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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武皇帝十男:宣穆刘后生明元皇帝;贺夫人生清河王绍;大王夫人生阳平王熙;王夫人生河南王曜;河间王修、长乐王处文二王母氏阙;段夫人生广平王连、京兆王黎;皇子浑及聪母氏并阙,皆早薨,无传。
清河王绍字受洛拔,天兴六年封。
性凶狠险悖,好劫剥行人,斫射犬豕,以为戏乐。
有孕妇,绍剖观其胎。
道武尝怒之,倒悬井中,垂死乃出。
明元常以义方责之,由此不协。
而绍母贺夫人有谴,帝将杀之。
会日暮,未决。
贺氏密告急于绍,绍乃与帐下及宦者数人逾宫犯禁。
帝惊起,求弓刀不及,暴崩。
明日,宫门至日中不开,绍称诏召百寮于西宫端门前北面,绍从门扇间谓曰:"我有父,亦有兄,公卿欲从谁也?"王公以下皆失色,莫有对者。
良久,南平公长孙嵩曰:"臣等不审登遐状。"
唯阴平公元烈哭泣而去。
于是朝野凶凶,人怀异志。
肥如侯贺护举烽于安阳城北,故贺兰部人皆往赴之。
其余旧部,亦率子弟,招集故人,往往相聚。
绍闻人情不安,乃出布帛班赐王公以下。
先是,明元在外,闻变乃还,潜于山中,使人夜告北新侯安同,众皆响应。
卫士执送绍,于是赐绍母子死,诛帐下阉官、宫人为内应者十数人。
其先犯乘舆者,群臣于城南都街生脔食之。
绍时年十六。
绍母即献明皇后妹也,美而艳。
道武如贺兰部,见而悦之,告献明后请纳焉。
后曰:"不可。 此过美,不善,且已有夫。"
帝密令人杀其夫而纳之,生绍,终致大逆焉。
阳平王熙,天兴六年封,聪达有雅操。
明元练兵于东部,诏熙督十二军校阅,甚得军仪,赏赐隆厚。
泰常六年,薨,帝哀恸不已。
长子佗袭爵。
佗性忠厚,武艺无过者。
后改封淮南王,镇武牢,威名甚著。
孝文时,位司徒,赐安车几杖,入朝不趋。
太和十二年,薨。
时孝文有事太庙,始荐,闻之,废祭,舆驾亲临哀恸,礼赗有加,谥曰靖王。
世子吐万早卒。
子僖王显袭祖爵,薨。
子世遵袭。
孝明时,为荆州刺史。
在边境,前代以来,互相抄掠,世遵到州,不听侵扰。
其弟均时在荆州,为朝阳戍主。
有南戍主妻,三月三日游戏沔水侧,均辄遣部曲掠取。
世遵闻之,责均,遂移还本戍,吴人感荷。
后颇行货贿,散费边储,是以声名有损。
薨于定州刺史,谥曰康王。
吐万弟钟葵,早卒。
长子法寿,累迁安州刺史。
法寿先令所亲,微服入境,观察风俗。
下车便大行赏罚,于是境内肃然。
后于河阴遇害。
子庆智,性贪鄙。
为太尉主簿,事无大小,得物然后判,或十数钱,或二十钱,得便取之,府中号为"十钱主簿。"
法寿弟法僧,位益州刺史,杀戮自任,威怒无恒。
王、贾诸姓,州内人士,法僧皆召为卒伍,无所假纵。
于是合境皆反,招引外寇。
后拜徐州刺史。
法僧本附元叉,以骄恣,恐祸及己,将谋为逆。
时领主书兼舍人张文伯奉使徐州,法僧谓曰:"我欲与卿去危就安,能从我否?"文伯曰:"安能弃孝义而从叛逆也!"法僧将杀之,文伯骂曰:"仆宁死见文陵松柏,不能生作背国之虏!"法僧杀之。
孝昌元年,法僧杀行台高谅,反于彭城。
自称尊号,改元天启。
大军致讨,法僧奔梁。
其武官三千余人戍彭城者,法僧皆印额为奴,逼将南度。
梁武帝授法僧司空,封始安郡王,寻改封宋王,甚见优宠。
又进位太尉,仍立为魏主。
不行,授开府仪同三司、郢州刺史,乃征为太尉。
卒于梁,谥曰襄厉王。
子景隆、景仲。
景隆初封丹杨公,位广州刺史,徙徐州,改封彭城王。
丁父忧,袭封宋王,又为广州刺史。
卒。
梁复以景仲为广州刺史,封枝江县公。
侯景作乱,遣诱召之,许奉为主。
景仲将应之,为西江督护陈霸先所攻,乃缢而死。
河南王曜,天兴六年封。
五岁,尝射雀于道武前,中之,帝惊叹焉。
及长,武艺绝人,与阳平王熙等并督诸军讲武,众咸服其勇。
薨。
长子提袭。
骁烈有父风,改封颍川王。
迎昭仪于塞北。
时年十六,有夙成之量,殊域敬焉。
后改封武昌,累迁统万镇都大将,甚见宠待。
薨,谥曰成王。
长子平原袭爵。
忠果有智略。
为齐州刺史,善于怀抚。
孝文时,妖贼司马小君自称晋后,屯聚平陵,年号圣君。
平原身自讨击,禽小君,送京师斩之。
又有妖人刘举,自称天子,复讨斩之。
时岁频不登,齐人饥馑,平原以私米三千余斛为粥,以全人命。
北州戍卒一千余人,还者皆给路粮,百姓咸称咏之。
迁征南大将军、开府、雍州刺史,镇长安。
薨,谥曰简王。
长子和,字善意,袭爵。
初,和聘乙氏公主女为妃,生子显,薄之。
以公主故,不得遣出。
因忿,遂自落发为沙门。
既不幸其母,乃舍显,以爵让其次弟鉴。
鉴固辞。
公主以其外孙不得袭爵,诉于孝文。
孝文诏鉴终之后,令显袭爵,鉴乃受之。
鉴字绍达,沉重少言,宽和好士。
为齐州刺史。
时革变之始,鉴上书遵孝文之旨,采齐之旧风。
轨制粲然,皆合规矩。
孝文下诏褒美,班之天下,一如鉴所上。
齐人爱咏,咸曰耳目更新。
孝文崩后,和罢沙门归俗。
弃其妻子,纳一寡妇曹氏为妻。
曹氏年长,大和十五岁,携男女五人,随鉴至历城,干乱政事。
和与曹及五子七处受纳,鉴皆顺其意,言无不从。
于是狱以贿成,取受狼籍,齐人苦之,鉴名大损。
转徐州刺史。
属徐、兗大水,人多饥饿,鉴表加赈恤,人赖以济。
先是,京兆王愉为徐州,王既年少,长史卢阳乌宽以驭下,郡县多不奉法。
鉴表梁郡太守程灵虬虐政残人,盗寇并起。
诏免灵虬,于是徐境肃然。
薨,谥悼王。
和与鉴子伯崇竞求承袭,诏听和袭,位东郡太守。
先是,郡人孙天恩家豪富,尝与和争地,遣奴客打和垂死。
至此,和诬天恩与北贼来往,父子兄弟一时俱戮,资财田宅皆没于官。
