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川文集 正文·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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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川文集》 正文·第十一 杜牧

杜牧字牧之

上李司徒相公论用兵书

伏睹明诏诛山东不受命者,庙堂之上,事在相公。

虽樽俎之谋,筭昼已定,而贱末之士,芻荛敢陈。

伏希舍其狂愚,一赐听览。

某大和二年为校书郎,曾诣淮西将军董重质,诘其以三州之众,四岁不破之由。

重质自夸勇敢多筭之外,复言其不破之由,是征兵太杂耳。

遍征诸道兵士,上不过五千人,下不至千人。

既不能自成一军,事须帖附地主,名为客军。

每有战阵,客军居前,主人在后,势羸力弱,心志不一,既居前列,多致败亡。

如战似胜,则主人引救,以为己功,小不胜,主人先退,至有歼焉。

初战二年已来,战则必胜,是多杀客军,及二年已后,客军殚少,止与陈许、河阳全军相搏。

纵使唐州军不能因雪取城,蔡州事力亦不支矣,其时朝廷若使鄂州、寿州、唐州祇令保境,不用进战,但用陈许、郑滑两道全军,帖以宣、润弩手,令其守隘,即不出一岁,无蔡州矣。

令者上党之叛,复与淮西不同。

淮西为寇仅五十岁,破汴州、襄州、襄城,尽得其财货,输之悬瓠,复败韩全义于溵上,多杀官军,四万余人输辇财榖,数月不尽。

是以其人味为寇之腴,见为寇之利,风俗益固,气焰已成,自以为天下之兵莫我与敌。

父子相勉,仅于两世,根深源阔,取之固难。

夫上党则不然,自安、史南下,不甚附隶,建中之后,每奋忠义,是以郳\公抱真,能窘田悦,走朱滔,常以孤穷寒苦之军,横折河朔彊梁之众。

贞元中,节度使李长策卒,中使提诏授与本军大将,但军士附者即授之。

其时大将来希皓为众所服,中使将以手诏付之,希皓言于众曰:"此军取人,合是希皓,但作节度使不得,若朝廷以一束草来,希皓亦必敬事。"

中使言:"面奉进旨,只令此军取大将授与节钺,朝廷不别除人。"

希皓固辞。

押衙卢从史其位居四,潜与监军相结,超出伍曰:"若来大夫不肯受诏,某请且勾当此军。"

监军曰:"卢中丞若肯如此,此亦固合圣旨。"

