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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唐敖道:"为何此地却有如此美味直达境外?莫非这些‘狗头民’都善烹调么!"
多九公道:"你看他虽是狗头狗脑,谁知他于‘吃喝’二字却甚讲究。 每日伤害无数生灵,想著方儿,变著样儿,只在饮食用功。 除吃喝之外,一无所能,因此海外把他又叫‘酒囊、饭袋’。"
唐敖道:"我们何不上去看看?"多九公吐吞道:"闻得他们都是有眼无珠,不识好人。 设或上去被他狂吠乱咬起来,那还了得!"唐敖道:"小弟闻犬封之旁,有个鬼国,其人可有形象?"多九公道:"《易》有‘伐鬼方’之说。 若无形象,岂能空伐。"
林之洋道:"他既有形,为甚把他叫鬼?"多九公道:"只因他终夜不眠,以夜作昼,阴阳颠倒,行为似鬼,故有‘鬼国’之称。"
这日路过元股国。
那些国人,头戴斗笠,身披坎肩,下穿一条鱼皮裤,并无鞋袜。
上身皮色与常人一样,惟腿脚以下黑如锅底。
都在海边取鱼。
唐敖道:"原来元股却这样荒凉! "正与多九公商量可以不去,因众水手都要买鱼,将船泊岸。
林之洋道:"这里鱼虾又多又贱,他们买鱼,俺们为甚不去望望?"唐敖道:如此甚好。”
三人于是上去,沿著海边,看国人取鱼。
只见有一渔人,网起一个怪鱼,一个鱼头,十个鱼身。
众人都不认识。
唐敖道:"请教九公,这鱼莫非就是呲水所产‘茈鱼’么?闻说此鱼味如蘼芜,闻如兰花之香,不知可确?"多九公还未答言,林之洋听了,即到此鱼跟前,弯下腰去闻了—闻。
不觉眉头一皱,口中呕了一声,吐出许多清水道:"妹夫这个顽笑利害!俺只当果真香如兰花,上前狠狠一闻,谁知比朱草赶的浊气还臭!"多九公笑道:"林兄怎么忽然哇出来了?你且慢哇,且去踢他一脚,不知其鸣可象犬吠?"言还未毕,那鱼忽然鸣了几声,果如犬吠一般。
唐敖猛然想起道:"九公,此鱼想是‘何罗鱼’了?"林之洋道:"此鱼既不是茈鱼,妹夫为甚不早说,却教俺闻他臭气?"多九公道:"何罗鱼同茈鱼形状都是一首十身,其所分的,一是香如蘼芜,一是音如犬吠。 这怪他鸣的迟了,并非唐兄有意骗你。"
只见那边又网起几个大鱼,才撂岸上,转眼间,一齐腾空而去。
唐敖道:"小弟向闻飞鱼善能疗痔,可是此类?"多九公连连点头。
林之洋道:"这鱼若不飞去,俺们带几条替人医痔疮也是好的。"
多九公道:"当日黄帝时,仙人宁封吃了飞鱼,死了二百年复又重生。 岂但医痔,还能成仙哩!"林之洋道:"吃了这鱼,成了神仙,虽是快活,就只当中死的二百年,糊里糊涂,令人难熬。"
忽见海面远远冒出一个鱼背,金光闪闪,上面许多鳞甲,其背竖在那里,就如一座山峰。
唐敖道:"海中竟有如此大鱼,无怪古人言:大鱼行海,一日逢鱼头,七日才逢鱼尾。"
只见有个白发渔翁走来拱手道:"唐兄请了!可认得老夫么?"唐敖看时,其人头戴竹篾斗笠,身披鱼皮坡肩,两腿黑如锅底,赤著一双黑脚,并无鞋袜,也是本处打扮。
再把面貌仔细一看,只吓的惊疑不止。
原来却是原任御史、业师尹元。
看了这宗光景,忍不住一阵心酸,连忙深深打躬道:"老师何日到此?为何如此打扮?莫非门生做梦么?"尹元叹道: "此话提起甚长。 今日难得海外幸遇。 此间说话不便,寒舍离此不远,贤契如不弃嫌,就请过去略赂一叙。"
唐敖道:"门生多年未见老师,无日不思,今日得瞻慈颜,不胜欣慰,自应登堂叩谒。"
当时尹元同多、林二人见礼,问了名姓。
一齐来至尹元住处。
只见两扇柴门,里面两间草屋,十分矮小,屋上茅草俱已朽坏,景象甚觉清寒。
四人进了草屋,重夏行礼。
因无桌椅,就在下面席地而坐。