天恩宗从欲诣阙诉冤,以和元叉之亲,不敢告列。
和语其郡人曰:"我觅一州,亦应可得。 念此小人,痛入骨髓,故乞此郡,以报宿怨,此后更不求富贵。"
识者曰:"王当没于此矣!"薨,赠相州刺史。
河间王修,天赐四年封。
薨,无子,太武诏河南王曜子羯儿袭,改封略阳王。
正平初,有罪赐死,爵除。
长乐王处文,天赐四年封。
聪辩夙成。
年十四,薨。
明元悼伤之,自小佥至葬,常亲临哀恸。
陪葬金陵,无子,爵除。
广平王连,天赐四年封。
薨,无子,太武以阳平王熙第二子浑为南平王,以继连后。
浑好弓马,射鸟辄历飞而中之,日射兔得五十头。
太武尝命左右分射,胜者中的筹满,诏浑解之,三发皆中。
帝大悦,器其艺能,常引侍左右。
累迁凉州镇将、都督西戎诸军事、领护西域校尉,恩著凉土。
更满还京,父老皆涕泣追送,如违所亲。
薨。
子飞袭。
后赐名霄。
身长九尺,腰带十围,容貌魁伟,雅有风则。
贞白卓然,好直言正谏,朝臣惮之。
孝文特垂钦重,除宗正卿。
诏曰:"自今奏事,诸臣相称,可云姓名;唯南平王一人,可直言其封。"
迁左光禄大夫。
薨,赐东园第一秘器。
孝文缌衰临霄丧,宴不举乐,谥曰安王。
子纂袭。
京兆王黎,天赐四年封。
薨。
子吐相袭,改封江阳王。
薨,无子。
献文以南平王霄第二子继字世仁为后,袭封江阳王。
宣武时,为青州刺史。
为家僮取人女为妇妾,又以良人为婢,为御史所弹,坐免官爵。
及灵太后临朝,继子叉先纳太后妹,复继本封;后徙封京兆王,历司徒,加侍中。
继,孝文时已历内外显任,灵太后临朝,入居心膂,历转台司。
频表逊位,转太保,侍中如故,加前后部鼓吹。
诏以至节,礼有朝庆,继位高年宿,可依齐郡王简故事,朝讫引坐,免其拜伏。
转太傅,侍中如故。
时叉执杀生之权,拜受之日,送者倾朝,有识者为之致惧。
又诏令乘步挽至殿廷,两人扶侍,礼与丞相高阳王埒。
后除使持节、侍中、太师、大将军、录尚书事、大都督、节度西道诸军事。
及出师,车驾临饯,倾朝祖送。
寻加太尉公。
及班师,继启求还复封江阳,诏从之。
继晚更贪婪,牧守令长新除赴官,无不受纳货贿,以相托付。
妻子各别请属,至乃郡县微吏,亦不获平心选举。
凭叉威势,法官不敢纠擿,天下患之。
叉黜,继废于家。
初,尔硃荣之为直寝,数以名马奉叉,叉接以恩意,荣甚德之。
建义初,复以继为太师、司州牧。
永安元年,薨,赠假黄钺都督九州诸军,录尚书事、大丞相如故,谥曰武烈。
叉字伯俊,小字夜叉。
灵太后临朝,以叉妹夫,除通直郎。
叉妻封新平君,后迁冯翊君,拜女侍中。
叉女夭,灵太后诏赠乡主。
叉累加侍中、领军将军。
既在门下,兼总禁兵,深为灵太后所信委。
太傅、清河王怿以亲贤辅政,每欲斥黜之。
叉遂令通直郎宋维,告司染都尉韩文殊欲谋逆立怿,怿坐禁止。
后穷案无实,怿虽得免,犹以兵卫守于宫西别馆。
久之,叉恐怿终为己害,乃与侍中刘腾密谋,诈取主食中黄门胡度、胡定列,诬怿云:"货度等金帛,令以毒药置御食中以害帝。"
腾以具奏。
明帝信之,乃御显阳殿。
腾闭永巷门,灵太后不得出。
怿入,遇叉于含章殿后,命宗士及直斋执怿衣袂,将入含章东省。
腾称诏集公卿议,以大逆论。
咸畏叉,无敢异者。
唯仆射游肇执意不同。
叉、腾持公卿议入奏,夜中杀怿。
于是假为灵太后辞逊诏,叉遂与太师、高阳王雍等辅政。
常直禁中,明帝呼为姨父。
自后百寮重迹。
后帝徙御徽音殿,叉亦入居殿右,曲尽佞媚,遂出入禁中,恒令勇士持刀剑以自先后。
叉于千秋门外厂下施木阑槛,有时出入,止息其中,腹心防守,以备窃发。
初,叉之专政,矫情自饰,劳谦待士。
得志之后,便自骄愎,耽酒好色,与夺任情。
乃于禁中自作别库掌握之,珍宝充牣其中。
叉曾卧妇人于食舆,以巴覆之。
舆入禁内,出亦如之,直卫虽知,莫敢言者。
姑姊妇女,朋淫无别。
政事怠堕,纲纪不举。
州镇多非其人,于是天下遂乱矣。
叉自知不法,恐被废黜,乃阴遣弟洪业召武州人姬库根等与之聚宴。
遂为誓盟,欲令为乱,朝廷必以己为大将军往伐,因以共为表里,如此可得自立。
根等然其言,乃厚遗根等,遣还州,与洪业买马。
从刘腾死后,防卫微缓。
叉颇亦自宽,时宿于外,每日出游,留连他邑。
灵太后微察知之。
正光五年秋,灵太后对明帝谓群臣,求出家于嵩山闲居寺,欲自下发。
帝与群臣大惧,叩头泣涕。
遂与太后密谋图之。
乃对叉流涕,叙太后欲出家忧怖之心。
叉乃劝帝从太后意。
于是太后数御显阳,二宫无复禁碍。
举其亲元法僧为徐州刺史,法僧据州反叛。
灵太后数以为言,叉深愧悔。
丞相、高阳王雍虽位重于叉,而甚畏惮。
会太后与帝游洛水,遂幸雍第,定图叉之计。
后雍从帝朝太后,乃进言叉父子权重。
太后曰:"然。 元郎若忠于朝廷,何故不去领军,以余官辅政?"叉闻之甚惧,免冠求解。
乃以叉为仪同三司、尚书令、侍中、领左右。
叉虽去兵权,然总任内外,不虑黜废。
又有阉人张景嵩、刘思逸、屯弘昶、伏景谋废叉。
嵩以帝嫔潘外怜有幸,说云,元叉欲害之。
嫔泣诉于帝云:"叉非直欲杀妾,亦将害陛下。"
帝信之。
后叉出宿,遂解其侍中。
旦欲入宫,门者不纳。
寻除名。
初,咸阳王禧以逆见诛,其子树,梁封为鄴王。
及法僧反叛后,树遗公卿百寮书,暴叉过恶,言:"叉本名夜叉,弟罗实名罗刹。 夜叉、罗刹,此鬼食人,非遇黑风,事同飘堕。 鸣呼魏境!离此二灾。 恶木盗泉,不息不饮,胜名枭称,不入不为。 况昆季此名,表能噬物,日露久矣,始信斯言。"
叉为远近所恶如此。
其后灵太后顾谓侍臣曰:"刘腾、元叉昔邀朕索铁券,望得不死,朕赖不与。"
中书舍人韩子顺对曰:"臣闻杀活,岂计与否。 陛下昔虽不与,何解今日不杀?"