中使因探怀取诏以授之,从史捧诏再拜舞蹈,希皓回挥同列,使北面称贺,军士毕集,更无一言。

从史尔后渐畜奸谋,养义儿三千人,日夕喣沫。

及父虔死,军士留之,表请起复,亦只义儿与之唱和,其余大将王翼元、乌重胤、第五钊等,及长行兵士,并不同心。

及至被擒,乌重胤坐于军门,喻以祸福,义儿三千,一取约束。

及河阳取孟元阳为之统师,一军无主,仅一月日,曾无犬吠,况于他谋。

以此证验,人心忠赤,习尚专一,可以尽见。

及元和十五年授与刘悟,时当幽镇入觐,天下无事,柄庙筭者议必销兵。

雄健敢勇之士,百战千攻之劳,坐食租赋,其来已久,一旦黜去,使同编户,纷纷诸镇,停解至多,是以天下兵士闻之,无不忿恨。

至长庆元年七月,幽镇乘此首唱为乱。

昭义一军,初亦郁咈,及诏下诛叛,使温起居造宣慰泽潞,便令发兵。

其时九月,天已寒,四方全师,未颁冬衣服,聚之授诏,或伍或离,垂手强项,往往谇语。

及温起居立于重榻,大布恩旨,并疏昭义一军自七十余年忠义战伐之功劳,安、史已还叛逆灭亡之明效,辞语既毕,无不欢呼。

人衣短褐,争出效命。

其时用兵处处败北,唯昭义一军于临城县北同果堡下大战,杀贼五千余人,所杀皆楼下步射搏天飞者,贼之精勇无不歼焉,贼中大震。

更一月日田布不死,贼亦自溃。

后一月,其军大乱,杀大将磁州刺史张汶,因劫监军刘承阶,尽杀其下小使,此实承阶侮媟一军,侵取不已。

张汶随王承元出于镇州,久与昭义相攻,军人恶之。

汶既因依承阶,谋欲杀悟自取,军人忌怒,遂至大乱,非悟独能使其如此。

刘悟卒,从谏求继,与扶同者只郓州随来中军二千耳。

其副倅贾直言入责从谏曰:"尔父提十二州地,归之朝廷,其功非细,秪以张汶之故,自谓不洁淋头,竟至羞死。 尔一孺子,安敢如此?"从谏恐悚不敢出言,一军闻之,皆阴然直言之说。

值寳历多故,因以授之,今才二十余岁,风俗未改,故老尚存,虽欲劫之,必不用命。

伏以河阳西北,去天井关强一百里,关属泽州。

关隘多山,井泉可凿,虽有兵力,必恐无功。

若以万人为垒,下窒其口,高壁深堑,而与之战。

忽有败负,势惊洛师。

盖河阳军士,素非精勇,战则不足,守则有余。

成德一军,自六十年来,世与昭义为敌,访闻无事之日,村落邻里,不相往来。

今王司徒代居反侧,思一自雪,况联姻戚,愿夺可知。

六十年相雠之兵仗,朝为委任之重,必宜尽节,以答殊私。

魏博承风,亦当效顺。

然亦止于围一城,攻一堡,刊木堙井,系累稚老而已,必不能背二十城,长驱上山,径捣上党。

其用武之地,必取之策,在于西面。

今者严紫塞之守备,谨白马之堤防,祗以忠武、武宁两军,以青州五千精甲,三齐兵青州最◆"原本阙字"。

宣、润二千弩手,由绛州路直东径入,不过数日,必覆其巢。

何者?昭义军粮,尽在山东,泽、潞两州,全居山内,土塉地狭,积榖全无。

是以节度使多在邢州,名为就粮,山东粮榖既不可输,山西兵士亦必单鲜,捣虚之地,正在于此。

后周武帝大举伐齐,路由河阳,字吏部宇文"弓弓攵""古文弼"曰:"夫河阳要冲,精兵所聚,尽刀攻围,恐难得志。 如臣所见,彼汾之曲,戍小山平,用武之地,莫过于此。"

帝不纳,无功而还。

后复大举,竟用"弓弓攵"计,遂以灭齐。

前秦苻坚遣将王猛伐后燕慕容伟,大破伟将慕容评于潞川,因遂灭之,路亦由此。

北齐高欢再攻后周,路亦由此而西。

后周名将韦孝宽、齐王攸常镇勋州王壁城,今缝州稷山县是也。

故东西相伐,每由此路,以古为证,得之者多。

以某愚见,不言刘稹终不能取,贵欲速擒,免生他患。

昨者北虏才毕,复生上党,赖相公庙筭深远,北虏即日败亡。

傥使北虏至今尚存,沿边犹须转战,回顾上党,岂能计除。

天下虽言无事,若上党久不能解,别生患难,此亦非难。

自古皆因攻伐未解,旁有他变,故孙子曰:"兵闻拙速,未暏巧之久也。"

