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 列传第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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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列传第五十五 脱脱等

○徒单益都粘哥荆山刘均附王宾王进等附国用安时青徒单益都,不详其履历,尝累官为延安总管。

正大九年正月,行省事于徐州。

时庆山奴撤东方之备入援,未至睢州,徐、邳义胜军总领侯进、杜政、张兴率本军降大兵于永州。

辛丑,大兵守徐张盆渡。

益都到官才三日,惧兵少不能守,即令移剌长寿率甲士千人迎大兵。

长寿军无纪律,大兵掩之,一军皆覆,徐危甚。

益都籍州人及运粮埽兵得万人。

乙巳,大兵傅城,烧南关而去。

侯进既降北,即以为京东行省,进遂请千人来袭。

二月庚申,未明,大兵坎南城而上,守者皆散走,城中大呼曰:"大兵入南门矣!"益都闻之不及甲,率州署夜直兵三百,由黄楼而南,力战御敌。

乱定,迁赏有差。

由是军势稍振,复夺张盆渡,取萧县,破白塔,战于土山,救被俘老幼五千还徐。

既而,侯进亡命驻灵璧,杜政、张兴亦虑为北所害,穷窘自归。

益都抚而纳之,兴留徐,杜政还邳州。

益都资禀仁厚,持大体,二子两侄为军将,颇侵渔军民。

青州人王祐为埽兵总领。

将兵千七百人,益都常倚之,虽有过亦不责。

以故祐亦横恣,与河间张祚、下邑令李闰、义胜都统封仙、遥授永州刺史成进忠辈,乘军政废弛,城中空虚。

以六月丁巳夜烧草场作乱。

时张兴卧病,祐恐事不成,起兴与同行。

益都疑左右皆叛,挈妻子缒城而出,就从宜众僧奴及东面总领刘安国军。

张兴推祐为都元帅,复惧祐图己,遂诛祐,并张祚杀之。

因大掠城中。

壬戌,国用安以行山东路尚书省事率兵至徐,张兴率甲士迎之。

用安轻骑而入,执兴与其党十余人,斩之于市,遂以封仙为元帅,兼节度使,主徐州。

益都窘无所归,乃奔宿州,节度使纥石烈阿虎以益都为人所逐不纳,乃与诸将驻于城南。

时宿之镇防军有逃还者,阿虎以为叛归亦不纳。

城中镇防千户高腊哥,结小吏郭仲安,谋就徐州将士内外相应以取宿,因归杨妙真。

甲戌夜半,开门纳徐州总领王德全及妻弟高元哥军。

刘安国寻亦入城,缚阿虎父子杀之。

州中请益都主帅府事,益都不从,曰:"吾国家旧人,为将帅亦久,以资性疏迂,不能周防,遂失重镇。 今大事已去,方逃罪不暇,岂有改易髻发、夺人城池以降外方乎!"即日,率官吏而行,至谷熟东,遇大兵,不屈而死。