灵太后怃然。
未几,有人告叉及其弟爪谋反。
先遣其从弟洪业率六镇降户反定州;叉令勾鲁阳诸蛮侵扰伊阙,叉兄弟为内应,起有日矣,得其手书。
灵太后以妹婿故,未忍便决。
群臣固执不已,明帝又以为言,太后乃从之。
于是叉及弟爪并赐死于家。
太后犹以妹故,复追赠尚书令、冀州刺史。
叉子舒,秘书郎。
叉死后,亡奔梁,官至征北大将军、青冀二州刺史。
子善,亦名善住。
少随父至江南,性好学,通涉《五经》,尤明《左氏传》。
侯景之乱,善归周,武帝甚礼之,以为太子宫尹,赐爵江阳县公,每执经以授太子。
隋开皇初,拜内史侍郎,凡有敷奏,词气抑扬,观者属目。
陈使袁雅来聘,上令善就馆受书。
雅出门不拜。
善论旧事有拜之仪,雅未能对。
遂拜,成礼而去。
后迁国子祭酒。
上尝亲临释奠,令善讲《孝经》,于是敷陈义理,兼之以谏。
上大悦曰:"闻江阳之说,更起朕心。"
赍绢一百匹,衣一袭。
善之通博,在何妥之下,然以风流醖藉,俯仰可观,音韵清朗,由是为后进所归。
妥每怀不平,心欲屈善,因讲《春秋》。
初发题,诸儒毕集,善私谓妥曰:"名望已定,幸无相苦。"
妥然之。
及就讲肆,妥遂引古今滞义以难善,多不能对。
二人由是有隙。
善以高颎有宰相之具,尝言于上曰:"杨素粗疏,苏威怯懦,元胄、元旻,正似鸭耳。 可以付社稷者,唯独高颎。"
上初然之。
及颎得罪,上以善言为颎游说,深责望之。
善忧惧,先患消渴,于是病顿而卒。
叉弟罗,字仲纲。
虽父兄贵盛,而虚己接物。
累迁青州刺史。
叉当朝专政,罗望倾四海,于时才名之士王元景、邢子才、季奖等咸为其宾客,从游青土。
罢州,入为守正卿。
叉死后,罗通叉妻,时人秽之,或云其救命之计也。
孝武时,位尚书令、开府仪同三司、梁州刺史。
孝静初,梁遣将围逼,罗以州降,封南郡王。
及侯景自立,以罗为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改封江阳王。
梁元帝灭景,周文帝求罗,遂得还。
除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少师,袭爵江阳王。
舒子善住,在后从南入关,罗乃以爵还善住,改封罗为固道郡公。
罗弟爽,字景哲。
少而机警,位给事黄门侍郎、金紫光禄大夫。
卒,谥曰懿。
爽弟蛮,仕齐,历位兼度支尚书,行颍州事。
坐不为继母服,为左丞所弹。
后除开府仪同三司。
齐天保十年,大诛元氏。
昭帝元后,蛮之女也,为苦请,自市追免之,赐姓步六孤氏。
卒,赠司空。
蛮弟爪,字景邕,位给事中,与兄叉同时诛。
继弟罗侯,迁洛之际,以坟陵在北,遂家于燕州之昌平郡。
内丰资产,唯以意得为适。
不入京师,在宾客往来者,必厚相礼遗,豪据北方,甚有声称。
以叉执权,尤不乐入仕,就拜昌平太守。
明元皇帝七男:杜密皇后生太武皇帝;大慕容夫人生乐平戾王丕;安定殇王弥阙母氏;慕容夫人生乐安宣王范;尹夫人生永昌庄王健;建宁王崇、新兴王俊二王并阙母氏。
乐平王丕,少有才干。
泰常七年封,拜车骑大将军。
后督河西、高平诸军讨南秦王杨难当。
军至略阳,禁令齐肃,所过无私,百姓争致牛酒。
难当惧,还仇池。
而诸将议曰:"若不诛豪帅,军还之后,必聚而为寇。"
又以大众远出,不有所掠,则无以充军实,赏将士。
将从之,时中书侍郎高元参丕军事,谏曰:"今若诛之,是伤其向化之心,恐大军一还,为乱必速。"
丕以为然,于是绥怀初附,秋豪无犯。
初,冯弘之奔高丽,太武诏遣送之,高丽不遣。
太武怒,将讨之。
丕上疏以为和龙新定,宜复之,使广修农殖,以饶军实,然后进图,可一举而灭。
帝纳之,乃止。
后坐刘洁事,以忧薨,事在《洁传》,谥曰戾王。
子拔袭爵。
后坐事赐死,国除。
丕之薨及日者董道秀之死也,高元遂著《筮论》曰:"昔明元末,起白台,其高二十余丈。 乐平王尝梦登其上,四望无所见。 王以问日者董道秀。 筮之,曰:“大吉"。
王默而有喜色。
后事发,王遂忧死,而道秀弃市。
道秀若推六爻以对王曰:"易称亢龙有悔。 穷高日亢,高而无人,不为善也。"
夫如是,则上宁于王,下保于己,福禄方至,岂有祸哉?今舍于本而从其末,咎衅之至,不亦宜乎!”