伏闻圣主全以兵事付于相公,某受恩最深,窃敢干冒威严,远陈愚见,无任战汗。

某顿首再拜。

上李太尉论江贼书伏以太尉持柄在上,当轴处中,未及五年,一齐四海,德振法束,贪廉懦立,有司各敬其事,在位莫匪其任。

虽九官事舜,十人佐周,校于太尉,未可为比。

伏以江淮赋税,国用根本,今有大患,是劫江贼耳。

某到任才九月日,寻穷询访,实知端倪。

夫劫贼徒,上至三船两船百人五十人,下不减三二十人,始肯行劫,劫杀商旅,婴孩不留。

所劫商人,皆得异色财物,尽将南渡,入山博茶。

盖以异色财物,不敢货于城市,唯有茶山,可以销受。

盖以茶熟之际,四远商人,皆将锦绣缯缬、金钗银钏,入山交易,妇人稚子,尽衣华服,吏见不问,人见不惊。

是以贼徒得异色财物,亦来其间,便有店肆为其囊橐,得茶之后,出为平人,三二十人,挟持兵仗。

凡是镇戍,例皆单弱,止可供亿浆茗,呼召指使而已。

镇戍所由,皆云"赊死易,就死难"。

纵贼不捉,事败抵法,谓之赊死;与贼相拒,立见杀害,谓之就死。

若或人少被捉,罪抵止于私茶,故贼云:"以茶压身,始能行得。"

言随身有茶,即人不疑是贼。

凡千万辈,尽贩私茶。

亦有已聚徒党,水劫不便,逢遇草市,泊舟津口,便行陆劫,白昼入市,杀人取财,多亦纵火,唱桌徐去。

去年十月十九日,劫池州青阳县市,凡杀六人,内取一人屠刳心腹,仰天祭拜。

自迩已来,频于邻州,大有劫杀,沉舟灭迹者,即莫知其数。

凡江淮草市,尽近水际,富室大户,多居其间。

自十五年来,江南、江北,凡名草市,劫杀皆遍,只有三年再劫者,无有五年获安者。

一劫之后,州县麋费,所由寻捉,烽火四出。

凡是平人,多被恐胁,求取之外,恩雠并行,追逮证验,穷根寻叶,狼虎满路,狴牢充塞。

四五月后,炎郁烝湿,一夫有疾,染习多死,免之则踪迹未白,杀之则赃状不明。

一狱之中,凡五十人,中二十人,悉是此辈,至于真贼,十人不得一。

濠、亳、徐、泗、汴、宋州贼,多劫江西、淮南、宣、润等道,许、蔡、申、光州贼,多劫荆襄、鄂岳等道,劫得财物,皆是博茶,北归本州货卖,循环往来,终而复始。

更有江南土人,相为表里,校其多少,十居其半。

盖以倚淮介江,兵戈之地,为郡守者,罕得文吏,村乡聚落,皆有兵仗,公然作贼,十家九亲,江淮所由,屹不敢入其间。

所能捉获,又是沿江架船之徒,村落负担之类,临时胁去,分得涓毫,雄健聚啸之徒,尽不能获。

为江湖之公害,作乡闾之大残,未有革厘,实可痛恨。

今若令宣、润、洪、鄂各一百人,淮南四百人,每船以三十人为率,一千二百人分为四十船,择少健者为之主将。

仍于本界江岸创立营壁,置本判官专判其事,拣择精锐,牢为舟桌,昼夜上下,分番巡检,明立殿最,必行赏罚。

江南北岸添置官渡,百里率一,尽绝私载,每一宗船上下交送。

同阻风,风便同发,名为一宗。

是桴鼓之声,千里相接,私渡尽绝,江中有兵,安有乌合蚁聚之辈敢议攻劫。

或曰:"制置太大,不假如此。"

