会昌中,李德裕用事,汉竟沦踬而卒。
汉弟浐、洗、潘,皆登进士第。
潘,大中初为礼部侍郎。
汉子贶,亦登进士第。
李景俭,字宽中,汉中王瑀之孙。
父褚,太子中舍。
景俭,贞元十五年登进士第。
性俊朗,博闻强记,颇阅前史,详其成败。
自负王霸之略,于士大夫间无所屈降。
贞元末,韦执谊、王叔文东宫用事,尤重之,待以管、葛之才。
叔文窃政,属景俭居母丧,故不及从坐。
韦夏卿留守东都,辟为从事。
窦君为御史中丞,引为监察御史。
群以罪左迁,景俭坐贬江陵户曹。
累转忠州刺史。
元和末入朝。
执政恶之,出为澧州刺史。
与元稹、李绅相善。
时绅、稹在翰林,屡言于上前。
及延英辞日,景俭自陈己屈,穆宗怜之,追诏拜仓部员外郎。
月余,骤迁谏议大夫。
性既矜诞,宠擢之后,凌蔑公卿大臣,使酒尤甚。
中丞萧俛、学士段文昌相交辅政,景俭轻之,形于谈谑。
二人俱诉之,穆宗不获已,贬之。
制曰:"谏议大夫李景俭,擢自宗枝,尝探儒术,荐历台阁,亦分郡符。 动或违仁,行不由义。 附权幸以亏节,通奸党之阴谋。 众情皆疑,群议难息。 据因缘之状,当置严科;顺长养之时,特从宽典。 勉宜省过,无或徇非。 可建州刺史。"
未几元稹用事,自郡召还,复为谏议大夫。
其年十二月,景俭朝退,与兵部郎中知制诰冯宿、库部郎中知制诰杨嗣复、起居舍人温造、司勋员外郎李肇、刑部员外郎王镒等同谒史官独孤朗,乃于史馆饮酒。
景俭乘醉诣中书谒宰相,呼王播、崔植、杜元颖名,面疏其失,辞颇悖慢。
宰相逊言止之,旋奏贬漳州刺史。
是日同饮于史馆者皆贬逐。
景俭未至漳州而元稹作相,改授楚州刺史。
议者以景俭使酒,凌忽宰臣,诏令才行,遽迁大郡。
稹惧其物议,追还,授少府少监。
从坐者皆召还。
而景俭竟以忤物不得志而卒。
景俭疏财尚议,虽不厉名节,死之日,知名之士咸惜之。
景俭弟景儒、景信、景仁,皆有艺学,知名于时。
景信、景仁,皆登进士第。
史臣曰:仲尼有言:"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若渤论考第,仲方驳谥,诚知后悔,不能息言,可谓狷欤?当贼注挟邪之辰,群公结舌而寝默,而中敏、李甘、元裕,或肆其言,或奋其笔,暴扬丑迹,不惮撩须。
谓之为狂,即有遗恨,比夫请剑断佞,亦可同年而语也。
南纪有良史才,足以自立,而协比权幸,颠沛终身。
君子慎独,庸可忽诸。
景俭自负太过,荡而无检,良骥中年跅弛之患也。
赞曰:张、李切言,利刃决云。
裴谏方士,深诚爱君。
言排贼注,高、李不群。
汉、俭朋比,夫何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