安定王弥,泰常七年封。
薨,谥曰殇王。
无子,国除。
乐安王范,泰常七年封。
雅性沉厚。
太武以长安形胜之地,乃拜范为卫大将军、开府义同三司、长安镇都大将。
范谦恭惠下,推心抚纳,百姓称之。
时秦土新离寇贼,流亡者相继,请崇易简之礼,帝纳之。
于是遂宽徭,与人休息。
后刘洁之谋,范闻而不告。
事发,因疾暴薨长子良,太武未有子,尝曰:"兄弟之子犹子。"
亲抚养之。
长而壮勇多知,尝参军国大计。
文成时,袭王,拜长安镇都大将、雍州刺史,为内都大官。
薨,谥曰简王。
永昌王健,泰常七年封。
健姿貌魁壮,所在征战,常有大功。
才艺比陈留桓王而智略过之。
从太武破赫连昌,遂西略至木根山。
讨和龙,健别攻拔建德。
后平叛胡白龙余党于西海。
太武袭蠕蠕,越涿邪山,诏健殿后。
矢不虚发,所中皆应弦而毙,威震漠北。
寻从平凉州,健功居多。
又讨破秃发保周,自杀,传首京师。
复降沮渠无讳。
薨,谥曰庄王。
子仁袭。
仁亦骁勇有父风,太武奇之。
后与濮阳王闾若文谋为不轨,发觉,赐死,国除。
建宁王崇,泰常七年封。
文成时,封崇子丽济南王。
后与京兆王杜元宝谋逆,父子并赐死。
新兴王俊,泰常七年封。
少善骑射,多艺。
坐法,削爵为公。
俊好酒色,多越法度。
又以母先遇罪死,而己被贬削,恒怀怨望,颇有悖心。
后事发,赐死,国除。
太武皇帝十一男:贺皇后生景穆帝;越椒房生晋王伏罗;舒椒房生东平王翰;弗椒房生临淮王谭;伏椒房生广阳王建;闾左昭仪生吴王余;其小儿、猫儿、真、彪头、龙头并阙母氏,皆早薨,无传。
晋王伏罗,真君三年封,加车骑大将军。
后督高平、凉州诸军讨吐谷浑慕利延。
军至乐都,谓诸将曰:"若从正道,恐军声先振,必当远遁。 潜军出其非意,此邓艾禽蜀之计也。"
诸将咸难之。
伏罗曰:"夫将军制胜,万里择利,专之可也。"
遂间道行。
至大母桥,慕利延众惊,奔白兰。
慕利延兄子拾寅走河西,降其一万余落。
八年,薨,无子,国除。
东平王翰,真君三年封秦王,拜侍中、中军大将军,参典都曹事。
忠贞雅正,百僚惮之。
太傅高元以翰年少,作《诸侯箴》以遗之,翰览之大悦。
后镇枹罕,羌戎敬服。
改封东平王。
太武崩,诸大臣等议欲立翰,而中常侍宗爱与翰不协,矫太后令立南安王余,遂杀翰。
子道符袭爵,拜长安镇都大将。
皇兴元年,谋反,司马段太阳斩之,傅首京师。
临淮王谭,真君三年封燕王,拜侍中,参都曹事。
后改封临淮王。
薨,谥宣王。
子提袭,为梁州刺史。
以贪纵削除,加罚,徙配北镇。
久之,提子员外郎颖免冠请解所居官,代父边戍,孝文不许。
后昭提从驾南伐。
至洛阳,参定迁都之议。
寻卒,以预参迁都功,追封长乡县侯。
宣武时,赠雍州刺史,谥曰"懿"。
提子昌,字法显。
好文学。
居父母丧,哀号孺慕,非感行人。
宣武时,复封临淮王,未拜而薨。
赠齐州刺史,谥曰康王,追改封济南王。
子彧,字文若,绍封。
彧少有才学,当时甚美。
侍中崔光见而谓人曰:"黑头三公,当此人也。"
少与从兄安丰王延明、中山王熙,并以宗室博古文学齐名,时人莫能定其优劣。
尚书郎范阳卢道将谓吏部清河崔休曰:"三人才学虽并优美,然安丰少于造次,中山皁白太多,未若济南风流宽雅。"
时人为之语曰:"三王楚琳琅,未若济南备员方。"
彧姿制闲裕,吐发流美。
琅邪王诵,有名人也,见之未尝不心醉忘疲。
奏郑庙歌词,时称其美。
除给事黄门侍郎。
彧本名亮,字仕明,时侍中穆绍与彧同署,避绍父讳,启求改名。
诏曰:"仕明风神运吐,常自以比荀文若,可名彧,以取定体相伦之美。"
彧求复本封,诏许复封临淮,寄食相州魏郡。
又长兼御史中尉。
彧以为伦叙得之,不谢。
领军于忠忿,言之朝廷曰:"临淮虽复风流可观,而无骨鲠之操,中尉之任,恐非所堪。"
遂去威仪,单车而还,朝流为之叹息。
累迁侍中、卫将军、左光禄大夫,兼尚书左仆射,摄选。
后以本官为东道行台。
会尔硃荣入洛,杀害元氏,彧抚膺恸哭,遂奔梁。
梁武遣其舍人陈建孙迎接,并观彧为人。
建孙称彧风神闲俊。
梁武亦先闻名,深相器待。
见彧于乐游园,因设宴乐。
彧闻声歔欷,涕泪交下,梁武为之不乐。
自前后奔叛,皆候旨称魏为伪,唯彧表启常云魏临淮王。
梁武体彧雅性,不以为责。
及知庄帝践阼,彧以母老请还,辞旨恳切。
梁武惜其人才,又难违其意,遣其仆射徐勉私劝彧留。
彧曰:"死犹愿北,况于生也?"梁武乃以礼遣。
彧性至孝。
自经违离,不进酒肉;憔悴容貌,见者伤之。
历位尚书令、大司马,兼录尚书。