答曰:今西北边,御未来之寇,备向化之戎,长倾东南物产,供百万口。

况长江五千里,来往百万人,日杀不辜,水满冤骨,至于婴稚,曾不肯留。

葛伯杀饷童子,汤征灭之,盖以童子无知而杀之,王者不舍其罪。

今长江连海,群盗如麻,骤雨绝弦,不可寻逐,无关可闭,无要可防。

今者自出五道兵士,不要朝廷添兵,活江湖赋税之乡,绝寇盗劫杀之本,政理之急,莫过于斯。

若此制置,凡去三害,而有三利。

人不冤死,去一害也;乡闾获安,无追逮证验之苦,去二害也;每擒一私茶贼,皆称买卖停泊,恣口点染,盐鐡监院追扰平人,搜求财货,今私茶尽黜,去三害也。

啇旅通流,万货不乏,获一利也;乡闾安堵,狴犴空虚,获二利也;撷茶之饶,尽入公室,获三利也。

三害尽去,三利必滋,穷根寻源,在劫贼耳。

故江西观察使裴谊召得贼帅陈璠,署以军中职名,委以江湖之任。

陈璠健勇,分毫不私,自后廉察,悉皆委任。

至今陈璠每出彭蠡湖口,领徒东下,商船百数,随璠行止,璠去之后,惘然相吊。

安有清朝盛时,太尉在位,反使万里行旅依一陈璠?

某详观格律来条百二十卷,其间制置无不该备,至于微细,亦或再三,唯有江寇,未尝言及。

今四夷九州,文化武伏,奉贡走职,罔不如法,言其功德,皆归太尉。

敢率愚衷,上干明虑,冀禆亿万之一,无任战汗惶惧之至。

某谨再拜。

上门下崔相公书

天生相公辅仁圣天子,外齐武事,内治文教。

被权衡称量者,不失铢黍;受威烈慑怛者,蚓缩鱼藏。

百职率冶,中外平一,伏惟相公功德,无与为比。

往者彭城骄强,顽卒数万,联三齐旧风,振天下饷道。

重弓束矢,大刀长矛,不受指挥,自有信誓。

王侍中生于其间,称为健黠,奔马潜出,不敢回顾。

高仆射宽厚闻名,能治军事,举动汗流,拜于堂下。

及乎不受李司徒,脔食其使者,风波不回,气势已去。

自淮北渡,由洛东下,漕挽行役,出泗上者,稚长相贺。

藩镇欲生事树功者,横激旁构,庙堂谋议,不知所出。

相公殿一家僮,驰入万众,无不手垂目瞪,露刃弦弓,偶语腹非,或离或伍。

相公气压其骄,文诱其顺,指示叛臣贼子覆灭之踪,铺陈忠臣义士荣显之效,皇威坌涌于言下,狼心顿革于目前。

然后剔刮根节,销磨顽矿,日教月化,水顺雪释。

吐饭饱之,解衣暖之,威驱恩收,礼训法束。

一年人畏,二年人爱,三年化成,截成一邦,俗同三辅。

当此之时,迟回之间,有勇力者一唱而起,征兵数十万,大小且百战,然后傅其垒,钩其垣,得其罪人,天下固已困矣。

而天下议者必曰:"某名将也,某善用兵也,虽疏爵上公,裂土千里,其酬尚薄。"

此必然之说也。

故曰: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战胜而天下曰善,非善者也;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善之善者也。

是相公手携暴虎贪狼,化为耕牛乘马,退数十万兵,解天下之缚,秪于谈笑俯仰燕享笔砚之间耳。

以此校之,斯过古人万万远矣。

复自持统大相,开张教化,外制四夷,内循百度,长育人材,兴起颓弛,心迎志释,罔有怨嗟。

是以天下帖泰,蝗死灾去,饥人复饱,流人复安,内外远近,率职奉法,不闻其他。

如周有召穆公、仲山甫,汉有魏相、邴吉,国朝姚、宋二公,文事武事,居中处外,固不是倚。

国家有天下二百三十余年,盛溢两汉,功侔三代,今复生相公,辅佐仁圣天子,天时人事,即自将来,福禄昌炽,卜之无穷,天下孰不幸甚!