徐州既归海州,邳帅兀林答某亦让印于杜政,遂送款于用安。

已而宿州王德全、刘安国亦送款海州。

惟益都不改髻发,以至于死云。

粘哥荆山,不知其所始,正大中,累官亳州节度使。

九年正月己丑,游骑自邓至亳,钞鹿邑,营于卫真西北五十里。

鹿邑令高昂霄知太康已降,即夜趋亳,道出卫真,呼县令楚珩约同行。

珩知势不支,即明谕县人以避迁之意,遂同走亳。

丁未,二邑皆降。

是日,军至亳州城下。

州止有单州兵四百人,号"镇安军",提控杨春、邢某、都统戴兴屯已六年。

荆山悉籍城中丁壮为军,修守具,而大兵亦不暇攻。

四月,拥降民而北,城门闭,不之知也。

五月,纵迁民收麦,老幼得出,丁壮悉留之。

民往往不肯留而遁,数日,城为之空。

荆山遣将领各诣所属招之,并将领亦不返。

"镇安"者皆红袄余党,力尽来归,变诈反复,朝廷终以盗贼待之。

荆山以迁民为军,盖防之也。

及召外兵不至,乃请于归德,得甲骑百余,两总领统之。

既至,"镇安"疑其谋己,乃乘将士新到不设备,至夜,掩杀殆尽。

荆山出走卫真,楚珩与之马而去,州中豪贵悉被剽略。

刘坚者,初为大兵守城父,亳州复,擒之,囚之于狱。

杨春谋欲北降,乃出之,使为宣差。

乙巳,大兵石总管入州,改州为顺天府,春为总管,戴兴为同知,刘顺治中,留党项军千人戍之。

属县皆下,惟城父令李用宜不降,其妻子在亳,春以为质,竟不屈而死。

春既据州,与刘坚坐楼上,召副提控邢某。

邢刚直循理,将士严惮之,时卧病,闻春乱,流涕不自禁。

春遣人舁致之,邢指春大骂,春惭恧无言。

春欲杀荆山家,邢力劝止之,且令给道路费送之出城,邢寻病卒。

二年夏四月,北省忒木泬攻归德,春以戴兴提精卒以往,独与疲弱者守城。

州人王宾遂反正,春渡河北遁。

既而崔七斤为乱,杀王宾。

朝廷不得已,以七斤为节度使,就其兵仗入蔡。

八月,刘顺攻亳州,破之,七斤为城父令所杀。

未几,单州军以州人杀其家属,召大兵来攻,蚧能拔,杀属县民而去。

既渡河,知亳人不疑,复来攻,州竟为春所破。

是年六月,宋人来攻,春出降,刘坚北走。

刘均者,林虑人,时为亳州观察判官。

春既逐荆山,纳款大兵,胁均同降。

均佯应之,归其家取朝服服之,顾谓妻子曰:"我起身刀笔,仰荷上知,始列朝著,又佐大籓,死亦足矣。 今头颅已如此,假使有十年寿,何以见先帝于地下乎。"

即仰药而死。

王宾,字德卿,亳州人。

贞祐二年进士。

外若旷达,而深有谋画。

初调兰陵主簿,辟虹县令,寻入为尚书省令史,坐事罢归乡里。

天兴元年正月,亳州军变,节度使粘哥荆山出走,杨春以州出降。

既而,自以羸兵守之。

宾与前谯县尉王进、魏节亨、吕钧约城中军民复其州,杨春遂遁,遣节亨诣归德以闻。

哀宗嘉之,授进节度使,宾同知节度使,节亨节度副使,钧观察判官。

杨春复以兵来攻,月余不能拔,即渡河而北。

六月,哀宗迁蔡,宾奉迎于州北之高安。

上与语,大悦,恨用之晚,擢为行部尚书、世袭谋克。

上初至亳,宾等适征民丁负铁甲入蔡,及会计忠孝军家属口粮,故留参知政事张天纲董之,就迁有功将士。

时亳之粮储不广,宾等常吝惜,军士以此归怨。

及运甲之役,复不欲行。

会天纲与宾等于一楼上铨次立功等第,镇防军崔复哥、王六十之徒擐甲哗噪登楼,天纲问曰:"即欲见杀,容我望阙拜辞。"

贼曰:"无预相公。"

即拽宾及吕钧往市中。

钧且行且跪,涕泪俱下。

宾岸然不惧,大叫曰:"不过杀我。 但杀,但杀!"乃并害之。

节度副使魏节亨、节度判官孙良、观察副使孙九住皆被害。

又数日,杀节度使王进。

进尝应荆山之募,由间道入汴京纳奏,赏以物不受,又散家所有济贫民,以死自励。

至汴,以劳迁本州节度判官。

赐以白金,亦不受,一时甚称之。

有李喜住者,本宿州众僧奴下宣差。

天兴二年四月,进粮入归德,将还,闻亳州王进反正,制旨以喜住为振武都尉,将兵三千应援。

是时,太赤围亳步骑十万,喜住以众寡不敌,独与三人间道入城,王进方议迁左军林,喜住不可,进即以兵付喜住。

大兵攻八日不能下。

五月壬子,兵退。

己未,官奴与阿里合提忠孝军百人至亳,与诸将议迁可否。

以为不可,当留辎重于蔡,选军扈从入圣朵就武仙军,遂入关中。

关中地利可恃,又有郭虾蟆等军在西可恃。

五月甲子,召官奴还归德,不赴,再召,留其军半于亳乃赴。

六月壬辰,车驾舟行至亳,王进奏:"臣本军伍,不知治体,如李喜住扈从入蔡,则毫不守矣。 乞留治此州。"

诏以喜住为集庆军节度使,便宜从事,进领帅职。

七月,进死。

喜住先往城父督粮餫,闻乱遂不敢入亳,后投宋。

论曰:金季之乱,军士欲代其偏裨,偏裨欲代其主将,即群起而偾之。

无复忌惮。

益都、荆山皆忠亮之士,宾、进才略尤足取焉,而并不免于难,惜哉!