庄帝追崇武宣王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母李妃为文穆皇后。
将迁神主于太庙,以孝文为伯考。
彧表谏,以为:"汉祖创业,香街有太上之庙;光武中兴,南顿立春陵之寝。 元帝之于光武,疏为绝服,犹尚身奉子道,入继大宗。 高祖之于圣躬,亲实犹子,陛下既纂洪绪,岂宜加伯考之名?且汉宣之继孝昭,斯乃上后叔祖,岂忘宗承考妣?盖以大义斯夺。 及金德将兴,宣王受寄,景王意在毁冕,文王心规裂冠。 虽祭则魏主,而权归晋室。 昆之与季,实倾曹氏。 且子元宣王冢胤,文王成其大业。 故晋武继文祖武,宣有伯考之称。 以今类古,恐或非俦。 高祖德溢寰中,道超无外。 肃祖虽勋格宇宙,犹曾奉贽称臣。 穆后禀德坤元,复将配享干位。 此乃君臣并筵,嫂叔同室,历观坟籍,未有其事。"
时庄帝意锐,朝臣无敢言者,唯彧与吏部尚书李神俊并有表闻。
诏报曰:"文穆皇帝勋格四表,道迈百王,是用考循旧范,恭上尊号。 王表云汉太上于香街,南顿于春陵。 汉高不因瓜瓞之绪,光武又无世及之德,皆身受符命,不由父祖。 别庙异寝,于理何差?文穆皇帝天眷人宅,历数有归。 朕忝承下武,遂主神器。 既帝业有统,汉氏非伦。 若以昔况今,不当移寝。 则魏太祖、晋景帝虽王迹已显,皆以人臣而终,岂得与余帝别庙,有阙余序?汉郡国立庙者,欲尊高祖之德,使飨遍天下"非关太庙神主,独在外祠荐。
汉宣之父,亦非勋德所出,虽不追尊,不亦可乎?伯考之名,自是尊卑之称,何必准古而言非类也。
复云君臣同列,嫂叔共室。
当以文穆皇帝昔遂臣道,以此为疑。
《礼》‘天子元子犹士’,禘祫岂不得同室乎?且晋文、景共为一代,议者云世限七,主无定数。
昭穆既同,明有共室之理。
礼既有祔,嫂叔何嫌?《礼》,大祖、祢一庙,岂无妇舅共室也?若专以共室为疑,容可更议迁毁。”
庄帝既逼诸妹之请,此词意黄门侍郎常景、中书侍郎邢子才所赞成也。
又追尊兄彭城王为孝宣帝。
彧又面谏曰:"陛下作而不法,后世何观?历寻书籍,未有其事。"
帝不从。
及神主入庙。
复敕百官悉陪从,一依乘舆之式。
彧上表以为:"爰自中古,迄于下叶,崇尚君亲,褒明功懿,乃有皇号,终无帝名。 今若去帝,直留皇名,求之古义,少有依准。"
又不纳。
尔硃荣死,除彧司徒公。
及尔硃兆率众奄至,出东掖门,为贼所获。
见兆,辞色不屈,为群胡所殴,薨。
孝武帝末,赠大将军、太师、太尉公、录尚书事,谥曰文穆。
彧美风韵,善进止,衣冠之下,雅有容则。
博览群书,不为章句,所制文藻,虽多亡失,犹有传于世者。
然居官不能清白,所进举止于亲娅,为识者所讥。
无子。
弟孝友,少有时誉,袭爵临淮王,累迁沧州刺史。
为政温和,好行小惠,不能清白,而无所侵犯,百姓亦以此便之。
魏静帝宴齐文襄于华林园,孝友因醉自誉,又云:"陛下许赐臣能。"
帝笑曰:"朕恒闻王自道清。"
文襄曰:"临淮王雅旨舍罪。"
于是君臣俱笑而不罪。
孝友明于政理,尝奏表曰:令制百家为党族,二十家为闾,五家为比邻。
百家之内,有帅二十五,征发皆免,苦乐不均。
羊少狼多,复有蚕食。
此之为弊久矣。
京邑诸坊,或七八百家,唯一里正、二史,庶事无阙,而况外州乎?请依旧置,三正之名不改,而百家为于,四闾,闾二比,计族少十二丁,得十二匹赀绢。
略计见管之户,应二万余族,一岁出赀绢二十四万匹。
十五丁出一番兵,计得一万六千兵。
此富国安人之道也。
古诸侯娶九女,士有一妻二妾。
《晋令》:诸王置妾八人;郡君、侯,妾六人。
《官品令》:第一、第二品有四妾;第三、第四有三妾;第五、第六有二妾;第七、第八有一妾。
所以阴教聿修,继祠有广。
广继嗣,孝也。
修阴教,礼也。
而圣朝忽弃此数,由来渐久,将相多尚公主,王侯娶后族,故无妾媵,习以为常。
妇人多幸,生逢今世,举朝略是无妾,天下殆皆一妻。
设令人强志广娶,则家道离索,身事迍邅,内外亲知共相嗤怪。
凡今之人,通无准节。
父母嫁女,则教之以妒;姑姊逢迎,必相劝以忌。
持制夫为妇德,以能妒为女工。
自云受人欺,畏他笑我。
王公犹自一心,以下何敢二意!夫妒忌之心生,则妻妾之礼废;妻妾之礼废,则奸淫之兆兴,斯臣之所以毒恨者也。
请以王、公、第一品娶八,通妻以备九女;称事二品备七;三品、四品备五;五品、六品则一妻二妾。
限以一周,悉令充数。
若不充数,及待妾非礼,使妻妒加捶挞,免所居官。
其妻无子而不娶妾,斯则自绝,无以血食祖父,请科不孝之罪,离遣其妻。
臣之赤心,义唯家国,欲使吉凶无不合礼,贵贱各有其宜。