尹元道:"老夫自从嗣圣元年因主上被废,武后临朝,心中郁闷,曾三上封章,劝其谨守妇道,迎主还朝,武后俱留中不发。 嗣因谗奸当道,朝政日非,老夫勤王无计,耻食周禄,随即挂冠而归。 在家数载,足不出户。 此贤契所深知的。 不意前岁忽有新进谗臣,在武后面前提起当年英公敬业之事,言起事之由,俱系老夫代为主谋。 老夫闻知,惟恐被害,逃中外洋。 无奈囊橐萧瑟,衣食甚难。 飘流到此,因见渔人谋食尚易,原想打鱼为生,无如土人向来不准外人来分其业。 举亏小女结得好网,卖给渔人,可以稍获其利。 后来邻舍怜我异乡寒苦,命老夫暗将腿足用漆涂黑,假冒土人,邻居认为亲谊,众人这才听我取鱼,因此尚可糊口。 近来朝中光景如何?主上有无复位佳音?贤契今来外洋,有何贵干?"唐敖叹道:"原来老师被人谗害,以致流落异乡,若非今日相遇,门生何由得知。 近年以来,唐家宗室,被武后屠戮殆尽。 主上虽无复位佳音,幸而远在房州,尚未波及。 门生今春侥幸登第,因当年同徐、骆诸人结盟一事,被人参奏‘妄交匪类’,依旧降为诸生。 门生有志未遂,殊惭碌碌红尘,兼得异梦,拟结来世良缘,是以浪游海外。 不意老师境界竟至如此!令人回想当年光景,能无伤感!近日师母可安?世弟、世妹多年未见,谅已长成?求老师领去—见。"
尹元叹道:"拙妻久已去世。 儿名尹玉,现年十二,女名红萸,现年十三。 贤契既要相见,好在多、林二兄都是令亲,并非外人。"
因大声叫道:"红萸女儿同尹玉都过来见见世兄。"
只听外面答应,姐弟二人,登时进来。
大家连忙立起。
尹元引著二人,都见了礼。
唐敖看那尹玉生得文质彬彬,极其清秀;尹红萸眼含秋水,唇似涂朱,体度端庄,十分艳丽。
身上衣服虽然褴褛,举止甚是大雅。
二人见礼退出,大家仍旧归坐。
唐敖道:"门生当年见世妹、世弟时,俱在年幼;今日都生得端庄福相,将来老师后福不小。"
尹元道:"老夫年已花甲。 如今已做海外渔人,还讲甚么后福!喜得他们还肯用心读书,因此稍觉自慰。"
庸敖道:"近年谗臣参奏当日与徐、骆同谋之人,武后每每察访,因事隔多年,并无实在劣迹,亦多置之不问。 老师之事,大约久已消灭。 据门生愚见,老师年高,此间举目无亲,在此久居,终非良策,莫若急归故乡。 不独世弟趁此青年可以应试,就是两位婚姻之事,故乡亲友也易于凑合。"
尹元道:"老夫因年纪日渐衰迈,未尝不虑及此。 奈现在衣食尚费张罗,何能计及数万里路费。 况被害一事,据贤契之言,虽可消灭,究竟吉凶未卜,岂可冒昧钻入罗网。"
唐敖道:"老师慎重固是。 第久住在此,日与这些渔人为伍,所谓‘语言无味,面目可憎’,兼之世妹、世弟俱在年轻,以老师之家教,固不在乎‘择邻’,但海外之大,何处不可栖身,即如君子、大人等国,都是民风淳厚,礼义传家,何必定居此?"尹元叹道:
"老夫岂愿处此恶劣之地。 左思右想,舍此无可为生,莫可如今幸遇贤契,快慰非常。 倘蒙垂念衰残,替我筹一善地,脱此火坑,得免饥寒,老夫又岂甘为渔人。 无如贤契亦在客中,此时说来恐亦无用,惟望在意。 他日归来,路过此地,尚望上来—看。 倘老夫别有不测,贤契俯念师生之情,提携孤儿弱女,同归故乡,不致飘流海外,就是贤契莫大之德了。"
唐敖听罢,思忖多时,忽然想起廉家西席一事,因说道:"此时虽然有一安身之处,但系西宾,老师可肯俯就?"尹元道:"离此多远?是何地名?"唐敖把救廉锦枫之事告知,因又说道:"现在其母极要儿女读书,因无力延师,是以蹉跎。 其家现有空房三间,去岁本有西宾在彼设帐,以房租作为修金;今岁西宾另就他席,廉家尚未延师。 莫若门生写一信去,老师就在他家处馆,再招几个蒙童,又有世妹作些针黹,大约足可糊口。 惟恐别有缺乏,门生再备百金,老师带去,以备不虞。 日后门生如果回来,自然要到水仙村,彼时再议同回故乡,也是一举两便。"