国用安,先名安用,本名咬儿,淄州人。

红袄贼杨安儿、李全余党也。

尝归顺大元,为都元帅、行山东路尚书省事。

天兴元年六月,徐州埽兵总领王祐、义胜军都统封仙、总领张兴等夜烧草场作乱,逐元帅徒单益都。

安用率兵入徐,执张兴与其党十余人斩之,以封仙为元帅兼节度使,主徐州。

宿州镇防军千户高腊哥与东面总帅刘安国构徐州总帅王德全,杀宿帅纥石烈阿虎,以其州归海州。

邳州从宜兀林答某亦让州于杜政,送款海州。

既而皆归安用。

北大将阿术鲁闻安用据徐、宿、邳,大怒曰:"此三州我当攻取,安用何人,辄受降。"

遣信安、张进等率兵入徐,欲图安用,夺其军。

安用惧,谋于德全,劫杀张进及海州元帅田福等数百人,与杨妙真绝,乃还邳州。

会山东诸将及徐、宿、邳主帅,刑马结盟,誓归金朝。

既盟,诸将皆散去,安用无所归,遂同德全、安国托从宜众僧奴自通于朝廷。

众僧奴遣人上奏:"安用以数州反正,功甚大。 且其兵力强盛,材略可称。 国家果欲倚用,非极品重权不足以坚其许国之心。"

未报。

安用率兵万人攻海州,未至,众稍散去。

安国因劝安用当赤心归国,安用亦自知反复失计,事已无可奈何,于是复金朝衣冠。

妙真怒其叛己,又惧为所图,悉屠安用家走益都。

安用遂选兵分将,期必得妙真,自此淮海之上无宁岁矣。

未几,朝廷遣近侍局直长因世英、都事高天祐持手诏至邳,以安用为开府仪同三司、平章政事、兼都元帅、京东山东等路行尚书省事,特封兗王,赐号"英烈戡难保节忠臣",锡姓完颜,附属籍,改名用安,赐金镀银印、驼纽金印、金虎符、世袭千户宣命、敕样、牌样、御画体宣、空头河朔山东赦文,便宜从事,且以彭王妃诰委用安招妙真。

用安始闻使者至,犹豫未决,以总领杨懋迎使者入,监于州廨,问所以来。

世英对以封建事,意颇顺。

诸帅王、杜辈皆不欲宣言,欲杀使者。

明日,用安乃出见使者,跪揖如等夷。

坐定,语世英曰:"予向随大兵攻汴,尝于开阳门下与侯挚议内外夹击。 此时大兵病死者众,十七头项皆在京城,若从吾计出军,中兴久矣。 朝廷乃无一人敢决者,今日悔将何及。"

言竟而起。

既而选人取朝廷赐物遍观之,喜见颜色。

复与使者私议,欲不以朝礼受之,世英等不可,即设宴拜授如仪,以主事常谨等随使者奉表入谢。

上复遗世英、天祐赐以铁券一、虎符六、龙文衣一、玉鱼带一、弓矢二、封赠其父母妻诰命,及郡王宣、世袭宣、大信牌、玉兔鹘带各十,听同盟可赐者赐之。

使者至邳,用安迎受如礼,始有入援意。

及闻上将迁蔡州,乃遣人以蜡书言迁蔡有六不可,大率以谓:"归德环城皆水,卒难攻击,蔡无此险,一也。 归德虽乏粮储,而鱼芡可以取足,蔡若受围,廪食有限,二也。 大兵所以去归德者,非畏我也,纵之出而蹑其后,舍其难而就其易者攻焉,三也。 蔡去宋境不百里,万一资敌兵粮,祸不可解,四也。 归德不保,水道东行犹可以去,蔡若不守,去将安之,五也。 时方暑雨,千里泥淖,圣体丰泽,不便鞍马,仓卒遇敌,非臣子所敢言,六也。 虽然,陛下必欲去归德,莫如权幸山东。 山东富庶甲天下,臣略有其地,东连沂、海,西接徐、邳,南扼盱、楚,北控淄、齐。 若銮舆少停,臣仰赖威灵,河朔之地可传檄而定。 惟陛下审察。"