省人帅以出兵丁,立仓储以丰谷食。
设赏格以禽奸盗,行典令以示朝章。
庶使足食足兵,人信之矣。
又冒申妻妾之数,正欲使王侯将相,功臣子弟,苗胤满朝,传祚无穷,此臣之志也。
诏付有司,议奏不同。
孝友又言:"今人生为皁隶,葬拟王侯,存没异途,无复节制。 崇壮丘陇,盛饰祭仪,邻里相荣,称为至孝。 又夫妇之始,王化所先,共食合瓢,足以成礼。 而今之富者弥奢,同牢之设,甚于祭槃。 累鱼成山,山有林木,林木之上,鸾凤斯存。 徒有烦劳,终成委弃,仰惟天意,其或不然。 请自兹以后,若婚葬过礼者,以违旨论。 官司不加纠劾,即与同罪。 孝友在尹积年,以法自守,甚著声称。 然性无骨鲠,善事权势,为正直者所讥。 齐天保初,准例降爵,封临淮县公,拜光禄大夫。 二年冬,被诏入晋阳宫,出与元晖业同被害。 昌弟孚,字秀和,少有令誉。 侍中游肇、并州刺史高聪、司徒崔光等见孚,咸曰:“此子当准的人物,恨吾徒衰暮,不及见耳。"
累迁兼尚书右丞。
灵太后临朝,宦者干政,孚乃总括古今名妃贤后,凡为四卷,奏之。
迁左丞。
蠕蠕主阿那瑰既得反国,其人大饥,相率入塞,阿那瑰上表请台振给。
诏孚为北道行台,诣彼振恤,孚陈便宜表曰:皮服之人,未尝粒食,宜从俗因利,拯其所无。
昔汉建武中,单于款塞,时转河东米Я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以给之。
斯则前代和戎,抚新柔远之长策也。
乞以牸牛产羊,糊其口食。
且畜牧繁息,是其所便;毛血之利,惠兼衣食。
又尚书奏云:如其仍住七州,随宽置之。
臣谓人情恋本,宁肯徙内?若依臣请,给振杂畜,爱本重乡,必还旧土。
如其不然,禁留益损。
假令逼徙,事非久计。
何者?人面兽心,去留难测。
既易水草,疴恙将多;忧愁致困,死亡必甚。
兼其余类,尚在沙碛;脱出狂勃,翻归旧巢,必残掠邑里,遗毒百姓。
乱而方塞,未若杜其未萌。
又贸迁起于上古,交易行于中世。
汉与胡通,亦立关市。
今北人阻饥,命悬沟壑;公给之外,必求市易。
彼若愿求,宜见听许。
又云:营大者不计小名,图远者弗拘近利。
虽戎狄衰盛,历代不同,叛服之情,略可论讨。
周之北伐,仅获中规;汉氏外攘,裁收下策。
昔在代京,恒为重备,将帅劳止,甲士疲力。
计前世苦之,力未能致。
今天祚大魏,乱亡在彼。
朝廷垂天覆之恩,廓大造之德,鸠其散亡,礼送令反,宜因此时,善思远策。
窃以理虽万变,可以一观;来事虽悬,易以往卜。
昔汉宣之世,呼韩款塞,汉遣董忠、韩昌领边郡士马,送出朔方,因留卫助。
又光武时,亦令中郎将段彬置安集掾史,随单于所在,参察动静。
斯皆守吉之元龟,安边之胜策。
计今朝廷成功,不减曩时,蠕蠕国弊,亦同畴日。
宜准昔成谋,略依旧事,借其所闲地,听使田牧。
粗置官属,示相慰抚。
严戒边兵,以见保卫。
驭以仁宽,縻以久策。
使亲不至矫诈,疏不容叛反。
今北镇诸将,旧常云一人代外逻,因令防察。
所谓天子有道,守在四夷者也。
又云:先人有夺人之心,待降如受强敌。
武非寻外,亦以防内。
若从处分割配,诸州镇辽远,非转输可到,悔叛之情,变起难测。
又居人畜业,布在原野,戎夷性贪,见则思盗;防彼肃此,少兵不堪。
浑流之际,易相干犯。
驱之还本,未必乐去,配州内徙,复不肯从。
既其如此,为费必大。
朝廷不许。
孚持白武幡劳阿那瑰于柔玄、怀荒二镇间。
阿那环瑰众号三十万,阴有异意,遂拘留孚。
载以韫车,日给酪一升、肉一段。
每集其众,坐孚车厢,称为行台,甚加礼敬。
阿那瑰遂南过,至旧京。
后遣孚等还,因上表谢罪。
有司以孚事下廷尉,丞高谦之云孚辱命,处孚流罪。
后拜冀州刺史。
孚劝课农桑,境内称慈父,邻州号曰神君。
先是,州人张孟都、张洪建、马潘、崔独怜、张叔绪、崔丑、张天宜、崔思哲等八人,皆屯保林野,不臣王命,州郡号曰八王。
孚至,皆请入城,愿致死效力。
后为葛荣所陷,为荣所执。
兄祐为防城都督,兄子礼为录事参军。
荣欲先害子礼,孚请先死以赎子礼,叩头流血,荣乃舍之。
又大集将士,议其死事。
孚兄弟各诬己引过,争相为死。
又孟都、潘绍等数百人皆叩头就法,请活使君。
荣曰:"此魏之诚臣义士也。"
凡同禁五百人,皆得免。
荣卒,还除冀州刺史。
元颢入洛,授孚东道行台、彭城郡王。
孚封颢逆书送朝廷,天子嘉之。
颢卒,封孚万年乡男。
永安末,乐器残缺,庄帝命孚监仪注。
孚上表曰:昔太和中,中书监高闾、太乐令公孙崇修造金石,数十年间,乃奏成功。
时大集儒生,考其得失。
太常卿刘芳请别营造,久而方就。