某僻守荒郡,亦被陶钧,齿发甚壮,志尚未衰,敢不自强,冀答天造,无任感激悃恳之至。

某恐惧再拜。

上昭义刘司徒书

今日轻重,望于几人,相位将权,长材厚德,与轻则轻,与重则重,将军岂能让焉。

昔者齐盗坐父兄之旧,将七十年来,海北河南泰山课赋三千里,料甲一百县,独据一面,横挑天下。

利则伸,钝则满镞而不发,约在子与孙,孙与子,血绝而已。

此虽使鐡偶人为六军,取不孔易,况席征蔡之弊,天下消耗,燕蟠赵伏,用齐卜我。

当此之时,一年不能胜,则百姓半流;二年不能胜,则关东之国孰知其变化也。

将军一心仗忠,半夜兴义,昧旦而已齐族矣。

疆土籍口,探出僭物重寳,仰关辇上,是以赵一摇,燕一呼,争来汗走,一日四海廓廓然无事矣。

伏惟将军之功德,今谁比哉!是以初守滑台为尚书,守潞为仆射,乃作司空,乃作司徒,爰开丞相府,平章天下,越录躐等,骤得富贵。

古今之人,亦将军止已矣。

将军德于国家甚信大,国家复之于将军雅亦无与为大矣。

今者上党足马足甲,马极良,甲极精,后负燕,前触魏,侧肘赵。

彼三虏屠囚天子耆老,劫良民使叛,衔尾交颈,各蟠千里,不贡不觐,私赡妻子,王者在上,此辈何也?今者上党驰其精良,不三四日与魏决于漳水西,不五六日与赵合于泜水东,萦太原,挑飞狐,缓不二十日与燕遇于易水南。

此天下之郡国,足以事区区于忠烈,无如上党者。

明智武健,忠宽信义,知机便,多筭画,攻必巧,战不负,能使万人乐死赴敌,足以事区区于忠烈,天下之人无如将军者。

爵号禄位,富贵休显,宜驱三旋,上校恩泽,宜出万死,以副倚注,天下之人亦无如将军者。

是将军负天下三无如之望也。

始者将军赖齐,然后得禄仕,入卧内等子弟,一身联齐,累世之逆,卒境上争首,其恩甚厚,其势甚不便。

将军以为大仁可以杀身,大忠不顾细谨,终探怀而取之。

今者将军负三无如之望,上戴天子,四海之大,以为缓急,所宜日夜具申喧请,今默而处者四五岁矣。

负天下之三无如者,宜如是邪?不宜如是耶?是以天下之小人,以为将军始者取齐见利而动,今者安潞见义而止。

而若是,则天下利无穷,义有限,走无穷,背有限,则安可识之哉。

其有识者则曰:不然,夫桓、文之霸也,先脩刑政,然后事事。

近有山东士人来者,咸道上党之政,军士兵吏之详,男子亩,妇人桑,老者养,孤者庇,上下一切,罔有纰事。

暨乎政庭,则将军不知尊,布衣不知卑。

诸侯之骄久矣,是以高才之人,不忍及门;仁政不施久矣,是以暴乱不止。

若此者,将军是行仁政,来高才,苟行仁政,来高才,若非止暴乱,尊九庙,峻中兴,复何汲汲如是邪!在汉伯通,在晋牢之,二人功力不寡,一旦诛死,人岂冤之?苻秦相猛,将终戒视后祸,大唐太尉房公,忍死表止伐辽。

此二贤当时德业不左诸人,尚死而不已,盖以辅君活人为事,非在矜伐邀引为心也。

伏惟将军思伯通、牢之所以不终,仰相猛、房公之所以垂休,则天下之人,口祝将军之福寿,目睹将军盛德之形容,手足必不敢加不肖于将军之草木,此乃上下万世,烈丈夫口念心祷而求者,今将军尽能有之,岂可容易而弃哉!大唐二百年向外,叛者三十余种,大者三得其二,小者亦包裹千里,燕、赵、魏、潞,齐、蔡、吴、蜀,同欢共悲,手足相急,陈刺死、帐下死、围悉死、伏剑死、斩死、绞死,大者三岁,小或一日,已至于尽死。

曰忠曰义,则有父子同坛,兄弟继踵,论罪则曰有某功,论功则曰舍某罪。

伏惟十二圣之仁,一何汪汪焉,天之校恶灭逆,复何一切焉。

此乃尽将军所识,复何云云,小人无位而谋,当死罪。

某恐惧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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