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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独走一步,说一句,懊悔一声道:"我知这鬼蜮射的是正人君子,若是狭邪小人,与他一类去射人。 我殷独只因平日立心险峻,故此前来遇见。 若是正人君子,他怎敢当面冲犯?只好背地里暗射。 方才他说那射不中的,叫做吴仁,想必有几分不忠厚,我如今寻访他去,做个朋友,帮衬帮衬。"
不意吴仁踉跄走来,腿脚酸软,坐在海边。
殷独见了却认得,乃上前施礼。
吴仁答礼,两个问了来历,殷独便把鬼蜮事说出。
吴仁道:"方才也觉身后似甚物打来,原来是鬼蜮这怪。 老兄不知,此怪暗地害人,我们被他射不中,没妨,惟有一等善良怕他。"
两个正讲,只见一个汉子走将来,向吴仁叫声:"吴大兄,你如何坐在此处?"吴仁道:"因到前村做一宗生意,回来遇着这位殷独长兄。"
殷独便问汉子姓名,吴仁答道:"我这朋友叫做穆义。"
殷独道:"穆兄往何处行走?"穆义道:"一言话长。 小子有个妹子,嫁了丈夫。 不幸夫亡守寡,止有十岁一个孤儿,寄食我家。 老兄所知,荒旱年间,自家三口尚养不活。 没奈何劝妹改嫁,妹子守节不从。 一则饥饿,一则抑郁,不幸身亡,遗下孤子。 偶有一外乡商人,与得几贯钱钞,只得把此子卖与他。 不料我也有一小子,与孤子终日耍戏,不舍,背地里逃到商船,这商人俱带了外去。 商人数载不来,我又无处找寻。 今商外乡有个商人到来,只恐是带子去的,特去找寻。 吴大兄,你的生意何如?"
吴仁道:"莫要讲,不济不济,把几贯本钱折得干干净净。"
穆义道:"怎么折了?想你也是个千伶百俐会算计的,如何亏折?"吴仁道:"莫要讲起,也是我自家算计了自家。 昨年只因本少,搭了一个伙计,借他有余,扯我不足,贩了一船牲口,船小载重,况又是些不调良的牛羊。 我那伙计赶得三五只陆地先行,我押载船后走。 古怪,古怪!莫要讲他。"
穆义道:"我与老兄相契,便说何妨。 怎么古怪?"吴仁道:"我存心不良,只因那牲口中有几只壮的,要瞒着伙计寄在别家船里,到一处转卖,希图多得几贯钞利肥己。 谁知道别船失了风,那牲口皆溺不救,伙计只疑我卖了别处,匿了本钱,都算在我身上。 如今分开各自生理,这不是自算了自?"穆义笑道:"正是,正是。"
殷独听了,也笑道:"二兄,这也是偶然,若是我殷独算计,百发要百中。"
吴仁笑道:"老兄,人算赶不得天算。"
穆义道:"话便是这等讲,人若不算,怎得便宜?就是伤了些天理,也顾不得。"
穆义只这句话,忽然天昏地暗,风沙扑面,四顾没有路,茫茫尽是海浪。
三人坐地,如在个山阜之上,那地又颠颠巍巍,如坍似塌。
三人惊慌起来,穆义乃埋怨吴仁道:"都是你在此坐地,误了我行路,说甚么贩牛羊骗伙计,弄出这怪事。"
吴仁乃埋怨殷独道:"我歇歇脚便行,都是你讲甚么鬼蜮,扯攀在此,惹这祸害。"
殷独又埋怨他两个不相知,撞此冤孽。
三个人无计脱难。
看看那海波触这沙滩将塌,齐哭起来。
少顷,那海波泛处,几个鬼蜮跳出来,看着三个笑道:"你们也怕这平地风波险峻么?"三人既心慌,看见青脸獠牙又害怕,只是倒身磕头叫饶命,说道:"风波险峻,真是怕人,可怜我三人在路途遭遇,家中没有信音。 若垂怜放救,白当报谢。"
只见一个鬼蜮看着殷独道:"你这人反面无情,我方与你结交,指海为誓,你如何懊悔,背后骂吾?你这三人心地,不说这风波险恶,如今放了你去村乡害人,不如扯你下海,也做个一类。"
殷独道:"交情在先,海誓在耳,怎敢违背毁骂?若是不放我等,乃是你先败盟。"
鬼蜮听了道:"也罢,且放你们去,尚有异日相逢。"
忽然鬼蜮钻入海中,依旧青天白日。
三个坐在平沙地上,说道:"怪哉!怪哉!"殷独乃向吴、穆两个说道:"我有个结义的弟兄,叫做强梁。 闻他在我家酒醉,归途被迷,得病连日,有事未曾探望,我们又遇此怪事,当去望他,一则问安,一则探他如何解迷。"
吴、穆二人听得,便随殷独到得强梁之家。
家仆报知,强梁出得堂前,乃向殷独问二人名姓,彼此各通来历。
强梁乃把醉归路上这些情由说出,又把悔改强梁一节也说知。
殷独三人方才明白,也把鬼蜮这一种异怪尽说出来。
强忍听了,乃说道:"此事分明警戒列位,也当凡事存一着宽厚。"
殷独笑道:"警戒,警戒,不使些心机,怎做得养家买卖?"吴仁道:"宽厚,宽厚,不伤几分天理,怎得吃鱼吃肉?"穆义道:"老兄,我们生成的骨骼,长成的皮肉,旧性难改,任意做去,再作道理。"
殷独道:"强兄病愈初起,我等同他村乡闲步一番散心,有何不可!"