复召公卿量校合否,论者沸腾,莫有适从。
登被旨敕,并见施用。
往岁大军入洛,戎马交驰,所有乐器,亡失垂尽。
臣至太乐署,问太乐令张干龟等,云承前以来,置宫悬四箱,栒虡六架,东北架编黄钟之磬十四。
虽器名黄钟,而声实夷则;考之音制,不甚谐韵。
姑洗悬于东北,太蔟编于西北,蕤宾列于西南。
并皆器象差位,调律不和。
又有仪钟十四,虡悬架首,初不叩击,今便删废,以从正则。
臣今据《周礼凫氏》修广之规,《磬氏》倨句之法,吹律求声,叩钟求音;损除繁杂,讨论实录。
依十二月为十二宫。
各准辰次,当位悬设。
月声既备,随用击奏。
则会还相为宫之义,又得律吕相生之体。
今量钟磬之数,各以十二架为定。
奏可。
于时搢绅之士,咸往观听,靡不咨嗟叹服而反。
太傅、录尚书长孙承业妙解声律,特复称善。
复从孝武帝入关,除尚书左仆射、扶风郡王。
寻监国史。
历位司空、兼尚书令、太保。
时蠕蠕主与孚相识,先请见孚,然后遣女。
于是乃使孚行。
蠕蠕君臣见孚,莫不欢悦,奉皇后来归。
孚性机辩,好酒,貌短而秃。
周文帝偏所眷顾,尝于室内置酒十瓨,瓨余一斛,上皆加帽,欲戏孚。
孚适入室,见即惊喜,曰:"吾兄弟辈甚无礼,何为窃入王家,匡坐相对?宜早还宅也。"
因持酒归。
周文抚手大笑。
后遇风患,手足不随,口不能言,乃左手画地作字,乞解所任。
三奏不许。
迁太傅。
薨。
帝亲临,百官赴吊。
赠大司马、录尚书事,谥曰文简。
子端嗣,位大行台尚书、华州刺史。
性疏佷,颇以基地骄物,时论鄙之。
广阳王建,真君三年封楚王,后改封广阳。
薨,谥曰简王。
子石侯袭,薨,谥曰哀王。
子遗兴袭,薨,谥曰定王。
无子。
石侯弟嘉,少沉敏,喜愠不形于色,兼有武略。
孝文初,拜徐州刺史,甚有威惠。
后封广阳王,以绍建后。
孝文南伐,诏嘉断均口。
嘉违失指授,令贼得免。
帝怒责之曰:"叔祖定非世孙,何太不上类也!"及将大渐,遗诏以嘉为尚书左仆射,与咸阳王禧等辅政。
迁司州牧。
嘉表请于京四面筑坊三百二十,各周一千二百步,乞发三正复丁,以充兹役。
虽有暂劳,奸盗永止。
诏从之。
拜卫大将军、尚书令,除仪同三司。
嘉好饮酒,或沉醉,在宣武前言笑自得,无所顾忌。
帝尊年老,常优容之。
与彭城、北海、高阳诸王,每入宴集,极欢弥夜,数加赏赐。
帝亦时幸其第。
性好仪饰,车服鲜华。
既居仪同,又任端首,出入容卫,道路荣之。
后迁司空,转司徒。
嘉好立功名,有益公私,多所敷奏,帝雅委付之。
爱敬人物,后来才俊未为时知者,侍坐之次,转加谈引,时人以此称之。
薨,遗命薄葬。
宣武悼惜之,赠侍中、太保,谥曰懿烈。
嘉后妃宜都王穆寿孙女,司空从妹也。
聪明妇人。
及为嘉妃,多所匡赞,光益家道。
子深,字知远,袭爵。
孝明初,拜肆州刺史。
预行恩信,胡人便之,劫盗止息。
后为恒州刺史,在州多所受纳,政以贿成。
私家有马千匹者,必取百匹,以此为恒。
累迁殿中尚书,未拜。
坐淫城阳王徽妃于氏,为徽表讼。
诏付丞相、高阳王雍等宗室议决其罪,以王还第。
及沃野镇人破六韩拔陵反叛,临淮王彧讨之失利,诏深为北道大都督,受尚书令李崇节度。
时东道都督崔暹败于白道,深等诸军退还朔州。
深上书曰:边竖构逆,以成纷梗,其所由来,非一朝也。
昔皇始以移防为重,盛简亲贤,拥麾作镇,配以高门子弟,以死防遏。
不但不废仕宦,至乃偏得复除。
当时人物,忻慕为之。
及太和在历。
仆射李冲当官任事,凉州土人,悉免厮役;丰沛旧门,仍防边戍。
自非得罪当世,莫肯与之为伍。
征镇驱使为虞候、白直,一生推迁,不过军主。
然其往世房分,留居京者,得上品通官;在镇者,便为清途所隔。
或投彼有北,以御魑魅,多复逃胡乡。
乃峻边兵之格,镇人浮游在外,皆听流兵捉之。
于是少年不得从师,长者不得游宦。
独为匪人,言者流涕。
自定鼎伊洛,边任益轻,唯底滞凡才,出为镇将。
转相模习,专事聚敛。
或有诸方奸吏,犯罪配边,为之指踪,过弄官府;政以贿立,莫能自改。
咸言奸吏为此,无不切齿增怒。
及阿那瑰背恩,纵掠窃奔,命师追之。
十五万众度沙漠,不日而还。
边人见此援师,便自意轻中国。
尚书令臣崇时即申闻,求改镇为州,将允其愿,抑亦先觉。
朝廷未许。
而高阙戍主,率下失和,拔陵杀之为逆命;攻城掠地,所见必诛。
王师屡北,贼党日盛。
此段之举,指望销平。
其崔暹双轮不反,臣崇与臣,逡巡复路。
今者相与,还次云中。
马首是瞻,未便西迈。
将士之情,莫不解体。
今日所虑,非止西北,将恐诸镇寻亦如此。
天下之事何易可量!