上以其言示宰臣。

宰臣奏用安反复,本无匡辅志,此必参议张介等议之,业已迁蔡,议遂寝。

初,世英等过徐,王德全、刘安国说之曰:"朝廷恩命岂宜出自用安,郡王宣吾二人最当得者,乞就留之。"

世英乃留郡王宣、世袭宣、玉带各二。

由是与用安有隙,又惧为所图,皆不听其节制。

十郡王者,李明德、封仙、张瑀、张友、卓翼、康琮、杜政、吴歪头、王德全、刘安国也。

用安必欲取山东,累征徐、宿兵,止以勤王为辞,二帅不应。

用安怒,令杜政等率兵三千,以取粮为名,袭徐、宿。

既入城,德全觉之,就留杜政、封仙不遣。

用安愈怒,谓德全、安国必有谋,乃执桃园帅吴某等八九人下狱鞫问。

二帅遣温特罕张哥以杜政、封仙欲袭取徐州白用安,不听,驱吴帅、张哥辈九人并斩之。

张哥将死大呼曰:"国咬儿,汝无尺寸功,受国家大封爵,何负于汝,而从杜政等变乱,又杀无罪之人。 今虽死,当与汝辨于地下矣。"

会上遣臧国昌以密诏征兵东方,故用安假朝命声言入援,檄刘安国为前锋,亲率兵三千驻徐州城下招德全。

德全终疑见图,不出,系封仙于狱,杀之,遣杜政出城。

安国既至宿州,用安复召安国还,安国不从,独与众僧奴赴援。

行及临涣龙山寺,用安使人劫杀之,遂攻徐州,逾三月不能下,退归涟水。

于是,因世英以用安终不赴援,乃还朝,至宿州西,遇大兵,不屈而死,事闻,赠汝州防御使。

既而用安军食不给,乞粮于宋,宋阳许之,即改从宋衣冠,而私与朝使相亲。

寻益乏食,军民多亡去,乃命萧均以严刑禁亡者,血流满道。

大元东平万户查剌将兵至涟水,遂降焉。

查剌既渡河,趋蔡州,用安以诡计还涟水,复叛归于宋,受浙东总管、忠州团练使,隶淮阃。

甲午正月,闻大兵围沛,用安往救之,败走徐州。

会移兵攻徐,用安投水死,求得其尸,皮刂面系马尾,为怨家田福一军脔食而尽。

用安形状短小无须,喜与轻薄子游,日击鞠衢市间,顾眄自矜,无将帅大体。

介字介甫,平州人,正大元年经义进士第一,时为用安参议。

初,天祐等出汴,微服间行,经北军营幕,至通许崔桥,始有义军招抚司官府,去京师二百里矣。

至陈州,防御使粘葛奴申始立州事。

留二日,至项城,县令硃珍立县事,有士卒千二百人。

至泰和县,县令王义立县已五月矣。

八月,至宿州,众僧奴得报,且知朝廷授以权宿州节度使、兼元帅左都监之命,具彩舆仪卫出城五里奉迎。

时东方不知朝廷音问已八月矣,官民见使者至,且拜且哭。

有张显者任侠尚气知义理,即谓天祐曰:"东方不知朝廷音问已数月,今见使者,百姓皆感动。 若不以圣旨抚慰之,恐失东民之必。 我欲矫称制旨宣谕,如何。"

天祐书生,守规矩,不敢从,但以宰相旨集州民慰抚之,州民复大哭。

明日,往徐州。

时青,滕阳人。

初与叔父全俱为红袄贼,及杨安儿、刘二祖败,承赦来降,隶军中。

兴定初,青为济州义军万户。

是时,叔父全为行枢密院经历官。

兴定二年冬,全驰驿过东平,青来见,因告全将叛入宋,全秘之。

顷之,青率其众入于宋。

宋人置之淮南,屯龟山,有众数万。

兴定四年,泗州行元帅府纥石烈牙吾塔遣人招之,青以书来。

书曰:"青本滕阳良民,遭时乱离,扶老携幼避地草莽。 官吏不明此心,目以叛逆,无所逃死,窜匿淮海。 离亲旧、去乡邑,岂人情之所乐哉。 仆虽偷生寄食他国,首丘之念,未尝一日忘之。 如朝廷赦青之罪,乞假邳州以屯老幼。 当袭取盱眙,尽定淮南,以赎往昔之过。"