当下四个人信步行来,却走到清平院山门外。
他们原不曾到院中来,却远远见六叟自山门而出。
殷独见了老叟,乃向三人说道:"这几个老儿,少年不舍的聚会游乐,礼佛敬僧,只等这头须鬓白,方才到此。"
强忍道:"临老出家,也胜如死而不悟。"
四个人一面说,一面走,恰好相近六叟,悻悻的发这”老而多寿是盗跖"的戏言。 他哪知这语,是说世上有一等不循义的自害生理,乃微幸长生,如何作戏言?又岂知这青白等六老,都是少壮时行过善事,循过道理的,天与他的长生,得遇高僧,到这禅林随喜,他便悻悻笑讥老叟。 这老叟都是看破世情,哪里计较,各自去了。 这四人闲行,到一座花园之外,殷独便叫:“列位,我们既闲游,与强兄散心,遇此花园,何不进入观乐?"三人齐道:"有理。"
乃进入园门,举目看这园内,果然百花齐备,亭榭萦回,好座花园!怎见得?但见:
楼阁重重,都是绮窗绣户;栏杆迭迭,尽乃绿柳红桃。
曲径翠苔绕玉砌,日影横铺;朱帘彩幕挂金钩,风光摇动。
四壁粉墙,千株杨柳黄莺啭;几亩池塘,万朵荷莲绿鸭游。
海棠娇,粉蝶双双,来来往往;蔷薇丽,游蜂阵阵,歇歇飞飞。
木香亭对假山青,太湖石傍新篁绿。
夸不尽四季名花,且状这三春后景。
强忍四人入得园来,只见一个看守的园户道:"列位游观便好,只是不要摘花木。 我园主为此常闭了园门。"
又道:"』独乐不若与人同乐。 『开了园门,与人游乐。 又无奈这游手好闲的,摘花彩叶。 你便图彩去插瓶头戴,怎知伤了我灌溉的功,泄了花木的气。"
吴仁笑道:"便彩了两三枝花朵,折了一二根枝木,也不致泄了花木之气。"
管园的道:"我也不知,只是我主人是个知道理的,常说青草也不可芟除他一团生机,与人不差。"
穆义笑道:"若是恼了我,连根都与你拔起,管甚么生机活机!"正讲说间,只见亭子里坐着个长老,四人看那长老:
僧伽帽光头顶戴,锦袈裟阔臂身穿。
数珠儿挂在颈上,木鱼子拿着手间。
口念着阿弥陀佛,眼观着天地人间。
想不是等闲长老,化缘簿广种福田。
那长老走下亭子,望着四人打一个稽首道:"四位檀越,请亭子上一坐。"
殷独三人悻悻的把和尚慢视,强忍却是警戒了一番,改过心情来的,便答道:"老师父请坐。"
随也坐在亭子的懒凳上,殷独三人也只得随便坐下。
强忍问道:"师父上剎何处?"长老答道:"小僧乃清平院万年。"
强忍听了,便起身敬礼,说道:"小子久闻方丈老师大号,自未曾会,今喜相逢,正是早晨见六个老者出院门而去,有一位长老送出山门,看来就是老师父。 且请问六个老者到上剎何事?"万年道:"只因我院中,有国度中来的演化高僧行寓,他们特来参谒,请教道理。"
吴仁便问道:"高僧演的何化?"万年答道:"演化却多,不拘一道。"
穆义道:"我闻出家的僧人,一等见性明心,修行了道;一等诵经持咒,忏罪消灾;一等行脚游方,化斋挂单。 这高僧如何演化?"万年道:"三等都是他的,只是一等劝化人尽三纲名份,全五常道理,查前世根因,察现世果报,修来世功果,这却高出寻常三等。"
强忍听了道:"三纲五常,出家僧人已超出此值,他如何又遵行?"万年道:"这高僧常说:』未超三界外,还在五行中。 『一个人没了纲常道理,便入了阿鼻地狱。 他哀怜此等,故垂方便,遇有此等,随缘度脱。"
殷独又问道:"怎叫做查前世根因?"万年道:"一个人总是具五体,却有偏全不同。 有富的,金珠充栋;有贵的,衣紫腰金;有贫的,食不充腹;有贱的,衣不蔽体。 这都是前世修不修的根因。"