时不纳其策。
东西部敕勒之叛,朝议更思深言。
遣兼黄门侍郎郦道元为大使,欲复镇为州,以顺人望。
会六镇尽叛,不得施行。
深后上言:"今六镇俱叛,二部高车亦同恶党,以疲兵讨之,必不制敌。 请简选兵,或留守恒州要处。 更为后图。"
及李崇征还,深专总戎政。
拔陵避蠕蠕,南移度河。
先是,别将李叔仁以拔陵来逼,请求迎援,深赴之,前后降附二十万人。
深与行台元纂表求恒州北别立郡县,安置降户,随宜振赉,息其乱心。
不从。
诏遣黄门侍郎杨置分散之于冀、定、瀛三州就食。
深谓纂曰:"此辈复为乞活矣。 祸乱当由此作。"
既而鲜于修礼叛于定州,杜洛周反于幽州,其余降户,犹在恒州,遂欲推深为主。
深乃上书乞还京师。
令左卫将军杨津代深为都督,以深为侍中、右卫将军、定州刺史。
时中山太守赵叔隆、别驾崔融讨贼失利,台使刘审考核未讫,会贼逼中山,深乃令叔隆防境。
审驰驿还京,云深擅相放纵。
城阳王徽与深有隙,因此构之。
乃征深为吏部尚书、兼中领军。
及深至都,明帝不欲使徽、深相憾,敕因宴会,令相和解。
徽衔不已。
后河间王琛等为鲜于修礼所败,乃除深仪同三司、大都督。
章武王融为左都督,裴衍为右都督,并受深节度。
徽因奏灵太后构深曰:"广阳以爱子握兵在外,不可测也。"
乃敕章武王等潜相防备。
融遂以敕示深。
深惧,事无大小,不敢自决。
灵太后闻之,乃使问深意状,乃具言曰:往者元叉执权,移天徙日,而徽托附,无翼而飞。
今大明反政,任寄唯重,以徽褊心,衔臣次骨。
臣以疏滞,远离京辇,被其构阻,无所不为。
然臣昔不在其后,自此以来,翻成陵谷。
徽遂一岁八迁,位居宰相;臣乃积年淹滞,有功不录。
自徽执政以来,非但抑臣而已,北征之勋,皆被拥塞。
将士告捷,终无片赏;虽为表请,多不蒙遂。
前留元摽据乎盛乐,后被重围,析骸易子,倒悬一隅。
婴城二载,贼散之后,依阶乞官,徽乃盘退,不允所请。
而徐州下邳戍主贾勋,法僧叛后,暂被围逼,固守之勋,比之未重,乃立得州,即授开国。
天下之事,其流一也,功同赏异,不平谓何!又骠骑李崇北征之日,启募八州之人,听用关西之格。
及臣在后,依此科赏。
复言北道征者,不得同于关西。
定襄陵庙之至重,平城守国之要镇,若计此而论功,亦何负于秦楚?但以嫉臣之故,便欲望风排抑。
然其当途以来,何直退勋而已。
但是随臣征者,即便为所嫉。
统军袁叔和曾经省诉,徽初言有理,又闻北征隶臣为统,应时变色。
复令臣兄子仲显异端讼臣,缉缉翩翩,谋相诽谤。
言臣恶者,接以恩颜;称臣善者,即被嫌责。
甄琛曾理臣屈,乃视之若仇雠;徐纥颇言臣短,即待之如亲戚。
又骠骑长史祖莹,昔在军中,妄增首级;矫乱戎行,蠹害军府,获罪有司,避命山泽。
直以谤臣之故,徽乃还雪其罪。
臣府司马刘敬,比送降人,既到定州,翻然背叛,贼如决河,岂其能拥。
且以臣府参僚,不免身首异处。
徽既怒迁,舍其元恶,及胥徒。
从臣行者,莫不悚惧。
顷恒州之人,乞臣为刺史,徽乃斐然言不可测。
及降户结谋,臣频表启,徽乃因执言此事。
及向定州,远彼奸恶,又复论臣将有异志。
翻覆如此,欲相陷没。
致令国朝,遽赐迁代。
贼起之由,谁使然也?徽既优幸,任隆一世,慕势之徒,于臣何有!是故余人摄选,车马填门。
及臣居边,宾游罕至。
臣近比为虑其为梗,是以孜孜乞赴京阙。
属流人举斧,元戎垂翅,复从后命,自安无所;僶俛先驱,不敢辞事。
及臣出都,行尘未灭,已闻在后,复生异议。
言臣将儿自随,证为可疑之兆。
忽称此以构乱。
悠悠之人,复传音响,言左军臣融、右军臣衍皆受密敕,伺察臣事。
徽既用心如此,臣将何以自安?窃以天步未夷,国难犹梗;方伯之任,于斯为急。
徽昔临籓,乃有人誉,及居端右,无闻焉尔。
今求出之为州,使得申其利用。
徽若外从所长,臣无内虑之切。
脱蒙,公私幸甚。
深以兵士频经退散,人无斗情,连营转栅,日行十里。
行达交津,隔水而阵。
贼修礼常与葛荣谋,后稍信朔州人毛普贤,荣常衔之。
普贤昔为深统军,及在交津,深传入谕之,普贤乃有降意。
又使录事参军元晏说贼程杀鬼。
果相猜贰。
葛荣遂杀普贤、修礼而自立。
荣以新得大众,上下未安,遂北度瀛州。
深便率众北转。
荣东攻章武王融,融战败于白牛还。
深遂退走,趣定州。
闻刺史杨津疑其有异志,乃止于州南佛寺。
停二日夜,乃召都督毛谥等六七人,臂肩为约,危难之际,期相拯恤。
谥疑深意异,乃密告津,云深谋不轨。
津遣谥讨深。
深走出,谥叫噪追蹑。
深与左右行至博陵郡界,逢贼游骑,乃引诣葛荣。
贼徒见深,颇有喜者。
荣新自立,内恶之,乃害深。
庄帝追复王爵,赠司徒公,谥曰忠武。
子湛,字士渊,少有风尚。
孝庄初,袭封。
孝静初,累迁冀州刺史。
所在聚敛,风政不立。
入为侍中,后行司州牧。
时齐神武作相,以湛颇有器望,启超拜太尉公。
薨,赠假黄钺、大司马、尚书令,谥曰文献。
初,湛名位渐重,留连声色,始以婢紫光遗尚书郎中宋游道,后乃私耽,出为冀州,窃而携去。
游道大致纷纭,乃云紫光湛父所宠,湛母遗己。
将致公文,久乃停息。
论者两非之。
湛弟瑾,尚书祠部郎。
后谋杀齐文襄。
事泄,合门伏法。
湛子法轮,紫光所生也。
齐王矜湛覆灭,乃启原之,复其爵土。
南安王余,真君三年封吴王,后改封南安王。
太武暴崩,中常侍宗爱矫皇太后令迎立之,然后发丧。
大赦,改年为永平。
余自以非次而立,厚遗群下,取悦于众。
为长夜之饮,声乐不绝。
旬月之间,帑藏空罄。
尤好弋猎,出入无度。
边方告难,余不恤之,百姓愤惋,而余晏如也。
宗爱权恣日甚,内外惮之。
余疑爱变,谋夺其权。
爱因余祭庙,夜杀余。
文成葬以王礼,谥曰隐。
论曰:枭獍为物,天实生之。
观夫元绍所怀,盖亦特钟沴气。
平阳以降,并多夭促;英才武略,未显高年。
靖、简二王,为时称首。
鉴既有声,浑亦见器。
霄、继荷遇太和之日,名位岂妄及哉!叉阶缘宠私,遂乱天下,杀身全祀,固为幸焉。
乐平、乐安俱以将领自效,竟以忧迫而逝,验克终之为鲜。
庄王才力智谋,一时之杰,与夫建宁、新兴,不同日也。
太武之子,秦、晋才贤。
而翰之遇酷,倚伏岂可量矣。
临淮之后,彧为盛德;广阳之世,嘉实为美,深之阙恶于元徽,所谓盗憎之义。
作之见杀,不基晚欤!