牙吾塔复书曰:"公等初亦无罪,诚能为国建功,全军来归,即吾人也。 邳州吾城,以吾人居之,亦何不可。 《易》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 ’公其亟图之。 生还父母之邦,富贵终身,传芳后世,与其羁縻异域,目以兵虏,孰愈哉?"牙吾塔奏其事。

十月,诏加青银青荣禄大夫,封滕阳公,仍为本处兵马总领元帅、兼宣抚使。

青潜表陈谢,复以邳州为请。

枢密院奏:"恐青意止欲得邳州。 可谕牙吾塔,若青诚实来归,即当授之。 如审其诈,可使人入宋境宣布往来之言,及所援官爵,亦行间之术也。"

青既不得邳州,复为宋守。

兴定五年正月二十五日夜,青袭破泗州西城,提控王禄遇害。

是时,时全为同签枢密院事,朝廷不知青袭破西城,止称宋人而已。

诏全往督泗州兵取西城。

全至泗州,获红袄贼一人,诘问之,乃知青为宋京东钤辖,袭破西城。

全颇喜,乃杀其人以灭口。

牙吾塔昼夜力战,募死士以梯冲逼城,青缒兵出拒不得前。

牙吾塔遣提控王应孙穴城,东北隅,青夜出兵来袭,击却之。

越二日,复出又却之。

攻城益急,青以舟兵二千合城中兵来犯牙吾塔营,提控斡鲁朵先知,设伏掩击,青兵大败,溺淮水死者千人,自是不复出矣。

王应孙穴城将及城中,青隧地然薪,逼出之。

青乘城指麾,流矢中其目,余众往往被创,楼堞相继摧坏,城中恟惧,遂无固志。

二月二十六日夜,青拔众走,遂复西城。

元光元年二月,全与元帅左监军讹可,节制三路军马伐宋。

诏曰:"卿等重任,毋致不和,以贻丧败。 其资粮可取,规取失宜不能得之,罪在讹可,既已得之,不能运致以为我用,罪在全。"

全与讹可由颍、寿进渡淮,败宋人于高塘市,攻固始县,破宋庐州将焦思忠兵。

无何,获生口言,时青受宋诏,与全兵相拒,全匿其事。

五月,兵还,距淮二十里,诸军将渡,全矫称密诏"诸军且留收淮南麦",遂下令人获麦三石以给军。

众惑之,讹可及诸将佐劝之不听,军留三日。

讹可谓全曰:"今淮水浅狭,可以速济。 时方暑雨,若值暴涨,宋乘其后,将不得完归矣。"

全力拒之。

从宜达阿、移失不、斜烈、李辛稍稍不平,全怒曰:"讹可一帅耳,汝曹党之。 汝曹致身至此,皆吾之力。 吾院官也,于汝无不可者。"

众乃不敢言。

是夜,大雨。

明日,淮水暴涨,乃为桥渡军。

宋兵袭之,军遂败绩。

桥坏,全以轻舟先济,士卒皆覆没。

宣宗乃下诏诛之,遣官招集溃军,诏曰:"大军渡淮,每立功效。 诸将谬误,部曲散亡,流离忧苦,朕甚闵焉。 各归旧营,勉图自效。"

又诏曰:"阵亡把军品官子孙,十五以上者依品官子孙例随局承应,十五以下、十岁以上者依品从随局给俸,至成人本局差使。 无子孙官,依例给俸。 应赠官、赙钱、军人家口当养赡者。 并如旧制。"

赞曰:金自章宗季年,宋韩侂胄构难,招诱邻境亡命以挠中原,事竟无成。

而青、徐、淮海之郊民心一摇,岁遇饥馑,盗贼蜂起,相为长雄,又自屠灭,害及无辜,十余年糜沸未息。

宣宗不思靖难,复为伐宋之举,迄金之亡,其祸尤甚。

简书所载国用安、时青等遗事,至今仁人君子读之犹蹙頞终日。

当时烝黎,如鱼在釜,其何以自存乎。

兵,凶器也。

金以兵得国,亦以兵失国,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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