吴仁也问道:"怎叫做现世果报?"万年道:"比如一个人,不忠便受不忠之罪,不孝便入不孝之条,做贼就有王法之加。 若是敬上,便有显荣;孝亲,便有旌奖;行善,便招福寿;积德,便致吉祥。 这乃是现世果报。"
穆义道:"怎叫做修来世功果?"万年道:"今世之人,那上一等的,是前世修来。 今世再修,乃世世居上一等。 中一等的,少年苦修,中年受福;中年苦修,老来受福。 这都是现世果报。 若是老年苦修,便积到来世受福。 又有一等,从少年到老,修善功不间断,现世受福不了。 还要积与子孙,岂止来世受福!"他四人听了,齐问道:"比如我们,从今日壮年去修,却从哪里修起?"万年道:"便从善功修起。 这善功不远,俱在檀越身中。 这善修不难,俱在檀越动念。"
四人又问道:"善却是何善?"万年道:"莫逞雄凌懦,莫暗地伤人,莫忍心害物,莫背理乱伦。 端正了这方寸一点,自然三世无亏。"
殷独道:"比如这一点儿略不端正,却怎么三世受亏?"万年道:"一世是你现在苦恼,二世是你转回六道;说到三世,只恐世世不免苦恼,这苦恼小僧也不敢尽说。"
强忍听得,乃把穿牛皮袄子事说出。
万年乃合掌道:"善哉,善哉!檀越幸亏了存这三点善心,不然,牛皮着体,六道轮回,今日花园发肤,却在前日荒沙地上矣。"
强忍听了说道:"小子也只因这一番警戒,所以改名悔过。 我这三个朋友不信,身上都有些毛病。 比如他们不信不改,终作何报?"万年道:"小僧却也不敢妄说。 檀越要知后来报应,除非小院中高僧闻知。 这几位师父有道行,能知前后报应功果。"
四人听了,齐齐起身,说道:"师父,我等愿到上剎参谒高僧,求他教诲,指明这报应。"
当下四人同着万年长老到得清平院来,按下不提。
且说祖师静室入定,道副三位弟子侍立,候师出定,欲有问道之意。
只见一个童子,手持香篆,进室绕身一遍而出。
副师疑此院中自未曾见有童子,急随他出室,只见第十六位尊者前,有一童子发香篆,宛然相似,遂稽首尊者前,道:"尊者必有度化弟子们美意,故此显灵我等。"
方才拜起,只见万年长老领着强忍四人到庑廊下,也来逐位礼拜阿罗圣像。
这吴仁手里摘得园中一枝莲花,见尊者前有一盆花,忙插盆内。
副师见了,便说道:"列位善信,只就你摘花时,物各有主;插盆时,一点真如。 推此真如,步步行去,人人各正果报,善因无复不明矣。"
副师只说了这几句,把个四人惊异起来,便向万年悄悄说道:"高僧真是神人,怎便知我们来意?"万年道:"高僧发言,本自无心,譬如悬镜,檀越们原来有心,自照出了。"
殷独听了,乃扯着吴、穆两个道:"出去罢,我与你俱有些不忠厚的毛病,莫要惹他说坏了。"
吴仁道:"且回家改过了,再来听讲。"
穆义道:"看来果报是有的,若是没有,这高僧如何先知?"且出去改行从善,莫要问他罢。”
三个往外飞走,强忍与万年急叫,他三人哪里回头。
副师也不问来去之意,复入静室。
万年乃与强忍到静室中参拜了祖师,前出到方丈。
三位高僧随出方丈,叙礼坐下。
万年乃向副师说道:"方才四位,正是讥诮六叟的弟子,找到花园相会,特来请教三世果报根因。 方才只听了大师几句,乃触动了他来意,去了。"
副师道:"我弟子也只是无心所发,且请问善信名姓。"
强忍乃说原先叫做强梁,只因警戒一番的怪异,遂改名强忍。
道副师合掌,只道:"好!忍字真好!"怎见得好,下回自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