尹元听了,不觉大悦道:"倘得如此,老夫以渔人忽升西宾之尊,不独免了风霜劳苦;兼且儿女亦可专心读书,将来回乡亦便;又得贤契慨赠,得免饥寒。 如此成全,求之师生中实为罕有!第恨老夫业已衰迈,只好来世再为图报了。"
唐敖道:"老师言重!门生如何禁当得起!刚才门生偶然想起廉锦枫入海行孝—事,自古少有。 兼之品貌端正,举笔成文,可谓才、德、貌三全。 门生本欲聘为儿妇,适因他们姐弟同世妹、世弟比较,不独年貌相当,而且门第相对,真是绝好两对良姻。 门生意欲作伐,成此好事。 就是老师在彼,彼此都有照应,门生也好放心。 老师意下如何?"尹元道:"如此孝女佳儿,得能一为儿妇,一为东床,仍有何言!奈老夫现在境界如此,彼处焉肯俯就? 只怕有负贤契这番美意。"
唐敖道:"老师如携门生信去,此事断无不谐。 就只事成后,世妹、世弟做了晚亲,门生未免叨长,这却于理不顺。"
尹元道:"这有何妨。 但只何以贤契信去此事就能必成?"唐敖就把良氏嘱托儿女婚姻之事告诉一遍。
尹元不觉喜道:"当日既有此话,贤契如有信去,此事必有八九。 第如此孝女,贤契不替令郎纳采,今反舍已从人,教老夫心中如何能安!"唐敖道:"门生犬子定婚尚可从缓。 且此女之外,还有一个孝女,亦可与犬子联姻。 将来尚望老师留意。"
于是就把东口山遇见骆红蕖打虎认为义女之事,说了一遍。
尹元道:"东口山既在君子国境内,将来到了廉家,略为消停,老夫必当至彼,以成这段良姻。 况骆年伯当日与我同朝,最为相契,此事一说必成。 贤契只管放心!"唐敖道:"倘蒙老师作伐,门生感激不浅!此时诸事既已酌定,门生就此回船,把书信写来,以便老师作速起身,恐廉家一时请了西宾,未免又有许多不便。"
尹元连连点头。
唐敖即同多、林二人告辞回船,把信写好。
带了两封银子,又取几件衣服上来,送交尹元。
师生洒泪而别。
尹元置了鞋袜,洗去腿上黑漆,换了衣服,带著儿女,由水路到了水仙村,投了书信。
良氏见了尹家姐弟,十分心欢;尹元见了廉亮,也甚喜爱。
于是互相纳聘,结为良姻.一同居住,俟回故乡再仪合卺。
过了几日,尹元到了东口山,见了骆龙,把骆红蕖姻事替唐小峰说定。
回到水仙村,就在廉家课读儿子女婿,并又招了几个蒙童,兼有女儿红萸作些针黹,一家三口,颇可度日。
尹元因念骆宾王两代同僚之谊,见骆龙年老多病,时常前去探望。
未几,骆龙去世。
骆红蕖自唐敖去后,又杀二虎,大仇已报,即将唐敖留存银两,置了棺椁,把路龙葬在庙旁。
良氏闻骆红蕖是唐敖儿息,既系至亲,兼感唐敖周济之德,即恳尹元把骆红蕖并乳母、苍头接来,一同居住。
隔了两年,因唐敖杳无音信,恐其另由别路回家,大家只得商酌同回家乡,投奔唐敖去了。
唐敖那日别了尹元,来到海边,离船不远,忽听许多婴儿啼哭。
顺著声音望去,原来有个渔人网起许多怪鱼。
恰好多林二人也在那里观看。
唐敖进前,只见那鱼鸣如儿啼,腹下四只长足,上身宛似妇人,下身仍是鱼形。
多九公道:"此是海外“人鱼"。
唐兄来到海外,大约初次才见,何不买两个带回船去?”唐敖道:"小弟因此鱼鸣声甚惨,不觉可怜,何忍带上船去!莫若把他买了放生倒是好事。"
因向渔人尽数买了,放人海内。
这些人鱼撺在水中,登时又都浮起,朝著岸上,将头点了几点,倒象叩谢一般,于是攸然而逝。
三人上船,付了鱼钱,众水手也都买鱼登舟。
行了两日,过了毛民国,林之洋道:"好端端的人,为甚生这一身长毛?"多九公道:
"向日老夫也因此事上去打听。 原来他们当日也同常入一样,后来因他生性鄙吝,一毛不拔,死后冥官投其所好,所以给他一身长毛。 那知久而久之,别处凡有鄙吝一毛不拔的,也托生此地,因此日见其多。"
又走几时,这日到了一个大邦。
多九公把罗盘望一望道:"原来前面却是毗骞国。"
唐敖听了,不觉满心欢喜。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